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津津有味地吃着刚出锅的蒸饺,瞧那模样,一点儿也看不出他曾经是太古洪荒年间的先天神圣,反而像极了一个普通的现代都市青年。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四十六亿年的岁月,早已为他的生命刻下了深深的印痕……
    白泽一边吃着,一边唠唠叨叨地说起自己这些年来的见闻:
    “……当年此星初成之时, 上面什么都没有,是我带来了洪荒的各种生灵血脉……”
    “我伪造了他们是此星原生生灵的假象,先在三十多亿年前投下藻类,后续又投分别投下植物与动物,并顺其自然地进行生灵演化……”
    “它们的灾祸都与我无关……四亿年前有过一次灭绝,三亿年前有一次,两亿年前又连着发生了两次……最后一次是六千多万年前,有颗陨石砸了下来……”
    他越说越起劲儿, 兴致十足地与杨眉分享故事:
    “大概三万多年前, 我把最后一种生灵【人族】给放了出来,并为他们传授洪荒时代的仙道文明!”
    “只可惜洪荒崩溃以后,天地灵气早已随之消散,所以他们修不了仙,只能学一些旁枝的文明成果……”
    说着,白泽无奈地摊了摊手:
    “于是,仙道文明就这么灭亡了。”
    听到这里,杨眉愣了许久,才问:
    “不是人道引起的仙道灭亡吗?”
    在杨眉的预想中,假如仙道文明要灭亡,那肯定是人道所引起的,可听白泽之言,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人道?这倒和它没什么关系。”
    白泽想了想:
    “在洪荒时代,因为有仙道文明主动压制,所以人道一直没有得势。”
    “而好不容易等到仙道搬出洪荒, 却又因为六圣把洪荒生灵都给转移至诸天万界以后, 导致人道失去了生灵这个载体, 只能让自己的主体力量跟着众生一起搬家。”
    “如今的洪荒天地之内, 残存的人道基本没有什么力量,仙道灭亡后,它也跟着衰弱了,再也没有力量对洪荒天地进行唯心化……”
    ……
    师生二人说了很久,杨眉也从这个絮絮叨叨的学生口中获知了很多未来之事。
    毕竟白泽修的就是【历史之道】,他将自天地初开以来的几乎一切事物都记录了下来,没有人能比他更懂历史!
    说着说着,意犹未尽的白泽忽然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地对杨眉道:
    “老师,我有一份礼物想送给您!”
    “嗯?”
    杨眉稍稍惊讶,而后慈祥地笑了笑:
    “在哪儿呢?”
    不论白泽要送他什么,杨眉都打算收下。
    白泽正色起来,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东西。
    一看到它,杨眉顿时瞳孔一缩,心绪混乱不堪:
    只见得,这是一张圆形的白玉薄片,模样有几分光牒的意思, 其正反两面都密密麻麻地刻着许多金色的符号, 仔细一瞧,那竟是不知几十万、百万个小字。
    这些字里,有的杨眉认识,但大多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看得久了,甚至会让人头晕目眩。
    玉碟金字,古朴而华贵,仿佛承载着一個无比宏大的文明的一切底蕴,气韵厚重、庄严!
    而杨眉对它,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一口便叫出了它的名字:
    “造化玉牒?!”
    它怎么会在这儿?它不是应该由鸿钧这个仙道道祖随身携带的吗?
    杨眉愕然,有些不知所措。
    再看时,杨眉赫然发现,这件仙道至宝竟然遍布裂痕,无数蛛网般的裂痕将它衬得好像是件“冰裂纹”瓷器,让人担心碰它一下,它就要碎成一地渣渣……
    “这是鸿钧老师在离开洪荒之时,亲手托付给我的。”
    白泽收起了方才的轻松随意,神色无比庄重:
    “如今鸿钧老师超脱而去,六圣与诸位混元也都离开了洪荒,天地灵气消散殆尽,仙道文明于此间灭亡,这正是洪荒世界濒临崩灭之时。”
    “弟子恭请您执掌造化玉牒,重定地风水火,挽救盘古父神身躯所遗留下来的洪荒天地,再造盘古正统,重开仙道文明,兴灭继绝,就在今朝!”
