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番欢好,水乳交融时几乎有些浓情蜜意,此时情热不再,两人之间的疏离便又回来了。
    萧嬛被服侍着净了身,从里间出来,见陆瑾瑜已将衣物整理地一丝不苟,正略显尴尬地盯着地面。
    方才他头脑发昏,所为极是恣肆放浪,竟把公主压在身下纵情作弄,这会儿心下大感羞愧,就算被她再训斥打骂一顿也觉理所应当。
    等了许久却不闻其声,心里愈发煎熬,一撩衣袍正要跪下请罪,却听见清脆的童声高呼“娘亲!娘亲!”,一个六、七岁的垂髫小童横冲直撞地进来,如乳燕投林一般,快步偎进了公主怀里。
    “真儿慢些,”  公主的声音水一样地温柔,怜爱地将女儿抱在膝上,亲了一口那肉乎乎的小脸蛋,“几日不在你身边,娘怎么听明月说仿佛连书都不曾碰过?”
    卫真扁了扁嘴,奶声奶气道,“真儿想娘亲想得厉害,都看不进去书啦!”
    那抱怨煞有介事,萧嬛听了还觉得心里受用得不行,也不说破,拿削葱玉指点了点女儿额头,语气宠溺地嗔她小滑头,问起在学堂的事来。
    陆瑾瑜往来公主府不过四五次,虽不曾见过卫真,也早闻公主与已逝驸马有一独女,还在公主腹中时便受封颖阳县主,待落草后加封为安乐郡主,食邑叁千户,可谓是荣宠非常。
    她母女二人径自话起家常,陆瑾瑜更觉多余,拱了拱手转身退下,不经意一抬眼正与卫真视线相撞,顿时心神震荡,种种猜疑涌上了心头。
    翌日早朝,多年勤政的长公主竟称病不朝,众臣一时议论纷纷。
    陆瑾瑜位列朝班,听得身旁老臣情真意切的关怀,“敢问陛下,不知公主染何疾啊?”
    陆瑾瑜也心下狐疑,暗道昨夜见公主分明贵体无恙,怎会突然病得上不了朝。
    “偶感风寒罢了”,上首的圣人温声宽慰,“爱卿不必忧心,朕已赐给公主府御医,皇姐自幼康健,想必用不了几日就能痊愈。”
    众臣纷纷口呼陛下仁厚,正值此时,却有一人越众而出,跪请道,
    “陛下明鉴,公主自天启元年临政,可谓善治善能,多年来使我大周朝草满囹圄、天下清澄。
    臣遽闻公主抱病心中亦是惶恐不安,幸而不过疥癣之疾,然朝中不可一日无公主,因此臣斗胆,请陛下设榻于旁,迎公主还朝!”
    此话刚出,立即一呼百应,大半臣子都乌泱泱跟着跪下,高呼“请陛下迎公主还朝!”
    眼见皇帝神情喜怒不定,公主党群臣早已冷汗连连,陈太傅忙怒斥群臣,“胡言乱语!公主辅政有功,也不过尽忠行事罢了!公主尚不敢居功,尔等口出狂言,岂不是把殿下一片赤诚之心架在火上烤?”
    骂完了同僚,又一掀衣袍跪下,痛哭流涕道,“陛下!公主多年鞠躬尽瘁,以致积劳成疾,这些不忠不孝之辈竟然罔顾公主病体,实在令人齿冷啊!”
    萧权瞧着群臣百态,心下怒不可遏,真是好个威风的公主啊!虽迎公主回朝的谏言是他一手安排,可是那跪请的臣子里竟有不少是自发附和!还有那陈太傅,借着怒斥群臣对他指桑骂槐,真当自己听不出来?
    不过环视朝班首位的老臣,见他们面色凝重,便知目的已经达到,佯怒着一挥衣袖就退了朝。
    这些老臣俱是先皇遗臣,自诩侍君忠贞,平日对公主也颇有好感,但今日所见却不得不让人提起万分警惕,公主之威望隆重已经让新君孤立无援,若她有心,改朝换代也非难事,即便是此时无心,公主党人野心勃勃之下,也少不得顺势而为啊…
    一场早朝,唱念做打轮番上阵,群臣已是心思浮动,若有所感。
    萧嬛虽困在府中,却也对早朝的闹剧一清二楚,着清风拿了公主印信,差使驿馆快马加鞭,务必将书信送到镇守南疆的周将军手中。
    周怡此人是抗蛮老将,率十万大军驻守南疆,与萧嬛算得上忘年之交,更兼一双儿女都在公主府护卫之下,二人同盟稳固,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因此萧嬛怀疑皇帝恐怕会对周怡不利,这才急匆匆送信,要他务必提防小心。
    这边陆瑾瑜下了朝却未回府,被皇帝请到御书房议事,他对这对姐弟都心有怨气,却不想到了殿内,皇帝竟素服向他赔罪,直言往日为公主威势所迫多有得罪,还当即提拔他为兵部侍郎。
    陆瑾瑜虽清高却不顽固,更何况他怨恨的更多是志向不能施展,此时皇帝伸出援手,虽心知是拿他与公主打擂台,却也欣然应下。
    宫墙之外,一簇簇枯叶漫天飞舞,树木萧瑟颓败,陆瑾瑜方知竟已到了深秋时节,连厚重的官服都挡不住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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