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章 夏东海上庭，方云舒自证
（今天带家里老人去社区医院接种疫苗加强针，第二章可能晚一点发，不好意思哈……）
……
夏东海是谁？
那自然是张伟的岳父了。
不过作为被传唤的一方，夏东海本身也是懵逼的。
他就记得，昨天晚上自家的宝贝女儿将电话递了过来，然后张伟这小子就开问，能不能帮一个忙。
他本身也迷迷糊糊呢，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毕竟张伟这小子，虽然黎青花看不惯，但夏东海还是将他当做自己家女婿的。
岳父帮女婿的忙，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结果，一大早他就收到了法院传票，让自己作为证人出席庭审。
好家伙！
夏东海表示，所谓的帮忙，原来是让自己上庭啊。
可他也纳闷了，他和这件案子好像没什么关系吧，最多就是看了一段时间的现场。
他又不是负责侦办此案的人，就算上庭了，又能够证明什么呢？
夏东海坐上证人席，并且一脸无奈的看着张伟。
这就是你口中的帮一个小忙？
张伟给了岳父一个安慰的眼神。
可惜无论是夏东海，还是坐在角落的黎青花，都不领情。
说起来，他们夫妻俩还是第一次参加同一场庭审，没想到居然是在张伟的促和下完成了这项成就。
“您好，夏东海先生！”
“你好，张伟，今天你是……”
夏东海看了眼控辩双方的席位，“……你是辩方律师？”
“是的，我代表辩方方云舒，今日也是作为辩方来传唤你为证人！”
“哦，那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能回答的都会尽量回答……”
“好的！”
张伟见夏东海配合，当即问道：“请问夏东海先生，您在武协任职多久了？”
“自从我第一份实习工作结束后，我就加入了武协，到现在整20年了。”
“那么就是说，您有20年的外勤执法经验？”
“嗯，可以这么说！”
“那辨方想要询问一下，一个优秀的外勤人员，在接到报案之后，会怎么处理报案人和事件呢？”
“这……”
听到这个问题，夏东海懵逼了。
倒不是说他不能回答，相反他完全可以回答这个问题，甚至还能够举一反三，系统性的给出解释。
如果可以自由发挥的话，他甚至还能够列举不少实际案例出来，在法庭上讲个一两个小时，这些内容可能都讲不完。
但他纳闷的是，这些问题和案子那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反对！”
果不其然，张伟提出问题后，蓝正叶就忍不住了。
“法官大人，辩方律师这是打算做什么，外勤执法的标准执行和本案有什么关系？”
“还有一件事，辩方传唤的第一位证人，和本案同样没有关系吧，我反正看不懂一位负责民事的外勤人员，来我们刑事案件里当证人的用意！”
见控方反应强烈，陈法官自然也看向张伟。
我已经允许你传唤自己岳父了，但你好歹问一点和本案有关的问题啊？
让你岳父上庭，是为了解决本案疑点的，不是让他上来科普的！
“法官阁下，辩方传唤我岳……夏东海先生，其实是为了解答现场所有人的疑惑！”
张伟差点顺嘴喊出“岳父”二字来，所幸意识到了不对，连忙改口。
“上周五的庭审中，控方传唤了一位外勤人员进行询问取证，而那位外勤亲口承认，她接到了被告的报案后，亲自到现场面见报案人，并且开展调查。但我方认为，这位外勤的调查工作，并没有彻底落实到位，所以我方才请了资深外勤夏东海先生，前来解答这个问题。”
张伟解释了一句后，看向陈法，“法官阁下，我的当事人曾经报案多次，难道你就能保证，负责处理案件的外勤人员，每次都能应对正确吗，他们难道就不会出现错误，行动不会出现纰漏？”
“这……”
陈法官无奈了，看了黎青花一眼，但后者却给了一个“你看着办吧，我反正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神。
“陪审团的各位，本庭现在询问一下你们的意见，你们要了解外勤人员执法时的操作规范吗？”
陪审团们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了片刻后，不少人居然点了点头。
显然，对于外勤执法这一块，属于他们的陌生项，他们之中不少人想了解一下。
“那行吧！”
陈法官点头同意了，朝张伟和夏东海摆了摆手。
你们继续！
“好，那我就说了啊！”
