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言沉默了一下,转移话题道:“你是手术失败所以被病人的家属追杀?”
    实际上已经默认了他被威胁而且不能反抗的事实了。
    荆南新没揭穿他,答道:“要是真这样还好说,不过也可以这么说,追杀我的人,就是我一直以来照料的人,我是他的私人医生。”
    “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荷言见他做出要喝水的手势,不得已拿着杯子去倒水。
    “干伤天害理的事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你知道……江英魅这个人么?”
    噗――!!荷言偷喝的一口水喷了一地。
    谁?
    “看来你是认识了,没错,我是江英魅的私人医生,你现在要联系他,把我抓回去么?”荆南新也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凭借着荷言的反应和表情,就已经把事情猜的七七|八八。
    “除非我有病,我和那狐狸也有仇好不好,把你送给他,那不附带着把我自己也送上门去给他残害么?为什么他会追杀你?”
    抹抹嘴,重新把杯子放到饮水机的水龙头下。
    “这个……说来话长,”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刚认识还不到几个小时的小家伙相处,有种轻易被打开心门的感觉,“你要听么?”
    “反正今晚也出不去了,就当消遣好了。”把杯子塞到他手心,荷言端来一盘花生嗑着,并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荆南新和江英魅的认识,俗套到让人唏嘘。
    不过是一次江英魅被人暗算,中了一颗子弹,他当时在场,在那时江英魅的私人医生没有赶过来之前,帮助这个人取出了子弹,保住了他的一条小命。
    两人就此结缘,江英魅对他这个救命恩人很是感怀在心,辞掉现有的私人医生,高薪聘请了他。
    那时候妻子刚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一家三口都要靠着他来养,所以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在他任职当天,江英魅便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但向他保证,绝对不会拖他下水,他还是一个纯粹的医生而已。
    之后,他便负担起了这个人的健康问题,每天给他做身体检查,偶尔受伤,则是他亲自诊治。
    自由的时间便多了起来,陪着妻儿的时间也充足了,还不愁吃穿,其实他那时,是很感激这个人的。
    但,江英魅却对他日久生情,不仅设计谋害了他的妻子,更以他才两岁的儿子为要挟,让他对他服从,千依百顺。
    那时候还是在国外,他实在受不了这个人强烈到他无法承受的占有欲,所有和他有联系的人,无论男女,持续的关系一长,对方一定会遭到迫害。
    所以他选择逃,带着儿子,趁着江英魅回国的空当准备逃的远远的。
    却没想到,还是被那只狐狸察觉,当即从国内飞回抓他,抓到之后狠狠在床上惩罚了他一番还不够,还当着他的面,亲手把他才两岁,刚学会含糊不清的叫爸爸的儿子掐死!
    “靠了!”荷言义愤填膺的一把把装花生的盘子拍翻:“他他娘的还是个人吗!禽兽,畜牲!”
    荆南新捂住额头仰着脖颈,儿子青紫的小脸直到现在还是在每夜的梦里无限折磨着他,他之后温驯了好一段时间,只是在酝酿着报复的计划。
    江英魅何其强大,他又怎斗得过他,于是,只能继续逃。
    “过去了……已经过去了,我会讨回来的,我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放下手,眼里没有泪,只有决绝。
    荷言伸长胳膊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太难过,那种人渣,绝对没有好下场!”
    ☆、【076】 怨得不到的人
    被楷祭千挑万选中的新狼王还稚嫩的很,但每次见到楷祭,都是一副努力装出的强悍模样。
    楷祭对他的训练,不可谓不残酷。
    狼王需要掌握的技能,需要了解的统治子民的法则,需要无情的嗜杀敌类的手段……一个不落的全部传授给他,完全不管他这个刚诞生的新生生命承不承受的了。
    等老酒虫找到楷祭的时候,新狼王正被逼着厮杀一群小狮子兽,他们和他几乎是同时出现在这个新世界,能力自然和他相差无几,可楷祭只是以人的形态在不远处淡漠看着,无动于衷。
    新狼王几次支撑不住,被狮子围攻啃咬,背上的白毛已然血迹斑斑,老酒虫欲出手相助,但射出的灵力却只激起一阵火花。
    似有什么,把他的灵力挡在外面。
    他错愕看向楷祭,没想到楷祭竟布下结界!
