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竹从浴池出来,迅速披上里衣,墨发垂在腰间。
    祁子安的笑容很诡异,他上下打量了谢时竹一番,目光移在了女人脖颈的几个吻痕,脸上嘲弄的笑意更加浓烈。
    谢时竹往后倒退几步,将隐藏在帘子后面的匕首捏在手心里。
    祁子安说:“皇后,你这夜夜与皇帝颠鸾倒凤,可知他搂你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怎么攻打北漠,你这和叛徒有什么区别?”
    他一边说一边欣赏着谢时竹的表情。
    想要从她脸上看到痛苦。
    可惜了,谢时竹面无表情,一点波动也没有。
    这让祁子安很是惊讶。
    他静静等着女人的开口,几秒过后,谢时竹冷不丁地问道:“当时户部尚书游街示众的时候,是不是你杀了他?”
    祁子安没有想到她在这种绝境的时刻,问的却是这种问题。
    “是,”祁子安没有否认,嘲讽一笑,“那老头竟然想要拉我下水……”
    祁子安语气一顿,继续道:“不过,令我惊讶的是,太子竟然替你隐瞒身份,要不是我偷听到,他对你说出你是细作的身份,估计我也察觉不到。”
    话音一落,谢时竹立马明白了,是他告的密。
    谢时竹沉默不语,静静凝视着他。
    祁子安冷冷哂笑:“宋砚可比我狠心,你不会以为他爱你吧,他爱的永远都是江山。”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躁动,窗口以及门口涌入密密麻麻的侍卫,将他包围起来。
    宋砚一袭明黄色的龙袍,不疾不徐走了进来,他目光在谢时竹脸上停留几秒,又放在了祁子安身上。
    他唇角微微一勾,温柔至极的声音却说出了最残忍的话:“左都御史作为逃犯,刺杀了左丞相,朕现在下旨将左都御史处死。”
    说完后,他修长的胳膊一伸,将谢时竹拽到自己怀里,淡然地搂着她从浴池出去。
    谢时竹赶紧把手上的匕首扔在了一边。
    身后传来祁子安绝望又愤怒的声音:“谢时竹,他可以过河拆桥杀掉帮他登基的人,更别说你了。”
    最后,侍卫按住祁子安,几乎没有犹豫地送了他最后一程。
    祁子安的声音落下,男人放在谢时竹腰上的手微微僵住。
    *
    回到殿内,宋砚心跳很快,似乎害怕她听到什么或者知道什么。
    他抱住谢时竹,力道比以往都大,勒得谢时竹喘不上气。
    谢时竹轻轻一笑,说:“你怎么了?”
    宋砚见她没有异样,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捧着她的脸亲了亲。
    须臾过后,谢时竹推开了他,笑着问:“皇上,你不是答应过我,任何事情都听我的吗?”
    宋砚微怔,在女人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嗯。”
    谢时竹莞尔一笑,“那你放我走吧。”
    宋砚眸底一沉,呼吸仿佛停滞下来:“你说什么?”
    谢时竹重复了一遍:“让我回北漠。”
    宋砚眸底含笑,温柔地问:“时瑾,是想回去了吗?过几日我带你一起回北漠。”
    谢时竹深深呼出一口气:“和离后,北漠与彦国之间不会有任何牵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会再次相见。”
    她语气一顿,“但是在沙场上,皇上,你不是说听我的话吗?”
    宋砚敛住了笑,眉眼冷得可怕。
    许久过后,他说:“好。”
    谢时竹刚想转身,宋砚从背后抱住了她,声音有些发抖道:“时瑾,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我答应。”她几乎没有犹豫地点头。
    宋砚将她身体扳到自己的面前,垂眸凝视着女人的脸,轻声道:“能再跳一次北漠的舞吗?”
    话音一落,谢时竹微怔,似乎不敢相信他会提这个要求。
    宋砚紧紧圈着她的腰说:“这次只跳给我看。”
    似乎害怕她不同意,宋砚的眼神紧紧盯着她,以往温润的眸底此刻像是只剩下乞求。
    谢时竹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他的唇角一下,轻声细语道:“好,等我一会。”
    说完后,她从殿里的一个小房间里翻着自己的嫁妆。
    里面有一件衣裳,红色的纱裙,正是她来彦国时所穿的一身衣裳。
    这是母亲一针一线自己缝纫的。
    当时和亲时,母亲抱着她说:“我的女儿,只要能找到幸福就好,不要因为北漠而放弃一段姻缘。”
    可是,对于原主来说,北漠安全就是她的幸福。
    她是喜欢宋砚,但是相比于北漠,那也只存在于喜欢。
    就如同宋砚一样,他的心里也是,江山大过一切。
    她并不难受。
    心里想着不难受,可眼眶就突然湿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系统沉思一会,很是好奇地问:【宿主,你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只喜欢了一个宋砚吗?】
    谢时竹止住了眼泪,说:“也不是,每个我都喜欢。”
    系统白眼直翻。
    谢时竹一边换上红色的纱裙,一边跟系统交流:“虽然每个我都很上心,但我觉得他们都很像,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我觉得他们或许是一个人。”
    系统懵了懵:【啊?这有点离谱了。】
    谢时竹换好衣裳,墨发被她用簪子挽了起来,有几缕发丝垂在肩膀上,她想了想说:“离谱不离谱,等我坐上主神位置一切都能解开了。”
    系统欲言又止:【宿主,这主神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不仅要一直蝉联第一,还要经过审核团的考验。】
    谢时竹一言不发,出了房间走到正殿里。
    她多看了宋砚两秒,发现他似乎洗了把脸,俊美的容貌有些湿意。
    系统实在憋不住地说:【宿主,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哭过了?】
    闻言,谢时竹突然有些兴奋:“哭了?我还没见过男人哭过。”
    系统:【……】被你骚操作搞哭的男人还少吗?
    只不过,这些男人都是背着她独自暗伤。
    作为系统,它都怀疑谢时竹智商高,情商低,不懂爱情。
    宋砚嗓音低低哑哑的,比以往都沉了些,目光始终留在她身上,纹丝不动,“时瑾。”
    谢时竹微微欠身,向他施了个北漠的礼,柔声回他:“相公。”
    一句相公,让宋砚微微震惊,薄唇扯了个弧度,像是回应地点了点头。
    谢时竹结束施礼后,施展身姿,一袭红纱伴随着她的动作漂浮,宛如轻盈的精灵,过分唯美。
    宋砚看着她的时候,眼皮也未眨,似乎要把她镶嵌在自己的脑海中。
    几分钟过后,谢时竹跳完鬓角的发已经湿透,黏在脸颊上。
    宋砚走过去用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温柔道:“很累吧,先休息一会。”
    说完后,谢时竹闻到一阵香味,像是从手帕上传出来。
    下一秒,她就脑子一片空白,失去意识像是睡着了一样倒在了宋砚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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