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要用些强迫的手段喽。”
    尤清洄动作一滞,眸子里染上些恼怒,“莫要太过分。”
    楚云脸色陡然一沉,“快喝。”
    不明白那人为何如此执着,本来喝一口也无所谓,但看他模样,尤清洄便偏不让他如愿,“不喝。”
    “喝!”
    “不喝。”
    ……
    茶杯在两人推搡间不慎翻倒,杯中茶水尽数泼洒到尤清洄袖子上,迅速浸透,湿了一袖管。幸而茶水在杯中呆的久了,不十分烫。
    仿佛霎时从魔障中惊醒,楚云见状露出了焦急神色,“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刚才也不知怎的……有没有烫伤?你快脱下来,都湿了。”眼神当真无比歉疚,好像方才那个偏执恐怖的楚云只是他的错觉。
    “没事,茶水不烫。不用换衣服了,只湿了一小片。”
    “不,那怎么行,你还怀着宝宝,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你快脱下来,我替你去拿衣服,你衣服在哪儿,橱柜里么?”
    尤清洄还来不及拒绝,楚云已是自顾自朝衣柜那里走去。
    又来了,仿佛是与他关系无比密切的样子…
    尤清洄撩起那湿了的右手袖子,露出莹润如玉的小臂,盯着上面沾染上的水迹发起呆来。
    蓦的,渐渐涣散的视线因忽然跃入眼底的事物又凝聚起来。看着右臂上缓慢浮起的印记,尤清洄慢慢睁大了眼…
    这是什么?胎记?怎么会突然出现的?
    时间方才爬过一个小角,那泼到茶水的小臂上却赫然显现出一块胎记一样的东西。不过方寸大小,有些不规则的椭圆形状,看起来很普通,就是一般胎记的模样。
    只是,尤清洄也不知他竟还有这样一个胎记,平时不显露,泼了茶水才现出形来…么?
    “清洄?清洄?”
    “嗯?”尤清洄回过神,见楚云已是拿着件衣服走近。
    “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半天你都不理我。我想问你,这件衣服可以吗?”
    尤清洄被他熟稔的语气又是雷得一寒,有些敷衍道:“可以。”
    楚云笑笑,“那就……”话语陡然停住,尤清洄垂在身侧的手被一股大力猛然钳了起来,力道大的几欲捏碎他的骨骼,楚云死死的盯着他的手臂,确切的说,应是手臂上的胎记,眼中闪过诸多情绪,无一不强烈到欲要刺穿他的小臂,楚云骤然将视线射向他,拿着似要咬碎他的语气道:“哪儿来的?”未等尤清洄答,又大声道:“你的胎记哪来的?!!”语声尖利,已然变了调。
    尤清洄只当他又发什么疯,不以为意,
    反倒略显迷茫的看着这一处胎记,“我也不知道。”
    臂上力道骤松,再观楚云,好似受了何等惊吓似的一退再退,满脸惊慌恐惧,口中反复念叨着,“不应该,怎么可能,不会的…”
    尤清洄看着楚云这疯癫的模样,又看看手上颜色已经变淡的胎记,为何楚云见到这个胎记反应会如此之大?尤清洄不明所以。
    “喂…”
    “不要过来!!”尤清洄刚走近一步,便见楚云如见鬼般的满眼惊惧,大声叫道。
    尤清洄便止了步子。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楚云嘴里重复的嗫嚅着,脸色苍白,又猛然看向尤清洄,继而尖叫一声,撞开门,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宛如有恶鬼像后面追着他一般。
    尤清洄:“……”
    ……
    尤清洄总静不下心来,脑海中不时便浮现早上楚云那般情态。按理他不应如此在意,楚云这疯疯癫癫的模样他也不是第一次见。
    但是…心中隐隐的不安,眉心不时的跳动,都预示着此事尤为重要,绝不能这般混混而过。
    愈发觉得不妥,若不弄清楚,只怕尤清洄无论如何都安不下心。
    于是,入住多月以来,尤清洄第一次走出苍雪楼。
    ……
    那个胎记,那个胎记,那个胎记像是鬼魂一样在他脑中萦绕不去。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楚云大灌了好几口水,渐渐冷静下来,先是找来笔墨写了封信暗传了出去,以一种连殷傲遗都不能发现的方式,继而向某处走去……
    ……
    今日楚云找上他,哭着嚷着要他杀了尤清洄,纵然殷傲遗再找他人也不管,无论如何要除掉尤清洄。
    为什么?他笑笑,他从来无需问为什么,他只要遵从即可。
    楚云只把他当成狗,招手即来,挥之即去。
    但他没想到他如此幸运,正当他埋伏在苍雪楼附近,考量着用何种方式将尤清洄掳来。
    没成想那人便自己送上门来,甚少迈出苍雪楼院子的尤清洄竟然出门了!
