“纳尔逊,孩子们很喜欢这些气球呢。”
    玛莎和纳尔逊坐在屋顶上,望着院子里拽着气球疯跑的小孩,乐呵呵地说道。
    “你不也挺喜欢吗?”纳尔逊望着玛莎头顶上飘着的气球,感叹道,“好久没在这里坐着了,以前我——”
    “以前你很喜欢坐在屋顶晒太阳,”玛莎接过纳尔逊的话,“可是伦敦有几天能看到太阳呢?所以那时候我们都觉得很你奇怪。”
    “你也觉得我很奇怪吗?”纳尔逊笑着问道。
    “当然,就属我最觉得你奇怪了,”玛莎拽下气球,在手里弹来弹去,“特别是那次之后,你是个奇怪的好人,纳尔逊,我觉得除了科尔夫人,你们两个最奇怪的人就是这里最好的人了!”
    “汤姆吗?”
    “他之前还给我写过信,问我怎么缝衣服,”玛莎掩着嘴,“他还让我不要告诉你和克里斯蒂娜,说起来,那个小姑娘也和你们在一起吗?”
    “是啊,她是汤姆的妹妹,”纳尔逊耸耸肩,“真是奇妙,孤儿院里认识的两个人竟然是亲兄妹,狗血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真好啊……”玛莎倒挺感动,她抱着膝盖蜷缩在屋檐上,抬起头,望着看不到太阳的天空,说道,“可以找到自己的亲人,我和这里的大多数人都……”
    她闭上眼睛,没有再说下去。
    “不一样吗?”纳尔逊笑道,“我还以为你把科尔夫人当成妈妈呢。”
    “当然,但是不一样!”玛莎辩解道,但是想了想,她笑了起来,“是啊,有什么不一样呢?”
    “哗哗哗——”他们的背后忽然传来翅膀扑扇的声音,纳尔逊转过头,一只灰色的猫头鹰正叼着一封信向自己的飞来,他伸出手接住了信封,在玛莎转过头时,猫头鹰已经飞走了。
    “猫头鹰吗?”
    “嗯,不过好像被我吓跑了。”纳尔逊摇摇头,把信塞进口袋。
    “那是什么?”
    “没什么,”纳尔逊撑着瓦片站了起来,“我有点事情,先走一步,过两天再来看你。”
    “什么?”
    玛莎还没问明白,纳尔逊已经从木梯上跳进了房子里,他刚刚坐着的地方留下了一小叠现金,上面盖着一张纸条——“衣服的定金,加油!:)”
    “好抽象的笑脸!”玛莎“扑哧”一声笑了,她并没有起身追去问个明白,反而是抱着膝盖坐在原地,喃喃道,“我知道的,那年那个男人来了没几天,你和汤姆的窗户都被一只猫头鹰撞开了,然后你们就消失了……后来那个男人没有再来,但是猫头鹰又把克里斯蒂安带走了,你们究竟去了那里呢?”
    纳尔逊站在走廊的拐角处打开了那封信,是威森加摩的传唤,他摇摇头,一抹火焰把信纸吞噬了。
    “真呆啊。”他一边摇头一边咂巴嘴,像个儿子考试考了零蛋的老父亲,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双面镜,冲里面喊道,“汤姆,汤姆·里德尔,听得见吗?”
    “呼呼——”
    镜子中很快传来了汤姆的声音,他似乎刚刚剧烈运动完,正喘着粗气,背景的底噪中还有蛇怪的嘶吼、魔咒掠过的声音和众多的欢呼声。
    “你……向霍格沃兹开战了吗?”
    “有事吗?”汤姆很快给出了回应,“我在和路德维格决斗,他们马上就要走了,你还真别说,这小子真耐打。”
    “他确实是个硬汉,”纳尔逊认同道,原来汤姆在履行和路德维格的约定,“我等会儿要去威森加摩一趟,如果时间赶不上,可能还是得你去领取奖金。”
    “他们又要给你发奖章吗?”
    “不,他们指控我违反了保密法。”
    “那我可不能错过!”汤姆来了兴趣,“你让他们慢点儿,我马上过去。”
    “但是决斗——”
    “没事,他尽管硬,但是还不够。”
    “里德尔!你为什么要在决斗中分心!”镜中传来路德维格标志性的怒吼,“难道我连让你认真起来都做不到吗?!”
