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尚罗利。
    只见他带来的手下,搬着一口口的箱子,沉重的箱子被官兵们一字排开放在了高水寒的身后,发出沉闷的响声。
    尚罗利淡淡的看了史怀仁一眼,再越过对方,看向后面乱作一团的十数人和那些脸色麻木的女人们。
    一丝讥讽的神色,毫不遮掩的在尚罗利的浮现。
    若非是姓高的在, 某定要你这丘八好看!
    史怀仁双眼几乎是要喷出火来,怒视着对方。
    一个将死之人而已。
    尚罗利昂着头,哼哼了两声,旋即轻咳一声。
    “回禀将军,潜入鄯州城的吐蕃贼子,现已尽数伏诛!”
    真的有吐蕃人潜入鄯州城了?
    史怀仁心中不由一愣。
    却听高水寒恩了一声,点点头道:“节度衙门可有消息?”
    尚罗利眼角余光淡淡的掠过史怀仁,沉声回答:“御史中丞命清查城中各处粮仓, 防止吐蕃贼人乘乱生事。不想,查出陇右境内有商贾士绅,私下勾结吐蕃贼子之举。另各处粮仓有收陈出新之举。属下等顺藤摸瓜,现已查出勾连官仓吏目,腾换官粮,垄断粮草,以次充好等诸多不法之事,乃是此间人等所为!”
    高水寒狼子野心!
    直面听完尚罗利所言的史怀仁,整个人身子一软。
    他终于明白了,今天高水寒为何会带着官兵找到这里。
    他不是来借粮食的。
    他是要来杀人的!
    他们是有勾连官仓吏目,是有腾换官粮,也做过诸多不法之事。
    但这些事情,都罪不至死。
    可如今,却被高水寒借着吐蕃人犯边,将他们又扣上了一顶勾连吐蕃的罪名。
    这是叛国谋逆不赦之罪!
    “高水寒!你不能这样!”
    史怀仁立马叫喊了起来,怒不可止的连退数步,伸手直指高水寒, 叫骂着:“尔等持强凌弱,拥兵自重,是要霸占我等家业嘛!”
    “高水寒,某今日走出这里,便要去长安城告御状!”
    在史怀仁的带动下,身后的十数人也放下了已经昏厥过去的那儒服老者,纷纷加入到问责高水寒的队伍中。
    若是他们的眼神能够杀人,他们的唾沫有毒。
    这个时候的高水寒已经死上千百回了。
    只是,他们不过是一群腌臜污秽而已。
    尚罗利挥挥手,便有一群官兵亮出刀枪,将这些人挡在了高水寒身前。
    “某本以为,尔等不过是取巧谋财而已,未免尔等惨遭吐蕃贼子之手,更是亲自带人前来护卫,却不想……”
    高水寒站起身,满脸惋惜的摇着头,扒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官兵,走到了史怀仁等人面前,叹息道:“却不想, 尔等不思报效大唐, 不思协助官府, 竟然勾连吐蕃,串通外敌,传递军情,泄露部署。如此不臣之心,难服王化,已无挽救余地,当诛之!”
    “喝!”
    随着高水寒一条条的罪状说出,周遭官兵齐声低喝。
    一股萧杀,瞬间铺开。
    史怀仁浑身一颤,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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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高水寒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的冤枉他们,将那一顶顶皆能令他们人头落地的罪名,尽数按在了他们身上。
    “高水寒!你小子血口喷人!”
    “某要见王忠嗣!”
    “某要去长安!”
    “高水寒,今日你如此残暴横行,他日不怕惨死他人之手吗!”
    噌。
    嗡的一声。
    此间顿时响起一片惊恐的呐喊声,便是那些早已麻木不仁的女人们,也纷纷惶恐的瞪大了双眼,紧紧的抱在一起,缩在角落里,双眼恐惧的看着正举着一柄长刀的高水寒。
    看着殷红的鲜血,从刀刃上流淌着低落到地上,高水寒轻蔑的冷笑一声:“原来,你也就是一刀的事情啊。”
    看着躺在血泊中,至死都未曾能闭上眼的史怀仁,高水寒不屑的看了一眼。
    然后,再看向已经吓得不能出声的这十数个把持陇右粮食产业的人。
    “某向来公正,却不冤枉一个好人。”
    “但某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那些箱子里大多都是史怀仁勾连吐蕃的罪证,还有他是如何丧尽天良,为祸陇右的罪行。”
    高水寒将染血的刀递给满脸笑容的尚罗利,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大腿架起,淡淡的扫向已经惊若木鸡的众人。
    “不过,这里面自然也有尔等的……”
    “将军,我等绝无谋逆之心!”
    “都是史怀仁逼的!”
    “对!都是他逼迫我等干的那些脏事,就是他这个逆贼!”
    “求将军绕过我等……”
    “只要将军今日放过我等这一条小命,小的便将家财都送于……不不不不……小的们有感陇右官兵辛劳,愿散尽家财,助力将士杀敌!”
    “还请将军宽恕我等一命……”
    不用高水寒把话说完,这些人已经被惨死在血泊中的史怀仁给吓得肝胆俱裂。
    哪里还敢如先前的史怀仁一样,屡屡出口威胁高水寒,现在他们只想着能活着走出这里。
    高水寒冷笑一声。
    这些人的表现,和他的预料一般无二。
    在鲜血和生死之间,这些人想来是最没有底线的。
    为了活命,哪怕是要他们出卖父母妻儿,也绝不会含糊。
    只是。
    高水寒要的并不仅仅只是这些,他显得有些为难道:“可是……御史中丞如今就在鄯州城中,陇右出了史怀仁这等逆贼,此时必定是要上奏朝廷知晓。尔等在这些箱子里的……”
    他就差将你们不拿出诚意,我就很难办给说出口。
    跪了一地的十数人,纷纷哭丧着脸抬头看向高水寒。
    “只要将军愿意饶过我等,便是叫我等当牛做马,我等亦是万死不辞!只求将军能放过我等……”
    “你们这么听话?”高水寒赤裸裸的嘲讽着:“先前,这逆贼史怀仁,可是还要威胁本将,要去长安城告御状呐。若是本将今日饶过尔等罪行,他日尔等去到长安城诬告本将,岂不是本将着了道!”
    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的尚罗利,看着这些人已经心态奔溃。
    当即接过话,开口道:“将军可让这些意图参与史怀仁谋逆之人,将自己往日所犯罪行一一写下,若是他们再敢触犯,便一应呈奏于圣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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