    他勾唇,一个计策涌上心头。
    …………
    “不好啦!不好啦!走水了!快救火啊!”
    此次着火地点冷清,因而过了许久才被人发现。
    许多人被吸引聚集,有眼尖的下人立时发现,这着火之处,赫然是宫主近些日子时常走动的苍雪楼!
    听人说,宫主在里头藏着位美娇娘,而且那美人似乎还怀着身孕,也就是他们傲因宫的小宫主。下人不敢怠慢,当即飞奔前去禀告殷傲遗……
    殷傲遗一众赶到时,火势不减。
    苍穹夜幕中,巍巍古楼被包裹在熊熊火光里,竟显得无比壮丽。
    见这阵势,想来大火烧了已不止一时半刻,里头的人只怕凶多吉少,毓歆当即急了,“喂喂喂,你们俩还傻站着干吗,清洄还在里面,你们不是武功很高吗?快去救人啊!”
    那两人却是一动不动的站立原地,甚至脸上表情都没能有半分动容,闻言只是将目光转向毓歆。
    毓歆一愣,随即着急道:“你们不会怀疑是我吧?我是有前科没错,但这回真不是我啊,我想救人也不会烧他房子啊,烧谁的也不能烧清洄的啊,何况清洄说了孩子没生下来前他不会跟我走……我说你们到底救不救人?你们不救我去!”毓歆一咬牙,就要火里冲去,被人拉住了。
    他愤愤的回头,就见顾松知神秘的对他笑笑,火光跳跃在他眼底,显得诡沉莫测。
    …………
    身下的床板不停的晃动着,尤清洄迷蒙的睁开眼,觉得有些头晕,没有意想中刺眼的光亮,尤清洄猛然意识到不对,头脑立时清醒了。
    几乎没有光线照入,即是夜晚也不该如此。身体能够自由活动,尤清洄伸出手四处摸索了一番,四周都是木板,散发着一股劣质的气味,还带着些潮湿的霉气,这是一个密闭的狭小空间,从材料大小形状来看,很像是……棺材。
    从连续不断的颠簸感判断,他应当在路途中,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到车轱辘滚动之声,看样子,他是又被人劫了,而且此次还让人关在了棺材里。
    尤清洄回想了一下,他记得他想因着身上的胎记去询问殷傲遗,才离开苍雪楼不远,便觉有道黑影闪过,继而他脖后一疼,然后便不省人事了。
    这回又是谁?还是楚云么?他想做什么?想将他运往何处?
    纵然心中诸多疑问,然尤清洄此时也无以求证。
    试着推了推棺材上面的门,纹丝不动。
    这里没有食物和水,他也不知道自己将被关多久,因而耗费力气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静观其变即可。
    也不知行了多久,颠簸感不再,说明运他的车停了。
    尤清洄屏息等待,凝神了半晌,一点动静也没有,不仅听不到外头声响,连棺材也安安稳稳的没有丝毫移动。
    只是苦了尤清洄,吊着颗心上不能下不得。
    又不知等待了多久,尤清洄忽然捕捉到了些异样的声音。
    “噗呲―噗呲―”像是什么东西敲打地面的声响。
    不,是铲动泥土的声音。
    为何要铲泥?挖地。为何要挖地?埋东西。埋什么?棺材。棺材里是谁?是他尤清洄。
    那人想将他活埋!
    尤清洄睁大眼,也顾不得什么策略,着急的敲打着棺面,试图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然而,挖地的声音却没有半分停顿,外面的人竟对他视而不见。
    忽然,挖泥的声音停止了,四周一下又静了下来,黑暗霎时笼罩周身。
    若是你听不到,看不到,你的世界还剩什么?