    “我没有功夫陪你玩下去了!”
    紧接着是一声爆响,汤姆冲着镜子说了一句“我出发了”,便切断了交流。
    纳尔逊无奈地摇摇头,举起魔杖,消失在了原地。
    ……
    “你如果非要我评价的话,我只能说,有点儿搞笑。”
    “扑哧——”
    威森加摩的大厅中零星地响起难以压抑的笑声,这种情况在几年前是难以想象的,沙菲克法官的尊严便是威森加摩的威严,但当他看好的那位年轻的部长在几年间越来越因权力感到膨胀时,这些身披红袍的法官们已经开始自己轻贱那花费千年时光才积攒起来的声望。
    毕竟在魔法部最需要人手的时候,“把傲罗都调到国际事务司”这种命令听起来着实不像正常人能下达的,但部长已经为了那个逃犯疯魔了,这种时候没有人敢触他的霉头,作为提拔诺比·里奇的威森加摩首席,沙菲克法官只能承受这些人迁怒式的宣泄。
    而沙菲克法官也已经老了,相比公审邓布利多的那会儿,他的背已经肉眼可见地佝偻了下来,而在满头银丝的深处,则可以看到新生的、苍老的、脆弱的发根,他甚至得有人搀扶着才能走上法官席。
    “肃静!”沙菲克法官敲了敲手中的法槌,却只发出了微不足道的声音,尽管他的心还没有老,但他的手确实只是一只老人的手了,法槌在桌上磕了几下,从干枯的手掌中滑落,无力地落到了地上。
    “咚……”
    “咚咚……”
    “咚……”
    落地后的几声脆响才爆发出法槌真正的声音,尽管它已经沾染尘埃,但法律的威严响声还是让威森加摩的审判庭安静下来。
    “您收好。”
    沙菲克法官默默地看着那个站在中央的年轻人用魔杖指着法槌,用漂浮咒控制着它缓缓飞到自己面前,轻轻地落到桌上。
    “咚!”
    这声轻响在绝对安静的审判庭中异常响亮,比刚才的每一声都响亮得多。
    “纳尔逊·威尔特宁·威廉姆斯。”沙菲克法官把目光从法槌上挪开,清了清嗓子,“请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你对法律执行司关于你的指控有什么回应?”
    “难道不搞笑吗?”纳尔逊郎声回答道,“我专门抽出时间来到魔法部,是抱着你们有能力找到真正犯人的想法来的,而不为了是再三地回答我回答了很多遍的问题。”
    “但你的说法并不能洗脱你的嫌疑。”
    “我已经用闪回咒为你们展示三遍了,我的魔杖在这段时间内使用过的魔咒只有幻影移形和开锁咒,难道我要用这两种魔法来策划一起地铁站中的魔法泄密事件吗?”
    “这并非没有可能。”
    “我没什么想说的了,”纳尔逊耸耸肩,“如果你非要这样认为,那我只能顺从你了,不过我希望在送我去阿兹卡班之前,你们能给我一个联系朋友引渡的机会。”
    威森加摩的红衣巫师们再次嘈杂起来。
    “沙菲克法官,案情已经很明晰了!”
    “没错,和他没什么关系。”
    “您何必这么倔强呢?难道非要和诺比——”
    “够了!”沙菲克法官捡起桌上的法槌,用力地在桌上一砸,“不要扰乱庭审秩序!”
    “您瞧,沙菲克法官,绝大多数威森加摩的大人们都认可我的说法,”纳尔逊向旁听席望去,几乎所有红袍巫师都在点头,“我也有证人,但您似乎觉得她说的话并没有什么效力。”
    “一个麻瓜的证词能说明什么?她又看不懂魔法。”
    “但是她能看到我!她能看到当你们的傲罗被一个恶劣的家伙顶着我的脸耍得团团转的时候我就在她的旁边,难道麻瓜连时间都看不懂吗?”纳尔逊大声回应,“难道一群当着麻瓜的面不加掩饰地掏出魔杖的魔法部工作人员的话更有说服力吗?难道在你这里用幻影移形和开锁咒策划一起魔法泄露事件是合理的,一个正常人和另一个正常人坐在一起喝咖啡就是不合理的吗?”