夏东海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开始酝酿，“其实吧，我们外勤执法，并没有大众想象中的那么严肃，我们接到报案后，会由接线员先进行案情的初步了解，然后分配给不同的部门，我们外勤负责的一般都是民事纠纷安检，比如夫妻吵架，邻里吵架，陌生人吵架，夫妻打架，邻里打架……”
夏东海就在台上，开始了长篇大论。
张伟都不得不承认，岳父不愧是老外勤，20年的在职经验，果然不是吹的。
他这边讲了一些理论后，立马就能举一反三，说出几个生动形象的例子，一瞬间就调动起了陪审团的注意力。
夏东海毕竟有20年的经验，每天接触到的案子哪怕不多，但在20年的积累下，早就拥有了无数的经验。
这些案例就像是记在他的dna之中一般，随随便便一个故事，几乎信手拈来。
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法庭上。
陪审团听得入神。
听证席也有人时不时点头。
但唯独……
张伟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个站姿了，他的双脚都感觉有些麻，因为他连续站了90分钟。
控方席上，蓝正叶单手扶着额头，一脸头疼。
隔壁的赵静，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了，她快要睡着了。
听证席上。
林雨萌已经枕着扶手，小声打着呼噜，铁如云强忍着瞌睡，但双眼却遍布血丝。
隔壁的赵春明，一脸阴沉，同时眼神冰冷的看着张伟。
他一直在猜测，张伟请一个外人上法庭，到底是什么用意？
难道就为了浪费时间，这不是扯淡吗？
而他身边的新人们，有的在记笔记，但更多的则是用仰面抬头看着天花板，用以打发时间。
太tm无聊了。
他们都郁闷了，庭上那位证人怎么可以讲这么久啊。
他当外勤是副业，本职是说相声吗？
庭上，夏东海还在继续。
“……其实吧，处理这一类多人斗殴的纠纷啊，也是有办法的，你需要问清楚是谁先动的手。一般来说第一个动手的人，就负有最大的责任，而其他的人，责任就相对小一些。不过也有特殊情况，那就是多人对单人，就算单人先动手，那也可能只是出于正当防卫等目的，他们就没有责任……”
“停！”
见夏东海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蓝正叶彻底坐不住了。
他看了眼时间，反对道：“法官大人，这都过去一个半小时了，辩方传唤这位证人，难道真的要让他讲一天吗？”
“如果证人还要继续科普下去，把么控方为了庭审进度，只能请求法庭将证人的作证资格暂时驳回了！”
见蓝正叶玩真的，陈法官忍住了睡意，也同样点了点头。
“辩方律师，如果你要继续请证人科普，你们可以私下里进行，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既然法官都这么说了，张伟也没有办法。
“夏东海先生，说了这么久，累了吧，喝口水！”
当然，他首先得关心一下岳父，这是作为一个好女婿的职责。
“哦！”
夏东海连忙倒了杯水，这已经是他喝下的第五杯了。
“请问证人，对于之前庭审中，那位外勤的调查和案件跟踪行为，你认为她专业吗？”
“虽然在一些小细节上有瑕疵，并且当被告多次报案后，她对于案件的关注度明显下降，但一开始的案件跟踪调查，都是没有问题的！”
“这么说，多次报案后，那位外勤人员其实出现了些许的不重视？”
“这也是常有的事，因为我们经常会遇到一些疑神疑鬼的人，他们有时候就会报一些莫名其妙的案子，比如说死去的长辈托梦啊，怀疑自己家里遭了贼，其实是邻居家的猫……”
“停！”
见夏东海又要开始长篇大论，蓝正叶立马站起来打断。
“辩方？”陈法官也打了个哈欠，然后一脸警告。
你要是再敢继续，我可真要敲锤了啊！
“咳咳，抱歉，法官阁下！”
张伟连忙道歉，然后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取出了几张照片。
“既然耽误了大家这么久时间，那我直接问最后的问题吧！”
他摊开照片，摆放在夏东海的面前。
“请问证人，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个狗门，但是被人用木板和钉子钉死了！”
“那么这一张呢？”
“我看到了一套安全系统，而且一看这些设备就不便宜，不过这种系统一般在有钱人家居多，这房子的档次反而配不上这样的系统！”
