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个男人,滚动的喉结和纯阳气的男子声音可骗不了人,但眼角的那一抹金色的流光又平添一分媚气。
    “又出来偷腥!”穿了一身黑色道服的男人面色极其难看,一手拎过刚尝了鲜的男人,把人圈进怀里消失在夜雾之中。
    许离山出事了。
    清晨,一到咖啡馆,莫晓就觉察出馆内的不同寻常,百年未断过得檀香味消失殆尽,那是许离山的味道。
    前台的左后方是地下窖的入口,许离山是个变态的偏执狂,古中西合璧是他的嗜好,就连走向地窖的通道也是带着许离山特有的风格,古中国风格的红漆楼梯,狭隘楼梯两边的墙壁上绘了各式的美女风水古画,但壁画上还装了两盏西洋壁灯,黄色的灯光暖洋洋的撒满整个楼梯,倒也没有一点儿的维和感,中西契合的很好。
    快步走下楼梯,地窖其实是许离山的卧室,一张雕花大床摆在楼梯的正前方,大红绣花被下鼓起一个弧度。
    轻轻走过去,被子拉的很高,只露出一戳卷毛在外面,拈起被角的一端缓缓拉开,许离山正蜷缩成一团,姿势极像母胎里的婴儿,嘴角微勾,看上去如同安乐死的人一般,安详,静谧。
    “这老头活该。”老狗头突然出现在雕花大床边,手里端了盆凉水,眼里的血丝比昨天见到他时更多,几乎双眼都是通红的,把盆塞到莫晓的手里,拧了一把湿毛巾,在许离山安静的脸上轻轻擦拭。
    换了好几次湿毛巾才没再继续,端过脸盆,自我念叨起来,“昨天我寻到了你的纸鹤,这人刚打好炮,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还嬉皮笑脸的,那时候我压根就不知道他已经被下了咒,还让他中途给跑去酒吧里厮混,唉…当时我不该生他气的,我应该陪着他的……”
    这该是老狗头说的最多话的一次,莫晓竟然还有条不紊的数了字数,淡到没有情感的口述,“你说了两百零八个字,许离山对于你来说很重要。”
    “莫晓,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的心到底是不是热的。”老狗头紧盯着毫无波澜的莫晓,企图从他平淡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很可惜,他失败了。
    莫晓自知自己对于人情冷暖的认知度为零,简单的来说也就是他的心捂不热,就像现在即使被人质问,他也不大为意,口气如常,“我是半阴之人,自然心是不热的。”
    “你真是…”老狗头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嘴角一扯,拉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地窖一时间归于沉寂,老狗头已无话可讲,坐在床边凝视熟睡的许离山,在接到一个电话后便匆匆离去。
    而莫晓则在相对无言的情况下已回到馆里,面无表情的收拾今天开张所需的物品,直到老狗头急冲离去,才姗姗然的重回地窖。
    许离山依旧保持最初的姿势,只不过渐渐有了气息,甚至胸膛之处也微微起伏,莫晓并拢食指和中指按于许离山耳垂下方,感受跳动的脉搏,眉尖一挑,“许离山,你可真大意,居然被一介艳鬼下了套,啧啧…你就躺着罢了。”
    要是许离山醒着他一定会八爪鱼似的缠到莫晓的身上,还会莫名的开心老半天,他娘的冰渣子总算和他说话超过十个字了。
    可现在他依旧紧闭着眼,充耳不闻,身上的檀香味流失殆尽。
    倘若许离山是与他毫无相干之人,莫晓一定不会涉足于此事,可现在如若许离山永眠不醒,间接的由他所产生的食物链最尾端便是莫烁。
    “老狗头真阴险。”话落,贴于耳边的双指猛地一按,而后迅速抽离,藏于许离山身上的透明纸鹤飞了出来。