    无边黑暗,无尽恐惧。
    然后,尤清洄听到了声音,有人说话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即将揭晓,完了就虐渣攻,可能…不知道…够不够虐……
    ☆、四五章 不作不死
    “什么?”毓歆惊讶道:“你说清洄不在里面,你怎么知道?”
    “调虎离山。”顾松知道:“在我们都被火吸引注意时,人已被运走。”
    毓歆翻了个白眼,急道:“这只是你的猜测啊!”
    “我在尤清洄体内下了只蛊。”殷傲遗忽然插话。
    “啊?”毓歆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刻激动的跳起来,“混蛋,你说什么?你给清洄下蛊?!你怎么能这样!他肚子里还有你儿子!!”
    “只是很普通的追踪蛊,对人体没有任何伤害。”殷傲遗道:“母蛊能在方圆十公里内感知到子蛊。”
    “你的意思是现在感觉不到子蛊,所以清洄现在肯定在距离我们十公里外?”得到肯定的回答,毓歆又不淡定了,“既然你有这蛊,怎么能让清洄一次又一次的被抓走!!”
    殷傲遗抿唇,“蛊在上次他出事后才中下,感知子蛊需得耗费不少精神力,我亦不能时时感应。”
    毓歆勉强接受了,“那你们快去找人。”言罢一拍脑袋,“我记起来了,清洄说过,上次绑架,他有偷偷听到楚云和一个神秘人的对话,楚云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殷傲遗眼中闪过暗光,表情平淡,“是么。”
    大火终被扑灭,苍雪楼所剩的与残骸无异。
    房中找到两具尸体,死因为浓烟呛鼻而死,面目皆可辨认,苍雪楼唯二的仆人。
    ……
    听不清楚,听不清谈话的内容,只知道,有人来了!
    是那人一伙的?还是纯粹路过的?或者……
    尤清洄遂更用力的敲打棺门,试图告诉来人,棺材里头的是活着的,而非死人。
    ……
    他躲在暗处,待尤清洄离得很近时,找准时机,轻而易举的将人敲晕。
    他先将人藏进马车,告诉看门的守卫宫主要他运些东西,守卫丝毫没有怀疑,毕竟他的身份在那儿,他们能怀疑什么。
    随后他又去棺材铺买了两副棺材,一辆推车,将人塞进其中一个棺材里。他自己则伪装成替棺材铺送货的伙计,如此一来,走在街上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待到入夜,他便将棺材运到荒郊,埋进土里,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一如既往的顺利,所以殷傲遗算什么?待他…
    瞥了眼突然开始颤动且有敲击声传出的棺材,他不屑的笑了笑,醒了么,可惜这是你最后一次醒过来。
    手下不停,继续挖着坑,坑已基本成形,只需再挖深一些……
    突然,耳朵一动,他停止了手中动作,警觉的望向身后。
    月下的人身姿修长,银辉将他俊美的面容铺陈的妖异非常,黑衣裹身,强大的气势在山中四散开来,迫的万籁又静了几分。
    也许服从早已成了本能,见到殷傲遗的那一刻,他便下意识的跪了下来,铲子落了地,“宫,宫主。”
    “我不记得要你将何人运出宫中。”殷傲遗缓缓开口,一字一字砸在他头上,让他的气息凝了一分又一分,“卫七。”
    压抑的情绪终在末尾的名字落下后爆发,卫七瞳孔猛缩,猛地站起身来,竟是不怕死的逼视着殷傲遗,“那又如何?”卫七冷笑,“你以为我生来就该做你的狗么?”
    表情未变,殷傲遗淡淡道:“我从未如此看待你们。何必自贬身价。”
    “哈哈哈…”卫七大笑,“如今你功成名就,便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那时你才起步时,又是踏着多少无辜人的尸体才得以成名的!!”
    眼中一动,不由想起创始傲因宫之初,他没有任何势力依仗,也没有出众的家世继承,他便是单靠着自己,一步步爬上来的,其中艰辛,自是一言难尽。但他敢说他绝没有残害无辜,不过若是牵累…眼底首次有了一些情绪,殷傲遗道:“什么意思?”