    “你到底在固执什么!”老酒虫终于忍不住发飙,吹胡子瞪眼道:“你就那么想回去?!回去了又怎么样,你只能陪他几十年,到时候你们会一起死!”
    “我不怕死,”楷祭坦然的放佛什么都不足以成为他的牵绊,“我只是怕他会寂寞。”
    “呵……哈……”老酒虫哭笑不得,楷祭的身后,是巍峨高耸的宫殿,冲破云巅,象征着权力和地位。
    可若是楷祭真的要回到人类世界,那么他必须被抽掉召唤兽之魂,成为最普通不过的人,然后跟人类一样,会生老病死。
    就为一个小小的人类,就为一份看起来那么渺小可笑的感情,他就要放弃一切!
    “有机会,我还真想亲自感受一下爱情的强大。”老酒虫叹息。
    “你这种老东西,谁会看得上。”不屑的说着,楷祭转身就走,把老东西气急败坏的叫骂抛在身后。
    新狼王终于战败小狮子群,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只剩下喘气的劲儿了,老酒虫到底还是没追上去,留下强行破掉结界,给新狼王疗伤。
    这么稚嫩的生命,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心静如水,平心静气。
    在遇到那个人之前,和离开那个人之后,这种境界似乎很容易就可以达到了。
    但和那个人一起生活的时候,情绪完全是被他牵着走,跟着他喜而喜,悲而悲。
    楷祭赤|裸着站在天池水内,呼吸吐纳间,已有人脚步轻盈而至。
    悠然睁开精光四射的狼眸,楷祭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站在池边的人。
    ――是楷娜。
    “王……”她轻唤,声音却不同以往。
    轻柔的,丝丝缕缕缠绕着说不出的暧昧和情思。
    然后,她慢条斯理的将穿得并不多的衣服一件件解开,脱掉,扔在地上。
    相信十成十的雄性,见到雌性这般撩人的姿态,都无法抗拒。
    嫩白的肌肤袒露出来,玲珑有致的线条起伏有致,体香若有似无,她慢慢沿着天池边的石阶走下水来,一步步靠近着楷祭。
    等靠的不能再近,柔若无骨的小手滑上他菱角分明的下巴,然后不断往下,极尽能力的挑逗着……直到流连到小腹,再往下时,手腕却被人抓住。
    “别逼我杀你。”楷祭像在说情话般轻声细语,但其中无法隐藏的锐利杀气却如同两人目前的境况――赤|裸|裸。
    她不信!不信王会为一个人类守身如玉,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啊!王后被宠信的次数最多,但她们这些雌性一样没有一个受到冷落,为何现在却、却……
    她豁出去似的用另一只手击碎水面去摸什么,可等真的摸到了,表情却是绝望的。
    为什么会这样……
    “不敢相信是吧,我也不敢相信。”楷祭绽开一抹温柔至极的笑颜,楷娜却踉跄着退后一步。
    都说男人是视觉动物,视觉的冲击,就可以让他们兴奋起来。
    这是她在人类世界学到的,而眼前这个雄性,却显然是个异类!
    手心还残留着那再柔软不过的触感,楷娜爬离天池,捡起衣服失魂落魄的走了。
    温柔的笑容转为苦笑,他是正常的雄性好不好!怎么会没有需求,唉……
    闭上眼睛,回味着那不知回味了多少次的,两人仅有的几次的温存,荷言隐忍的喘息似乎就在耳边激荡,紧致温暖的被迫接纳着他的……手跟着脑海里的旖旎画面,渐渐伸到水面下……
    吃过早饭,两人相顾无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在我这儿也不是个办法,江英魅迟早会找上我,到时候你也不暴露了?”