    纸鹤一脱离载体便化为烟雾渗入莫晓眼中,此时他眼中如走马灯一般,瞳孔中闪过一幅幅映画,其中的主人公便是躺在床里的许离山。
    那是一场无声的艳色电影,电影主角许离山卖力的和那个妖媚火辣艳鬼滚了大半场的床单,莫晓的脸上渐渐染上一片绯红。
    碍于寻找其中缘由,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观看,眼看着两人似乎都快高潮的阶段,艳鬼的眼神明显异样的一动,涂了红色指甲油的食指在许离山光裸的背上诡异的一滑,好像带出一些金色的粉末立刻侵入许离山的身体。
    “玩火伤身。”莫晓眨眨眼得出如此结论,这大概是他觉得最为贴切的词语来形容许离山现在的状况。
    卷毛遇见了老狗头的一瞬间,莫晓便轻吐了句,“两条狗。”
    交涉很不成功,老狗头打算强拽许离山回家,可貌似降不住这条发情的卷毛狗,让他趁机逃脱了,转眼就进了一家酒吧。
    “灯红酒绿,实乃色源。”莫晓分析到,他向来不喜酒吧氛围,可莫烁和许离山却喜欢的紧,尤其是莫烁,要是没拴着他,估计就日夜都泡在酒吧醉生梦死了。
    莫晓很不理解为何许离山这么沉迷于性事,明明上一秒和那艳鬼滚好床单,下一秒又迫不及待去酒吧猎艳。
    酒精搭讪,许离山惯用的手法,两指间夹一杯颜色炫丽的鸡尾酒,与周围一众女人调情,在此之中,又频频只对其中一个对他口味女人暗送秋波,一来二去,凭借他那张长得还不错的脸勾搭成功,拐到了酒吧包厢。
    没有预期的少儿不宜画面,许离山在一打开包厢门就翻倒在地,吓得那个兴致正浓的美女惨白了脸,直呼救命。
    之后的事,大概就是气急冷静后的老狗头寻得了昏迷不醒的许离山,只不过在寻到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将盘旋在脑袋上方的透明纸鹤压入他的身体之中。
    许离山的激情一夜以无故翻倒在地结束,其中除了最初的艳鬼有异样之外,其余之周遭并无异样。
    莫不关心,有时也许是最佳的冷静剂,而莫晓就是那种冷静到可怕的人,极细微的动静都可尽收眼底。
    就如许离山在倒地的前一秒右手食指不自然的弯起一个弧度,而这个弧度恰巧就是许离山和他开玩笑经常所用的姿势。
    “你果然是玩不死自己。”莫晓眯起眼睛,把刚才一场香艳至极的电影再次走马观花一遍。
    帮他捻好被角,拎走一袋原咖啡豆,到了楼梯口出,转过头对雕花大床说道:“店还是要开的。”
    无所欲,无所求,无所需。
    此乃莫晓在莫烁未有危险时的人生信条,而接下来要做的事宜,就不得不打破“三无”原则,背道而驰。
    昨日喝茶的李建文再一次推开了漆黑镂空馆门,行色慌张,就连翠竹响动的脆耳声也能让他大惊失色。
    “先生,要茶?”莫晓手握饮料菜单贴于小腹之前。
    李建文又是一惊,头猛地一抬,双眼通红,面色枯槁,哆嗦着唇问:“为什么你知道我等的人不是她?”
    “要茶吗”答非所问。
    搁在桌面上的手一抖,李建文的眼神飘忽了一阵,回过神时穿着黑色衬衫系了条亚麻色围裙的服务员小哥已经端了一壶绿茶向他走来。
    “你……”李建文叹道,“小哥,你到底是什么人?”
    “‘雅致’的服务员。”莫晓淡道,他早就料到李建文将会遭遇的事况,可如今完好无损的李建文让他有些吃惊,似乎算漏些什么。
    茶上来了,热茶升起的雾气正好掩盖住此刻正做斟茶动作的莫晓整个冷清脸庞,只有眼里的光芒还肆意流动。
    李建文眼光微动,端起小碟,沿着茶杯口小抿一口,茶的味道溢满整个口腔,缓了片刻,“好茶。可却没了和我一起品茶的老友了。”
    “人太过天真就是愚昧。”一语成缄。
    “是太天真了,我还以为她真的回来了。”李建文喃喃到。
    莫晓微微垂头,双手伸到身后轻轻的解开围裙带子,把亚麻色围裙挂在红檀木靠椅上,脚尖一勾椅脚,身形往下一沉,“你怎么逃了她?”
