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娉婷快马加鞭,舍了一顿晚点不食,直往警局赶去。
    她之心中,虽然牵挂有余,却显忐忑更甚。
    “清之到底现在何处!?”
    甫一到了地处,白娉婷便更急更怒,于是强闯局里,态度嚣张,惹得众人纷纷蹙眉。
    一警员拦下她,道:“这位小姐,无论你要找谁,但探视都是需要报备的。”
    谁料,白娉婷听罢,竟是冷笑一声:“也不看看你们的金主是谁,胆敢拦我的路!”
    气焰相争,二人对峙不下,正是要吵闹的时候,那厢,却走来一个点头哈腰的警察。
    “这不是楼外楼的白小姐嘛!”
    此人粉面油光,眼神贪婪,正是今日擒人的警察!
    却见他搓一搓手,只将热茶奉上,唯恐怠慢。
    怎奈白娉婷接也不接,更是傲慢非常的鄙薄道:“什么样的货色,也能敬我的茶!”
    话毕,遂探出红艳艳的手指,冷声再说:“你竟敢将清之抓起来!当真是办不成事的!”
    那警察且听着,当即心中一沉,思绪万千,畏惧与厌恶混杂,实在将这跋扈的白娉婷恨得紧。
    “您当时说的是,只抓主事之人,这吴清之的确是凿实的主事之人。”
    那警察辩驳着,白娉婷再听不得,遂颐指气使道:“莫要狡辩了!速速带我去见清之!”
    于是,那警察得令,当即屏退了旁人,领着白娉婷走入警局的观察室内。
    这观察室无窗亦无风,是用铁栅栏围成的小格子,内置一张木椅,便是全部的布置了。
    那厢,吴清之正是双腿交叠,优雅而坐。
    当是时,若非他之双手上加镣铐,否则,只看那闲适悠然的样子,还以为是在作养神之态。
    白娉婷甫一瞧见吴清之,心中旋即波澜四起。
    “清之!”
    她径直扑向那铁笼子,痛心疾首的叫了起来,“清之,我好担心你!”
    说罢,复又转向那警察,发号施令,“还不快将人放了!”
    谁料,但见那警察面露难色,眼神更有些阴沉。
    只听得此人答说:“放不了。已经立案了,结案前谁也带不走他。除非有人愿意顶罪。”
    “那就把那迟榕抓来坐牢!断不可能让清之受苦!”
    白娉婷正欲发作,然,此话一出,竟直觉一道寒凉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吴清之微一咳嗽,冷然道:“娉婷,我知道是你做的。”
    他之二人,分明只隔着一道铁栏,却又仿佛如隔山海,再无推心置腹之可能了。
    白娉婷闻声,身子立刻一颤,于是直将那警察挥去,只留二人独处一室。
    一旦室内静了下来,白娉婷遂落落的开了口。
    “清之,你怎能不明白我、不明白我的好?”
    她笑得有些勉强,唯恐不能得到吴清之的原谅。
    “清之,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呀!你瞧,我此番正是来接你出去的,那小wifey如今又在何处?她可曾管过你?”
    吴清之淡淡道:“现下,迟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她会查清真相的。”
    “她找不到证据的!”
    白娉婷尖声嚷了起来,一时之间,那绝伦的美貌竟显得有些竭斯底里。
    吴清之只作旁观之态,绝不动容。
    “那小wifey无头无脑,不堪大用,又能有什么作为,不过是蜉蝣撼树罢了!”
    “清之,如今你也看到了,凭我的本事,如何不能够呼风唤雨!现在只要你点一点头,我就能够接你出去,安然脱困!”
    “她出身小门小户,无权无势,回头你去登报离婚,这毒害流民的罪名便会由她来顶,绝对牵扯不到你!”
    “你与我才是天作之合!荣华富贵,权力地位,美名佳话,都会是我们的!我们才是模范的、先进的、可歌颂的自由恋爱!”
    “清之,你若还是执迷不悟,前程便要断送在此了!”
    白娉婷泪下沾襟。
    吴清之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却也只是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些怜悯,和最后的一丝记挂。
    “娉婷,回头是岸。”
    吴清之轻轻的说。
    “我回不了头!”
    白娉婷跺一跺脚,探手直指吴清之的眉眼,哀哭连连,“为了你,我怎么可能回的了头!”
    她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仿佛是在哀求,“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竟然抵不过你结婚后的这五六个月!那小wifey到底好在哪里!”
    “娉婷,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
    吴清之的眼睫犹如鸦羽,灯光落下,照出片片的阴翳,显得他神色晦暗。
    “至于迟榕,我爱她,就是她与我而言的最大的好。”
    吴清之全然不愿再与白娉婷过多的解释。
    他之心中,迟榕的好总有千条万条,仿佛那偶尔留出的缺陷,亦是一种可爱之处。
    可吴清之不会再说。
    此时此刻,唯有斩断过往,方才是对白娉婷最坚决的表态。
    果然,白娉婷的眼泪已然流干了。
    “清之,你可不要后悔!”
    她终于决然的转过身去,再不回头,再不祈求。
    只有摧毁,方能重建。
    “之后情形又将如何,我是不会再管了的。”
    吴清之笑道:“迟榕会管我的。”
    白娉婷的鞋跟锋利,走路时会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以至于那大门轰然紧闭,竟也不能掩盖她的足音。
    吴清之默默的舒了一口气。
    他靠在那又破又硬的木椅子上,转了转僵乏的脖颈。
    观察室内漆黑无光,气氛闭锁,的确可称为一种折磨。
    吴清之心中默念,只幸亏今日及时顶替,被捕的左右不是迟榕。
    思及此,大门兀的再次打开,却见那怒目讪筋的警察再次走进室内,不屑道:“你可还有其他未交代清楚的?”
    吴清之挑眉反问:“警官想让我交代些什么?”
    “冥顽不化!”
    那警察啐了一口,摆出头痛至极的表情,道,“不过是改一改口的事情,你能脱困,我也能得好,何乐而不为呢!吴老板当真是好大的脾气!”
    话毕,却见吴清之风轻云淡的摇了摇头,处之泰然。
    “警官,待会儿再见我夫人,你便可知,我夫人才是个脾气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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