    纸牌在指间翻转着,荷言一心二用的开口。
    “你和他又是怎么结怨的?”
    在荆南新的心目中,江英魅的排位,仅次于本拉登。
    所以和江英魅结怨的,那都是和他一个战壕里的,值得拉帮结派。
    “这个……其实我只见过他一面,严格来说,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我亲生父亲,把江家所有财产转移到了我的名下,目前他还不知道吧,若是他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我。”
    荆南新认真的听着,惊讶的神情一闪而过:
    “那你不是死定了?等你失去亲生父亲的庇佑,他一定会迫不及待的除掉你,夺取家产。”
    还真是巧合,随手抓来的人竟也是江家的人!
    荷言一边花样百出的洗牌一边道:“是啊,希望那老男人活得久一点,我跟着多活几年才好。”
    “那你现在是在混吃等死吗?”不同寻常的洗牌手法引起了荆南新的兴趣,他走过来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
    “不,我正在想办法,做赢家,”随意从洗的不能再乱的牌堆里抽出一张牌拍在荆南新的眼前――梅花a,“他的确很强,但谁又是完美到毫无破绽呢?”
    “呵……”荆南新拾起这张牌,仔细端详着,“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乍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大清早的,会是谁来拜访?
    荷言和荆南新对视一眼,荷言眨巴眨巴眼睛:不会是他追来了吧?
    荆南新摇头:不可能这么快追来。
    ☆、【077】 不好意思,我闯祸了
    不过荷言开门之前,荆南新还是三步并作两步跨进浴室,轻轻关上了门。
    “咳咳……”清清嗓子,荷言在门后问道:“谁啊?”
    “……是我。”低沉有力的回答传来,荷言一怔,缓缓打开门,果不其然,是江棋。
    这就是传说中的说曹操,曹操到?
    江棋身后没了跟班,不远处停着一辆车,跟班站在车前没有跟过来,是这个老男人的嘱咐吧。
    “你来干什么?”把着门,没有要把老男人放进来的意思。
    “我来是想看看你,和你师傅。”
    举举手中拎着的橘子和葡萄,荷言心还没那么硬,错开身子道:“请进吧。”
    江一零的母亲临死前,求得的承诺是,此生,江棋都不得去见龙荷秋!哪怕是远远看着也不行。
    不然的话,她哪怕动用娘家的势力,也要将龙荷秋除掉!
    于是他们就错过了这么多年,连他死了,他都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怨吗?怨,恨吗?恨,爱吗?爱到连岁月都无可奈何的地步……
    这里就是他住过的地方么?江棋缓慢的走着,像是在重蹈覆辙着谁的足迹。
    目光流连却比脚步快很多很多,他怕错过一个细节,直到看到那人的排位时,方才定住了目光,暂停了脚步。
    这不算相见,对吧,因为他已经不在了,那温热的身子,再也不能揽在怀里满满抱着,那柔软的唇瓣,再也不能肆意的亲吻。
    只有一张黑白照片,那上面的人是如此熟悉,也生出几分让他感叹的陌生。
    荷言之所以有一张让人心醉神迷的俊俏容颜,和龙家的基因是分不开的。
    龙荷秋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连同他的妹妹也是。
    柳眉,眉骨处却有着剑眉的峰尖,清俊中带着英气,去世时大概只有四十左右吧,皱纹也是浅浅的,还残留着年轻时候的影子。
    这时候的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了,在梦里,在一起时,曾倚靠在他的身上,闭着眼睛幻想着等两人都老了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蹒跚着紧握着他的手,一起看斜阳晚照。
    荷言见他默默望着师傅的照片发呆,想起江一零说的那些话,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
    “你和我师傅,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棋把水果拿出,放在排位前摆好。
    “你不是已经都知道了么?”
