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古怪。而亚克雷西却是在清晨时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会场,说是要去皇族禁地一次,不知为什么他总是心不安。
    因为这一系列的变动,毕维斯也没有心思再比赛,反正奥格瑞特家族通过这几天的表现也基本选出合心意的人才,他也顺利成章的以不再比试以免两败俱伤为借口说服了军队的高层。
    毕维斯举起他那把锋利的剑,严肃而又庄重地向青芒敬礼,表示着他对对手的尊敬和无畏。青芒见他如此,也严肃起来,但他还是不习惯这个世界的礼仪,便抬手抱拳,作了一揖。
    尽管他的动作很奇怪,但毕维斯还是感觉到了他的认真,也不再计较他奇特的礼仪,缓缓挥剑,随后猛地扑了过去。
    毕维斯的剑法很犀利,招招都斩在要命的地方,这并非他下手狠毒,而是奥格瑞特家族的剑术全部都是为了战场杀敌所设计的,即使是自己受伤,也要取得对方的首级,这是奥格瑞特家族一贯的风格。
    一开场比赛就变得险象环生,毕维斯的剑招招贴着青芒的要害划过,仿佛他只要将剑再那么轻轻往前送上一点,就可以轻松地要了青芒的命。这样惊险的场面让观众席上的不满声立刻消失,他们都紧张地看着青芒,这个连剑都来不及□的武士。
    开赛时青芒杰出的表现还在观众们心中转悠呢,这一场比试他又一次与毕维斯对阵,让许多人都把金币压在了他身上。而他一开场的表现却让大家十分失望,连剑都拔不出来,这还有胜利的希望吗?
    外行人眼中青芒可以说是没救了,可在毕维斯看来,险象环生的是自己。
    不是他想要贴着对方的要害擦过,而是对方让他的剑恰恰处在那个位置。可以说,这个叫塞恩的人根本就懒得多动一步,用最小的力气避开他凌厉的攻势。他连剑都没有拔出,可自己却已经焦急得难以抑制情绪。
    正在毕维斯暗暗将斗气送到剑上,准备使出杀手锏时,青芒偏头躲过他的剑,一个闪身就突破毕维斯的剑网,贴近他在他耳边低声说:“凝聚的气量不足,剑招没有连贯起来,手臂过于僵硬,身形动作太急躁,现在用绝招,只怕的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毕维斯脸色大变,太近了,这个人究竟是怎样贴近自己的他完全看不到。更何况塞恩说的全部是事实,他自己也清楚,此时并不是施展绝招的好机会,他只是太急躁了。
    就这么一愣的瞬间,青芒拔出腰间的剑,连着剑鞘一起,打中毕维斯的右臂,只是那么轻轻一点,一股热流在毕维斯全身走过,瞬间半个身子都麻痹起来,右手根本抬不起来。
    毕维斯猛退几步,瞪着青芒:“这是剑术比试,你用的什么魔法?”
