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西市局大门口,秦斌就跟台阶上猫着,看见谢琰东亮了个相,拽着衣服把谢琰东的脑袋抓到胳膊下头夹着,遛狗似的给人遛回了办事大厅。
    年根上跑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祭祀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季家培养的小栋梁季鸣鸣。未来栋梁被谢琰东盯了好几天,终于露出来点“成材”的苗头,真一鸣惊人给谢琰东带来了重要的线索。
    “谢琰东,你个脑壳卡机的小王八羔子,你脖子上脑袋里那玩意都晃碎了是不是!你跑那去干什么!你要是有个叁长两短的让我怎么跟你爹妈交代!”
    谢琰东双手捧着杯子,讨好地看着狗急跳……不是,鸡鸣狗……那个”心情激动“的秦斌。
    “秦队,来,骂累了吧,喝口水歇歇。”
    秦斌把杯子接过来顺了口气。
    谢琰东也松了口气。
    岂料秦斌这口气顺过来就立马接上了,倒是谢琰东一口气没喘匀,秦队就劈头盖脸又给他一顿呲。
    “你小子胆子挺大啊谢琰东,偷摸跟着季鸣鸣也就算了,你还敢跟着去小基地,那地方没有武警弟兄帮忙我们整队来了都不敢贸然进去,你能耐你啊,单枪匹马就敢往里冲。”秦斌把杯子摔桌子上,吓得谢琰东一激灵。
    “不是秦队,开始我也不知道他们去的就是小基地,谁知道季鸣鸣还能知道小基地在哪,我就是在后边偷摸跟着,在他们离开之后才敢上前查看的,有两座比较老的土我都没敢挖,就简单铲了铲新的那个,所幸最近贵西天气冷,尸体腐烂程度不严重,我还能认出他是崔胜俊,到那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这片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小基地。”
    谢琰东看秦斌脸色缓和了就开始讨巧卖乖,反正不管怎么说,秦斌现在是不会再把他赶回枫林了。
    “秦队我胆子不大,你看这么冷的天,给我吓出一身汗。”
    一身的汗不是在小基地吓出来的,是秦斌要揍他,他前躲后防晃出来的。
    他们这次行动不能说准备得很完备,但至少不算仓促,交易品、交易地点甚至主要嫌疑人都已经被锁定,当时他和张蓝岚一起盯住的是刘生的家,为的是防止刘生这边做额外的行动,在确认刘生家人并未有异常举动时才转而盯向季鸣鸣。
    季鸣鸣的父亲季景耀如今也在贵西,季鸣鸣并没有选择回到常住的“家”,而是转去了季景耀的住处。
    根据警方掌握的信息,季景耀并没有将季鸣鸣带在身边,而是找了位驻家保姆照顾,季景耀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季风的成长经历里涉及到季家势力的部分并不少,季大少从不缺钱,也没少干过持强凌弱的勾当,纨绔子弟这个词就是照着季大少定义的。
    反观季鸣鸣,他的人生走向太正常了,正常得跟基地和季家毫无关联,日常生活不至于缺钱,但也不太富余,季景耀没有给他可劲造的生活费,零花也照着邻里一个标准。
    季景耀跟季鸣鸣日常生活中走的路重合度相当高,又好像完全不同。
    季鸣鸣活得鲜亮又生动,像高山上滑行的雏鹰,跌撞着奔向自由。季景耀一只腿踏进腐朽的棺木,拖土带泥蹒跚着爬行,能爬多远就爬多远,自由这东西太奢侈了,要交换的价值他已经支付不起了。
    季景耀好像比任何人都清楚,自由的代价对他和季风来说太过昂贵,但季鸣鸣不一样,他自由得一无所有,所以这条光暗分界的线是季景耀亲手划定的。
    雪落得正凶时,谢琰东窝在后头听季鸣鸣瞎叨叨,不小心给倚着的树晃了一下,把树上的枝条晃断了,咣啷砸在谢琰东的背上,疼得他直抽气。即使贵西这片密林中风声怒号,谢琰东还是只敢发出嘶声,并不敢让二人发现。
    听着季鸣鸣嘟囔个没完,谢琰东想起之前调查的季鸣鸣的成长经历,从班主任那得到了一些具体信息,他扔给千成的塞尔达就是拿期中前五换的。
    怪不得拿出来叁瓜俩枣还得嘚吧嘚没完,临走那么大雪还堵不上他的嘴,也不怕喝风给他喝拉稀了,合着那些东西都是他的“劳动”换回来的。
    至于崔胜俊旁边的二位……土层已经填了好几年了,远不是一根树枝能扒开的,季鸣鸣称呼的“千成”躺在这座销金窟的阴影面,等到贵西这个冬天过去,雪化的时候,他/她的冤魂能一同安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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