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云初又哭又闹,反复说着她和陈思问如何两情相悦,她如何忘不了陈思问。
    终于惹得那人大怒,把她牢牢钳制在怀里,压低了声音道:“那种蜻蜓点水的喜欢,风吹吹就能散,有什么好炫耀的?你们相识也不过一二年, 无论如何也算不得情深似海。
    你骂我是强盗是伪君子,可知我等了你十八年,这十八年里我没有一刻不想你。你告诉我,当我终于见到了那个让我魂牵梦绕了十八载的人,我该怎么办?!”
    “你……你也喝醉了?你说什么胡话?!”岑云初睁大眼睛,惊恐又懵懂地看着那人。
    她今年也才十八岁。
    这个人从自己刚出生就动了那种心思?这也太龌龊了!
    “以前不对你说, 是不想让你知道太多免得难过。总想着多宠你一些,多疼你一些, 慢慢的你就能回心转意了。”那人叹道, “可你还是这么执拗,一如当年。
    当年我在东江,遇到了一生中的挚爱,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们终日相伴,赏风花雪月,看日出日落。更是许下山盟海誓,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可惜,有人硬塞给我一个别的女人,我纵然满心不愿却又不能违背,她也只能委曲求全,做了我的侧室。
    可成为正室的女人却容不下她,趁我外出公干, 对她下了毒手。等我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躺在我怀里,叫我别哭, 还说以后的路不能陪着我走了。
    我说我要陪她,她说不要,要我好好活着,如果有缘,她会回来找我。
    我说如果这样,等她长成,我也已经老了。
    她说她原本就想陪我到四十岁,可惜今生不能了。她怕自己变老变丑了,想在我面前永远年轻貌美。
    她说来生若能再见,她也一定不会嫌弃我。
    因为等我老得看不清了,她还是很年轻。
    我知道鬼神之说多半虚妄,可我真的割舍不下她,就真的希望有轮回转世。
    她跟我说人在转世后会忘掉前世的事,样貌也会改变,让我给她留一个记号,作为我们相认的标记。
    我于是在她的右手腕上系了一条红丝线,她说她绝不会取下来,一定会带着它投胎。
    还告诉我说不要试图找她,如果真的有缘,她自然会出现在我面前。”
    “这……这不过是巧合,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岑云初想要撤回自己的手, 可那人却紧紧地握着。
    “为什么你右手腕上会有这样的胎记?为什么她在癸亥年除夕过世, 而你在甲子年正月初一出生?为什么你会在大婚当天来到我面前?
    为什么你也喜欢吃她最爱吃的东西?为什么你的某些神情与她如此相似?
    你告诉我,如此多的巧合,该如何解释?
    这么多年我都忍耐着不去寻找,因为我也怕那一切都是虚妄。可为什么你就出现了?
    我见了你,就像见了失而复得的宝贝。你叫我如何能放手?!”
    “可我不是她呀!”岑云初哭道,“我不记得你是谁,我不信什么前世今生。我只要回家去,找我爹爹。而不是代替谁,被你禁锢!”
    “就算是巧合吧!就算你不是她吧!就算你心里永远没有我,可我就是要宠着你,霸着你!我就是要你!光明正大地要!巧取豪夺地要!”那人狂乱地把岑云初紧紧抱在怀里,“你若是不从,我就大开杀戒!不论岑家还是陈家,一个活口也不留!”
    岑云初彻底吓傻了,忘记了反抗。
    那个人却还像疯了一样把她往怀里揣:“别再说要离开我的话,你只能是我的!我会千倍百倍地补偿你,把上一世欠你的统统还给你。
    我恨透了身不由己,恨透了受人摆布和威胁,恨透了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滋味。
    我做皇帝为的是你,只有我做了这天下的主人,才没有人敢再伤你。
    你担心的那些都不必害怕,没有人敢去非议皇帝的女人,除非他活得不耐烦。
    我把天下捧在手上,博你一笑。这天下人的生杀予夺,也都在你手里。
    但不要再说离开我的话,不要起这样的心思。否则,必定要血流成河。”
    岑云初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她知道这人位高权重,但却没想到他就是当今圣上。
    这个继位七年,甚有作为的明君,竟是将自己劫掠侮辱的强盗?!
    当然了,皇帝此等作为就不能叫劫掠,而是叫宠幸了。
    岑云初再也不敢提陈思问,她怕皇上迁怒,只消一道圣旨,陈家满门将无一活口。
    她也不敢再吵着回家,怕连累家里人。
    她以前想着离开这个人后,和父亲还像以前那样游历山川,起码还能落得自由。
    可如今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能躲到哪里去?
    她以前以为这个人怕把私藏自己的事公之于众。
    现在看来就算是公之于众,也没有人敢有半句微词。
    岑云初没有任何办法,所有的聪明才智,礼义道德,在绝对的权利面前,都那么不值一提。
    她只能哭,哭得梨花带雨,海棠泣露。
    皇上自然心疼,用好多肉麻的称呼来唤她,又拭泪,又拍背,又许下山盟海誓。
    最后干脆说:“好乖乖,不哭,朕答应你,三年之内必让你成为皇后。让你母仪天下,受百官和万民的叩拜。”
    岑云初慢慢止了泪,揉着被握痛的手腕说:“我怕,人都说最难倚靠是君恩。我性子执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犯了你。”
    皇上却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所以朕才一直不表明身份,就是不想你战战兢兢惴惴不安。如今既然已经说破,只能更宠你一些了。让你放下戒备,专心专意做朕的女人。”
    岑云初喝了酒又哭闹,按理样子应该比较狼狈,但她天生丽质,醉态嫣然,哭起来更是我见犹怜。
    抛开前生之说,光是这副美貌,也足以邀得君宠了。
    皇上说完抱起岑云初,今晚小东西必然不会再拒绝他了。
    白总管眉开眼笑,向跟前的几个侍女说:“大伙的好日子来了,从此你们就等着长脸吧!”
    君宠益娇态,君怜无是非。
    有皇上的恩宠,伺候岑云初的人自然也高人一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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