    青芒摇头:“不是魔法。”
    他只是击中了毕维斯的穴道罢了,甚至并未封住。如果用真气封住穴道,毕维斯又怎么会只是麻一阵,只怕半个身子在今天之内都动弹不得。
    毕维斯狠狠捏了右臂几下,发现自己右手几乎连剑都握不住,他咬咬牙,撕下一块衣襟,将手和剑绑在一起。
    “不管你用的什么魔法,只要这只手臂没断,都无法让我放下我的剑。”毕维斯站在赛场上,站得比试,表情倔强,一如四年前那个骄傲的少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青芒轻叹一声,将那把几乎可以说是用来装饰的剑拔出,带着铁锈的剑刃让赛场一片哗然,谁看不出毕维斯那把是传说中奥格瑞特家族的“血痕”,名剑和锈剑相比,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个占上风。
    毕维斯脸色更加苍白,他觉得自己被狠狠地侮辱了,可他却没办法换一把同样的剑来证明自己很公平。
    谁知此时青芒更加欠扁地说了一句:“这把剑我不常用,从一年级剑术老师将剑送给我后,基本没用过,没想到时间一久变成这样子了,不过还能比试。”
    贵族少年拳头攥紧,深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这才睁开紧闭的双眼看着青芒说:“不管你打算如何侮/辱我,这一战我都会打下来。”
    见他没有被自己激怒,青芒微微点头,缓缓地挥动长剑,在空中留下一道美丽的剑影。
    剑很慢,但毕维斯的瞳孔微缩,紧张地瞧着那余留在空中的残影。
    怎样的剑才能留下这样的痕迹?明明那么慢,为什么他却有种看不清楚的感觉?剑的每一个轨迹都那么清晰,却又那么模糊,就像水的波纹一般,看着缓慢清楚,却连绵不绝,根本查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涟漪。
    他握紧剑,紧张地看着青芒慢慢袭来的锈剑。
    场上观众也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青芒,生怕漏下一丝一毫的动作。
    然而变动,就在那一瞬间开始。
    没有人看清那一瞬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见青芒猛地丢开剑跳起,一把搂住毕维斯,任由那把收势不及剑刺进自己的左臂。
    下一秒,便是人间地狱。
    整个赛场瞬间四分五裂,大地仿佛被割裂一般横七竖八地出现许多巨大的裂缝,一团团火红的烈焰从地下蹿出,瞬间让整个会场变成火海。无数人躲闪不及掉入地缝中,而那些幸存下来的,又被大火包围。
    这火是那般可怕,它们仿佛长了眼睛一般贴在人身上,它们根本不去烧别的东西,而是专门朝着人类去。一旦被这火焰沾身,便再也无法扑灭!
    只在眨眼之间,赛场便成了炼狱。
    毕维斯瞪圆眼睛看着青芒的左臂,他扭头瞧向自己刚刚站立的位置,一道巨大的裂缝中正飞出无数的火焰。
    “你……”他瞪着青芒流血的手臂,说不出话来。
    青芒却十分冷静地将剑拔出,同时飞快地在手臂上连点数下,毕维斯惊讶地发现他将剑拔出手臂居然没有流多少血。
    青芒一把推开毕维斯,十分冷静地说:“快组织军队,你是奥格瑞特家族的继承人吧?”
    毕维斯看着四处逃窜哀嚎的人,他们疯狂地逃着,但却不知该逃向哪里,四处都是火焰,沾上就代表这死亡。
    贵族少年深吸一口气,用斗气将声音远远送出:“守卫会场的士兵,还活着的迅速列队,我会找出一条安全的路,你们护送还活着的人走!”
    在这一片茫然间,这声音仿佛天籁之音一般,给了慌乱的人群希望。
    而青芒则是祭出一把银色的长剑,对着地缝中飞出的火焰狠狠斩下,一道银虹闪过,火焰在银虹中渐渐消散。
    其他人也效仿他,纷纷拿出武器,运足斗气和魔法对着火焰施展。然而除了青芒的剑光,就只有亚度的光之礼赞能生效,其余人的攻击反而助长了火焰。
    毕维斯见此情景当即立断地大声下令:“亚度尼斯前方开路,所有士兵跟着我护送大家安全离开,塞恩断后!”
    然而此时一个人静静地出现在毕维斯身后,一道水蓝色的光芒在他背后亮起,德里恩依旧温和地笑着,声音也是那般的柔和,仿佛对最亲密的朋友一般温声说道:“没想到贵族里还有你这样稍微有用一点的人,这样不好,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麻烦,必须尽快除掉。”
    蓝光化作漫天的冰刃,全方位无死角地狠狠向毕维斯袭来!
    29、第二十九章
    “裂天?剑芒!”
