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玉门关有着别样的静谧之美,秋风瑟瑟中,一道残阳铺向城外碧如玉带的湖面上,泛起了粼粼波光,一眼看去,好似万里银河,引人入胜。
    城门之上, 夕阳之下,杨延与千金公主并肩立在那儿,温柔的光芒为他们投射出一道微晕欣长的影子,一阵微风拂过,隐隐似带着花香,又似是携着颗粒的风沙,萦绕着不同于长安的味道。
    寂静中, 千金公主闭上了眼睛, 良久才出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阿兄,明日之后,我们便要离别了对吗。”
    听到此话,杨延脸色变得愈加沉默,即使他知晓千金曾经所犯的错,即使他知道幼时她曾生出的妄念,可无论如何她都是他的妹妹,从小如小尾巴一般,面对旁人骄纵,独独在他面前,始终乖巧懂事的妹妹。
    从古至今,他向来不愿看到天下太平以女子的一生幸福去换,然而面对千金公主和升平公主的远嫁和亲,即使他不忍过,请求过,可他终究什么都改变不了。
    因为连他都很清楚, 如今的大兴看似初立, 欣欣向荣, 实则却是处于遍地危机的沼泽中,现下南边已经不太平,他们的国家不能再腹背受敌,开启两方战事。
    这于国家是灾难,于百姓更是灾难。
    没有等到杨延的回应,千金公主终于睁开双眸,侧首看去,当看到杨延眸中的晦暗与沉默,却是如一只小锤轻锤小鼓般,敲开了她的心,敲动了她的心。
    “阿兄是在为我难过吗?”
    第三百零七章送君千里
    秋日的玉门关有着别样的静谧之美,秋风瑟瑟中,一道残阳铺向城外碧如玉带的湖面上,泛起了粼粼波光,一眼看去,好似万里银河,引人入胜。
    城门之上,夕阳之下,杨延与千金公主公主并肩立在那儿,温柔的光芒为他们投射出一道微晕欣长的影子, 一阵微风拂过,隐隐似带着花香,又似是携着颗粒的风沙,萦绕着不同于长安的味道。
    寂静中,千金公主公主闭上了眼睛,良久才出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阿兄,明日之后,我们便要离别了对吗。”
    听到此话,杨延脸色变得愈加沉默,即使他知晓千金公主曾经所犯的错,即使他知道幼时她曾生出的妄念,可无论如何她都是他的妹妹,从小如小尾巴一般,面对旁人骄纵,独独在他面前,始终乖巧懂事的妹妹。
    从古至今,他向来不愿看到天下太平以女子的一生幸福去换,然而面对千金公主公主和升平公主的远嫁和亲,即使他不忍过,请求过,可他终究什么都改变不了。
    因为连他都很清楚,如今的大兴看似初立,欣欣向荣,实则却是处于遍地危机的沼泽中,现下南边已经不太平,他们的国家不能再腹背受敌,开启两方战事。
    这于国家是灾难,于百姓更是灾难。
    没有等到杨延的回应,千金公主公主终于睁开双眸,侧首看去,当看到杨延眸中的晦暗与沉默,却是如一只小锤轻锤小鼓般,敲开了她的心,敲动了她的心。
    “阿兄是在为我难过吗?”