    “老师,相比于篡逆的鸿钧,您才本应该是真正的道祖啊!”
    谷螈
    这……
    杨眉都惊呆了,看着忠心耿耿的白泽恭敬地双手奉上造化玉牒,那玉底金字的古朴玉牒,对他散发着浓烈的吸引力。
    他明白,只要自己接过玉牒,仙道正统就会回到自己身上,天道对他不会有半分阻碍,因为他本来就应该是道祖,拥有毫无争议的正统性!
    “老师!”
    面对呼唤的弟子,杨眉久久不曾开口,只是呆呆地望着残破的玉牒……
    “兴灭继绝,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良久以后,叹息了一口气的杨眉哑然失笑。
    “老师!”
    在白泽欣喜的目光中,杨眉笑着接过了造化玉牒。
    下一刻,一股亘古以来的宏伟之力从宇宙万方升腾而起:
    地球,月球,太阳,银河,乃至整个宇宙,都涌现出一股沉寂已久的浩瀚意志。
    那是自从四十五亿年前洪荒大地崩溃,散为宇宙星空,仙道七圣也纷纷离开洪荒之后便沉睡下去的天道意志!
    执着造化玉牒的紫袍杨眉,瞬间被天道认了出来:
    正统的道祖,他回来了!
    久等的天道没有任何迟疑,立刻承认了杨眉的身份,无限的天道伟力降临下来,以造化玉牒为承载媒介,为杨眉所执掌。
    一瞬间,杨眉仅是凡人层次的意志与修为便被无限拔升:
    真仙、天仙、玄仙、金仙、太乙金仙、大罗金仙……
    他只感到自己已经化身为宇宙,心境永恒而孤寂,衰朽而濒死的宇宙与他融为了一体。
    天人合一,便是如此。
    不过宇宙虽然衰朽,却也无比的强大:
    比之洪荒年代时,它的体积已经壮大了成千上万倍,诸圣以【无中生有】为它补充了无量的物质,鸿钧又不断的合道,将游离法则收归天道。
    因此,步入老年的它在濒死的同时,却也来到了毕生最为强大的时刻!
    “吾成圣矣!”
    杨眉悠悠一叹,气机冲宵而起,贯穿了整个宇宙,一时不知有多少星辰因此而毁灭,除去刻意保护的地球,全宇宙都为他的成圣而颤抖!
    同一时间,地球各国的天文台惊讶地发现,日月都在发生莫名的运动,未来,他们还会观测到遥远光年以外的星辰大范围地毁灭,天体运转规律失常等等异象……
    杨眉上承天命,兴灭继绝,今朝正式成圣!
    ……
    这气机甚至打穿了【有】与【无】的界限,使得诸天万界都有所察觉,一个个混元界主惊诧莫名:
    “这是……洪荒之中,有人成圣了?”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兴灭继绝】之圣?!”
    “好厉害!贫道远不及此人!”
    “难道已经断绝了仙道文明的洪荒,还会复兴吗?”
    “此人是谁?这气机好生熟悉……”
    一处独立天地之中,正在树下盘坐的紫袍老道睁开了眼睛,望向坐在旁边的长眉紫袍青年道人。
    他吃喝着天庭进献的各种先天灵果、陈年仙酒,并时不时嗑几粒太清道人专门献上的仙丹,一脸享受,小日子过得与当年一样,好似依旧生活在洪荒初年之时。
    “你当初怎么不留这里?那可是圣位啊,唯一一尊【兴灭继绝】的圣位。”
    老道好奇地问。
    年轻道人恶趣味地啃掉了一枚人参果的脑袋,边嚼边笑:
    “好虽好,却要被洪荒绑住,从此以后天天加班加点007……为洪荒【无中生有】,填补这口无底洞,为其续命,简直累得要死!”
    “更重要的是,我要是留在了未来,谁来陪过去的你?你不得自闭死啊。”
    老道摇摇头,笑着没有说话,只取过一只蟠桃,也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两人吃着水果,悠闲地聊着天,一如之前几千、几万、几十万、几百万个元会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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