    就在那漫天的冰刃要刺入毕维斯体内时,原本右臂受伤的人却十分冷静地挥出那把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奥格瑞特家族的名剑“血痕”。一瞬间整个剑身通体发红,血色的剑芒从剑中散发出来,挡住了第一波冰刃。
    与此同时青芒即使赶到,在正在施展魔法无法□的德里恩身后轻轻一击:“万法归源,定。”
    德里恩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在动了,而魔力也像凝固在身体中一般,根本没办法呼唤元素。
    白光一闪,光之礼赞从空中降下光之庇佑,漫天的冰刃消散在空气中,不仅如此,就连大地中的火焰都消失了。
    情况终于稳定下来,而幸存下来的人看见亚度的光芒之后,纷纷跪地祈祷,他们坚信神的使者来解救他们了。毕维斯趁此机会命令会场的军人将人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哈特城是不能进了,放眼望去,一片火海。
    “是你。”青芒皱眉看着德里恩。
    那一日杜柏斯遇袭,塞西尔一人根本不可能让众人不敢动弹。青芒当时之所以无法及时救出杜柏斯,就是察觉到暗中还有一个人,未确定那人的位置,他们都无法轻举妄动。
    亚度收剑走到德里恩身前:“水系和风系魔法师,难怪可以用出冰系魔法。你这些年在莱利亚学院都没有暴露出自己会使用风系魔法,看起来是蓄谋已久,你不是塞西尔的手下,否则不可能会对毕维斯下手,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这大火是不是你们弄出来的,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德里恩没有回答亚度的话,而是用他那依旧温和的视线看着眼前这三个人,他先是对毕维斯说:“比赛时怎么没见你用这样的绝招?奥格瑞特家族的裂天九式?还以为你不会用呢。”
    毕维斯冷冷地回答:“昨晚塞西尔告诉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保存实力,因为下场后必定会有人偷袭。”
    德里恩苦笑了下:“我们都小看那个残忍狠毒的贵族了,昨晚还以为他会对你下手,没想到他根本没信任过我。”
    听见他提起昨晚,毕维斯脸色更加苍白。
    “你们?”亚度抓住了他话中的信息,“你们有多少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德里恩这一次看向亚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多少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我都不知道。那个人告诉我,如果想要报复贵族,就与他合作,因为在今天帝都大伙将会烧尽整个伊斯特王国贵族的荣耀,象征权力的皇宫会成为永远的历史,如果想要重建这个国家,就要抓住今天这个机会。”
    “你以为这大火是我们做的?我们哪有这种本事,只是那个人的预言罢了。”德里恩看了亚度一会儿,慢慢地说:“可惜,预言中能够给伊斯特王国带来新生的人不是你。”
    亚度还想问些什么,德里恩却用一种悲凉又凄婉的曲调唱出了一首奇怪的歌――
    古老的英雄啊,你可知荣耀背后的鲜血染红了多少土地?
    幸福的人们啊,你可知欢笑的背后有多少眼泪?
    美丽的姑娘啊,你可知绚丽的舞台下是多少人的尸骨?
    伟大的王国啊,你的繁荣付出了多少代价?
    冬天会掩埋秋天的果实,春天会融化冬天的冰雪。在果实被抢夺的那一刻,就刻下了无法缓和的仇恨。
    讨债者终究会来的,所有的繁荣终会归还原处。
    在这烈火的舞台上,谁是罪人?谁是英雄?罪人就是英雄,还是英雄就是罪人?
    尊贵的国王啊,你的权杖到底属于谁?
    繁荣的城市啊,你的大地来自哪里?
    冷酷的债主啊,你的愤怒会让我们走向哪里?
    在青色的光芒照耀下,腐朽的乌云终将消散,太阳不再被遮挡,公平地温暖每一个人。
    这是我们的新生,血与泪的新生。
    德里恩一边唱着,一边看向青芒,他的眼角鼻孔耳朵和嘴角开始流血,声音却丝毫不曾降低,唱到最后一句时,他看着青芒,口中喃喃地说:“塞恩?弗雷姆……我懂了,我知道预言中那个会带来新生的人是谁了!哈哈哈哈――这就是命运,你们谁都无法改变!”