    卫七嘲讽道:“您贵人多忘事,自然不记得我们这些小人物。”眼神阴鸷,“当年你修缮傲因宫,请了诸多劳力。那时我家里贫困,父亲身体不好,但听说这份工给的银子很多,便去应征了。又因着想多做一些活,能多拿一些钱,便一人干起了两人份,最后终是因过度劳累,累死在工地上。这本怪不得你,我自不会赖到你头上。但是后来,”
    卫七拔高了音量,“你没有将我父亲的尸身送回家里,反而命人随便的埋了我父亲,就埋在鸟不生蛋的后山,随意的立了块碑。我母亲听说此事,大为悲恸,当即便上路想去祭拜我父亲。
    弟弟年幼没人看管,她便一并带着了。哪知她在路上遇到了一群匪徒,劫走了她为数不多的银两,他们又看我娘亲有几分姿色,还轮流奸淫了她,完了竟还把她卖进了妓院,连同我那年仅五岁的弟弟。”卫七顿了顿,深吸了口气,转而道:“那段时间傲因宫还尚未建成,大家都劳心劳力,很是费劲,你为了犒赏尽心替你办事的手下,令人搜了一批妓女小倌,供他们享乐发泄,那其中便有我娘,和我弟弟。那当中有些人很是残暴,甚至有妓女被他们玩死。那里面还有恋童的,见我弟弟白嫩,便抓来要玩弄,我母亲抵死不许,那人就找来一群人,轮奸我娘亲,他则侮辱了我弟弟,我只有五岁的弟弟!!”卫七大吼出声,不堪回首的往事让他的面容也扭曲了几分。卫七大喘着气,过了一会儿才接着道:“第二日,我娘和弟弟都断了气,被他们玩得断了气!死的人渐多,你也得知了这件事。你是宫主,便随意派了些银子说是处理后事,连看都不曾看一眼。只是随手甩了几个银子!可怜我那一家老小!都是因为你!!!”
    卫七面部扭曲狰狞,似要随时冲上来找殷傲遗拼命的恶鬼。
    殷傲遗静静听完,静静道:“你呢?那时你在哪?”
    卫七身躯一僵,脸上表情很是精彩,咬牙道:“不要推卸责任!”
    殷傲遗淡淡的继续道:“不学好,赌博偷东西,成了地痞流氓,让家里操尽了心。”
    “……”卫七的表情像吞了个没剥壳的生鸡蛋,憋红了脸,梗着脖子冲殷傲遗吼:“是又怎么样!但老子浪子回头了!反正我家人就是你害死的!”
    殷傲遗依旧平波无绪的模样,“继续,然后呢?”
    卫七不知为何觉得自己的气势又弱了一分,被殷傲遗压制的死死的,咽了口口水,强撑道:“后来你得知了此事,我想找你拼命,被你的手下当成不入流的强盗,打了个半死,扔在路边,但是天佑我,被一高手捡到,教了我武功。然后我重新潜回来,陷害了原来的卫七,哦,对了,现在他叫什么,好像叫什么二十七,我取代了他,埋伏在你身边。哼,我不仅要取代他,我还要取代你!!”
    殷傲遗瞥了眼不知天高地厚神色激动的卫七,像在看个傻逼,“你倒是诚实。”
    “……”卫七让他讽得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入也不是出也不能,憋屈之极,噎了半晌,竟是大笑起来,笑声阴沉怪异,砸的夜幕抖了一抖,“殷傲遗,你嚣张什么?!你厉害!你厉害个屁!我还不是在你眼皮子下逍遥了很久。就连你的宝贝小澍儿,也被我上了一次又一次,不知给你戴了多少顶绿帽子!!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卫七一声闷哼,退了几步,吐了口血。
    殷傲遗出手了。
    若说一开始还听不清卫七在说什么,在后来他像条疯狗一般大喊大叫时,便足以听到他吼的是什么内容。
    尤其是听到他不择手段将二十七拉下马自己上位时,尤清洄更是气愤不已,听他那副只知将错误往他人身上推的样子,便可以想象沉默寡言老实巴交的二十七当年是受到了哪般残害。
    若不是他能力不济,他定是早就破棺而出。
    只是,还有人记得有他的存在不?先把他放出来两位再继续吵好么?
