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冲击,就算是在场的人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更何况是霍南衍。
    容酒儿微微抿了抿唇,想起被拆散的霍南衍和许青栀,心里难受的发慌,狠狠地跺了跺脚:“那个老东西怎么就这么见不得人好!”
    劳伦斯是霍南衍的恩师。
    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霍南衍。
    但是那又怎么样?
    如果仅仅,只是想要地位,名气,财富,早在三年前,他就唾手可得了。
    他之所以放弃霍氏继承人的地位,不就是为了跟许青栀在一起吗?
    而劳伦斯的所作所为,则让霍南衍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他最想要得到的东西,阴差阳错,终究还是失去了……
    许青栀死了,如今知道真相,又有什么意义,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
    许青栀的骨灰,终究没有被霍南衍埋入墓地。
    一切都还没结束,他不想让她就这样静悄悄的消失,他需要让那些欺骗他的人付出代价。
    苏娅和苏娅的那群雇佣兵都在霍南衍一声令下,被关进了地牢。
    而劳拉却被他单独关在了卧室里。
    许青栀的骨灰盒,被他放在了她最后住过的那间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早已经被人收拾,她当初用过的东西,也在他一怒之下叫人全部销毁,所以她的手机,染血的护照,还有信用卡,只有这三样她唯一遗留下来的东西,被他摆放在骨灰盒旁边。
    霍南衍摘下无名指上的戒指,从贴身的衬衣口袋里取出另一枚女戒,并排放在骨灰盒上。
    三年前他从橱窗里兴冲冲买回来的戒指,原本是打算用来向她求婚用的。
    最后她走了,戒指没有能送出。
    三年后再次重逢,这枚女戒一直被他带在身边。
    他想过,只要她愿意告诉他一个理由,不管是真的假的,只要她愿意回来,他都能原谅她。
    然而许青栀一次也没说过。
    这枚戒指也再也没有送出去过。
    而现在,他终于送出去了。
    在她的骨灰旁边。
    是他害死她的。
    三年前是因为他盲目自信,所信非人,
    三年后是他刚愎自用,一意孤行。
    如果那天,他没有强迫她离开的话,她就不会遇到爆炸,她就不会死。
    她就这样死在他的手里,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甚至,她死去的时候,是那么的不快乐,坐在候机室里面,表情快要哭出来。
    他没有办法原谅,亲手害死她的自己。
    *
    霍南衍,一点点把参与了当年欺骗许青栀的人都给挖了出来。
    当年被劳伦斯收买,配合他一起欺骗许青栀的医护,
    已经离职,但是跟在劳伦斯身边多年的管家;
    就连苏娅那群狐朋狗友,都被他狠狠敲打。
    真相一点一点拼凑,劳拉并没有说谎,她说得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最爱的女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劳伦斯一点点折磨,她却什么都不敢说,怕他难过。
    而他看在眼里,蒙在鼓里,恨了她三年。
    说好了要带她走,要给她一个家,他不仅什么都没能为她做到,甚至让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伤害她。
    他没办法原谅这样愚蠢的自己。
    ……
    整个劳伦斯家族,最近都腥风血雨的。
    外面的篮球场上,也不见了那群保镖打篮球的身影。
    整个家族人人自危。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男人,却长久的闭门不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命令一个一个下了出来:
    跟苏娅有关系的所有人都被驱逐出了拉斯维加斯;
    当年被劳伦斯收买的医护,一个一个失踪;
    谁能把当年劳伦斯与许青栀说过的话复述,一个字奖励一万美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有人偷偷地过来,把当年偷听到的,劳伦斯和许青栀的谈话复述给他。
    【我是想问你,你到底打算留在他身边到什么时候呢?】
    【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看你的手,连一把枪都握不住。】
    【他迟早会因你而死。】
    ……
    就是这样几句轻飘飘的话。
    在不爱他的人眼里,毫无任何分量。
    但是许青栀却真的认真开始考虑了。
    霍南衍想到那天,许青栀突然认真地问他,我可以学枪吗?
    他记得自己失声而笑,问她学枪要做什么?