    他突然动了,明明被青芒封住了体内所有的力量,却仍旧是动了,尽管他走的那样艰难,却还是一步步地走向青芒。
    没有人去阻止他,那悲凉的歌声让人无法去阻止这个马上就要死去的人。
    是的,德里恩要死去了,他强行用体内的魔力冲破了青芒的禁锢。身体的穴脉被强行冲破,每一个筋脉都断裂,他强行用风系魔法唱出那首歌,相信现在帝都中每一个存活着的人都听到了这首歌。
    唯一可以阻止他的青芒,却没有去阻拦,而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这般自杀的举动。
    德里恩将头靠在青芒的肩膀上,他已经无法再保持站立的姿势,伸出手紧紧抓住青芒的手臂,他低声地说着:“我知道你,从你来的那天我就在关注着你。我在莱利亚学院的目的就监视暗夜之冥的封印,那个解开封印得到暗夜力量的人,就是我们要找的毁灭。而唯一一个可以阻止暗夜之冥伤人的人,就是我们要找的新生。那一晚那银色的光芒,就是刚才那把灭掉大火的剑吧?”
    青芒有些僵硬地扶住德里恩的身体,他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咬着牙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场大火,是那晚得到暗夜之冥的人做的吗?可是现在暗夜之冥在我手上!”
    德里恩的声音已经微弱的几乎听不见了:“你手中的真的是拥有力量的神器吗?为什么这火只有你和亚度尼斯能灭掉呢?”
    “黑暗元素!”只有光明才能驱散黑暗,只有他和亚度尼斯才拥有光属性。
    “你会去毁灭的,为了你的光,哈特城终将毁在你手中,为了我们的新生。”德里恩最后的笑容依旧那么温和,仿佛他还是讲台那个温柔的老师,引导着学生进入那神秘的魔法世界。
    德里恩死去了,青芒将手伸进怀中,握紧掌心那已经失去力量的暗夜之冥。
    迷失丛林的阵法,那个血色的早晨,暗夜之冥上的裂痕,雷尔夫,奥斯维德。
    他懂了。
    青芒默默闭眼,那是一个千百年来无人知晓的秘密,注定要在今天,被那个拥有着暗夜之力的人揭开。
    30、第三十章
    时间回溯到青芒与毕维斯比试时,此时奥斯维德正站在皇宫后山顶上,静静地望着地面上奇怪的花纹。
    皇族禁地本来应该是有很多人守护的,就算奥斯维德是魔族的首领,也未必能够突破神殿的守候。这里本来应该是只有得到认可的雷吉诺德家族的人才能进入的地方,但在今天,奥斯维德轻易地突破了神殿的结界。
    并不是奥斯维德的实力变强了,而是皇族禁地每一百年都会有那么一天呼唤原本属于它的力量,那时刻永远暗夜之力的人会得到进入禁地的权力,没有人能阻止,也无法阻止。伊斯特王国建立五百年,前四百年的机会都因为种种原因而没能把握住,如果今天再无法进入这个禁地,那么就要再等上一百年。而魔族,已经无力再支撑下一个百年了。
    一股常人无法察觉的力量从禁地内泄露出来,这种奇异的能量缠绕在奥斯维德身边,让那些守卫根本无法发现他。奥斯维德轻易地走进了这个王国最神秘也最重要的地方。
    被称为禁地的这个山顶上,只有一个小小石桌,石桌边上有两个石凳。桌子上刻着方方正正的格子,格子上放着一些黑白两色的棋子。如果青芒在,即使他不懂围棋,也能看出此时白子占尽上风,而黑子早已阵地失守,只能苟延残喘着。没有人知道,这一盘棋,整整下了五百年,这五百年,没有人能够碰触它,但棋子却在自己慢慢移动,仿佛有两个行动极为缓慢的人在下着这盘五百年的棋。
    石桌下刻画着奇怪的花纹,帮助奥斯维德的那股力量就是从这花纹中泄露出来的。如果青芒再次,会惊讶地发现这花纹与暗夜之冥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只有奥斯维德能看见的淡淡黑气正盘旋在一颗黑子上,奥斯维德走上前,伸手碰到了那枚棋子。
    一瞬间山顶的景色变了,原本荒芜的山变得郁郁葱葱,两个人正在下棋。
    执白子那人,金发碧眼,一身霸气让人难以直视他,他眼中充满了对权力的渴望,将白子重重落在棋盘上。奥斯维德倒抽了一口气,这人,分明与画像上那位平定战乱建立这个王国的伊斯特?雷吉诺德一模一样!