    混了这么多年,早已到了只听语气,就可以猜透一个人全部心思的地步。
    荷言哽住,深咽一口气道:“我不信,我师傅不是这样的人,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他的!”
    薄情寡欲的师傅,从没有打过他的师傅,把所有牌技都教给他的师傅,比眼前这个生他没养他的男人,在心目中的份量重太多!
    不,或者说两者根本没可比性,“你除了把你的烂摊子丢给我,你还会做什么,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所谓的亲生儿子?”
    “是我害的,所以我来赎罪来了,”江棋终于肯收回目光,转身看向脸蛋气得通红的荷言,莞尔:
    “烂摊子?”把江家千万家产说成烂摊子,还真是新鲜的很,“不要这个,那你想要什么?”
    他都可以给,要什么都给,不知是抱着补偿这个孩子的心理,还是补偿那个人。
    “我要我师傅名誉的清白,我要江家的人,永远不要再来打扰我!”
    “清者自清,你师傅有没有错,不是我说了算,”如果两个人相爱是错的,那他也不希望龙荷秋独自清白,“再者,你本就是江家的人,第二条恕我做不到,所以,还是给你家产好了。”
    “你!你不讲理!”“新回忆论坛”
    “在儿子面前,老子就是理。”到底还是浸淫在黑道这么多年,骨子里的霸道不是洗白就能洗得掉的。
    “反正我不要,你如果还继续坚持,那等我接手,第一件事就是把江家所有财产捐给慈善机构!”
    “随你,”老男人根本不受胁迫,抄着手溜达起来,“反正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了,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好,这可是你说的!”荷言握紧拳头,发誓绝对会说到做到!
    “啧啧,我江棋的儿子住的地方却如此寒酸,作为他的老子,我哪能坐视不管。”从上衣口袋里拎出手机,拨了几个号码,说了几句话便挂了。
    内容无非是搞来一套家具以及电器,荷言眯起弧度魅人的双眸:“你是在施舍我?”
    “你太敏感了,这是每个父亲应该做的:让儿子过的好一点,咱们能不这么针锋相对么?”
    “不能!好了,看也看了,该做的你也做了,你是个非常合格的父亲,那你可以走了吧?”
    其实真实原因是,他还不知该如何和江棋相处,在这个亲生父亲身上,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发自内心的亲切,但心理上却是在排斥着他,毕竟是他丢掉自己不管不问将近二十年!
    江棋懒得戳穿他的小心思,屋子不大,没几步已经全部勘察完毕,他走到荷言面前,伸手揉揉他的黑发。
    细碎刘海下,是一双倔强的,自下往上看着他的清亮眸子。
    “好,老头子不受人待见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来找我,号码在新手机送过来之前我会叫人输上的,自己保重。”
    荷言暗舒一口气,不清不愿的点头,却在此时……
    “嘭――!!!”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在浴室那边响起,荷言一惊,江棋马上要迈出门的步伐也因此停滞。
    “怎么回事?”
    “呃……大概是、是我什么没放好所以掉下来了吧,没什么的。”挠挠头,心下暗想咋不小心把荆南新给忘了。
    江棋怀疑的瞄着他,不过还是没追究下去,微微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目送他离开之后,荷言关上门,余惊未消的敲敲浴室的门,不满道:“你在里面搞什么?”
    荆南新的头从门缝里伸了出来,眉心处的美人痣陷在川字里:“不好意思,我闯祸了。”
    “啊?”
    就在此时,一只娇小的生物窜上荆南新的肩膀,看见荷言时,冲着他龇牙:“喵!”
    ☆、【078】 恨屋及乌
    猫?小猫?
    家里几时养过猫,荷言疑惑:“这小猫哪儿来的?”