    茶水溅了,微烫的茶洒在李建文的手背上,可他却毫无反应,满脸麻木,嘴唇无意识的张合,“我不知道,昨天我们回去的时候,阿香看见了一个白衣服女人,然后就急匆匆的走了,我不放心,所以偷偷的跟了过去。”说到后面,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我看到阿香突然突然撕了脸皮,她…她…她根本不是阿香……她……”
    “白衣服的女人?”莫晓抓出事件毫无关系的一个女人,朝逐渐混乱的李建文脸色一凛,“你确定是女人?”
    不大的声音却极有气势愣是把含糊说辞的李建文拉回了神,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搜索到的只是一张模糊的脸,“太远了,只有个轮廓,她长得很白,很瘦…等等,你为什么会怀疑那女人不是女人?”
    李建文的反应迟钝和木讷,使得莫晓不由得皱了皱眉,继续他的话题,“你所说的那女人眼角是否有只金蝴蝶?”
    被完全无视了问题,李建文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已有皱纹的脸拉出扭曲的幅度,憋了好久,摇摇头,“不知道,看不清,只知道她很白,没看见有金色的东西。”
    “你回去吧,记得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外出。”莫晓收了白瓷茶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见他并未有离开的趋势,加了一句,“如果你想活命。”
    听闻,李建文煞白了脸,拢了拢没有扣好的黑色中山装衣领,慌慌张张的起身,微微躬了下身子,像是见鬼了一般弃门离去。
    “莫晓,你觉得此事有蹊跷?”翠竹风铃摇曳。
    倚在门框边莫晓以风铃摇动的同样频率摇晃着手腕处的铜铃,只不过未发出一点声响,看起来刻薄的嘴唇吐道:“至少最近许离山是醒不来了。”
    翠竹风铃不语,静静的看着莫晓若有所思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假面五
    莫烁绝对不是因为太过无聊才把自己钓在风扇上转圈,他只是想感受一下旋转的乐趣而已。
    但推门而入的莫晓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看着像滚筒洗衣机一样疯转的莫烁挑起眉头,厉声,“莫烁,给我下来!”
    “呀!”莫烁只单单转过脸来,黑色长发缠于颈上,双手依旧掰着风扇转得欢快,“莫晓,你回来啦!我正在感受风的力量!”
    “给我下来!”莫晓抓住他的脚踝猛地一扯把他拽了下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莫烁,你他妈就不能安分点,你给我算算家里的东西被你玩坏了多少?你到底玩够了没!”
    “哥,你怎么了?”莫烁不解,最近的莫晓情绪波动极大,只要是一点小火星就可以把他燃爆。
    “没什么。”莫晓淡声,恢复以往的淡然,仿佛刚才突露的怒意只是昙花一现。
    莫烁拉住他哥的手腕,将他强行攥到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桃花眼直入莫晓淡如秋水的眼瞳,“莫晓,你有事瞒着我?”
    “瞒你又如何?”莫晓毫无掩饰的回望他的眼,挣扎几下,脱离他的怀抱,把还拎在手里的呢绒袋子轻放到沙发上,转身进入厨房。
    莫烁又一次被看轻无视,敛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轻叹口气,缓缓走到莫晓身后,双手绕过他的腰侧攥住他手里的泡面,“别吃这个,对身体不好。”
    “你做?”莫晓松了手里的泡面。
    “我做。”莫烁从冰箱里拿出蔬菜和面条,“给你做碗面呗!”
    “随便。”退出厨房的莫烁侧躺在沙发里闭着双眼。
    莫烁其实也不太会做饭,只会简单的把东西煮熟,但莫晓曾对他所做的食物评价过,至少还能咽口,所以对于下厨这件事充满了莫名的信心感。
    “好了,我还给你放了个鸡蛋。”莫烁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在餐桌上,只是叫了几遍也没有回应。
    客厅的沙发里,莫晓正蜷缩在最里呼吸浅浅睡得香甜,可莫烁却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感,他觉得莫晓这种没有防备的酣眠就像死了一样。
    “哥…哥…哥……”在他耳边低语,一遍遍的呼喊他的名字,喊了将近十几遍,那人才慢慢苏醒。
    莫晓不明所以的看着一脸担忧的弟弟,哑声,“面好了?”
