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巫观众人便在梁易授意下,整改小院,热火朝天地为钟古建造炼器房。
    观前敲敲打打之声不停,梁易为寻清净,便跑到城中山山顶修炼。
    夜晚,他坐于大石之上,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进行吐纳。
    如今,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是炼气还是炼妖,只因虚相转化出的确实是灵力,但进了气窍便会同半妖半灵之力融合,成为一分子。
    自从达到小周天圆满后,他的修为并未再有所精进,每一次吞吐灵力,仅仅只是让气窍壁之间的孔洞变得更大一些。
    对于接下来的修炼之路,梁易十分茫然。
    此前,他得利于道庙男子讲道,窥知了小周天之秘,但大周天修炼秘密男子之后并未提及。
    这便是散修的劣势所在,纵使有通天之才,没有路引,也不知门扉在何方。
    梁易念及此,忍不住拍了拍腰间的白毛龟,说道:“乌龟,你可知大周天入境之法?”
    白毛龟也在吐纳,闻声眼也不睁说道:“我可是妖,怎会知晓炼气士的修炼之法。”
    “想来也是,那这大妖破镜你总知晓?”
    “自是知晓,无外乎便是妖力化成了妖丹。”
    “妖丹?这是什么说法?”
    白毛龟结束吐纳,呼出一口气,说道:“你如今也是妖怪之躯,想来知道,妖力是留存在周身各处,并未聚合,而想要成为大妖,便是要将妖力聚合在一处,凝聚成丹。”
    梁易心想他可一点都不知道,白毛龟这个说法,还颇有点化部分为整体的感觉。
    “那炼气士会不会也要结丹?”
    “少要胡扯,我虽然不知道炼气士怎么修炼的,但从来没听说过炼气士能结丹的。”
    梁易顿时为难,如今他虽是半人半妖,但妖修之路似乎走不通,还得走炼气士的路子。
    “这么说来,我还得化人啊,可是有什么办法破掉我的妖躯?”
    “如果你能变成大妖,或许便可自行化人,不过我想来很难,毕竟你也没有妖族成丹的法门,想来还是只能借助外力。”
    “我确实有想过借助外力,但不知这外力在哪。”
    “这小小的涂川城中,想来是没有那等机缘的,还是得多出去走走……”
    梁易越听越不对劲,狐疑道:“你又想搞什么鬼?”
    白毛龟咳嗽一声,望着天上的月亮说道:“小子,你还记得去救符老头前和我的约定吗。”
    “自然是记得,我欠你一个人情,不过你可别指望我替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再过不久便要到拜月之日,我想要用掉这个人情,让你送我去一个地方。”
    所谓拜月,便是中秋。
    “去哪?”
    “千波玄月湖。”
    梁易一惊:“那不是妖怪之地吗,你这是让我去送死啊。”
    “你如今可是妖啊,不会还以为自己是人吧。”
    梁易已多次听闻千波玄月湖,但可一点都没想过要去。
    “虽说我是欠个人情,但你别以为我好骗,既然那是你家,大可自己回去,何必还要拉上我?”
    白毛龟叹息一声,说道:“那日在山林,你不是见到了吗,有妖怪围攻我,实不相瞒,我是逃亡在外啊。”
    “你犯了什么弥天大罪,被追杀?”
    “我什么罪都没犯,很是无辜,追杀我的妖怪都穷凶恶极。”
    “少他娘扯淡,我要是信你的话,就是脑子坏掉了。”
    白毛龟见梁易不答应,只好又说道:“其实这事对你也有好处,临近月圆之夜,会有一场盛事在岛上发生,你去了说不定可以得到破除妖体之物。”
    梁易心中一动,不过面上却是装作不在意:“你说的这盛事是什么,怕不是为了骗我去,故意编造出来的吧。”
    “嘿嘿,你要是送我去,我自然告诉你,不送我去,做梦都别想知道。”白毛龟贱笑道。
    梁易差点给他一掌,勉强忍住后冷哼一声:“等过了立秋再说,那时候要是我还没找到破解妖体的办法,再考虑一下。”
    他结束修炼,下山而去。
    此时天已大亮,观前又响起了敲打之声。
    匡胤恒见梁易下来,喊道:“师兄,管且刚刚来了,见你不在,又下山去了。”
    “他找我做甚?不会也是因为蝗灾的事吧。”
    “不知,不过看他心情不太好,一大早喝得醉醺醺的。”
    ……
    管且这边见梁易未果,便独自离了涂川城,朝兰江河而去。
    他低垂着头,不时饮一口黄酒,心情颇为郁闷。
    连日来蝗灾大起,他向大夫进言,举火驱虫,然后再开仓放粮,助涂川百姓度过这段困苦时期,然而却遭到了石氏族人和其他士族的强烈反对。
    他如今虽是石氏家臣,但石尺并未倚重他,甚至已把他边缘化,前番他提过的驱盗肃境之策,石尺自第一次听闻后,便再没提过。
    平日进言献策,石尺也只是听听,没有施行的想法。
    管且并非安于现状之人,在那府中只感浑浑噩噩,如若不是为了能有一立足之地,将来可以迎娶妙妙,他早有离开的念头。
    如今胸中抱负无法一展,还被众人孤立,心中委实烦闷,只能借酒消愁。
    一路饮至兰江河畔,他听闻岸边传来呼喝喊叫之声,抬头望去。
    几名大汉站在渔船边,拉拽着妙妙,将她从船板上扯下,妙妙的父母则嚎哭跪地,抱着妙妙的双腿,大声恳求。
    管且一见怒气上头,摔了酒坛。
    “谁敢动她!”
    他快步奔至船边,一脚便将抓着妙妙手臂的大汉踹倒。
    那倒地的大汉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想要猥亵妙妙的泼皮。
    管且挡在妙妙身前,急声问道:“妙妙你有没事?”
    “管大哥,他们想抢我去,送给离王。”妙妙惊魂未定说道。
    “什么!”
    管且转身,怒目横眉。
    原来,之前王城令发布之后,国人害怕女儿被抢,大多将其藏了起来,妙妙藏在自家渔船上也是为了避开耳目,只等熬过立秋。
    而那泼皮因为家道中落,总想要通过歪门邪道弄些钱财,他在涂川附近四处搜寻女子的身影,偶然撞见妙妙浣衣,当即便禀告给了琅姝阁之人。
    琅姝阁之人觉得妙妙符合选美标准,泼皮便动手抢人换钱,连带着准备把旧恨一起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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