    “是我接到的。”荆南新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变过,荷言终于发现不对:
    “你怎么不出来,人已经走了。”
    荆南新苦笑:“所以我说我闯祸了嘛,你先帮忙把小猫抱下来,再开一下门。”
    小奶猫十分戒备的瞪着荷言,以及他不甘不愿伸过来的双手。
    “喵!”小爪子一爪子拍在他的手背上,留下几道浅红的爪印。
    “嘶――”荷言甩甩手,虽然不太痛,但多挠几下估计也会流血。
    “这谁家的猫,怎么这么凶!”荷言有些怒了,一巴掌把小奶猫的头摁住,然后快速合掌抱住它的小身子把它从荆南新的肩膀上拎了下来。
    小奶猫一落地,立刻打了几个滚,跑到荆南新的脚边抓住他的裤腿。
    荷言缓缓打开门,这才发现,荆南新的双手上竟扎满了玻璃碎渣!
    “……你这是?!”越过荆南新的肩膀,发现他身后的浴室的窗户,碎了一扇。
    “不好意思……我会赔给你的……”荆南新拖着小奶猫走到沙发上坐下,手上的血迹已经被他刚才用水冲干净了,此时有些红肿。
    荷言无奈跟在他身后道:“先别说赔不赔了,你闲着没事儿去用拳头打窗户干嘛?在练铁砂掌?”
    “不是,你们聊天的时候我站在窗户边上看风景,结果楼上天台上一只在玩耍的小猫掉了下来,我立刻伸手去接,结果忘记开窗户了……”
    荷言家的窗户玻璃不是很厚的那种,一用力就可以击碎,反正作用只是用来挡风,又不是用来挡子弹的,结果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荷言扶着他的手腕看了看,啧啧嘴道:“这么多,不如我带你去诊所让医生帮你挑出来吧!”
    说着就要去开门,荆南新急忙拦住他道:“你忘了,我不能出去了吗!我自己也是医生,帮我找镊子和针,我自己来弄好了。”
    对哦!还有一只狐狸在外头虎视眈眈呢,荷言拍拍额头让自己冷静下:“那你在这儿等着,不要乱动,我去给你找。”
    “嗯。”
    两人搬了凳子去窗户前坐了,这儿阳光比较充足,手上的玻璃渣也能找的快些,荷言帮他托着手,看着他笨拙的用另一只也扎满玻璃渣的手捏住镊子慢慢往外夹着。
    先把大的处理完了,那些陷进肉里的小的,则需要用针挑,荷言看的小心肝也跟着一颤一颤的,亏得荆南新还能面不改色,放佛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喂,你都不痛的吗?”有的碎渣陷得太深,血重新流了很多,还是没有挑出来,他竟然还能继续不停顿的往里扎……肉都翻出来了,他这个看的人都觉得痛死了好吗!
    “比起以前的痛来,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荆南新低着头专注的处理伤口,随口回答道。
    荷言自知失言,换了话题:“等你弄完了,我出去买点纱布和药水,对了,这小猫也要还回去的吧!”
    还真是第一次知道有从高处自己掉下来的猫儿,笨的要死,荷言瞄了地上的小东西一眼,谁成想那小奶猫也正愤怒的望着自己。
    等等……愤怒?一只动物也有情绪之类的么?
    荷言用力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可再仔细看时,那小奶猫依然还是那个两爪搭在胸口,后腿杵在地上用圆溜溜的黑曜石般的圆眼怒视着他的姿态。
    这……这猫不会成精了吧!
    “荆南新……荆南新你快看!”荷言失声叫道,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一出口,小奶猫立刻爬下做舔爪子状……
    荷言:“……”
    荆南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鬼叫什么?”
    “它……小猫它刚才看着我唉!表情还很生气的样子!”荷言盯着小猫不肯放,可猫儿似乎就是和他做对般,没再露出一丝破绽。
    荆南新瞅了小猫一眼,小猫头都不抬的用粉嫩的小舌继续舔|弄着自己的爪子,放佛这是世上最美味的熊掌。
    “你在消遣我?”
