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针灸的作用,陆荣轩醒了。
    由于血液流通变慢,掌心没有那么痒了,甚至还生出了疼痛的感觉。
    陆荣轩起初想喊疼,但是很快又想起自己之前出了什么事,随即意识到疼其实是好事,疼说明他的手掌已经有了除了痒以外的感觉了,那是不是说明痒症就快要好了?
    他很高兴,开口问陆辞秋:“姐,我能感觉到掌心很疼,这是不是快要好了?”说完,还往边上瞅了瞅,“咦,姐夫你也在啊?不对呀,这不是姐姐房间,我这是在哪?”
    他想起来,陆辞秋却轻轻将人按住,没让他动,只对他道:“是好了许多,但还需静养,先不要着急起来,多休息一会儿。这里是宣王府,你……你姐夫这里有好药,我带你来求药。”
    陆荣轩不信:“姐姐你才是神医,为何要到姐夫这里来求药?你说姐夫有别的我还信,但说他有比你手里更好的药,我真是一点儿都不信了。你都不如带我去回春堂呢!”
    陆辞秋心想着这话该怎么圆,确实到宣王府来求药不太靠谱。
    这时,就听陆荣轩又道:“姐姐你就别装了,你一定是想姐夫了,所以才找了个求药的理由,其实是你自己想来看姐夫,对不对?”说完,还看向燕千绝道,“姐夫你也是的,男子汉要主动,这种事怎么可以让女孩子来做,这事儿我可不能站你了。希望你下次能够自觉些,不要等我姐姐先想你,你得先想她,知道吗?”
    燕千绝眨眨眼,很认真地回答:“好的,我知道了,这次是我不对,下次我先想好。”
    陆辞秋狠狠剜了他一眼,然后教训陆荣轩:“你才多大?这种话都是跟谁学的?你把那国子学吹得天好地好,可我却发现打从你上了那国子学,这张嘴就愈发的油滑。你还没到五岁,我知你早熟,也知你开蒙早,但整日里说些大人才会说的话,也有点过了。”
    “下个月我就五岁了。”陆荣轩说,“还有二十天,我自己记着呢!”
    “你……快过生辰了?”陆辞秋有点儿懵。她从来不知道陆荣轩的生辰是几月初几,只知她的生辰确实是快到了。辞秋,告别秋天,迎来初冬,她出生时下了初雪。
    但陆荣轩也是秋末生的吗?
    再仔细想想,好像也是。陆荣轩这孩子满一岁的时候,裴卿张罗着给他办周岁宴。
    那日早上正好去百兰院儿晨昏定省,裴卿把这个事儿跟老夫人提了提。当时老夫人是怎么说的来着……“一个小孩子,往后日子还长着呢!办什么周岁礼?再说,阿秋的生辰不是也快到了么,姐弟两个前前后后也没差出一个月,便把轩儿的往后推推,阿秋的往前提提,凑合着一起过了就行了。小孩子而已,用不着那样在意。”
    裴卿当时极力跟老夫人争取,说周岁礼是很重要的日子,轩儿是左相府嫡子,不办这个礼是会叫人笑话的。她甚至还说,办宴的银子都由她出,收上来的礼金都交到公中,她还会再另外备上一份礼单独送给老夫人,算是谢谢老夫人让孙儿办这个周岁礼。
    老夫人这才点了头,假惺惺地推拒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照着裴卿说的办了。
    如此看来,他们的生日差的真是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
    陆辞秋伸出手,在弟弟的额前抚了几下,笑着说:“去年生辰时,我记得娘亲给你煮了碗面,家里本来要一起吃个饭的,可是云华裳病了,父亲带着大姐姐去陪她,老夫人也借口身子不舒服,回屋躺着去了。那个席面最后只我们一家三口跟二叔一家三口吃了,冷清得很。
    今年姐姐给你好好办个生辰宴,你可以叫上同你要好的同窗,姐姐亲自下厨,如何?”
    “一言为定,我们拉勾。”陆荣轩伸出手跟姐姐拉勾,抬起的手掌却被白纱布包着。
    他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也不去拉勾了,也不提生辰礼了,只把手垂下来,过了一会儿问道:“姐,你说我这手是不是好不了了?我记得我用烛台尖儿戳过手掌,戳得血肉模糊。我的手都那样了,还能治得回来吗?这只手要是废掉了,我就不能写字了,虽说练习用左手写字也不是不行,但总归是没有右手写得那样顺畅。先生常夸我聪明,说我只要用心,将来一定能把学问做得很好。姐姐你帮帮我,我不想废掉这只手。”
    小孩儿终于像个小孩儿样,哇哇地哭了起来。
    陆辞秋赶紧哄他:“乖,不要哭了,虽然你的手是坏得很严重,但是别忘了,你姐姐我是神医啊!当初你姐夫那么重的伤我都给治好了,你这么小一只手而已,对我来说没难度。所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一定能让你握笔写字,不会有任何影响。”
    小孩儿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因为受伤身体发虚,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陆辞秋轻轻擦了一会儿,再想想,忽然伸手去抓燕千绝。然后意念一动,三人一齐进入了诊所空间。
    到了空间,她将陆荣轩抱着,直奔了休息室。
    柔软的大床和被子,加上安神的精油,让陆荣轩睡得更加踏实。
    陆辞秋又在边上守了他一会儿,然后便带着燕千绝去了一间病房。
    白沭此刻正躺在病床上,像是沉沉睡着,但脸色还好。
    她告诉燕千绝白沭受伤的前后经过,然后又说:“我暂时让他留在空间里,这样对他恢复伤势有好处。但这几日他也是一直睡着,不会醒来。待到三日之后,我想着最好能让他在你府上留一阵,养养伤,怎么也养过了十日才能回到我身边。
    原本我想把他带到城外庄子去养伤的,但出了轩儿这个事,我也不怎么的,就觉着身边到处都是危险,在哪里都不安全。唯有在你府里,我才能放心。”
    燕千绝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那便送到我府中养伤,平日就算我不在府中,也会安排人照顾,待伤势彻底养好就把人给你送回去。只是阿秋,要不要我再安排个暗卫给你?”
    陆辞秋摇头,“倒也不必,心腹有一个就够了,我若真有什么事需要很多人,你这宣王府的暗卫临时借我用用应该也行吧?”
    他失笑,“你是宣王府的女主人,这里的人自然任你差遣。你甚至都不需要同我打招呼,想做什么直接吩咐就行,宣王府上上下下,包括我在内,没有人会不听你的话。”
    她亦笑了起来,“你也听我的话啊?可是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决定是对是错,有许多事情咱们还是商量着办才更好。就像数月后西高国使臣入京,我们是不是要提前有点行动?至少得让那位大蛊师知道,我们需要他的帮助。还有,到解蛊之时,轩儿势必要到他面前,那是我们到西高去,还是那位大蛊师到南岳来?
    若是他到南岳,你觉得……安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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