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潘先生住的来旺镇。
    我去检查了一下潘先生的状态,他康复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我叫潘晓言不必再送我们,她还是执意要送我们回村。
    当快到我们村的时候,潘晓言感慨道:“青水绿水,田园牧歌,真是一片好地方,难怪人杰地灵,出了林大夫这样的人才。”
    我说道:“远看美丽,在其中生活也就那样……城里人若真是来乡下住的话,估计小住个几天还成,再呆久了肯定厌烦,毕竟我们这里不太便利。”
    潘晓言说:“其实林大夫如果愿意的话,完全可以考虑把全家人接到城里,然后在城里行医,这样不是可以帮到更多的人?”
    我摇头,“橘在水南为橘,在水北为枳,我只是个乡巫,离开了这地方没准儿就不灵了。”
    “那也未必,你可以试试看啊,我协助你开一家诊所呗!对了,如果你有什么养颜驻容的方子,可以和我的美容院合作,大家共赢。”
    我想了想,觉得并不靠谱,就婉拒道:“现在是信息时代,我觉得可以弄个微信群方便病人联系上我。养颜方子嘛,书上就写了不少,你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了。”
    潘晓言笑笑,“我还是觉得必须得是林大夫亲手写下来的方子才灵验。”
    我也笑笑:“行吧,等处理完这件事再说好了。”
    到了村口,我俩就下车回村了,踏上熟悉的路,仍然是感到很亲切。
    张歌奇问:“潘小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啥?怎么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嗐,我一般都假设周围人对我有意思,然后再证伪,以免真有人对我有意思,我错过了!前两天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他戏谑地扬了扬眉,开玩笑地说道。
    我一阵无语,“你这是什么自作多情的辨证法?我看李有田更有可能对你有意思!”
    “哈哈,李有田明明是对你有意思……哎,对了,你干嘛非要回来一趟,有什么药是城里买不着的吗?”
    我淡淡地回答:“别看刘老板有说有笑的,其实这病已经可以用‘病入膏肓’来形容了,我想还是用自己种的药吧!此外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你想喝村里的豆腐脑?”
    “再猜!”
    “你想念李有田了?”
    “靠,你这什么脑回路啊!”反正四下无人,我就实话实说,告诉张歌奇了,“其实刘老板的病,我不知道怎么治!虽然我知道是这么个病,但药方写在奶奶的笔记里面,我没有背过,回来瞅一眼吧!”
    张歌奇乐了,“搞了半天,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跑回来现查书!”
    我苦笑:“毕竟这病太罕见了!”
    既然回来了,我就顺道去给张小发做了个复诊。
    他的身体现在完全康复了,然而却整日闭门不出,因为村里人开始嘲笑他,编排各种难听的话。甚至有闲汉跑到他家门口起哄,前两天张小发的爹愤怒地用扫帚打跑了几个来嘲笑自己儿子的闲汉。
    如今张小发声音也变得尖细起来,他难过地对我说:“我啥时候能长回来呀!”
    目前我真没法子,只能安慰他:“甭着急,玉茎重生本来就是千古难题,要知道过去多少权势滔天的大太监都办不到!另外你得有信心,困难是一时的,这也是宝贵的人生体验,想想司马迁受刑之后写出史记,还有马三宝被宫了之后不放弃希望,还带兵打仗,后来七下西洋。”
    马三宝便是大名鼎鼎的郑和,实际上他是在元朝被人捉去当了太监,后来被燕王朱棣收为部下,还领兵打过仗,总之一生是很传奇的。
    张小发哪听得进这些励志故事,摇头垂泪说:“林大夫,你举的这都是太监的例子呀!你咋不说东方不败呢?”
    我说:“呃……一个人的人生价值和你的……”
    他摇头打断我,哭丧着脸说:“我又不想写什么史记,也不想下西洋,我只想当个正常男人。”
    张歌奇插嘴道:“嘿小伙子,我给你指条明路,你现在的声音条件不错,非常中性,我觉得你可以去学唱歌,唱伪娘音,肯定能火!”
    张小发一听更伤心了,“你是说我声音像太监了?”
    “不是像,就是……嗷!”
    我赶紧踢了张歌奇一脚,防止他乱说,看来张小发思想是钻了牛角尖,就是不愿意接受现在的自己。
    可我也不懂心理学,实在想不出什么开导的话语来。
    我只好说:“那我再想想辙,只要有办法一定会告诉你。”
    张歌奇继续出馊主意,“你在家闷着多无聊呀,叫你爸买台电脑,打打游戏追追剧,人生不就有意思多了吗?你知道现在年轻人都不乐意结婚生娃,你现在有了不用结婚生娃的充分理由,简直就是秦始皇摸电门——赢麻了!”
    “你……”我简直无语,拉着张歌奇赶紧撤,以免他再说出什么奇葩话来。
    回诊所之后,我把从城里带的一包熏肉拿出来加热一下祭祀犬兄,然后找出奶奶的笔记来看——上面清楚地写明了治疗刘老板时的药方和驱鬼的仪式步骤,并且还留了一句话,“此人心浮气躁,若不遵医嘱,二十年后必死”。
    奶奶果真是料事如神,居然预判到了刘老板会不遵守医嘱,其实每个人什么样的性格都写在脸上,性格又会决定生活习惯以及脾气,好的医生真的可以一眼预测这个人什么时候去世。
    刘老板现在身上阴气极重,补阳气已经补不回来了,我思来想去,在纸上写下几个药方又否定掉,直到天渐渐黑下来,厨房里传来哗啦哗啦的动静。
    我去厨房瞅了一眼,原来张歌奇饿得不行了,弄了些蔬菜,切得大小不一,随意扔到一大锅水里面,用锅铲作顺时钟搅动,这哪里像做饭,倒像是某种神秘的仪式。
    我皱眉:“你做饭也太随便了吧?快捞起来,我炒一下!”
    张歌奇抱怨:“你又不做饭,我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我把这些蔬菜捞出来,改改刀,大火爆炒一下,祭祀完的熏肉也可以拿来吃,这老字号卖的熏肉还真是越吃越有滋味。
    张歌奇又打开一瓶二锅头,笑嘻嘻地给我倒了一杯,我说:“我不喝酒,还得考虑治疗方案。”
    “林奶奶不是都记下了吗?”
    “刘老板他命在旦夕,原来的药方估计已经救不了他了……”
    我夹起一块熏肉,有些为难地说:“但是用猛药的话,他的身体又抗不住……”
    张歌奇往碗里拨菜,干一大口饭,说:“你把他身上那个东西赶走不就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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