    “我哪有!不信算了。”心里有些烦闷,可又忽然呆住。
    荷言,你相信我么?
    你失忆了啊,我说过的,我信你。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信我,一眨眼就向着外人了!
    ……
    原来自己知道真相,可对方偏偏不信的滋味,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楷祭也是这种感觉么?所以后来毫不犹豫的就离开自己么?
    可是……御噬又有什么错呢,他也信我,拿我当朋友,而我也一样因你而背叛了他。
    因果不断轮回,报应,老天爷此时又是何等的公平!
    一个全心全意相信自己的人,何其难求。
    荷言敛了表情,这下心里是真的烦闷起来。
    不就是失恋么,不就是一个连人都不是的恋人抛弃自己了么,本来就是异类殊途,是自己太傻,这盘爱情赌局,全盘皆输。
    他认了!
    这该死的静谧气氛太适合沉浸在回忆里,过往的一幕幕一帧帧的回放,笑和泪,亲吻和拥抱,都让他恨不得亲手将它们撕碎,燃烧成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谁也没来过。
    他荷言少了谁,不照样活的风生水起?
    “看来你也个有故事的人。”荆南新低低开口。
    对方眼底翻涌的情绪,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会有的。
    “我宁愿没有。”看到荆南新已经放下针,他站起来道:“那我先出去了。”
    他眼神投向小奶猫,猫儿敏感的很,一下子便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快速溜到了荆南新的身后。
    “它好像不想走。”
    “可我不想养它。”动物,无论是普通的,还是有灵性的,都不会有一颗人心,不是么?
    “你好像很不喜欢动物?”荆南新觉得这人很矛盾,明明心地很善良,为何总是做出一些和他内心有违的事呢?
    “不是好像,我就是不喜欢!”荷言一个箭步跨过去要抓猫,猫儿比他快得多,步伐轻盈的跳上屋里最高的地方――衣柜顶上,居高临下的藐视着他。
    ☆、【079】 将执念融化成眷恋
    荷言二话不说搬来板凳踩着去够,猫儿耍人般轻盈一跃,跳上另一处,一猫一人就这么你来我往,一个明知抓不到偏要抓,一个明知自己不属于这,却偏要留下。
    荆南新看的很无奈,眼看着凳子被踩翻,桌子上也印上了鞋印,不得已出声道:“你跟它较什么真嘛,我血都要流光了好不好!”
    荷言大喘着气的叉着腰,看着只把高傲的小屁股对着他摇晃尾巴的小奶猫,不服气的虚空挥了一拳,方才大力甩上门走了出去。
    小奶猫见他一走,立即蹦下来跑到荆南新的脚边做乖巧状,荆南新喃喃道:“看他表情根本不像是讨厌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你送回去呢?”
    小奶猫闻闻自己身上的奶香味,用爪子梳理了一下自己柔软白皙又干净的毛,也很是困惑。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小猫是打定主意要留在这里,而且上面住的那户人家也从没下来找过猫,让荆南新不得不怀疑这其实就是一只小野猫。
    晚饭之前,荆南新的两只手已经涂上药包扎好了,但筷子是没法用,荷言递给他一只勺子,抿抿嘴道:“就算它不是别人家的猫,我也不想养它。”
    荆南新喝下一口猪骨汤,看了眼旁边的一盘炖猪蹄,笑道:“好,那我养行了吧,不过,怎么今晚全部都是猪做成的菜?这么款待我?”
    看荷言家徒四壁的样子就知道这人肯定没多少钱,虽然也知道他是江家的人,甚至是江棋的儿子,但问题是这人明显生活很节俭,怎么……
    荷言黑了一下午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他正经道:“不是有句话说,吃什么补什么嘛,我看你手受伤了,所以就……”
    荆南新嘴角抽了抽,再次看向那盘猪蹄,他想把他的好心当驴肝肺行不行?
