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而不攻。
    身为帝王,颜亦初虽然成了俘虏,依旧是住在叛军的主帐之中,每日听益州牧和梁王两方的诸多将领谈论军事,百无聊赖,直打哈欠。
    长安是座坚城,司隶校尉虽然是萧子孟提拔的,但也对朝廷,对大齐忠心耿耿,始终坚守不降。梁王和益州牧均是远道而来,粮食有限,又是初春时节,因粮于敌也做不到,只怕是过不了多久就得退兵,也不知道自己死后那帮大臣是扶自己女儿上位还是又去宗室里面找个少年拿捏。
    “朕不可能叫司隶校尉开城门的。”颜亦初打了个哈欠,“要么你们想办法劝降他,要么就正面打下长安。”
    “陛下真以为自己还是陛下吗?”数日攻城不利,梁王很是烦躁,想方设法把皇帝骗出长安生擒,就是为了不用正面攻打长安,没想到抓了皇帝还是得打。
    “朕一日不死,就还是一日的陛下。”颜亦初对自己这个叔叔丝毫不悚,他打的旗号可是清君侧,哪有君侧未清先清君的道理。当年萧青芷的祖父权势滔天,也只敢废掉她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更何况名不正言不顺的梁王。弑君,他不敢。
    梁王和益州牧看着皇帝毫无顾忌地走出主帐,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怒气。
    “难不成就非得找宜阳合作?”梁王犹豫着开口,明明他掌握着绝大多数兵力,却被一个双十年岁的女子牵着鼻子走,这女子做的决定,定的谋划越是正确,他就越发难受。
    “益州也不是我一人能完全做主的,皇帝当时发的密诏是让我日夜兼程带兵勤王,长安城中有粮,县令自然不可能让我带太多粮食,这么耗着不是办法。”®oцzんāīщц.oгⓖ(rouzhaiwu.org)
    益州牧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们就算杀了皇帝,大臣照样可以坚守等我们粮草不够退兵后,拥立其他宗室,只要进不去长安,都是平白为他人做了铺路石。”
    现在失了主导权总好过退兵后被当做反贼清剿身死国除,梁王只能道:“孤去找宜阳。”
    与此同时。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谋略呢?不过是从朕的阶下囚变成了梁王的阶下囚。”颜亦初从容走出主帐,到萧青芷所在的帐中,看她倚在床上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忍不住嘲讽。
    “是,我宁可做梁王的阶下囚也不愿做你的阶下囚。”萧青芷精神不佳,仍旧可以准确说出让颜亦初最为生气的话语。
    “你!”颜亦初气得咬紧牙关,“不识好歹。”
    “陛下,梁王再怎么样对我总归是以礼相待,虽是阶下囚,我亦可筹谋,陛下又是如何待我的呢?”萧青芷原本是半倚在床上,听了颜亦初这话,撑起身一瘸一拐走到颜亦初面前,揪着她的领子,她身量矮颜亦初一截,这个姿势很是别扭,“禁脔?玩物?复仇的对象?还是兼而有之?陛下倒是告诉我,我怎么才叫识好歹?”
    颜亦初被萧青芷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这人实在是聪明得过分,准确揭示了自己心底那些幽暗的想法,她想反驳萧青芷,说自己对她确有真情,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帐内的炭火未免太大了,沉默片刻,颜亦初忍不住想脱去外袍,看到萧青芷瞬间紧绷松手后退一步的样子,轻佻的话语习惯性说出:“青芷,你说如果我把你扑倒,会有人来吗?”
    “陛下倒是好兴致,都成了阶下囚还对罪臣念念不忘。”萧青芷的脸色沉得如同暴雨欲来前的山云,她当然可以喊来梁王的人赶皇帝离开,但这样无疑暴露了她的外强中干,她玩的把戏本就是空手套白狼,甚至因为变数太多她掌握的东西太少可以说的上走一步看一步,若皇帝执意如此,她似乎也别无选择。
    看萧青芷低头沉默不语,颜亦初直接将她扑在了榻上,萧青芷把惊呼锁死在喉咙中,慌忙推拒,不过是徒劳,直接被颜亦初捏住手腕压在头顶,手被控制,她抬腿用膝盖用力顶了颜亦初一下,颜亦初吃痛,干脆两条腿分开压在她的腿上,让她再动弹不得。
    颜亦初感到萧青芷突然放弃反抗,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以为她顺了形势,抬头一看,只见萧青芷面色白如死灰,唇也被咬得惨白,唯一鲜亮的颜色只有咬破唇流出的血,急忙起身低头看,自己腿压着的地方正是萧青芷受伤之处,慌忙起身,想看看伤口,萧青芷却侧过身去,蜷缩着,一言不发抱着自己的腿,嘶嘶抽着凉气,原本被麻布捆好的伤口已经彻底崩开,往外渗血,即便如此,萧青芷目光也死死盯着颜亦初的一举一动,宁为玉碎的样子正触到了颜亦初的逆鳞。
    “摆什么公主架子,之前在这榻上勾引我还被我弄到求饶的是谁?”