    正在尤清洄腹诽时,棺门一动,随即便被一股大力掀飞了出去。
    大量的新鲜空气涌入,月光泻进棺木,尤清洄觉得月色从未如此美过。
    刚松下一口气,便对上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白玉一样的脸埋进了阴影,看不真切,唯有一双比寒星还亮的眸子,望进了尤清洄心底。
    尤清洄终于离开了那鬼棺材,棺材板很硬,硌得他腰酸背疼。
    好在终是见到了今晚的月亮,看了眼倒在地上死活不知的卫七,大概殷傲遗还会派上个人替卫七收一下尸吧,尤清洄表示…他一点儿也不同情。
    殷傲遗什么都没说,只带着他回了傲因宫,却不是回苍雪楼,而是到了日暖阁――殷傲遗住所。
    尤清洄受宠若惊的同时不免疑惑,询问下才得知他的苍雪楼只剩下副空架子,而一直照顾他的两个仆役也在大火中丧生,不免一阵难过。
    还未待尤清洄感伤够,闻讯而来的众人已经赶到。
    被殷傲遗以‘只有我能找到尤清洄’为由留下来善后的顾松知,毓歆,以及在他们后一步赶到的,楚云。
    楚云双眼浮肿,眼里赤红,恶狠狠的瞪着尤清洄的模样宛如厉鬼,“你怎么,怎么……”
    “如何?没能称你意?”尤清洄还没答,一旁的殷傲遗便出口道。
    楚云退了一步,转向殷傲遗的视线有些躲闪,“傲,你,你说什么……”
    忽而,一重物被扔入房中,激起尘土一片,正是已经去了半条命的卫七。
    殷傲遗勾唇道:“不与我解释一下你们之间诸多的‘深入交谈’么?”
    楚云被他看得遍体生寒,心知殷傲遗当是知晓了他和卫七间的事,只不知他到底知晓到了何处程度,楚云暗瞪了卫七一眼,面上的惊惶之色已显露无疑,“傲……我没有……我不是,是他迫我的……”语声在殷傲遗淡淡的目光下渐趋弱了下去。
    楚云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眼泪攻势,再抬头已是泪眼婆娑,“傲,你说的,会一直喜欢我的。”
    殷傲遗静了半晌,才道:“楚云,你若总是做些让我厌恶的事,叫我如何能够一直喜欢你?”
    身躯猛地一震,眼泪顷刻流下,楚云哽咽着,“傲……”
    殷傲遗闭了闭眼,显得有些厌倦。
    “那个,我有个问题。”尤清洄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说了。
    ☆、四六章?幡然悔悟
    “那个,我有个问题。”尤清洄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
    四双眼同时转向了他,尤清洄眨眨眼,四下里张望一番,“等等。”
    果然在桌上见到了茶壶器具,尤清洄直接将茶壶拎了过来。
    楚云猛然间意识到尤清洄要做什么,一声尖叫,吓得尤清洄的手抖了几抖。只见楚云红着眼死死的盯着尤清洄,尤清洄方一有动作,他便凄厉的扑了上来,“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能告诉他!你不能你不能你不能!!!”
    看着状若疯子的楚云,尤清洄徒生了一份悲凉。
    发疯的楚云被殷傲遗手下制止,殷傲遗似乎也有些好奇,示意尤清洄,“继续。”
    被点到名的尤清洄乖乖回了头,看看自己左手拿着的茶壶,又看看覆在右臂上的衣袖,转而将茶壶塞给殷傲遗,“拿一下。”
    撩起衣衫,接过殷傲遗手中的茶壶,壶口朝下,茶水尽数倾洒在小臂上。
    “啊!!不要!!!”目睹尤清洄动作,楚云又是一番挣闹尖叫,踢打着架住他的两个下人,其状与疯妇无异。
    尤清洄视若无睹,只专心盯着小臂,不过片刻,肤上胎记又一次渐渐展露。
    “啊!!!!”伴随着楚云一声崩溃的叫声,手臂骤然被抓住,修长五指深深印进莹润肌肤中,五指周围露出了一圈红痕。
    尤清洄惊讶的抬头,却见殷傲遗正死死的盯着他的手臂,眼中有山峦顷刻崩倒之势。
    尤清洄被捏的疼了,试着抽了抽手,却换来更大的力道。
    殷傲遗猛然抬头,见到尤清洄因疼痛而蹙起的眉头,忙松了些力,语气透露着从未有过的紧张,“你,这是,如何来的?”
