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基地的时候,谢琰东的注意力都在季鸣鸣身上,猜脚下这片土地到底是什么地方,一个孩子到这种地方来“看望”谁,因此对他身边的女人并未太过注意,再加上当时的案件谢琰东和丁鸣春并未有太深入的接触,当时他没有把季鸣鸣口中的丁姨和丁鸣春联系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本能地觉得命运的轮盘终于转对了位置,这场跨度长达二十年的棋布上楚河汉界终于分明,所有因“意外”紊乱的棋子一一落到指定的位置上,态势转清明,好像就要尘归尘,土归土了。
    谢琰东嘴比脑子快,本能地给丁姨定了身份:“她怎么会在这里?”
    秦队那把枪由梁婉的手里重新回归枫林市局之后,他们曾把秦斌卧底那段经历重新翻出来彻头彻尾地又探寻了一遍,但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向那把枪流转到欧文手中的途径。
    基地内和欧文有密切联系的男性,还曾经和警方有过接触,这很难不让人想起白堇年。
    可是那个时间段,白堇年明明还没有成为警方的线人。
    之前与秦斌追溯基地记忆的时候,他跟那个救他的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夜里,那人戴着帽子和口罩,秦斌根本无法仅凭借身形辨认,再后来就是在秦斌意识濒临崩溃的时候,他当时的状态根本无法确定那人的特征。
    如果当年真的是白堇年,且不论他后来选择如何,但为什么入狱的时候他又只字不提这段往事呢?他真的甘心撇下未成年的白池决然赴死么?
    一朝囹圄,丁鸣春还有“新生”,可白堇年人都凉透了。如果当时救下秦斌的人是白堇年,那几年后的白堇年究竟经历过什么丧心毁质的遭遇,才让他连青山都不想留了,善恶混成一打柴火全烧了个干净。
    人死如灯灭,真有这种选择,让活着比死还难吗?
    可如果不是他,这一连串围绕他揭开的真相怎么说?欧文身上贩毒的罪名是梁争辉照顾白池的代价,那白堇年“蜂鸟”的身份会不会也另有隐情?
    谢琰东喉咙发干,卡住了似的,半杯水下去才润过来,声音出来还是涩的:“秦队,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白堇年其实……是我们这边的人,我的意思是,不是在风海那段时间,是从更早。”
    “目前只有这种解释,可是……”
    秦斌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白堇年闭口不提,但凡他能拿出一点救下秦斌的证据,他的那张判决书就没那么快生效。
    一茬一茬犯人进去,春草似的,总也没个尽头,之前上课的时候老师曾教过,做他们这行的,要是有一天失业就好了。
    海清河晏,天下升平,这愿望多迷人啊。
    可古人没做到,来者也未必,有些善恶还能追溯,有因可循,一报还一报,但有些……譬如“炎凤”和安古那些人,早不是因果可以评判的了,“炎凤”公开和大众叫板的那段时间,他坦言杀人就是为了爽,没别的。
    可即便是“炎凤”和安古这类人,困在死局里的时候,但凡有一丝逃出生天的机会,也会捅破了天挣出去。
    白堇年为什么不呢?他就这样如从树上落下的秋叶一样陷在泥里,随着时间慢慢腐烂,那感觉就像……他依附生存的主干撒开了手,他就是那条断掉的尾。
    如果他依附的主干不是“炎凤”,也不是熊冯特……那会不会是自己人?
    这念头可太大逆不道了!
    秦斌压住蹭蹭直蹿的脑瓜子,目光重新回到已经走到季景耀家门口的丁鸣春。
    “这条路,好像是通往季景耀的住处。”谢琰东将画面放大,这条路张蓝岚好像带他开过,但他不太能确定。
    秦斌把这位拿了驾照当摆设的废物点心扒拉走,给警花挪腾地方,警花看了两眼立马确认,这就是季景耀小区门口那条街道。
    “先不说没边没影的事,在服刑结束之后,丁鸣春回归社会生活,现在她又出现在季鸣鸣身边,怎么这会才注意到她?”
    “是这样,”张蓝岚在行动前已经掌握了不少资料,主动解答了秦斌的问题,“之前也对照顾季鸣鸣起居的人进行过调查,但她没有人事关系,不走中介,平时支付都用现金,所以就以为她是季景耀哪里的远房亲戚,毕竟把儿子交给纯外人带的也不多见。”
    “我得去确认一遍她究竟是不是丁鸣春,社保和人事档案查询不到就调医院信息,她管得了衣食住行还管得住头疼脑热吗?”
    “好。”张蓝岚要走出去调资料时却又退了回来,“唐队会没事的。”
    秦斌这几天只短暂地伏在桌子上眯过几个小时,眼珠子都快换个常驻地址了。
    还唐队长,别让我再见到那个孽障!
    贵西的雪,好像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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