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各营速度快点,多抓些民夫回来,把护城河填满了,我们晚上才好攻城!”在黄虎的催促下,更多士卒被派出去抓人。
    黄虎自己就是浈阳人,对于家乡父老还是不忍心太过分,只能抓含洭人去填护城河。
    他到要看看,含洭县令如何应对,本来守城之兵就少,如果任凭护城河被填,守城依仗又少一个。
    最终城头上也没有射出一支箭,守城将士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含洭乡民填满了本就不算高深的护城河。
    县尉和县令争论不休,也没人想真的射杀父老乡亲,士气就这样凭空少了大半。
    很多人都意识到城可能守不了了,一些协助守城的青壮甚至包括县兵在内,大都偷偷溜回了家中。
    毕竟下面的贼寇可是放言,但有协助守城者杀无赦!
    傍晚,黄虎下令夜袭偷城,四门齐攻。。
    城头上的墙垛连人都站不满,从县令到士卒均无必守之心,如何能是气势正高的神符军对手。
    鸡鸣时分,神符军就已控制了全城,黄虎也住进了含洭县衙。
    县尉和县令均被其所杀,还有在他攻城时有抵抗的士卒青壮,一个不留。
    黄虎躺在软床上抚摸着县令夫人的娇嫩肌肤,惬意非常,旋即又想到他有今天,全托城隍神的庇佑。
    于是黄虎又接着下令大索全城,所有居民无论大户或者平民,交出家中所有粮食。
    凡有私藏不交者,全家抄斩,从黎明到第二天正午,含洭城上空都是悲泣之声。
    也是,黄虎虽然只是下令索取粮食,但他的部下军纪能好到哪去,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有良心未泯的部下报告了这一情况,黄虎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浈阳家乡他还收敛点,外面可就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他派出去的探子回报,彭庆已经下令留守桂阳郡的守军来剿灭他们,兵力达到了三千人。
    别看只有三千人,比他黄虎的神符军五千人要少两千,但他的五千人有两千人属于后营,大部分都是没有武器的民夫。
    就算是其他三千人,有正经刀兵甲胄的也不超过一千人,其中还包括了核心老营。
    可以说,桂阳郡城派出的三千守军每一个人的装备和兵员素质,都要比他的老营要好上一点。
    现在“平叛军”不到三天就能赶到含洭,如果不做好准备,黄虎又要被打回原形。
    他想的是既然精锐程度比不上,那他就靠数量,把满城人马全编入神符军。
    含洭县城经过几次兵灾磨难,现在还剩三万余人,这数量可不少了。
    就算是三万头猪给人杀,也得杀得手软,他想复制一次民夫填埋护城河的妙计。
    万一桂阳郡的平叛军也顾及无辜老百姓,那岂不是白白到手一场胜利。
    三万人被关在城内,饿得头晕眼花,也不能外出寻活。
    最后黄虎下令,信奉城隍神的人才能获取食物,不然就只能活活饿死。
    被逼无奈,只是一顿饭的功夫,满城含洭人全成了城隍信徒。
    陈尧感受着新多出的三万多条淡薄的信仰丝线,知道这些人信奉他只是为了活下去,全都是浅信徒。
    但他不在乎,即使已经有一丝丝黑色的恶孽之气,徘徊于本体气运之外。
    可能现在含洭人的心中都是埋怨,埋怨城隍神不公,不然为什么要庇佑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对此陈尧也只能狠下心,信仰传播之路上本来就充满血腥,前世蓝星无论东西,因为一个宗教信仰问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这些年来因为朝廷方面的限制,还有暗中使手段的仙鹤观,他这城隍的信仰传播很少出朗陵郡。
    不然就算是这个时代的通讯不发达,交通不便利,有多次的神迹显灵,怎么也该有信徒百万了。
    哪里会沦落到晋升一个正七品,还要在蛮荒开辟分基地。
    有鉴于此,哪怕黄虎的手段过分了点,给他甚至带来了恶孽,他也不会阻止黄虎的传道之路。
    等黄虎的大运燃烧殆尽,他再收拾一下手尾,浅信徒转化为真信徒也不是一个难事。
    洞察着含洭发生的诸生百态,陈尧无动于衷,神眸中的金芒闪烁不定。
    什么时候怜悯之心我也能收放自如了,都只是神灵的工具么!