    她说,想保护你。
    急于证明对他有用的许青栀,和完全不了解状况的自己。
    以为能万全保护好她,而什么都不了解的自己。
    像个白痴一样,把最后向他求救的许青栀推开了。
    *
    清晨。
    霍南衍拉开了门。
    他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餐厅里,愁云满布。
    容酒儿托着腮,拿着刀叉戳着面前的水煮蛋,郁闷道:“南衍都呆在卧室里半个月了,他也不让我进去看看,我真怕他自杀……”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衡踢了一脚,一抬头,就看到霍南衍从外面走了进来。
    客厅里人都在。
    唐婉,白恒,容酒儿,顾衡,只有秦牧野因为公司的问题不得不离开了。
    唐婉抬起苍白的脸,看到对面冷峭削瘦的男人,抿了抿唇,一句话也没办法说出来。
    说起来,她是责怪霍南衍的,即使她心里知道,这份责怪不应该,霍南衍也仅仅只是,被劳伦斯欺骗了。
    他也是受害者。
    但是理智明白,但是情感上,却没办法做到不去怨恨……
    她真的恨他,怎么可以对许青栀这么残忍,在她这么深爱他的情况下,当着她的面要娶别的女人。
    见到霍南衍进来,唐婉别开眼。
    “南衍!”
    容酒儿见到他,惊讶极了,打量了几眼他的状态,心里也有点忐忑。
    唐婉可能不知道,但是她却知道,当初联合劳伦斯欺骗许青栀和他的人,都被他血腥清洗了一遍,只要劳拉被关在卧室里,被放过了。
    可能是因为,劳拉是许青栀最后关心的人。
    而苏娅,确实也没能查到能证明,在劳伦斯的阴谋中有参与的痕迹:她每一次都在和他外出出任务。
    虽然,他们都猜测的到劳伦斯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给谁铺路,但是毕竟确实跟她无关;所以苏娅目前仅仅只是被关着,并没有被弄死。
    霍南衍在桌边坐了下来,女佣低着头,迅速给他端上来咖啡。
    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众人看着他的动作,谁也没有说话。
    霍南衍道:“我没事。你们也可以回去了。”
    容酒儿看着他没血色的脸,心里想,这哪能是没事呢,都怕你一时想不开,要跟许青栀殉情了。
    人死不能复生,活人再痛苦,也要坚强活下去。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
    霍南衍一个人吃完了早餐,然后去了关着劳拉的房间。
    跟被关在地牢的苏娅不一样,劳拉虽然被关着,但是吃穿用度并没有克扣她。
    只是,就这几天,她也削瘦了不少,两眼无神的坐在床沿边,见到霍南衍推门进来,忐忑的看了过来,下意识站起来。
    “霍、霍先生。”
    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惶恐不安。
    就算被关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劳拉也从给她送饭的佣人眼神和表情里,察觉到了这座别墅发生的端倪。
    这座别墅越来越安静,向来热闹的草坪里逐渐没有了声音,她不知道那些人都去哪里了,又怕自己也会沦为那样的下场。
    心里后悔自己那天的冲动。
    如果她死了,她那两个妹妹该怎么办?
    霍南衍淡淡看着面前神经紧张的女人,他眼神平静无波。
    “她怎么跟你认识的,你讲给我听。”
    “是、是……”
    劳拉磕磕绊绊,把许青栀帮她的事说了出来,然后从口袋里取出那张银灰色的银行卡,递到霍南衍面前。
    “霍先生,我什么都没有收,这张银行卡里的钱,我一分钱都没动,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两个妹妹要养,没有我,她们活不下去的。”
    她跪下去,祈求霍南衍的原谅。
    霍南衍把那张银行卡取过来,看了看,然后又还给了劳拉。
    劳拉一愣,抬起头看过去。
    “霍……”
    “既然她给了你,那就收着吧。”
    劳拉颤抖着手指,不敢要,又不敢还给他,神情忐忑紧张。
    霍南衍走过去拉开窗帘,靠在窗沿边,“她最后的那几天跟你生活在一起。那些天,她过得怎么样?”
    劳拉跪在地上,低着头,想起许青栀因为霍南衍要结婚,一夜一夜睡不着的样子,沙哑着嗓音道:“许小姐她……失眠很严重。”
    “失眠?”