    尤清洄摇摇头,“我也今日才知道。”
    殷傲遗努力的抑制着快要喷薄的情绪,猛然将目光放到楚云身上,眼神泛滥着从所未有的杀意,楚云缩了缩脖子,眼珠乱转,惊慌不安貌。
    “你过来。”殷傲遗冷声道,面上勉强维持着镇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楚云畏畏缩缩的不愿过来,殷傲遗不耐,干脆飞身过去捏住他衣领将他拎到尤清洄身边,楚云尖叫一声,捂住脸,口里凌乱道:“不要不要不要……”
    相似的位置,相似的形状,尤清洄突然间想起,殷傲遗好像说过薛小少爷身上有块胎记…
    呆了呆,尤清洄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重点。
    单看楚云的胎记察觉不出端倪,如今与尤清洄的一对比,真假立现。一个可以自由浮现,鲜活生动,一个却犹如死物,好像只是画在了手上。
    殷傲遗疾退几步,猛地闭上眼,心在胸腔中重重震荡几下,砸的胸口生疼。
    原来是这样么,一直以来就弄错了么,尤清洄才是……才是他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的薛小少爷么……
    呼吸凝滞,尤清洄说过,他不记得幼时之事当时以为他是在逃避责任,却原来,不记得,不也意味着无从证实么,无从证明自己的清白……若是连自己都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该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殷傲遗慢慢冷静了下来,他当时确定楚云是薛澍原因有四:一,胎记;二,玉佩;三,当年捡到傅连艳的樵夫所言;四,楚云记得幼时发生之事。
    第一点,胎记,已证明楚云是假的,尤清洄的才是真的,那么作假的楚云是如何得知薛小少爷手上有这么一块胎记的呢?而且必得以茶水灌之方才显现,如此说来,那时殷傲遗看见那胎记,好像也是傅连艳不小心将茶水泼到了薛澍身上…如此一来,非亲近之人不能知晓。
    二,尤清洄持着傅连艳的玉佩,楚云持着薛澍的玉佩,然尤清洄才是真的,那么持有薛小少爷的假薛澍又算什么?
    第三,樵夫所言。樵夫指认的是,当年天竹老人带走的那个孩子赫然是傅连艳的模样,而如今的尤清洄又是天竹老人唯一的徒弟…但樵夫可以说谎不是么,说不定天竹老人一开始带走的便是薛澍。也可能天竹老人的确从樵夫手中救了傅连艳,但后来又救了薛澍,再收他为徒。
    第四,尤清洄不记得七岁前发生之事,甚至都记不起幼时模样。而楚云却能说出殷傲遗与薛澍一起时发生的事,而这些,其实另外一人也能知道,便是与他们呆在一起的傅连艳。
    如此一来,既然尤清洄才是薛澍,那么楚云是何人,一目了然。
    破绽如此之多,他竟没有怀疑过,殷傲遗恨不得一掌劈死自己,他竟然认错了他放在心尖的宝贝…
    楚云是傅连艳,那个该死的傅连艳,尤清洄才是薛澍,他的宝贝薛小少爷。
    楚云将尤清洄推下了河,还使了不知何等阴险的计策,抹去了清洄的记忆,然后竟顶着薛小少爷的帽子,博得他的宠爱,甚至将真正的薛小少爷诬陷成那个万恶不赦的傅连艳……
    更加该死的是,他竟然信了!!