    “好了。”莫烁不顾他的意愿直接把他从沙发里打横抱起,稳步走到餐桌旁,将他稳妥妥的放在椅子上。
    全过程,莫晓都持放任之态,像这样的抱法已经是他们兄弟两的一个习惯,确切的来说应该是莫烁的嗜好,打过骂过,毫无作用。
    “好不好吃?”莫烁趴在桌子上满眼期翼的望着吃面条的莫晓。
    莫晓的吃相是属于那种细嚼慢咽的斯文样,尤其是吃面条的时候,速度极慢,先是用筷子挑起面条,然后卷成一团,缓缓送入嘴中,嚼碎咽入后,不咸不淡的说道:“吃不死人。”
    “你就不能偶尔夸夸我。”莫烁挫败的把脸埋在餐桌上。
    “你都一百多岁了,还像个孩子讨夸。”这话照理来说应该是带着点宠溺的笑说出来的,而脸僵话淡的莫晓却做不到,愣是把话说的极其严肃。
    “唉…”莫烁无奈,冰凉的指尖划上那张僵硬的脸,嘴唇凑去,手指下滑,掐住他的下巴。
    莫烁接下来的动作,使得莫晓皱眉,原以为他是饿了要吸食精气,可那人只是把凉舌伸进他的嘴里搅拌吮吸,一点儿也没吸食精气之趋,嘴里的舌头灵巧的扫过他的牙齿,这种酥麻的感觉让他战栗,猛地推开不依不饶的莫烁,怒气顿生,“莫烁,你这兔崽子,到底在做什么!”
    “吃面。”莫烁得逞一笑。
    莫晓暗下脸色,扯开黑色衬衫的衣领,“滚,我要洗澡。”
    莫烁还真在空中做了个翻滚的姿势给了个飞吻滚进卧室。
    “靠。”低咒一声,镜子面前,莫晓双指轻轻按压被亲肿的嘴唇,刚才那个在平时最正常不过的嘴对嘴喂食动作竟让他产生接吻的错觉,心里不免慌乱起来,寻思着是该好好管教一番了。
    而卧室之内,莫烁正舔着唇瓣,回味着莫晓的味道,百年没有味觉的他竟然尝到了丝甜蜜,这种感觉真的是太棒了。
    洗完澡后,莫晓并没有换上睡衣,而是换上黑色衬衣和牛仔裤,俨然是要外出的打扮。
    并没有跟卧室里的莫烁打招呼,拢起额前的碎发用一个黑色卡子夹住,深吐口气,开门离去。
    如今这世道的夜晚阴气颇重,其中出没的物种基本上是阴人、鬼魅,阳人是万万不可乱闯夜色,但这并不包括阳人的特殊阳关人。
    而莫晓一出门就遇见了特殊的阳人,暗叹运气之差,只能敛去身上的半阴之气,和那个略显年轻的阳关人快速的擦肩而过。
    “该死。”莫晓看着这错综复杂的道路心不由的一沉,他认不清路,是个十足的路痴。
    夜雾甚浓,莫晓穿梭在七拐八弄的巷子里,虽认不得路,但也不打紧,他压根就没有目的地,走街窜巷只是为了寻些端倪。
    巷街彩灯迷乱,莺莺燕燕之色绕于墙边,互相安慰饥渴比比皆是,而莫晓却对此事甚是冷淡,就算在不远处细细“观摩”,也没有任何反应。
    如若不是为了找那只细金蝴蝶,他才不会趁着夜色混迹于全是食色的巷子,而现在毫无进展可言的他正靠在墙角休憩。
    “累了吧!”