    体会到自己神性渐深,陈尧微微叹气。
    这场大世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哪怕是他又何尝不是为了在未来能有一席立足之地,冷漠的放牧心态必将长久伴随。
    两天后,除了老幼病残,三万余含洭县民全数被编入神符军。
    每人在入军之前都接受一遍原神符军的将士洗脑,神符有多么多么神异,甚至挑出几个幸运儿喝符水。
    在符水的神异作用下,本来虚弱疲惫的幸运儿马上生龙活虎起来,很多围观的人都将信将疑,莫非他们加入神符军真能救赎自己?
    并且刚入神符军他们就吃上了一顿饱饭,饱得不能再饱的那种。
    随后,在明晃晃的大刀长矛逼迫下,神符大军开始朝着桂阳郡城前进。
    没错,黄虎不打算等人来攻,而是要“正面”迎敌。
    在属下文武的建议下,这次迎战桂阳的平叛郡兵要正奇相合,不能光凭人数优势去打。
    特别是吴台力荐不能正面相抗,不然兵败之日就在眼前。
    黄虎毕竟没真正上过阵,没有真正的精锐兵马打过,可是他手下有打过的人。
    前将军吴台,虽然在加入神符军之前是县兵营哨官出身,但他年轻时也曾被选入禁军,参加过几次剿灭叛乱的战斗。
    他亲眼目睹一个禁军校尉带着五百禁军,直接凿穿了五万流民大军,从前打到尾。
    当然那支禁军是没腐化的禁军,是和吴台一样刚刚招募进禁军,经过严厉训练还没来及享受洛都繁华的禁军。
    而现在三万含洭县民凑数的神符大军,与流民军有什么不同,流民军好歹还有一股舍得性命拖你下马的狠厉,现在的神符军却什么都没有。
    郡兵虽然在各方面都比不上未腐化的禁军,但三千人正面对上三万五千人的神符军,那是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
    入得十一月,桂阳郡地界的温度已经很低了,一支三千人的郡兵正在朝着含洭县行军。
    他们士气不是很高,因为今岁的冬衣还没发,就被上官逼着出来平叛。
    要不是听说只是剿灭一群“民贼”,而且带队出征的郡尉答应胜利后可以洗城,这群大老爷们怎么也不会冒着寒风行军。
    “哒哒哒,吁~”
    “报,郡尉大人,前方五里处发现敌军踪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枯燥的行军之途,是派出去的斥候回报军情了。
    桂阳郡尉原来是彭庆的亲信副将,在彭庆出兵征伐湘郡后,他就被提拔为郡尉镇守大后方。
    此次因为一个屠夫掀起的叛乱,弄得后院失火,他说实话是很惶恐的。
    在快马请示彭庆后,马上就带兵出城要平了黄虎这一介屠夫,真是乱世当道,什么人也敢冒头。
    不过他并没有太过轻视黄虎,该派的探路斥候都派了,听闻斥候在五里才发现敌情,他还有些不满。
    按照标准的行军规程,斥候起码要外出十里,二十里,现在五里才发现,说明斥候懒散了。
    这也代表了出征郡兵们一个大体的思想,轻敌,一群连铁甲都凑不出两幅的“民贼”军那还不是一冲就散。
    对此郡尉也很无奈,但他也并没有说什么,毕竟以往的事实就是如此。
    他只是问起了相关的情报信息,三到四万人,手持竹枪,没有盾牌甲胄?
