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考完,班里平均分一下子跌了两分,老方连着几天都沉着脸,到了晚自习,轮流请人去办公室喝茶。郁陶考得不错,老方对她只不痛不痒说了两句便轻轻放过了,做了十几年班主任,什么样的学生他都见过,郁陶这种孩子,做事有自己的章法,管得多了反而不好。
    进了高叁,学校里的文娱活动算是绝缘,唯一被允许的就是元旦那天的晚会,毕竟礼堂一晚上都有表演,只许高叁的坐在教室里听,人心更浮躁。下午最后一节课,班上明显躁动起来,上课的是语文老师,性格温婉,对学生们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在下课前提了一句,“今天情况特殊,下次上课可不能这么不认真了。”
    班里顿时欢呼了一声,喊道:“老师万岁!”
    也是这个时间,x市的一辆航班正在登机,霍维光在翻着杂志时,身边掠过一阵香风,他眉眼一跳,隔着一条走廊,江黎之翩然落座。
    “你别告诉我是巧合,我不信这个。”
    江黎之也不隐瞒,“我向江助打听了一下。”
    江助是这边公司配给他的临时助理,用得还算顺手,他就没有换,想不到竟然让人钻了空子。
    江黎之盈盈一笑,“发消息给张松年,叫他来接人。”
    霍维光都让她给气笑了,“你真当自己是公主了。”
    如蛇吐信,江黎之压低了声音,“你在这边要待的时间不算短,你不帮我,我就缠死你。”
    霍维光不是受人威胁的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冷了几分。她却又垂下了眼,声音落寞,“他不理我,我没办法了。”
    威逼利诱,楚楚可怜都让她演了个遍,在空乘温声提醒前,霍维光终究是替她给张松年发了消息。
    学校的礼堂早已布置起来,高一高二都坐在楼上的阶梯座椅,高叁的只能在一楼的空地坐塑料板凳,宁蘅和郁陶一起到的礼堂,看着一列列排列整齐的红绿板凳,嗤笑了一声,“这待遇是不是也太差了。”
    郁陶倒是觉得还不错,笑着说:“总比让我们坐在教室里强。”
    两人说着话,先走到了划给郁陶他们班的位置。靠墙壁的那一边,陈逾寒的身边还站着几个女孩,他偶尔说几句话,眼睛却一直看着一个人。
    郁陶装都装不下去了,撞了一下宁蘅的肩膀,“你能让他眼神收敛一点吗?”
    眼睛里都快迸出火星子了,指望谁看不出来。
    宁蘅的班在更里面,和郁陶分别后,她从他的面前经过,一直注视着的人走到了眼前,连那几个女孩都察觉到,不动声色的看向她,宁蘅目不斜视,在女孩们收回视线后,在他沮丧的低下头前,终于转过身朝他一笑,成百上千人身处这个礼堂,但是除了他,没有人见到这个笑容。
    七点半钟,礼堂暗下来,随着欢呼和呐喊,光束打在舞台上,宁蘅坐在后排,起身便往外走。南方的冬天,风带着刺骨的凉意,这边的通道靠近后台,画着舞台妆的女孩子抱着裙子在通道里跑动,宁蘅站在门边,像守株待兔的猎手,在陈逾寒莽莽撞撞走进风里前,拍了他一记。
    “嘿!”
    陈逾寒真被吓了一跳,眼里有惊讶也有诧异,宁蘅恶作剧成功,笑得不行,“你跟着我干嘛啊。”
    她笑得弯腰的时候,错过了他眼中的恼怒,手腕一下子被攥住,还没来得及说话,被人拉得奔跑起来,礼堂靠围墙的一侧,乏人问津,他将她一把托到半人高的台上,两手撑在边沿上当做禁锢,平视她的眼睛问:“你、你喜欢我吗?”
    如果问话的时候不结巴一下,霸道的气势大概会强烈一点。宁蘅怕引来人,只能咬着唇笑,她的笑越深,他的气势便越弱,直到最后收回手时,那笑声终于停了,一双带着凉意的手却捧住了他的脸,眼中尽是狡黠,“以后遇到这种事,记得直接这样做。”
    女孩的吻带着一点生猛力量,像是要他牢牢记住。礼堂里主持人的开场词辞旧迎新,但陈逾寒知道,有些东西会永远留存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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