    “是……她睡不着。那天来见您的时候,化了很久的妆……她,她一直很难过。”
    劳拉想起坐在沙发上长久沉默的许青栀,她只是一个外人,并不知道她和霍南衍的过去,但是看着她悲伤的背影,她似乎也能体会到她的撕心裂肺。
    她的悲伤,是沉默的,却又那么清晰可见。
    劳拉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泪,鼓起勇气对霍南衍道:“许小姐她,她真的很爱您。她从来没有对不起您。”
    霍南衍道:“我知道。”
    劳拉眼泪又忍不住涌了出来。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许青栀再爱,她也已经死了。
    霍南衍对她道:“你走吧。”
    劳拉抬起头,微微一愣。
    霍南衍并没有看她,他微微低着头,半张脸在阴影里。
    “我虽然没办法原谅你,但是既然她想救你的命……你走吧。”
    劳拉迅速站起来,往门外跑去。
    然后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木盒,跑回来塞进霍南衍的手里。
    霍南衍抬眸看了过来。
    “这是,许小姐留下的东西。”劳拉擦着眼泪,“我想它留在你这边,比留在我这里更有意义。”
    霍南衍低着头,看着这只平平无奇的小木盒,不知道许青栀是从哪里带过来的。
    “谢谢。”
    “不客气。”劳拉鼓起勇气,冲着霍南衍笑了一下,“霍先生,许小姐肯定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她这辈子的希望就是您能好好的。保重啊。”
    霍南衍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劳拉握紧了手,转身匆匆的跑了。
    房间里,霍南衍一个人拿着木盒站着。
    良久,他才打开了它。
    里面有一封信,他打开,发现是写给劳拉的。
    字迹隽秀,笔锋犀利,隐隐有他的痕迹。
    她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耳濡目染,笔迹跟他也有几分相似。
    到最后,她连只言片语也没有留给他,他能知道的,是从别人嘴里得到的旁枝末节。
    许青栀这个傻子。
    她希望他好好活着。
    可是没有她,他的生存又有什么意义。
    怎么就……
    被劳伦斯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
    一年后。
    澳城。
    霍南衍在赌场里玩了几把,和赌场的主人友好告别以后,又去喝了一点酒。
    冬日的澳城温度比拉斯维加斯最冷的夜晚还低,他常年住在拉斯维加斯,竟然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寒冷。
    助理告诉他,明天还有几场电话会议,时间未定,等确定了会电话通知。
    他淡淡应了,回了房间。
    中央空调二十四小时工作,他脱掉了西装外套,进浴室洗了一个澡。
    然后靠在床上,拿着笔记本电脑,回了几条没有来得及回复的邮件。
    房间里逐渐安静下去。
    男人靠在枕头上,已经睡着了。
    床头的壁灯,散发着暖橘色浅浅的光。
    只有呼吸声的房间,逐渐响起了清浅的脚步声。
    一道纤细的阴影,在窗帘后面浮现,眯眸看向躺在床上安睡的男人,举起枪,眼底杀意浮现。
    而就在她要开枪的瞬间,闭眼的男人突然腾空而起,一瞬间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拽。
    失去平衡令她无法控制的往床上倾倒,往日的训练技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一丝用处,男人坚硬的膝盖抵在她的背上,双手被扣住,扭曲的被按在身后,握在手里的手枪,也被顷刻间夺走,抵在了太阳穴。
    “说,”男人毫无任何倦意的声音冰冷响起,是那种冷到灵魂深处的寒意,“谁派你过来的?!”
    脸被埋在床上,连呼吸都不顺畅,但是很有骨气的,一声也没吭。
    连隐藏气息都不会的家伙,倒是挺有志气。
    霍南衍垂眼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的杀手,眼底浮现出一丝冷意,用力把她的手往后一掰,一阵令人牙酸的关节咔嚓声,对方的手臂立刻软软的垂了下来。
    对方发出一声克制不住的闷哼,他伸出手,捏住女人下颚,把她的脸从床铺上抬了起来:“不说的话,就把你身上每一根骨头都打断,想怎么死,你自己……”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淡色的眼眸落在面前布满冷汗的小脸上,瞳孔逐渐放大……
    【作者有话说】
    啦啦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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