“那么这个呢？”
“好家伙，窗户上还插着定位销，这房子的主人经常被小偷光顾吗，又是安保系统，又是定位销的？”
“这倒没有！”
张伟摇了摇头，他给出的照片，都是在被告家中拍摄的。
“虽然这个问题，我在之前的庭审中提问过控方证人；但在这里，我还是要请问夏东海先生，你在职20年，应该进入过不少家庭，见到过不少的房子，也见过不少独居的人吧？”
“是的。”
“那请问，以你这边的专业眼光来看，你认为这套房子的主人，她是否处于某种惶恐和害怕之中？”
夏东海低下头，再次看了几眼照片，“我认为，这房子的主人，非常非常的害怕，她能感觉到，房子外面有什么人在威胁着她！”
“当然，这都是我的经验判断，并不能代表真正的经过。”
这个回答，倒是比之前那个女外勤的回答要好很多。
“非常感谢你的回答，我的提问结束了！”
张伟再次向夏东海道谢后，返回自己的座位。
陪审席对于最后那个问题，有些疑惑，有几人甚至互相之间开始眼神交流起来。
“证人，我想请问，你和辩方律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对你的态度这么客气！”
蓝正叶自然看得出来，张伟提问这个证人和其他证人时，态度上有明显的差异。
“那小子……咳咳，辩方律师他，是我的女婿！”
夏东海没有否认，直接道出了二人的关系。
“女婿？！”
蓝正叶显然是不认识夏千月的，但这不妨碍他继续提问：“那么你既然和辩方律师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你的回答岂不是……”
“公诉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都是根据实际见到的事物后，深思熟虑并且做出了回答。就比如那些照片，我是以干了20年外勤的经验做出的合理判断，和我是不是那小子的岳父没一点关系。至于前面的科普，同样如此，我的回答和那小子不存在直接联系。”
“而且，我女儿还没过他家的门呢，所以在法律上，我和他其实是两个陌生人，最多也就是互相知道对方的姓名职业而已。”
“这……”
蓝正叶见夏东海回答的有理有据，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而且夏东海这个证人，干了20多年外勤，兢兢业业、本本分分，他也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算了，这个证人本身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在他身上纠结才是浪费时间！”
蓝正叶也不打算交叉质询了，这本来就是浪费时间。
“法官大人，我方也结束质询，同时感谢这位证人的科普！”
最后“科普”两个字，他其实是加重了语气的。
夏东海缓缓起身，双腿因为久坐，居然有些抽筋。
他拖着已经发麻的两条腿，一步一步走下去，在离开前，还和角落的黎青花点了点头。
“辩方，你们还有证人要上庭吗？”
“法官阁下，辩方觉得时间快到中午了，不如吃完饭再说，我方当事人正好有些饿了！”
听到张伟的回答，陈法官楞了一下，就连辩方席的方云舒也张了张嘴。
前者表示，这话不应该是自己来说吗。
而后者则一脸无语，因为她压根就不饿啊。
“算了，算了，正好刚才也耽误了那么久时间，那就暂时休庭，吃过午饭后继续！”
陈法官被张伟一说，还真就有些饿了，决定午休片刻。
法庭解散。
不过这一次，蓝正叶却来到了辩方席前。
“张律师，你这是打得什么算盘，你想要故意拖延时间吗？”
“蓝高检，你误会了，我如果要拖时间，直接就会让被告装病，或者提交庭审延后的动议，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哼，不管你打算做什么，你的当事人是绝对逃不脱法律制裁的！”
蓝正叶冷哼一声，甩手离开。
“走，咱们去吃饭，方女士，下午你要当庭自证了！”
张伟则是安慰了一句，在外勤看护下，和方云舒去准备室吃饭了。
……
下午，1点。
张伟看了眼手机，发现还是没有消息传来。
“看起来，是没办法避免了，本来真不想让当事人上庭的！”
很显然，赵青岩那边还是没有突破，这让张伟很无奈。
唯一能拖延时间的，只剩下让方云舒上庭自证。
让当事人面对控方的进攻，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尤其方云舒还遭受过跟踪尾随，此前几个月的精神处于恍惚状态。
