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的周玉翎哼着歌在床上跟卢晓鹿和闫梨聊天。她们计划趁暑假时间长去闫梨的姥姥家一趟,但是路费成了个问题。周玉翎这边她一直有攒钱的习惯,多年积攒下,她自己往返路费和其它花销的钱还是能保证的。卢晓鹿的妈妈会按时给她们零花钱,她可以直接找妈妈或者工作了的姐姐要钱。
    难就难在闫梨。
    闫梨家她爸爸妈妈一共生了叁个孩子,闫梨上有哥哥下有弟弟。也许是孩子多的缘故,她家过得比较拮据,她爸爸妈妈几乎不给他们零花钱,外加他们一提起闫梨的姥姥便是讳莫如深的态度,因此闫梨的路费就成了个不大不小的问题。她们可以分摊闫梨的花销,但是谈起钱似乎戳中了闫梨心中的某处敏感点,闫梨固执地不愿意接受。
    索性她们决定找个兼职做做,闫梨筹路费的同时她们也能体验一下打暑假工。
    然后,新的问题出现了——她们叁人忙活了一个星期,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兼职岗位。迫于无奈她们只好求助经验丰富风卢晓鹿的姐姐卢晓淇。
    鹿鹿:我姐问我们要不要给她帮忙。
    梨梨:晓淇姐要我们做什么?
    鹿鹿:我姐开了个网店卖手作,最近她工作太忙了顾不上网店,需要有人帮忙。
    周玉翎:试试?
    梨梨:希望可以吧……
    鹿鹿:我姐明天在家,你们明天下午来我家坐呀OvO
    周玉翎:好。sんíしíūsんūщū.cóм(shiliushuwu.com)
    梨梨:OK。
    找兼职的事算是翻过一页,叁人转而聊起其它话题。
    周玉翎打了会儿字觉得口干,想起赵绒芝今天貌似告诉她买了水果,汲着拖鞋去找水果。想边吃水果边和晓鹿她们讲前男友的事。找来找去没找着水果,她胸中一股无名火起,一甩手把手里拿的本想用来洗水果的滤水篮丢在地上。
    滤水篮滚了半圈倒扣在地上。周玉翎就站直看着,动也不动。时间似乎停滞了一两秒,周玉翎若无其事地把滤水篮捡了回来放到桌子上。
    假如静止的那一两秒里,有人看见了周玉翎的眼神,绝对会寒毛直竖,起一身鸡皮疙瘩。那漆黑的眼瞳,阴冷的煞气怒气混合交缠,无限凶厉恐怖在黑暗中氤氲沸腾。
    周玉翎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像闫梨偶尔迸发出的不耐烦的暴躁,一出现就会持续十几分钟甚至大半个小时。
    周玉翎下楼找赵绒芝,克丽丝一直没回来因此她们还住在六年前的房子里。她和蕾妮当年试着接触过赵绒芝和她丈夫组成的家庭,结果不言而喻,她依旧住在这儿,而赵绒芝在她初一的时候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和她丈夫闹翻,租下了房东太太租下楼下正好空出的房间。
    老房子隔音不太好,周玉翎站在楼道拐角就听见赵绒芝房间内传出激烈的争执声。有男声?周玉翎警惕地放轻脚步,在离房门口有点距离的地方停住了。
    男人:“绒芝,我求你跟我回去吧。家里不能没有你。我知道错了,我给你跪下来,求求你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赵绒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敬安,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那种……那种癖好,我无法接受,  那令我感到恶心。我六年前就和你提离婚了,你那时说家里难,我便留下来跟你共渡难关,也算是不负我们过往十几年的夫妻情分……”
    男人打断赵绒芝:“我知道,我都记着,你还爱我,还爱我们这个家不是吗?要不然六年前你早就离开我了。我不计较你这六年搬出来不顾家里的事,就当给你冷静的空间。我可以接受你把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到回家,我会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的。可你怎么就忽然要离婚了呢?”
    赵绒芝:“不是,敬安你听我说完。既然你已经度过难关,重新振作。那我们六年前就应该结束的婚姻现在也该提上日程了。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口中的其它让步,我只要玉树的抚养权。”
    男人的声音一时抬高起来:“什么?!你还要把玉树带走?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这是要了我全家的命啊!你六年来回家看过玉树几次?”