    奥斯维德上前伸手,手掌穿过了伊斯特的身体,是幻象。但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止是幻象,确切地说,这是发生在五百年前的事情。
    那么,能够与建国大帝对弈的人是谁呢?奥斯维德去看执黑子那人。
    他一身灰色的袍子,明明是暗淡的颜色,却被他穿出一身的儒雅,袍子的样式很奇怪,有点像魔法袍,但又有些区别。奥斯维德细细地看着他,总觉得这人与塞恩?弗雷姆有些神似,明明从长相到衣着到气质到气势都没有相似的地方,却偏偏有种说不出的相似,仿佛只有他们俩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想他知道这是谁了,在伊斯特王国的历史上,有一个人从大帝还是落魄的乞丐时就一直跟随着他,帮助他打下这个国家,帮助他平定战乱,帮助他将异族赶出人族大陆,还人类一片自由的天空。
    然而这个人,没有名字,确切地说,他的名字没人能看懂。那三个复杂的符号,紧紧只出现在王族的秘史中,只镌刻在大帝的墓碑上。
    这个人所建立的功业可以说与伊斯特大帝相差无几,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模样,因为在整个伊斯特王国的历史上,他只留下那简单的三个符号。
    但他的结局,奥斯维德却是知道的。
    他疯了,那样一个强大的人,在王国建立二十多年后,居然疯了。他抓刚出生的孩子去做残忍的魔法实验,深夜在墓地里喃喃自语。他所做的一切令国民无法忍受,大帝在所有贵族的压力之下,下令围剿。
    正史上只记载了一个强大的魔武双修的天才的陨落,然而真正的事实只有皇族继承人才知道。那一天奥斯维德催眠亚克雷西后,得知五百年前那场围剿的后果是整个国家的魔法师和战士全军覆灭,而那人,还活着!
    最后是大帝与那人长谈一整夜,那人长叹一声,走进了皇宫的后山,再也没有出来过。或许,他就是葬在了这片日渐荒芜的土地上。
    然而,从那之后,只要获得认可的皇族人进入后山,若是能够通过试炼,就会拥有强大的力量。亚度尼斯的父亲就是在两年前进入了皇族禁地,成为整个王国数一数二的高手。
    五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奥斯维德冷笑一下,顺着那股奇异的能量拿起那枚黑子,与此同时,那人也拿起了那枚黑子。
    黑子在那人手心转了一圈,这个儒雅俊秀的人微微一笑,将棋子丢回盒子里。
    “我输了。”奥斯维德听见他这么说。
    伊斯特大帝脸色有些不好:“你又让我。”
    “是么?你总是认为我在让你,其实这只是你的错觉,我从未让过任何人。”
    “不管了,反正你是输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那人眼睛弯了一下:“就算你不赢,我也会答应你的。”
    “我要这人族大陆永远胜过其他大陆,我要人类成为这世界上最强的力量,我要我伊斯特王国永久不衰,我要我的人民永远富足!”伊斯特大帝站在高高的山顶,俯瞰着他的国家,仿佛誓言一般说着。
    奥斯维德恨得差一点将手中的黑子捏碎,没错,这就是一切的开端,整个魔族噩梦的开端。
    那人还是微笑着说:“没有永远的东西,盛极必衰,衰极反盛,你的要求我做不到。”
    “你能!我知道你的力量,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实力,如果没有你……”伊斯特话突然顿住了,他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人,说不出话来。
    那人瞧了伊斯特一会,轻叹一声:“好。”
