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
    真宜和井通过视频和短讯的方式联系了一周,真宜开始逐渐习惯这种给足对方个人空间然后晚间再联系的模式,因为她觉得随时和对方报备自己在干什么很无聊,很早开始就适应了独处,真宜不理解为什么要一整天都和另一个人联系。
    真宜所谓的适应独处是指她可以做到不和任何人联系,然后自己做一些消磨时间的事,比如看书看电影,因为她的朋友好像从小到大都很少。她并没有在生活中找到一样能让她觉得做起来恒久都不疲倦的事,认识了井之后,她才开始发现分享并得到回应的乐趣。
    所以现在,她偶尔也想知道井在做些什么。
    正
    真宜看似随意地给井发了一条消息,问她在干什么。
    过了两小时,真宜翻开她的回复。「在看书。」
    真宜想要回复什么书,又放下手机,越想越胸闷和无聊,透过文字她也没感觉到井有要和她继续聊下去的欲望,如果她们俩真的没什么可聊的,那是不是证明这是另一种肉体关系呢。
    她躺到床上,开始盯着天花板发呆。
    过了一阵子,直到她感觉到眼皮沉重,就快百无聊赖地睡过去的时候,井拨来了视频电话。
    真宜接起来。
    “怎么了?”
    “你不是在看书吗,我就没打扰你。”
    井看了看面无表情毫无笑意的真宜,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欲言又止。
    “感觉你不是很开心?”
    “我开不开心,你会在意吗?”
    井一愣,她以为真宜和她已经默契地默认这个模式了,但现在才发现她并不开心。
    “我以为你也是很需要个人空间的人呢..”井犹豫后开口。
    真宜深呼吸,直视镜头。“是啊,我只是觉得我们好像没那么多话可讲,我在思考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你呢?”
    真宜一时气短,按下了挂断键。
    井愣住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开始给她发消息。
    「对不起,我只是描述我的感觉,在和你沟通啊。」
    过了一阵子,见真宜没回她,井又发了一条。
    「不要不回我,我们可以好好聊聊这个事。」
    真宜心里就像有一些线在旋转缠绕,促使她想要与外界切断一切联系,犹豫了一会儿,她按开屏幕。
    「我只是觉得现在心里很乱,我需要捋一捋。」回完,真宜把手机扔到一边。
    心不在焉地吃过晚饭,真宜正准备回房间,一阵门铃响起。
    真宜软塌塌地,缓慢地走去开门,被来人吓得倒退叁步,连忙关上门,整个人缩在鞋柜后面。
    “是谁啊,怎么把别人关在门外?”纪父正在阳台修剪,听到声音问了一声。
    “对啊纪真宜,你怎么这么没礼貌。”纪母一边数落她一边走来门口准备开门。
    真宜背对着门抵住,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是传销的,不用理。”
    井在门外听到真宜的话,又按了一下门铃。
    “我不信,你让我看看。”纪母掰开真宜的肩膀,瞥了瞥她惊讶张大的嘴巴。
    一打开门,井穿着一件宽松外套,背着双肩包,手里拎着一箱水果,露出温顺的微笑。
    “阿姨您好,我是真宜的导师,路过你们家,想来拜访一下。”井对着纪母笑笑。
    “哎呀快进来。”
    井一进来坐在餐桌上,被纪母劝着喝了一碗豆腐汤。
    “真宜,快来招待一下你导师。”
    “妈,她不是我导师啊,我导师是新来的,姓、黄。”真宜加重了尾音,像是故意念给井听的。
    井双手捧着汤碗,抬眼看着她,两人对视。
    “阿姨,我也是她老师,现在还没定呢,大家还在选人阶段。”
    “没有,妈,井老师已经选过了,选了我的室友。可能是我还不够优秀吧。”
    纪母听罢,瞥了真宜一眼。“井老师,你好年轻啊。”
    “妈,你别年龄歧视啊,年轻也可以很厉……”
    井抬头,盯着真宜笑笑,眼睛亮亮地。
    “我有说什么吗,我只是想说啊,觉得井老师还挺合眼缘的,要不你就先争取井老师的名额,下学期努努力把你的绩点提提高。”
    “我倒是想,她收吗?”真宜撑着身后的墙。
    “收,纪阿姨,我是前几年太累了,想休息休息,所以这两年学生名额自己减了几个。真宜要想来,我和黄老师说下就行了,听说她又新带了几个,到时候可能会忙不过来,我帮她分担分担。”
    “说谢谢呀,别愣着。”
    “谢、谢。”真宜的笑容僵硬着,阴笑两声,转身准备回房间。
    “井老师,你跟真宜进去聊聊,我们就不打扰了。”
    井点点头,跟着真宜进了她的房间。
    门一关上,真宜被井拉着按在门上吻住。
    真宜情不自禁开始热烈地回应她,抚摸上她的背,当再次触碰到她和想象中一致柔软的唇瓣,好像她心里的别扭都消散了,她们就像磁铁彼此吸引,瞬间把所有的隔阂和距离都抛之脑后。太久没有肢体接触,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强烈的反应,像闪电激烈地劈中树桩,一块巨石从高空坠入湖心。
    她们用指尖、嘴唇、手臂用力地想要尽可能地和对方贴近。
    过了会儿,两人分开,两个人胸上下起伏地呼吸,眼神像涂了胶水一样看着对方,欲言又止。
    真宜坐在床上整理思绪,井还靠在门上。
    她抬头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
    井耸了耸肩:“你不知道吗,我的学生不止一个。”
    真宜转了转眼珠,确定是小陈,但又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和她交换了地址。
    “你知道,你不讲一声到别人家里,对有些人来说不是惊喜是惊吓吗?”真宜脸色增了几分严肃。
    “真的吗?那你是那种人吗?”井靠着她坐下,然后和她对视。
    过了几秒,真宜挪开眼神。“你很幸运,我不是。但也要看情况吧。”真宜确实感觉到些许惊吓,但自己从心底也想见到井,看到她终于出现,欣喜把原本的杂乱、烦闷都冲淡了。
    “真宜,我们现在来谈谈吧。我觉得,认真的话题不适合在网络上沟通。”
    “谈什么?”
    “关于,我们的关系,该用什么模式来相处。”
    “关系,我不是你的新指导学生吗?”
    “真宜!”井抓住她的肩膀。
    “好啦,来吧。”
    “好——”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她们,井接起电话。
    “喂?真的吗?现在呢?”井站起身,张大了嘴。
    等到她挂断,真宜关切地问。“怎么了?”
    井垂下头深呼吸,然后抬头。“真宜,同楼层的邻居失火了,好像蔓延到我家了,我现在要去整理。”
    “啊!要不要紧啊,火灭掉了吗,要不要我陪你去?”
    “消防员马上就到,我得去现场看看。你就不用去……”井低头看了看真宜,看到她一脸关切的表情,她吸了一口气。“你能陪我去吗,我需要你陪我。”
    真宜的脸上重新展露出笑容。
    叙
    听说有一个编剧技巧叫做“修轮胎”,意思是主角情侣两个人必须通过一起做什么事来升华感情。这场火灾就是她和井的轮胎吧,真宜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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