    赵绒芝:“你问我回去看过玉树几次?你怎么不问你那好妈妈趁着我在外面为了你公司的事情累死累活的时候是怎么在玉树面前摸黑我,给我泼污水的!你知道玉树问我是不是他要有‘新爸爸’了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
    男人:“绒芝,妈她年纪大了,总有一时糊涂的时候,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她吗。实在不行我给你下跪,我跪下给你赔罪,你就别再生气了,啊。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你也六年没回过家了,听我的,我们离婚的事别再提了,我们一家像以前一样不是很好吗?”
    周玉翎飞快地探头看了眼虚掩着的门内。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拉扯赵绒芝,赵绒芝脸色很难看地在用力抽回她被男人握住的手腕。
    赵绒芝流着泪:“回不去了,周敬安,我和你回不去了,从我六年前看见你和好几个男人那样——我说出来都嫌恶心,我是个传统的女人你让我怎么能当做无事发生。睁只眼闭只眼和你过下去!”
    周玉翎哪里见得赵绒芝给男人欺负,同一幢房子里一起生活了五六年,又是她生母又是待她很好的一个人。
    周玉翎焦急地想做点什么,茶几上的水果刀引起了她的注意。男人步步紧逼,站起身堵着赵绒芝,压缩她的自由空间。
    说时迟那时快,周玉翎闯入房间,拿起水果刀,一刺。刀没入男人后腰一指长,鲜血顿时自伤口狂涌而出。
    男人转过身,露出的是周敬安的脸,他正对上周玉翎漆黑的眼瞳,反手一摸后腰痛处,满手鲜红递到眼前:“啊!!!”周敬安发出一声混含着惊恐和难以置信的惨叫。
    赵绒芝捂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的眼前,她的女儿,扎了她亲生父亲一刀!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一时不知应该作何反应。
    “绒芝,救救我,绒芝,啊!我在流血!”周敬安自小娇生惯养,连擦破皮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从来只有他整治别人,让别人流血的份。轮到自己的时候,那么多血,还有不断流血的伤口,这些血不是别人的,是他的!他吓疯了。颠叁倒四地喊赵绒芝救命。
    他一喊,赵绒芝这才醒过神,赶紧叫救护车。
    周玉翎则看到黑色的操恶傀从伤口处挤出,她踉跄后退几步,那只操恶傀像是下半身钉在周敬安身体里,挤出的半截身体张牙舞爪的意欲扑咬她却受到限制无法整个脱离周敬安的身体。虽然早就有猜测有操恶傀在周敬安身上,但冷不丁冒出来,周玉翎还是被吓着了。
    ***
    “说多少遍了,我就是见那个男的在欺负我妈妈,茶几上恰好有一把水果刀我就顺手抄起来扎他了,没有什么想法。”同样的问题被人兜来转去问上五六七八遍不发火的人脾气得好成佛了,周玉翎不是佛,她跟表里不一脾气不好的青春期少女比较就多了些零零碎碎的失败记忆,她压着脾气没直接掀桌的原因不过是对面坐着给她做笔录的是两个一脸不善的成年男人,他们一开始甚至用坐牢威胁恐吓她。
    她口中称赵绒芝为“妈妈”并没有问题,赵绒芝搬到楼下前那层窗户纸就捅破了。她不仅和赵绒芝相认,和周敬安在他家打过照面,要不是中间发生了一点事,蕾妮急忙把她拎回老房子,她差一点就在他家住下了。
    “你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哪来的那么大勇气,默不作声就抄刀子捅人?”男警察觉得今晚接的案子实在突破他的认知,眼前接受笔录的小女孩长得干净漂亮,如他所说,他怎么都无法把她和捅人一刀把人送医院的人对上号。不过能禁得住老陈吓的小丫头确实不得不承认有几分胆子。
    坐在男警察身边的他的同事藏在凶狠下粘腻猥亵的目光不知道第几次扫过周玉翎略有起伏的胸部和她的脸蛋,又落到周玉翎的腿脚。
    周玉翎虚手握成拳,他们的话语,他们的眼神,没有一个不让她忌惮且暗暗积蓄火气的。
    周玉翎腮帮子的肌肉动了动:“无论你怎么问,怎么不愿意相信,我就是扎了那个男人一刀。”
    “嗤。”那个主要问话的男警察莫名喷笑,笑里满满的不以为意的藐视与自大。另一个男警察也笑了,他们的笑相似仿佛。
    周玉翎皱着眉头:“笔录做好了吗,可以放我走了?”她脑子里分裂出两个她在吵架,一个生气地想掀桌直接走人,另一个努力拉着前一个不要继续做出格的事情。
    这时,赵绒芝和蕾妮终于出现了。
    趁赵绒芝和两名男警察说话,蕾妮自觉地领着周玉翎除了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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