    奥斯维德一咬牙,将那枚黑子落在黑气所指引的位置,原本一面的局势因着这一枚棋子有了细微的变化。此时一道白光闪过,一枚白子出现在棋盘上,而黑气,又指引着第二枚黑子。
    奥斯维德拿起黑气,周围景色又是一变,此时树木已不如方才茂盛,但总还是比这荒芜要强上许多。
    “这花纹是什么?”伊斯特大帝指着石桌下突然出现的花纹问道。
    “生门,这个斗转星移大阵唯一的生门。”那人轻轻开口,他满头的黑发此时竟然全部变成银白色,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却偏偏还是那么温和地笑着,眼中充满了期待。
    “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个生门?将魔族大陆所有的精元、生气、运势、灵气都转移到人族大陆,如果留下这个生门,岂不是还会回去?那么我的王国是无法永远强盛下去的!”伊斯特大帝明显有些不悦。
    “这个世界没有完美的阵法,这样我已经尽力了。这个生门每百年才会出现一次破绽,而五百年后,魔族将再也没有一个活人,这样就不会有人来破坏阵法了。”
    伊斯特大帝沉默了一会儿才望着那人的头发说:“你……为了我……我……”
    “什么也别说,”那人笑得很开怀,“这只是我做了逆天之事后该付出的代价,你我都是罪人,不止是我,你也会付出代价。你的灵魂将永无转生之日,永受地狱烈火的煎熬,这你也愿意吗?”
    “那么我就在地狱里永远看着我的国家的强盛!”伊斯特大帝十分坚定地说着,但同时又十分愧疚地看着那人:“只是你……”
    那人用食指轻轻地碰了下伊斯特的唇,止住了他内疚的话语,他收起了笑容,难得严肃地说:“你总是认为自己在利用我,却从没想过我也是有私心的。”
    奥斯维德的怒火已经无法抑制了,就是为了伊斯特大帝这么一个自私的念头,整个魔族大陆五百年来寸草不生,原本肥沃的土地变成了带来死亡的沙漠,原本葱郁的丛林变成可怕的沼泽。湖泊干涸,瘟疫滋生,五百年了每个魔族人都仿佛身在地狱一般。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因为饥饿和疾病痛哭着,却无法说出一句安慰的话语,因为他们自己也强忍着病痛。五百年,魔族大陆变成一片死地,而魔族人也只剩下仅仅十几个,他们在那片毫无生机的沙漠中苦苦支撑着,期待着希望的到来。
    这是人类与魔族无法缓和的仇恨,奥斯维德毅然落下第二子,此时黑子与白子的阵势已经变得旗鼓相当,即使白光再落下一颗白子也无法压制黑子的势头。奥斯维德顺着那股黑气拿起第三颗黑子,周围的景色又是一变。
    周围全是枯木和鸟兽的尸首,比起现在这一无所有的荒山还要凄凉。
    石桌旁没有伊斯特大帝,只剩下那人,他不仅头发花白,脸上也满是皱纹,动作也变得迟缓。他慢慢地抚摸着桌上的白子,轻轻低喃:“我错了,你也错了,这一场逆天之事你我都没有逃过,早晚都会付出代价。”
    “我的私心,你的野心,终究会给整个国家带来毁灭性的灾难。结果到头来,我却什么都没得到。”
    那个苍老的人将脸贴在冰冷的石桌上,一滴泪水滑落在棋盘上。
    “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奥斯维德没有理会他,而是透过他的身体,将第三子放向那最后的位置。
    然而那闭着眼的人突然睁眼,原本透明的手居然一把捉住的奥斯维德的手腕,阻止他放下第三子。
    奥斯维德眉头微皱,冷冷地说:“既然已经是亡灵,就回到该回的地方去。该还的总是要还,这道理我想你早就懂了。”
    那人摇了摇头:“我不是要阻止你,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一旦这个阵法解开,不仅仅是魔族原本的东西会归回原处,人族大陆这五百年来从魔族索取的所有都会随着阵法的扭转加倍还回去。”