    他都做了什么?他都对清洄做了什么?扔进囚牢,日日鞭刑,奸淫折辱,废武施虐,泡进水牢,丢到‘冷宫’,不闻不问,冷眼相对……无力的抚上眼,殷傲遗恨不能抽死自己。
    难怪,明明应当是执着了十几年的人,愈加接触便越难以容忍,明明应当是仇人,却情不自禁的为之吸引,着迷心乱。
    原来,他才是他。
    殷傲遗又不由有些庆幸,他的薛小少爷,他的宝贝,还是如从前那般惹人怜爱。
    想得虽多,用时却很短,殷傲遗敛了外露的情绪,再看向楚云时目光冰冷更甚寒霜,“你才是傅连艳。”
    楚云摇着头,不断往后退,“不,不,不…他是假的,我才是真的……”不小心踩到了趴在地上的卫七,一个踉跄,被绊倒在地。
    楚云颓然的垂下头,肩膀轻微的抖动着,渐渐,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他忽然抬头,仰天大笑,笑声惊怖,犹如鬼魅。
    楚云瞪着眼,瞪出的眼珠像是被人硬生生抠出了几分,看着很是可怕,他抬起血色尽失的手指着尤清洄,“我不明白,我很不明白,明明我应当是他以为的薛澍,可他还是不喜欢我。即便以为你是他仇人,他还是喜欢你。你究竟有什么魅力?长得也不过就那样。”
    楚云又开始笑了,无比疯癫的笑,
    “你知道我有多想弄死你么?可是我不能,因为你肚子里有傲的孩子,傲说要有一个继承人那便不是说说而已,你死了,他的儿子就死了,那么他肯定会去找另一个,我不想他再找别人,因而我只能容着你,不过待你生下孩子,没了利用价值,到时……咯咯咯…”这笑若是放在一个孩子身上,听着应当悦耳,但楚云此时这般笑,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还有你,我都知道了哦,”楚云陡然将手指一转,指向沉默许久的顾松知,“你是武林盟主对不对?你知道么?尤清洄之前生过两…”
    “闭嘴!”殷傲遗眼神骤厉,杀意霎时遍布房间。
    “说下去!”顾松知目光暗沉,直直的压迫着楚云。
    “咯咯咯…”楚云又笑了,笑得像个不知天命的孩子,笑得十分诡异,“尤清洄之前生过两个孩子,一个是你的,一个是殷傲遗的,但是他们在大半年前都被殷傲遗烧死了。”
    骤闻真相,顾松知如遭电击。
    “还有哦,”楚云还嫌伤口揭得不够深,笑吟吟的继续道:“你一定也不知道殷傲遗是怎么折磨尤清洄的。”
    殷傲遗狠狠闭上眼,只听楚云道:“刚开始时,他每日用泡了辣椒水的鞭子抽他,后来,又叫郭重用他自行研究出来的法子让尤清洄在疼痛里没了武功。然后,我又找了个人,想要强奸尤清洄,成没成功我不记得了,反正尤清洄定是不好过就是了。再然后,我便唆使殷傲遗把尤清洄丢尽水牢,顺便我还送了他点好东西,那种很喜欢水更喜欢细皮嫩肉的人的淫蛇…还有,殷傲遗找了一群人要轮奸尤清洄啊,诸如此类的,很多很多,我就不详细说了。哦,对了,还有最重要的是,尤清洄现在肚子里那个,还是殷傲遗强迫尤清洄得来的呢。”
    房中不知何时,只剩下六人,有眼色的下人早就退了下去。
    楚云说完这番话,房中便静了下来,气氛凝滞紧绷到了极点。
    “他说的是真的么?”顾松知看似平静,语声中却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狂风疾雨。
    殷傲遗顿了顿,微微颔首。眼底有万般情绪涌动,却被一层薄雾遮着,看不真切。视线转向尤清洄,薄薄的雾气险些拉扯不住差点破出的情绪。殷傲遗稳了稳身心,才出声,语声微带暗哑,“火非我所放。当时我与那妇人缠斗,她忽然自刎,紧接着房子忽然着火,火势很大,我也确实不知道里面有人。”
    话方落,顾松知已然出了手,一拳打偏了殷傲遗的脸,殷傲遗既未躲避,亦没有还手,竟然生生挨下这一拳。
    “滚蛋!你他妈在说什么白痴的话!”
    一拳才落,另一拳已经准备砸下,却被殷傲遗抬手挡住,“第一拳,为清洄,我受过,但不代表你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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