现在你要让她去面对一个高级检察官的盘问，这不是送羊入虎口。
不过赵青岩那边没消息，张伟也只能这么做。
再次回到法庭现场，随着陈法官敲锤宣布，庭审继续。
“辩方，传唤下一位证人吧！”
张伟无奈起身，“法官阁下，辩方请求传唤被告方云舒上庭自证！”
“准许！”
陈法官敲了下法槌，心中却暗道，终于来了。
这一上午耗了那么久时间，可算是等到被告亲自上来了，再折腾下去，他的老腰都有些受不住了。
蓝高检也看到了方云舒准备上庭自证，眼中流露出一抹早有预料般的自信。
因为他知道，辩方其实没有多少机会了，方云舒就是他们最后的反抗。
等辩方自证结束后，他的盘问质询也将是控方的绝杀！
不过现在嘛，暂且容他们上庭说些话，
虽然他知道，这些都是无意义的。
但看着对手竭尽全力挣扎，最后再被自己一巴掌拍死，也是一大享受。
总而言之，方云舒上庭了。
“方女士，作为本案的被告，你一定有很多很多话，要和大家说吧？”
张伟率先提问，并且重复强调了“很多”。
他的话外音，你要说就多说点，不然待会轮到控方交叉质询，你也许就没机会了。
“是的。”方云舒点头。
“那好，请你上庭告诉大家，你想要就谋杀曾祥一事说些什么吧，反正不用我提问，陪审团也都在等着你的回应呢！”
张伟退到陪审席一侧，将舞台让了出来。
方云舒低下头，酝酿了片刻后，这才抬头，看向陪审席。
“我先声明，我不会否认自己杀了人，因为我杀了我的前夫，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你们可能不知道，当他死的那个瞬间，我的心里其实有些如释重负，因为他对我身上施加的长久恐惧，终于消失了！”
“我不是在承认自己害怕，所以才杀了人，而是在杀了前夫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曾经是多么害怕他，所以直到他在我面前咽气之后，我才感觉到……”
方云舒开始了自证，不过她第一件事，居然是承认自己杀了曾祥。
“哦，主动承认罪行，好手段！”
控方席上，蓝正叶看着证人席上开始讲故事的被告，心中略感意外。
这一手一般的被告是不可能做出来的，哪怕你杀了人，你也会极力否认。
可这个被告，居然一反常态，背后很明显有人指点。
这个人，显然是张伟！
……
夏东海是谁？
那自然是张伟的岳父了。
不过作为被传唤的一方，夏东海本身也是懵逼的。
他就记得，昨天晚上自家的宝贝女儿将电话递了过来，然后张伟这小子就开问，能不能帮一个忙。
他本身也迷迷糊糊呢，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毕竟张伟这小子，虽然黎青花看不惯，但夏东海还是将他当做自己家女婿的。
岳父帮女婿的忙，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结果，一大早他就收到了法院传票，让自己作为证人出席庭审。
好家伙！
夏东海表示，所谓的帮忙，原来是让自己上庭啊。
可他也纳闷了，他和这件案子好像没什么关系吧，最多就是看了一段时间的现场。
他又不是负责侦办此案的人，就算上庭了，又能够证明什么呢？
夏东海坐上证人席，并且一脸无奈的看着张伟。
这就是你口中的帮一个小忙？
张伟给了岳父一个安慰的眼神。
可惜无论是夏东海，还是坐在角落的黎青花，都不领情。
说起来，他们夫妻俩还是第一次参加同一场庭审，没想到居然是在张伟的促和下完成了这项成就。
“您好，夏东海先生！”
“你好，张伟，今天你是……”
夏东海看了眼控辩双方的席位，“……你是辩方律师？”
“是的，我代表辩方方云舒，今日也是作为辩方来传唤你为证人！”
“哦，那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能回答的都会尽量回答……”
“好的！”
张伟见夏东海配合，当即问道：“请问夏东海先生，您在武协任职多久了？”
“自从我第一份实习工作结束后，我就加入了武协，到现在整20年了。”
“那么就是说，您有20年的外勤执法经验？”
“嗯，可以这么说！”
“那辨方想要询问一下，一个优秀的外勤人员，在接到报案之后，会怎么处理报案人和事件呢？”
“这……”
听到这个问题，夏东海懵逼了。
倒不是说他不能回答，相反他完全可以回答这个问题，甚至还能够举一反三，系统性的给出解释。
如果可以自由发挥的话，他甚至还能够列举不少实际案例出来，在法庭上讲个一两个小时，这些内容可能都讲不完。
