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去定王府扑了个空,魏安然回去后便有些怏怏不乐,丫鬟婆子们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在她面前提定王,每日变着法的哄她开心。
    转眼间,又到了该去定王府的日子。
    这次她长了个心眼,一大早,就派了邓齐去定王府等着,打听到他这一日都在府上后,自己晚上才乘车过去。
    邓久也被上次的事情吓到,这次说什么也得早去早回,便抄了条近路,谁知走到前面才看尽另一辆马车。
    这巷子极窄,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见对方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邓久便妥协了,与邓齐二人一人车头,一人车尾,退出了巷子,避让前面的车。
    魏安然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今日看了许多病人,有些累了。
    她不知道的是,对面的车上,赫然写着朱府字样,里面坐着的就是那位朱小姐。
    朱璇语听到前面说话,好奇的撩开帘子看了一眼,擦肩而过的车上写了个“魏”字,眉头就蹙了起来。
    魏安然走进定王府,跟着老管家一起进了内院,往夜非辰书房走,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女子的啼哭声,便止住脚步,站在门外,看了一眼管家。
    老管家听出来是顾侧妃的声音,朝魏安然行了一礼,“魏小姐稍后,老奴去瞧瞧。”
    “去吧。”魏安然笑着,眼底却冰冷非常。
    老管家进去不到半刻,那哭声便止住了,没过多久,出来一个风姿卓越的女子,清丽的脸上还挂着半干的泪痕,眉眼间的哀愁还没散去,便是一副娇弱美人的模样。
    魏安然看她这周身的气派,便知道这应该是定王府的侧妃顾氏,留心多瞧了她一眼。
    顾汐颜察觉到她的目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带了几分威严,“你是何人?”
    魏安然忙垂下头,朝她拱手,“我……是竹虚太医的徒弟。”
    顾汐颜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才转身离去。
    文雯看着人瞧不见了,才在魏安然耳边低声问:“小姐,这人怎么这么傲气,谁啊?”
    魏安然笑得勉强,“进了王府少说多看,不该问的别问。”
    文雯吐了下舌头,噘着嘴巴看景去了。
    二人走进院子,就看见有粗使婆子正拿着扫帚打扫地上的狼藉,魏安然好奇的看了一眼,瞧着像是个上好的茶盏。
    她在门口停了停,才推门进去。
    书房里,夜非辰一派云淡风轻,坐在书桌前,不知在写些什么。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了眼,忙起身,“你来了?”
    魏安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心底却早就被思念淹没了。
    “如何,你的眼睛好些了没?”
    “恢复的不错,估计已经有八成了。日常没有障碍,只是看书吃力些。”夜非辰说话时,目光移到魏安然脸上,带着说不清的柔情。
    魏安然看着他,被他眼中的柔情闪了一下,忙转开眼神,这才看见他的书桌上,赫然放着一只西洋镜。
    房间内的烛火跃动,发出噼啪声,魏安然的心仿佛被揪了一下。
    先前用针和药配合,能让视力恢复到十成十,可如今,只有八成……
    再往后,岂不是恢复的越来越少,六七成,三四成,一二成……针法和药剂总有一天会失去用途。
    夜非辰坐到椅子上,把手放在桌面上,轻笑着看着她:“愣着做什么,来给我把把脉。”
    “哦,哦,好。”
    魏安然回神,走到他面前坐下,三指轻轻落在他的腕上,闭眼凝神,只觉得他周身血脉如被冰封过一般,怎么又虚弱了?
    收回手时,魏安然面如死灰,沉重的走到桌边,提笔,却久久没有落下。
    夜非辰见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替她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她手边。
    他的手背不小心碰到魏安然的,低于常人体温,魏安然却半点没有察觉,还是那副失神的模样。
    夜非辰却飞快的收回手。
    她的手好暖,再不收手,他恐怕要枉顾君子礼法,轻薄于她了。
    夜非辰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拳,面上隐忍万分。
    魏安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在纸上刷刷写好了方子,等落了笔,窗外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我换了几味药,比先前更狠些,头也会疼的更厉害,你能忍吗?”
    魏安然这话说得还是打了折扣的,这次的药性比先前狠厉两倍不止,头痛的程度怕是要加上四五倍。
    夜非辰听出她语气中的担忧,轻笑着说:“就是忍不住,也得忍啊!”
    魏安然听了这话,简直像是受了凌迟之刑,眼睛里几乎要涌出泪来,她回过身,掩住眼底的心疼之意,取出针来。
    “你躺下罢。”
    “不急,今日你先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魏安然猛地抬起头,注视着他那双眼睛,最后点了点头。
    这几年的天气着实蹊跷,不过五月初,却已有了酷暑之意。
    魏安然走了几步,就觉得身上出了汗,慌张地抹了抹手心的汗湿。
    “先前对不住,让你白跑一趟。那日时辰来访,去宫中赴宴,中途有刺客出现,这才耽误了。”
    魏安然一惊,心里想到的第一个就是那个鬼面人,她皱着眉头想的出神,没注意看脚下的路,一个台阶立在脚底,她突然闪空,夜非辰余光瞥见,忙扶住了她。
    等魏安然惊魂未定的拍拍胸脯,又站稳了,夜非辰才松开了手。
    魏安然心里更紧张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双臂被他碰过的地方又热又燥,简直像是被烫伤。
    夜非辰接着说:“自打行刺一事发生后,京中便提高了戒备等级,不论是坊间还是宫里,都增派了不少人手轮值站岗,禁卫军忙,叶秉竹的五城兵马司更忙;行刺过后,皇帝被吓出了病,你师父便整日候在太医院,等着皇帝的传唤。。如今突厥使臣来访,我掌管礼部,又得整日作陪,便冷落了你,你不要见怪。”
    这话有服软解释之意,魏安然听了,心中熨帖许多。
    “五月初五是端午节,和往常一样,皇家会在廷临江举行龙舟赛,届时突厥使臣也会出席,晚间宫里设宴款待使臣,他们应该会选在那时献礼,同时说明自己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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