    奥斯维德傲慢地笑了下:“那不是正好。”
    “的确是天经地义,可是,正如我和伊斯特付出了代价一样,你这个即将把人族大陆推入地狱的人也会付出代价。五百年的运势、地气、灵气和气运一瞬间被剥夺,到时候要死的人命和罪孽,都会算在你头上。即使如此,你也要做吗?”苍老的脸上满是郑重的告诫。
    奥斯维德毫不在意地笑了:“难道还要魔族大陆彻底消亡?就如伊斯特当年不顾自己的后果也要人族大陆的兴盛一般,我也不能看着魔族就这样毁灭。”
    他将体内所有的黑暗之力汇聚在那枚棋子上,重重地落在棋盘上:“我为此而生,没有选择,也不会选择。”
    棋子落下那一瞬间,所有的黑子都被黑暗元素笼罩,黑气遍布整个棋盘,吞噬了白子。
    石桌承受不住这股力量,顿时四分五裂,而那奇怪的花纹中涌出强大的力量。
    那人的身影消失了,只留下一个苦涩的笑容。
    而奥斯维德则站在花纹的中心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出,全部被脚下的奇怪阵法吸取。
    当所有力量都消失的那一刻,大地裂开,沉寂了五百年的烈火,夹杂着魔族的愤怒熊熊燃烧起来。
    奥斯维德无力地坐在地面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感觉到因为这山峰而锁住的力量向遥远的魔族大陆涌去,他的故乡将会重新降下雨露,他们的大地在不久的将来会披上绿色的纱衣。
    即使这会毁掉人族大陆现在的繁荣,即使这会让他烈火焚身,他也不后悔。
    奥斯维德看着自己周身熊熊燃烧的火焰,如果说魔族大陆的五百年来的愤怒全部随着烈火向整个伊斯特王国宣告着复仇,那么人族大陆唯一的反抗却是向着他来的。
    无所谓,他任务已经完成了。
    然而内心深处,为什么会有那样无法诠释的遗憾呢?心中那个从来没有打开的盒子里是谁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奥斯维德躲开了那带着光明属性的火焰,明明已经没有了力气,他又为何能够躲开?
    对了,如果人族大陆将会被烈火焚烧,那么那个人,那个他答应要带他去魔族大陆的人会怎么样?
    无法守护的恐惧在心中蔓延,闭上眼,只看见一片丛林中,那人无力地靠在树边,一道紫色的雷霆向他袭来。
    内心被恐惧所笼罩,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再一次传来,奥斯维德忍不住大吼:“青芒!”
    那一瞬间,心底的盒子被打开,遗失的宝物再一次被拾回。
    原来,他要守护的,从来就只有一个他!
    31、第三十一章
    青芒御剑立在皇宫上方,看到了那簇与众不同的火焰。整个哈特城的大火全部是带着黑暗元素的,唯独那一簇火焰不同,整个帝都的怨气都在向那簇火焰汇聚,那是人类的怨念。
    如果说帝都大火是魔族五百年的仇恨,承受这仇恨的是整个大陆的人类;那么山顶那簇火焰就是人族现在以及未来的愤恨,全部将有破解阵法的那个人来承受。
    雷尔夫……
    青芒握紧暗夜之冥,默默闭上眼。
    从雷尔夫拿到这神器开始,命运就赋予了他这样的使命和结局,就算他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即使不用去看,青芒也知道那大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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