    正当身体靠着墙壁慢慢下滑之时,一只有力的臂弯托起他的身子。
    “你怎么出来了”两指贴于太阳穴间按捏,可身子还是倚靠在那个只闻味道就可辨别的熟悉怀抱。
    “你出来也不和我说,明明是个路痴,还到外面瞎跑。”莫烁嘴里嘀嘀咕咕的不断抱怨,扯掉莫烁发上的黑色卡子,他不喜欢莫烁露额头的模样,那样子的他比平时多了分凛冽,使整张脸都肃杀起来。
    莫晓竟然忘了不只是他能感应莫烁踪迹,其实反过来莫烁也可以寻得他的踪迹,想到这儿他又不得不对当年的系铃之事持保留态度,“当年我好像太武断了。”
    “你说什么”莫烁不懂,自顾抱起昏昏欲睡的莫晓,那人倒也乖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肩头便不再答话。
    莫晓的过分嗜睡到底是引起了莫烁的怀疑,他撩起莫晓的衣摆,那条红线竟已经蔓延到腰侧,苦笑,“你还没把我藏得很好,就认为我什么也不懂么从你十年前开始遮掩洗澡的时候我就明白,只是没料到这红线爬的这么快。你这个傻子。”
    抽出一条黑色丝巾绑起散乱的头发,甩甩发尾,拿起顶帽子,扒了莫晓的黑衬衣往身上一套,消失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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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面六
    灯红酒绿的酒吧陷入一片混乱,穿了独特警服的警官正在搜索巡店,那是阴阳两司的警官,黑色军帽和长筒皮靴就是最明显的标志。
    身为这一带的警长老狗头,自然也在其中,只不过此刻他正和一只聒噪的鸟纠缠于口舌之战。
    “你穿莫晓的衣服干嘛!”老狗头揪住他的衣领,要不是见得这件熟悉的黑色衬衣,他才不会被拐进卫生间。
    “要是我不穿,你会跟我跑这儿!”莫烁摘了帽子,甩了一下长马尾,“可把我的头发闷坏了!”
    “你偷跑出来找我干嘛”老狗头对这只老鬼的耐心早就在他作死的那几年给磨光了,就想早点问完早点完事。
    莫烁也和他差不多心态,“许离山他出什么事了?”
    “你去‘雅致’看过他了”
    “废话!不然我问你这干嘛!许离山不就跟死了一样躺在床里!”莫烁就跟看白痴似得看着老狗头,说实话当他看见许离山一动不动的躺在床里,心里有一刹那还挺欢乐,可转眼一想以后都没人可以逗了,倒舍不得他了。
    “你他妈才死了!”老狗头朝他怒气一吼,随即收到他似笑非笑的脸,自知反应过大,咳嗽一声,“这我还真不知道,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就那样了。不过……”停顿了几秒,饶有意思的看了眼莫烁,继续,“不过你那宝贝哥哥应该知道其中的缘故。”
    “你…”最不愿听到的话还是说了出来,这事果然牵扯到了莫晓,轻哼一声,“怪不得你还在死命工作,敢情就把你家老相好交给莫晓了。”
    “老相好?”就跟雷劈似的,而且正好劈中老狗头的脑门,那种从头灌到尾的惊悚感把他给激怒了,“操!莫烁你他妈嘴巴又痒了是吧!”
    “你那心思谁看不出来。”莫烁幽幽的一说,然后又淡淡的道来:“你以为许离山不知道你那心思,你当他白混了这么多年的情场!你也太小瞧他了。他就摆明着不跟你捅破了,你别忘了看看他上床的对象都是什么性别!可没一个是带把的!”
    “我知道。”老狗头很是苦涩的笑笑,聪明如许离山,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只不过他们两人都在装傻,既然都装了百年的傻,那就不必把这伪装戳破了,“你要知道什么”
    莫烁嘴角勾了勾,“救许离山可以,但所有关于这次警案的事端你都不要扯上莫晓,我可以帮你。”
    “离山说得可真对,莫晓你貌似太护着你哥了,这个情况看来并不比我乐观。”
    “呵…这世道我只有他了,不护着他,护着谁?”莫烁明他话中有内里的意思,但他不想猜透,这猜透的代价太大,故而重回旧题,“不准将你最近手头上的案子暗涉于莫晓,作为同类的我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好。”老狗头惊讶于莫烁的先知,竟然猜到他所想的事情,看来这过分捣蛋的老鬼实力不可小觑。
    听得这一声保证,莫烁心里多少是放宽了点,既然达成共识那便不必隐瞒,笑道:”最近多留心点眼角带金色花纹的男人,你们所查的阳人之死估计与那只艳鬼有关。”
    “金色花纹、艳鬼?”老狗头重复到,脑内的海量信息库正飞速运转,浏览完全后,黯然,“没有该信息的艳鬼。”
    “呵…”莫烁早料到,他只想看看老狗头冥想的模样,“你刚才的样子太搞笑,就像憋尿憋久了,这面部表情,啧啧…绝了!”