    “我并非针对你。”
    “我也没说您针对我,”纳尔逊摇摇头,“你只是觉得麻瓜的证词没意义罢了,甚至都没有传唤她验证的想法,哪怕到现在,你们也没有发现那个华斯华子女士——。”
    “是华兹华斯,威廉姆斯先生。”门口的书记员小声提醒。
    “哦,谢谢,”纳尔逊点点头,继续说道,“哪怕到现在,你们都没有发现作为证人的华兹华斯女士有中过混淆咒的痕迹,这样的人的证词又如何能够作为办案的基础呢?这样不明不白就被混淆咒控制、去做一些搞笑事情的傲罗,不知道魔法部还有多少呢?”
    “我没有……”证人席的华兹华斯弱弱地说出了本次庭审的第一句话。
    “什么?!”沙菲克法官转过头,盯着证人席,下令道,“快去检测!”
    接着,他转过头,眼神复杂地望着纳尔逊,问道,“为什么不早说?”
    “您并没有问我,沙菲克法官。”纳尔逊摊开手,说道,“这些难道不是威森加摩应该做的事情吗?”
    “你——”
    “不如让威森加摩的各位大人开始投票吧,”纳尔逊礼貌地提议,“想必大家都已经累了。”
    对这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嘉德骑士团勋章的授勋仪式就发生在昨天,他们对这个潜力满满的年轻人充满了好感,再加上那段被公之于众的影像——纳尔逊为保护同学与第二塞勒姆的默默然战斗的场面也深入人心。
    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在这种和纽蒙迦德回温的特殊时期,为什么要去刁难一个背后可能站着格林德沃的优秀的年轻人呢?不要说他的自辩相比华兹华斯和她的手下们那支离破碎的证词可完备太多了,哪怕这件事真是他做的,难道真的要等纽蒙迦德来引渡他吗?
    “沙菲克。”红衣巫师中响了一道同样苍老的声音,“我理解你对格林德沃的不信任,但这种不信任不应当牵连到一位无辜的年轻人,在你一意孤行相信华兹华斯传唤威廉姆斯先生时,我们就已经表达了发对,难道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你还是要一意孤行下去吗?”
    “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沙菲克法官深深地望了纳尔逊一眼,并没有继续争辩,他无力地摇了摇头,“表决吧,认为他违反了保密法的人……请举手吧。”
    沙菲克的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他猛地转过头,一个胖男巫在挠脖子。
    注意到沙菲克在看着自己,他尴尬地笑笑,放下了手。
    “纳尔逊,要记住你是谁,”沙菲克对纳尔逊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苦笑着走下审判席,向手下吩咐道,“把华兹华斯带到法律执行司去。”
    纳尔逊礼貌地向周围的巫师们点头致意,快步离开了威森加摩。
    “笑死了,这就是威森加摩的审判吗?”汤姆靠在门口,接过纳尔逊递来的背包,嗤笑道,“我建议他们去和奥格学学,霍格沃兹的城堡管理员都比他们会审犯人。”
    “只是走个过场罢了。”纳尔逊说道,“很明朗了,有人用我的形象在麻瓜聚集的地铁站里使用了魔法,这个沙菲克法官就是当初追捕安德烈的人,他似乎对格林德沃有着很深的成见,也是魔法部和纽蒙迦德交流时最强烈的反对者,对于我这种背景不清白的人,自然要抓紧机会敲打敲打。”
    “我看了卷宗,比你逗那老头的场面无聊多了,”汤姆打了个哈欠,“不过确实很蠢,如果可以,我真的一辈子都不想来这里。”
    “过几天我可能还得来一趟。”
    “你又干什么了?”汤姆的言语里充满了好奇。
    “我倒是没干什么,我这次来跟着米勒娃去解决她的私人问题,你还记得吗?”
    “嗯,发生了什么?”
    “说来话长,米勒娃的母亲是个黑巫师,”纳尔逊唏嘘道,“如果你有时间旁听,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抓住了她吗?”
    “这就说来话长了,”纳尔逊不想多说,问道,“你今天有空吗?”
    “我都到这儿了,你说呢?”汤姆挑了挑眉毛,“怎么了?要揍谁?”
    “你不要整天这么暴力……”纳尔逊摆摆手,“不过这次你说对了,帮我找个人,那个顶着我的脸做坏事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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