    听到这里,郡尉呼出了一口气,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他跟了彭庆这么多年,对他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后院起火已经是他失职了。
    要是还不能快速平叛,非要彭庆班师,他受到的责罚可能会包括军法从事,砍头。
    “命令,全军加速前进,一举击溃那群流民!”郡尉将马鞭高高扬起,显得意气风发。
    听到有三四万人,他还有些惊恐,但一听敌军拿的武器时,他就明白了。
    黄虎这个屠夫无非随意拉人充数,如此军队人数有再多又有何用,只是一个冲锋的事。
    大虞这些年来,流民暴动掀起的叛乱有多少次了,但每一次都没给官军造成太大的麻烦。
    制约官军平叛的从来不是流民军的实力,而是中央和地方实力派的权力交换。
    只要钱粮足够,一千地方官军轻松击败一万叛军,换做精锐禁军这个比例会更大。
    就比如当年参与过外州平叛的禁军,后面跟随应鸿羽夜破王嘉几十万大军,而那只有五千人。
    “大人,看来这次您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将军那可不知道您平的只是区区竹枪兵。”旁边跟在郡尉旁边的小校意味深长地道。
    “哈哈哈,说得也是,此次还多亏郡守他全力支持,不然也拿不出那么多开拔银给兄弟们,功劳要分一份出去。”郡尉大气慷慨地说道,就仿佛前面那三四万人已经躺在了他的功劳簿上。
    “郡守大人可不是全是公心,他慌得很,听说黄屠夫最喜欢杀主官了,到时真被打到了郡城,他性命难保。”小校乃是郡尉的亲近之人,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要我说,多亏了城内那些大户出钱出粮还算痛快,不然等叛军兵临城下时,非得让他们出一次血不可。”另一个郡尉亲信撇了撇嘴说道。
    他们虽然还未到达含洭县城,但城内发生的事,却已经传了过来。
    有很多乡野逃过来寻求庇护的大户,对着郡尉哭诉不止。
    残杀,不信神不给饭吃,关键是对大户和读书人也没优待,所有家族的家底全都被掏空了。
    “高下立判,将军和黄虎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哪有打天下不依靠大族,哪有治理地方不依靠读书人的,黄屠夫眼界太低了。”郡尉朝着彭庆所在的北方拱了拱手,面露钦佩之色。
    此时,被他们讨论来讨论去的黄虎正耐心等待,身后的密林中躲藏了三千神符军。
    没错,黄虎就是准备设计埋伏,他所在的位置就是一处峡谷,离通往含洭的官道不远。
    “大元帅,您说敌军真会追到这峡谷中来吗?就算是我看到这种地方也不会追进来吧。”趴在黄虎旁边的一个老兄弟面色古怪道。
    在此设伏是吴台提的建议,而靠什么引敌军进入伏击却又是黄虎定的计。
    吴台想起黄虎的诱敌之计,面色有些不忍,但慈不掌兵的道理他还是懂。
    不然就会像含洭县令一样,眼睁睁地看着民夫填埋护城河,最后自身也死在黄虎手上。
    于是吴台出声解释道:“左将军暂且放心,只要后将军依计行事,必能将敌军引入此地。“
    “哼,你放心,老王他绝对不会坏了元帅的大事!”老兄弟左将军一拍旁边摆好的擂石,呛声道。
    跟着黄虎的老兄弟大都能力不是太够,导致黄虎只能依赖如吴台这样的“外人”,这样就引起了很多老兄弟的敌视。
    “好了,快听,喊杀声近了!”黄虎一瞪左将军,示意他安静。
    如双方所预料的一样,刚一接敌,黄虎一方的神符军就崩溃了,漫山遍野的都是“逃兵”。
    而在三万多溃逃的人里面,有一支小部队特别惹眼,他们围绕在一杆黄色大旗周围顽强抵抗。
    黄旗上画的正是一张玄妙的祛病符纹路,往往此旗所在之地就是神符军中军。
    这时郡兵大部都杀入了神符军中,但还是有一支五百人的中军未动,既是预备军,又是郡尉的护卫。
    “大人,那里看来就是黄屠夫所在,嘿,还能打上一打。”一小校指向黄旗说道。
    黄旗之下聚集有两千多人,一部分人身穿皮甲手持兵刃,明显与溃逃的大部分竹枪兵不同。
    他们虽然节节后退,但抵抗意志还算可以,口中一直大呼城隍庇佑。
    “目标,敌军大旗,斩旗者赏银千两,擒杀黄虎者官升三级!”县尉果断下令,一抽马鞭居然带头冲锋了起来,他可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
    能跟上县尉的不过十余骑,但黄旗之下的神符军却仿佛见鬼了一样,瞬间崩溃,朝着峡谷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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