但他纳闷的是，这些问题和案子那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反对！”
果不其然，张伟提出问题后，蓝正叶就忍不住了。
“法官大人，辩方律师这是打算做什么，外勤执法的标准执行和本案有什么关系？”
“还有一件事，辩方传唤的第一位证人，和本案同样没有关系吧，我反正看不懂一位负责民事的外勤人员，来我们刑事案件里当证人的用意！”
见控方反应强烈，陈法官自然也看向张伟。
我已经允许你传唤自己岳父了，但你好歹问一点和本案有关的问题啊？
让你岳父上庭，是为了解决本案疑点的，不是让他上来科普的！
“法官阁下，辩方传唤我岳……夏东海先生，其实是为了解答现场所有人的疑惑！”
张伟差点顺嘴喊出“岳父”二字来，所幸意识到了不对，连忙改口。
“上周五的庭审中，控方传唤了一位外勤人员进行询问取证，而那位外勤亲口承认，她接到了被告的报案后，亲自到现场面见报案人，并且开展调查。但我方认为，这位外勤的调查工作，并没有彻底落实到位，所以我方才请了资深外勤夏东海先生，前来解答这个问题。”
张伟解释了一句后，看向陈法，“法官阁下，我的当事人曾经报案多次，难道你就能保证，负责处理案件的外勤人员，每次都能应对正确吗，他们难道就不会出现错误，行动不会出现纰漏？”
“这……”
陈法官无奈了，看了黎青花一眼，但后者却给了一个“你看着办吧，我反正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神。
“陪审团的各位，本庭现在询问一下你们的意见，你们要了解外勤人员执法时的操作规范吗？”
陪审团们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了片刻后，不少人居然点了点头。
显然，对于外勤执法这一块，属于他们的陌生项，他们之中不少人想了解一下。
“那行吧！”
陈法官点头同意了，朝张伟和夏东海摆了摆手。
你们继续！
“好，那我就说了啊！”
夏东海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开始酝酿，“其实吧，我们外勤执法，并没有大众想象中的那么严肃，我们接到报案后，会由接线员先进行案情的初步了解，然后分配给不同的部门，我们外勤负责的一般都是民事纠纷安检，比如夫妻吵架，邻里吵架，陌生人吵架，夫妻打架，邻里打架……”
夏东海就在台上，开始了长篇大论。
张伟都不得不承认，岳父不愧是老外勤，20年的在职经验，果然不是吹的。
他这边讲了一些理论后，立马就能举一反三，说出几个生动形象的例子，一瞬间就调动起了陪审团的注意力。
夏东海毕竟有20年的经验，每天接触到的案子哪怕不多，但在20年的积累下，早就拥有了无数的经验。
这些案例就像是记在他的dna之中一般，随随便便一个故事，几乎信手拈来。
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法庭上。
陪审团听得入神。
听证席也有人时不时点头。
但唯独……
张伟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个站姿了，他的双脚都感觉有些麻，因为他连续站了90分钟。
控方席上，蓝正叶单手扶着额头，一脸头疼。
隔壁的赵静，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了，她快要睡着了。
听证席上。
林雨萌已经枕着扶手，小声打着呼噜，铁如云强忍着瞌睡，但双眼却遍布血丝。
隔壁的赵春明，一脸阴沉，同时眼神冰冷的看着张伟。
他一直在猜测，张伟请一个外人上法庭，到底是什么用意？
难道就为了浪费时间，这不是扯淡吗？
而他身边的新人们，有的在记笔记，但更多的则是用仰面抬头看着天花板，用以打发时间。
太tm无聊了。
他们都郁闷了，庭上那位证人怎么可以讲这么久啊。
他当外勤是副业，本职是说相声吗？
庭上，夏东海还在继续。
“……其实吧，处理这一类多人斗殴的纠纷啊，也是有办法的，你需要问清楚是谁先动的手。一般来说第一个动手的人，就负有最大的责任，而其他的人，责任就相对小一些。不过也有特殊情况，那就是多人对单人，就算单人先动手，那也可能只是出于正当防卫等目的，他们就没有责任……”
“停！”
见夏东海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蓝正叶彻底坐不住了。