    这话一出,老狗头就知道这鬼在逗他玩,拽了军帽揪住他的衣领子,“莫烁,你他妈什么时候正经点!”
    “你妈的我一直都挺正经。”拍开揪着他的手,默然转身,而后又道:“那只鬼你找不到,我来找就好。最近你多看着点许离山,估计有些魔障会趁机而入,那时候你的许离山可回不来了。”
    老狗头默许,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头儿,可以走了!”,回到,“来了。”
    眼见着莫烁透门而去,似是无意却是有心的一说:“莫烁,他是你亲哥。”
    已穿过一半门的莫烁转过头来,桃花眼中流光肆意但也掩饰不住那抹不易察觉的难过,自欺欺人道:“那又怎样。”
    “对啊!”老狗头望着那扇空空如也的门喃喃,“那又怎样……”
    和莫烁暂别之后,老狗头便带着自己的警队继续在周围街坊巡逻,虽然他们阴阳司警局日夜警告阳人莫在夜晚出没,可一些耐不住寂寞的声色之徒全然不顾,夜夜笙歌,被吸□□气而死并不足为奇,奇怪的只是案发频繁,就连白天也有阳人无故安乐死,这是他接手管辖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
    “豆子,你带些人去南门巡逻,记住留意眼角带金色花纹的男人。”老狗头明白莫烁所说并不是空穴来风,既然说了有此艳鬼,那必定有该只艳鬼,只不过是他漏网之鱼而已。
    豆子是一只有金耳朵的精灵,是老狗头从深山老林里的精灵族连蒙带拐骗出来的,反正现在是被他吃的死死,随听既从,“知道了,我马上去。”
    老狗头看着训练有素的心腹,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走去庸人街。
    途中,独属黑夜的现世狼藉一片,已经鲜少外出的莫烁唏嘘不已,暗叹,都是些用下半身思考的直立物种。
    “妈的!”莫烁好歹也算是只年轻气盛的老鬼,眼前一幕幕令人血脉喷张的活春宫惹得他全身都在躁动,“够了没!我都看你做了两小时的活塞运动了,你不累,我眼睛都累了。”
    “操!免费让你看了那么久,没收你费就偷着乐吧!”□□的男人从另一个半死不活的病怏男人身上爬了起来,甩手拍了那人裸露的屁股一下,“啧…没用家伙!”
    “你这口味换得还挺快!”莫烁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将死之人,算是长得挺不错的小白脸,“我记得你以前可只和女人上床的啊!”
    “唉…现在世道不景气啊!”刚饱食一顿的男艳鬼慵懒的靠在墙角,舔舔嘴唇,“女人不顶用呐!还是男人的精气足点,省得我天天去外面找吃的。”
    “切~”莫烁瞟了个白眼,“孟程羽,你他妈还隔三差五出来,你蒙谁呢!”
    孟程羽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双丹凤眼狭长的紧眯着,长臂绕上他的脖颈,“谁像你有个厉害的哥哥,都不用出来觅食,还不用躲避那些碍事的阳关人,妈的,就今天一天,我就和三个阳关人打了照面,你能看见我,算你运气好,我还没挂!”
    莫烁顺手搂住他的腰侧,脸颊亲昵的贴于他的颈侧,“既然你好这口了,要不要和我试试?”
    “行啊!”一双凉手倏地伸进黑色衬衫里,色情的抚摸着和他温度一般的皮肤,“我体力好着呢!”
    莫烁笑,抓住那双不安分的手,猛地一拉,脚尖一勾他的脚踝,双手环紧他腰,利落转身,将他按于墙上,在他的颈侧舔吻,“只有我干人的份,要不要尝尝我的技术?”
    孟程羽笑着挑起他的下巴,对着他的唇一啄,“得了吧!待会咱俩做到一半,你哥突然冒出来,小心把你给吓萎了!”
    “啧啧…”莫烁手指在孟程羽的脸上滑动,“你还真说对了,自从上次被我哥抓包,我这心里还疙瘩了好几天呢!”
    当时那状况混乱的可以,孟程羽是莫烁的同伙,只记得那天两人玩得特别疯狂,各自找了个床伴打算泄火饱吃一顿,可中途都脱了裤子的莫烁就被莫晓揪着耳朵穿越整个酒吧,那壮观样儿,就跟遛猴似的,最后身为同伙的他也掩面离去,太他妈丢人了!