    听到身侧的声音,杨延侧首看去,当看到千金公主含笑看着他,秀丽的侧颜在夕阳的映照下愈加恬静,愈加温婉,恍然发现,曾经那个骄纵跋扈,任性傲气的荣安好似长大了,甚至是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端庄得体,不哭不闹,为了江山,为了社稷,甘愿用自己的一辈子,去守护大兴的公主。
    “这些,都是我愿意的,你不必难过。”
    “三娘——”
    听到杨延语中的不忍,千金公主的脸上绽放出许久不曾有的真诚笑容,随即看向远方的草原戈壁道:“阿兄,从前的我做了很多错事,现在回想起来似是一场梦——”
    “梦里有快乐,有悲伤,有难过,而如今,梦该醒了。”
    说到这儿,千金公主向前一步,伸出右手探出墙外,感受风穿过指尖的酥麻感,明明是笑着,可那笑容却又好似被覆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阿耶说得对,我是大兴的公主,从一生下来,便被无数人奉养着,侍奉着,而如今我享受着天下子民的爱戴,敬重,就该为了他们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听到身旁认真的声音,杨延双拳不由一点一点紧攥,既为自己的无能,亦为这天下的艰难。
    “阿兄,你知道吗。”
    杨延闻言看向千金公主,却是看着她明明笑着,眸中隐隐泛着几分晶莹。
    “曾经我以为阿娘的心中只有四郎,没有我,可我没有想到,她和四郎送我离开的时候,却是哭了整整一夜,那一夜辗转不眠,连眼睛都哭肿了。”
    听到千金公主语中的哽咽艰难,杨延不由伸出手,想要去抚慰她的肩膀,然而停顿了良久,却终究是又攥了回去,什么也不曾说,不曾做。
    “她说草原上冷,所以让人给我备了许多的厚衣裳,她说千里之外,怕我吃不到合口味的饭菜,所以亲自安排膳房为我备了许多的糕点,还特意央求阿耶将我平日里最喜欢的膳房宫人带着一同出塞,她说这一别便不知何日才能见面,所以她为我跪在神龛前七七四十九日,为我抄写经书,为我求下一枚真人亲赐的平安福,亲自递到我手上,她说——”
    然而话音再也来不及说下去,一颗一颗止不住的泪水便彻底打断了千金公主的话语。
    这一刻,夕阳之下的她身影柔弱,颤抖的垂下手,低下头,孤寂地犹如大漠长夜里迷失方向的小鹿,不知前路几何,不知会否遇到睁着碧茵茵的眼睛,随时会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噬殆尽的野狼,鬣狗。
    就在她低垂眼睑,双肩颤抖之时,一个温暖携着似有若无杜若幽香的怀抱将她轻轻裹挟,那一刻她再也隐忍不住,双手紧紧环住怀抱她的长兄,泪水如打开了关闸般,倾泻而下。
    湿了她的连,亦湿了他的青衫。
    “曾经我那么讨厌四哥,那么讨厌他,因为他的无能,因为他的庸碌,因为他的不上进,因为他分去了阿娘的爱。”
    “可为了我,他跪在阿耶殿前从白天到黑夜,他那般怕阿耶,怕疼的人,却是跪得双膝浸血,被阿耶赶出了紫宸殿。”
    抽泣之中,千金公主靠在杨延的怀里,声音沉闷地响起,好似还是那个爱使气的小女儿般,说着说着便笑了。
    “那时候我便知道,阿娘也好,他也好,他们都比我想象中的爱着我,保护着我,所以那十余年来,我才能那般无忧无虑,不知疾苦的成长,才会那般不知好坏,不知进退。”
    说到此,千金公主终于缓缓离开杨延的怀抱,离开这个她或许再也相遇不到的长兄怀抱。
    “阿兄,我想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如血残阳下,杨延看着近前的妹妹红肿着核桃般的双眸,满眼期冀地看着他,应允的话早已是脱口而出。
    这一刻,千金公主终于含泪恳求道:“这一去,或许我再也回不到心心念念的长安,再也不能承欢阿耶阿娘的膝下,不能督促四哥精于学业了,我想求你,求你替我保护他们好吗。”
    两相静默下,千金公主伸出手握住杨延的袖子,一字一句真切道:“我知道,如今的你是太子,未来还会是我们大兴的天子,所以只有你,只有你才能替我保护他们这一生一世,不求显达,但求平安顺遂,好吗?”
    看着眼前殷切等待的千金公主,看着她再也不复从前的骄傲不肯低头,而是抑制不住地恳求,甚至的乞求。
    “好。”
    微风拂过,千金公主终于自耳畔听到了那个让她如释重负,终于可以安下心来的声音。
    她知道,面前的阿兄是真正的君子,一诺千金公主,便是世人都做不到,他都会做到的。
    当看到千金公主公主的脸上终于泛起久违的笑容,杨延的一颗心也为之落下。
    至少,他能力所能及地替她做些什么。
    “阿兄,我们去骑马罢。”
    就在此时,耳畔再次响起女子欣然欢快的声音,当杨延看过去,恍然间他们又回到了儿时,回到了太尉府那一方高高的院子。
    他不是太子,她不是公主。
    他们只是杨家的儿女,无忧无虑。
    “好。”
    随着城门声缓缓响起,一青一红两道身影被夕阳拉的极长,一骑绝尘疾驰向远方,仿佛是天边的云,草原上的鹰。
    天地辽阔,任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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