他看了眼时间，反对道：“法官大人，这都过去一个半小时了，辩方传唤这位证人，难道真的要让他讲一天吗？”
“如果证人还要继续科普下去，把么控方为了庭审进度，只能请求法庭将证人的作证资格暂时驳回了！”
见蓝正叶玩真的，陈法官忍住了睡意，也同样点了点头。
“辩方律师，如果你要继续请证人科普，你们可以私下里进行，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既然法官都这么说了，张伟也没有办法。
“夏东海先生，说了这么久，累了吧，喝口水！”
当然，他首先得关心一下岳父，这是作为一个好女婿的职责。
“哦！”
夏东海连忙倒了杯水，这已经是他喝下的第五杯了。
“请问证人，对于之前庭审中，那位外勤的调查和案件跟踪行为，你认为她专业吗？”
“虽然在一些小细节上有瑕疵，并且当被告多次报案后，她对于案件的关注度明显下降，但一开始的案件跟踪调查，都是没有问题的！”
“这么说，多次报案后，那位外勤人员其实出现了些许的不重视？”
“这也是常有的事，因为我们经常会遇到一些疑神疑鬼的人，他们有时候就会报一些莫名其妙的案子，比如说死去的长辈托梦啊，怀疑自己家里遭了贼，其实是邻居家的猫……”
“停！”
见夏东海又要开始长篇大论，蓝正叶立马站起来打断。
“辩方？”陈法官也打了个哈欠，然后一脸警告。
你要是再敢继续，我可真要敲锤了啊！
“咳咳，抱歉，法官阁下！”
张伟连忙道歉，然后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取出了几张照片。
“既然耽误了大家这么久时间，那我直接问最后的问题吧！”
他摊开照片，摆放在夏东海的面前。
“请问证人，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个狗门，但是被人用木板和钉子钉死了！”
“那么这一张呢？”
“我看到了一套安全系统，而且一看这些设备就不便宜，不过这种系统一般在有钱人家居多，这房子的档次反而配不上这样的系统！”
“那么这个呢？”
“好家伙，窗户上还插着定位销，这房子的主人经常被小偷光顾吗，又是安保系统，又是定位销的？”
“这倒没有！”
张伟摇了摇头，他给出的照片，都是在被告家中拍摄的。
“虽然这个问题，我在之前的庭审中提问过控方证人；但在这里，我还是要请问夏东海先生，你在职20年，应该进入过不少家庭，见到过不少的房子，也见过不少独居的人吧？”
“是的。”
“那请问，以你这边的专业眼光来看，你认为这套房子的主人，她是否处于某种惶恐和害怕之中？”
夏东海低下头，再次看了几眼照片，“我认为，这房子的主人，非常非常的害怕，她能感觉到，房子外面有什么人在威胁着她！”
“当然，这都是我的经验判断，并不能代表真正的经过。”
这个回答，倒是比之前那个女外勤的回答要好很多。
“非常感谢你的回答，我的提问结束了！”
张伟再次向夏东海道谢后，返回自己的座位。
陪审席对于最后那个问题，有些疑惑，有几人甚至互相之间开始眼神交流起来。
“证人，我想请问，你和辩方律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对你的态度这么客气！”
蓝正叶自然看得出来，张伟提问这个证人和其他证人时，态度上有明显的差异。
“那小子……咳咳，辩方律师他，是我的女婿！”
夏东海没有否认，直接道出了二人的关系。
“女婿？！”
蓝正叶显然是不认识夏千月的，但这不妨碍他继续提问：“那么你既然和辩方律师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你的回答岂不是……”
“公诉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都是根据实际见到的事物后，深思熟虑并且做出了回答。就比如那些照片，我是以干了20年外勤的经验做出的合理判断，和我是不是那小子的岳父没一点关系。至于前面的科普，同样如此，我的回答和那小子不存在直接联系。”
“而且，我女儿还没过他家的门呢，所以在法律上，我和他其实是两个陌生人，最多也就是互相知道对方的姓名职业而已。”
“这……”
蓝正叶见夏东海回答的有理有据，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而且夏东海这个证人，干了20多年外勤，兢兢业业、本本分分，他也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算了，这个证人本身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在他身上纠结才是浪费时间！”