    “你哥可真是一点面儿都没给你留,当然还有我!”孟程羽一想这事还来气,“到现在我都没去过那家酒吧。”
    “唉…”莫烁捏捏那张憋屈的脸,“哥哥我现在是一家酒吧都不能去了,我可是有门禁的男人!”
    “活该!谁他妈叫你以前那么混蛋!要是我是莫晓,铁定让你在窑罐里蹲一百年!”
    “孟程羽同学,你这没良心的!”莫烁调侃到,猛地拍一把即将要跳脚的孟程羽,严肃道:“不跟你瞎扯了,问你个事?”
    “妈的!你这脸变得还真快!”孟程羽咂舌,可也收起了不正经,“什么事?”
    “金蝴蝶。”
    只说了三字却让眼前的艳鬼蓦地变了脸色,本还有光彩的眼沉了下来,冷声,“你也怀疑是他了”
    “帮我留意着点,有情况随时通知我。”这话显然已经给了他答案。
    孟程羽轻叹口气,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也该撇下过去,这几年够他受了。
    莫烁对他过去的了如指掌,手指绕到他的耳后,寻得一条裂缝,轻轻抚摸,“你这张假皮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孟程羽轻笑,“在撑个百来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莫烁最终还是没有拆穿他的谎言,艳鬼一身假皮的有效期虽不短但也有一定时间度额,据他所知孟程羽的这身假皮少说也有一百年之久,还能撑百来年,骗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假面七
    清晨,窗外的天难得的起雾了,淡淡的一层,就像飘纱一般漂浮在空中,稀释了阳光。
    黑色双人床上,一头墨色长发绕在两个相拥男人裸露的双肩上,莫晓又一次赖床了,砸坏了所有闹钟,缩进微凉的怀抱中继续补眠。
    莫烁微勾唇角,抽出被莫晓压在脑袋下的胳膊,拉起薄被覆于他的肩膀,可无奈于长发正绕在莫晓的身上,耐不住过于安静的他只能无聊到看莫晓那张已看了百余年的脸。
    莫晓的脸偏于冷清,眉色极淡,整张脸毫无生动可言,只有生气时皱一皱眉头,动作却也不大,偶尔到他心情颇佳,才能看得他微微一勾嘴角,且当这便是笑罢了。
    “看够了没?”伴随着淡淡然的语气,缓缓睁开那双似琉璃珠的眼眸,拨去缠于身上的发丝。
    莫烁却不顾他的不耐烦,不依不饶的缠了上去,四肢都环绕在莫晓的身子上,从未有过的撒娇姿态,“还没看够嘛!”
    这酥麻的声音一出,都没等莫晓踹人,莫烁就被自己恶心坏了,飞速的飘到卫生间里假意干呕。
    完全被闹醒的莫晓以龟速穿好衣裤,黑色衬衣的下摆松松垮垮的搭在皮带旁,慢吞吞的走进卫生间,只见莫烁披散着长发一声不吭的坐在马桶盖上,头低低的耸拉着,活脱脱的像只死在马桶上的女鬼。
    “你是想我把你这给冲到下水道吗”莫晓斜昵他一眼,继续手上的活动,“你演的太烂了,起码也得装个假胸。”
    “马桶女鬼。”
    叼好挤了绿茶味牙膏的牙刷,手指捏住柄尾轻轻拉动几下,还是未见坐在马桶上的某人动静,吐了嘴里的泡沫,眉心渐渐攒起,走到他的脚尖前定住,双指寻到长发遮掩下的下巴,一捏,勾起,双目紧闭,面色恬静,犹如一尊玉石像。
    “好像这么看着也挺不错。”另一只手抚上那张似白玉雕刻成的脸,看得过分仔细了竟让莫晓有一阵恍惚,到底还是不忍,拉过此刻只能任他摆布的下巴,两嘴唇轻轻相贴。
    无形无色的精气透着绿茶牙膏味正源源不断的输入已经亏空的躯体,不过片刻,睫毛开始上下微微阖动,而后猛地按住即将要离开的后脑勺,加深了这次喂食。
    莫晓眼光蓦地一沉,嘴唇被那条毫无章法可言的凉舌舔舐,企图翘开他的牙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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