    不过这红烧猪蹄味道还真是不赖,两人一人一只抱着啃了,荷言收拾完桌子之后,荆南新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兜里所有的钱掏了出来。
    江英魅的确是软禁着他,但也深知人闷久了会闷坏,所以偶尔会让人跟着他出去走走,买些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他身上总是会带着些钱,不多,只有几百块。
    “呐,麻烦你再出去帮我买一箱牛奶,顺便把买玻璃的钱扣下吧。”
    牛奶是要喂小猫的,荷言颦眉道:“你真的确定要养它?”
    “嗯。”养一只猫而已,这么纠结干嘛?
    “你就不怕,你养了它一段时间,有了感情,哪天它会毫不顾忌的抛下你走掉?”
    荆南新挠挠头:“一只猫而已,能有多深的感情?”
    荷言一怔,才发觉自己是有多偏执。
    不可能全天下的动物都会变成人,都会在关键时刻救他于水火之中,都会骗取他的心,都会在让他陷入爱的漩涡之中,自己却抽身毫无留恋的离开,让他独自受折磨……
    “好……那我去买,玻璃的钱就算了吧,还不知道你养猫的钱够不够呢!”只拿了一张毛爷爷,剩下的都给推了回去。
    出门时候,没发现,被他屡次嫌弃的小猫就不远不近的跟在他的身后。
    霓虹灯五颜六色点亮了漆黑的夜,附近最近的超市也要走很久,小猫专注的盯着前面的人,没注意到自己没走在人行道上。
    直到……一辆车呼啸而过,凄厉的猫叫霎时划破夜空!
    荷言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转身,看到的是小奶猫趴卧在地疼得抽搐的可怜模样,他心下一惊,快步朝它跑去。
    靠了,是谁这么缺德,开车不会看路的啊!
    却忘了,猫儿这么小,天又黑了,视力再好的人也不会看到的吧!
    借着明亮的路灯翻看着小猫小小的身子,原来是被车压到了爪子,腿也跟着受伤,貌似是骨折了,殷红的血迹染满了腹部和腿部雪白的毛。
    荷言心急如焚却再轻不过的捧起它,往附近的兽医处疾步走去。
    小猫疼得眼泪狂飙,喵呜喵呜叫的人不忍再听,不过泪眼朦胧中,看到这人焦急的面孔,不由得又有些呆了。
    不是很讨厌它么?不是一下午都在努力把它赶走么,怎么这个时候又会救自己?
    其实它跟出来,只是想要这人在给自己买牛奶的时候,能挑自己喜欢的牌子,它可是嘴挑的很!
    就算他不选,那它也会缠着他到选为止,谁知道这么倒霉出车祸……
    你妹活了将近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连走路都能出车祸!该死……疼死了……
    “医生,它怎么样?”看老医生戴着老花镜看了半天没说句话,荷言有些急了。
    “轻微骨折,需要矫正治疗,你确定治疗吗?”
    现在的人,都自私的要命,无关自己的人或物,怎么可能管他们死活?
    眼前的少年,不知又是不是这类人呢……
    “当然要治疗!我记得骨折好像是要用石膏敷着来着……它的腿这么短,能固定的住么?”
    小奶猫狠瞪他一眼,竟说它腿短?它这是还没长大好不好!
    “能,这个不用担心。”老医生面目立刻慈祥不少,手在猫儿的腿部比划着,大约有了数之后才转身去拿药以及器具,胳膊却被人拉住:
    “那个……我看它很痛的样子,可不可以先给它打一个止痛针?”
    “当然可以。”真好,还有人懂得关怀动物,老医生很是欣慰,这一代不如一代的说法,恐怕不能用在所有新一辈的人身上咯!
    小奶猫半爬趴着,原本圆溜溜的眸子此时半眯着,不大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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