    颜亦初怒极反笑,数日的阶下囚日子让她的精神也紧绷到了极点,急需一个发泄口,“甘泉宫你也是这幅模样,然后含着玉球呜咽?哪里含着哭来着?唔,如果朕没记错,上面下面含着的时候都哭了。”对于萧青芷这种天潢贵胄,光是让她想起来自己曾经被其他人作弄到失神,都能让她屈辱到无法忍受,更别提被这些低俗不堪的话羞辱了。
    “够了!”萧青芷眼眶发红,短短两个字也掩盖不了哭腔。
    看萧青芷被自己逼得落泪,颜亦初甚是满意自己言语的威力,过犹不及,这样就可以了。
    梁王进来便是看到这诡异的场面,萧青芷咬着唇默默流泪,颜亦初旁坐着冷笑。他看萧青芷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又想起来前几日御医说萧青芷命不久长,对失了主导权的不满少了几分,反正这人死了,权力还不是到自己手里,她现在怎么汲汲营求,等她魂断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暂且吃些亏又何妨。
    数日前。
    梁王军队终于在长安郊外和益州牧的军队会和,之前一直待梁王军中的王御医来为萧青芷把脉。
    “不是嘱托了殿下身子亏空厉害,数月内不能行房,怎么又”
    “我除了受之父母的身体发肤,还有什么呢。”萧青芷紧了紧身上的貂裘,惨然笑道,“断水米数日,即使明知面前是鸩酒,也会毫不犹豫的饮下。”
    “行房也罢了,可这催情的药物怎么也不该吃的。”脉象紊乱虚浮,王御医沉默一会,又道:“这药药性太强,尚未催发完毕,留在体内对身体有妨碍,殿下还宜早日自作打算。”
    “我的身体,我自然清楚。”萧青芷长叹一声,“我追求的并非颐养天年,寿元够我做完我想做之事便够了。”
    长安城外。
    一士兵趁着夜色掩护,偷入城墙一拐角处,在阴影中将怀中的信快速绑到城墙上垂下的细线上,而后快速拽了两下,城墙上的人迅速收起细线,看也不敢看,忙揣进怀中。换岗后,一片折好丝绢在朦胧的晨光中被递给坊门守卫,又适时得传到了少府令嵇正信的门房手中。
    皇帝不在,自然不用早朝。少府令从容进了朝食,随意接过丝绢展开,看到上面的两个字,仿佛当头被浇了一盆凉水,愣怔良久,才咬着牙说道:“谁送来的!”
    门房瑟瑟发抖回道:“那人自称是魏王下”门子突然反应过来哪里有什么魏王,只有受封在魏地的梁王。
    “准备拜贴,我去见司隶校尉。”说完,嵇正信将丝绢揉成一团拍在了桌上。知道他和萧青芷订婚的人不少,他也早已将萧青芷视为自己的妻子,只是先是等萧青芷及笄,却又因为萧子孟辞世等了叁年,叁年将满他又被派去疏通河道,听闻萧家谋反下狱,他想方设法疏通关系调回长安,萧青芷曾为皇帝伴读,多半会被放出,那时自己再把她娶回,没想到萧家的判决迟迟没消息,宫内外的风言风语却是越来越多。他不愿相信萧青芷会甘愿成为皇帝的禁脔,却被迫在萧青芷整合残余萧家势力的时候承认事实。
    皇帝夺走了他的妻子,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他却只能蛰伏忍耐。
    门房偷瞄了一眼主家,双目赤红一副欲择人而噬的样子,只觉得害怕,这还是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吗?门房自觉惹祸,后悔自己为何要贪图那一锭金送着丝绢。
    风吹过,丝绢落地展开,上面只有两个字,文姜。
    今日份因为作者自知太久不更不说各位肯定早忘光了的碎碎念。
    萧青芷在梁王益州牧联军中身份尴尬,外人也不能直接叫萧青芷的名姓,所以用武帝,也就是皇帝的爷爷给的宜阳公主的封号,其他人称她为殿下或者宜阳。
    嵇正信第八章提过,是萧青芷未婚夫,官职少府令,因为颜亦初刻意阻挠没成婚。当时就说过了,萧青芷对嵇正信没任何感情,婚约是因为上一辈的约定。
    第一章提过,颜亦初之前和萧子孟的孙子,也就是萧青芷的庶长兄萧寒樟成婚,并且有一个女儿,颜清宁。
    古代少年皇帝一般是成婚后亲政,且颜亦初也需要一个后代继承皇位,所以有这么一个设定,偏工具性,别太在意,颜亦初对萧寒樟没感情,她一直只喜欢萧青芷。
    高傲的萧青芷在甘泉宫被折辱狠了,决定不择手段也必须报复颜亦初,利用局外人的感情在她看来没什么关系。士可杀不可辱,颜亦初当场把萧青芷杀了无可置喙,但是玩弄萧青芷不行。
    文姜指的是齐襄公和齐文姜鲁桓公的事,齐文姜是鲁桓公的妻子,文姜和襄公私通,给鲁桓公戴了绿帽子。具体可以自己搜一搜。嵇正信看到这两个字就想到了小皇帝对他的夺妻之恨,就会去策反忠于皇帝的人报复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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