蓝正叶也不打算交叉质询了，这本来就是浪费时间。
“法官大人，我方也结束质询，同时感谢这位证人的科普！”
最后“科普”两个字，他其实是加重了语气的。
夏东海缓缓起身，双腿因为久坐，居然有些抽筋。
他拖着已经发麻的两条腿，一步一步走下去，在离开前，还和角落的黎青花点了点头。
“辩方，你们还有证人要上庭吗？”
“法官阁下，辩方觉得时间快到中午了，不如吃完饭再说，我方当事人正好有些饿了！”
听到张伟的回答，陈法官楞了一下，就连辩方席的方云舒也张了张嘴。
前者表示，这话不应该是自己来说吗。
而后者则一脸无语，因为她压根就不饿啊。
“算了，算了，正好刚才也耽误了那么久时间，那就暂时休庭，吃过午饭后继续！”
陈法官被张伟一说，还真就有些饿了，决定午休片刻。
法庭解散。
不过这一次，蓝正叶却来到了辩方席前。
“张律师，你这是打得什么算盘，你想要故意拖延时间吗？”
“蓝高检，你误会了，我如果要拖时间，直接就会让被告装病，或者提交庭审延后的动议，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哼，不管你打算做什么，你的当事人是绝对逃不脱法律制裁的！”
蓝正叶冷哼一声，甩手离开。
“走，咱们去吃饭，方女士，下午你要当庭自证了！”
张伟则是安慰了一句，在外勤看护下，和方云舒去准备室吃饭了。
……
下午，1点。
张伟看了眼手机，发现还是没有消息传来。
“看起来，是没办法避免了，本来真不想让当事人上庭的！”
很显然，赵青岩那边还是没有突破，这让张伟很无奈。
唯一能拖延时间的，只剩下让方云舒上庭自证。
让当事人面对控方的进攻，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尤其方云舒还遭受过跟踪尾随，此前几个月的精神处于恍惚状态。
现在你要让她去面对一个高级检察官的盘问，这不是送羊入虎口。
不过赵青岩那边没消息，张伟也只能这么做。
再次回到法庭现场，随着陈法官敲锤宣布，庭审继续。
“辩方，传唤下一位证人吧！”
张伟无奈起身，“法官阁下，辩方请求传唤被告方云舒上庭自证！”
“准许！”
陈法官敲了下法槌，心中却暗道，终于来了。
这一上午耗了那么久时间，可算是等到被告亲自上来了，再折腾下去，他的老腰都有些受不住了。
蓝高检也看到了方云舒准备上庭自证，眼中流露出一抹早有预料般的自信。
因为他知道，辩方其实没有多少机会了，方云舒就是他们最后的反抗。
等辩方自证结束后，他的盘问质询也将是控方的绝杀！
不过现在嘛，暂且容他们上庭说些话，
虽然他知道，这些都是无意义的。
但看着对手竭尽全力挣扎，最后再被自己一巴掌拍死，也是一大享受。
总而言之，方云舒上庭了。
“方女士，作为本案的被告，你一定有很多很多话，要和大家说吧？”
张伟率先提问，并且重复强调了“很多”。
他的话外音，你要说就多说点，不然待会轮到控方交叉质询，你也许就没机会了。
“是的。”方云舒点头。
“那好，请你上庭告诉大家，你想要就谋杀曾祥一事说些什么吧，反正不用我提问，陪审团也都在等着你的回应呢！”
张伟退到陪审席一侧，将舞台让了出来。
方云舒低下头，酝酿了片刻后，这才抬头，看向陪审席。
“我先声明，我不会否认自己杀了人，因为我杀了我的前夫，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你们可能不知道，当他死的那个瞬间，我的心里其实有些如释重负，因为他对我身上施加的长久恐惧，终于消失了！”
“我不是在承认自己害怕，所以才杀了人，而是在杀了前夫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曾经是多么害怕他，所以直到他在我面前咽气之后，我才感觉到……”
方云舒开始了自证，不过她第一件事，居然是承认自己杀了曾祥。
“哦，主动承认罪行，好手段！”
控方席上，蓝正叶看着证人席上开始讲故事的被告，心中略感意外。
这一手一般的被告是不可能做出来的，哪怕你杀了人，你也会极力否认。
可这个被告，居然一反常态，背后很明显有人指点。
这个人，显然是张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