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扬起的弧度凝结住。
    似乎还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往前一步,上上下下打量着,确信到自己眼睛看到的没错时。
    厚刘海、黑框眼镜,那是许戈认识的一名免费劳工的标志性打扮。
    方方为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一边问着,目光一边在广场上找寻着。
    广场的角落都一一展现在面前,除了她和方为其之外无其他人。
    不死心,继续寻找,广场灯光不是很足,也许
    我在等一个人。方为其说。
    点头,真巧,方为其也和人约在这里见面。
    这个人迟到了五分钟。
    一滞,心里一动,把那副黑框眼镜从他脸上拿下了,再拨开那些垂落在他额头上的厚刘海。
    真是的,真是的,三十出头的男人老是学那些整天宅居在家里的网瘾男孩们的打扮,害得她老是把他想象成为书呆子,害得她一直没有把他认出来。
    心里发着牢骚,可夜空、灯光、连同这片广场以及广场上站着的男人已然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广场上还保留着昔日类似于广告位的石台。
    他和她坐在石台上,脚从石台下垂落,有一下没一下晃动着,抬头仰望星空。
    这是布拉格为数不多可以把整帘星空看进眼底的夜晚。
    今天晚上,满天繁星。
    繁星满天的夜,有从圣殿山乘坐苍鹰而来的圣殿骑士,耶路撒冷距离布拉格得有多远,那么遥远的距离对于圣殿士来说是小菜一碟,也就是咻的一个发音时间,这个许戈坚信。
    对吧?她微笑询问。
    对的。他微笑回答。
    没有第一时间把你认出来,生气吗?
    一点也不,那也是我想要的。
    沉默
    沉默过后,她低声问着:为什么?
    许戈你不觉得问这个问题很奇怪吗?仰望着星空,浅浅笑着:你看,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多可爱,理所应当的,会吸引住全人类乃至于全宇宙的注意力。
    许戈笑了起来。
    幼年时代,为什么那么酷的圣殿士会在繁星闪烁的夜晚来到她面前和她和同学们一起到杂货店去,杂货店老板娘光给她一个人糖果的道理一样,她可爱呗。
    笑眯眯的就像是一只招财猫,当然,后面是梅姨调侃她的。
    不想说也是可以的。许戈说着。
    现在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长大了,长大到对于这个世界有了小小的理解,每一个人在心里都有着特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在那些小秘密面前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礼仪和尊重。
    挂在他们头顶上的那帘星空随着逐渐转厚的夜色更为耀眼了。
    遥望那帘星空,方为其淡淡开口。
    很久很久以前,我有一位叫许醇的朋友。
    果不其然,短短的话语惹来她的泪流满面。
    傻姑娘,其实叫许醇的人一直在你身边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着,只是现在他只能以方为其的身份生存着。
    那一年,真正死在东非暴。乱中的是方为其,但所有人都以为死的是许醇,那场暴。乱所岛主的后果是他在国际红十字医院躺了整整四个月。
    半年后,许醇回到了1942总部,当时他们问他想不想恢复身份。
    那个瞬间,许醇想起那眉目弯弯的小姑娘,心里一动,他和他们说不用这样也好,就这样许醇以方为其的身份生存在这个世界。
    在许醇还没有变成方为其之前,有若干个繁星闪烁的夜晚,他沿着从集市到五金店老板家的那条地道偷偷来到许戈面前。
    最初,他真的只是以一名哥哥看望自己妹妹的那种心情,但渐渐的,有什么开始改变了,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笑起来总是很甜,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说的那些话总是天马行空但又很可爱。
    很可爱不是吗?居然说他是圣殿士。
    只是这世界没有穿墙术,如果当真有的话,他一定穷尽所有。
    出现在父亲葬礼上时,他的身份变成了方为其,怀揣着深深的自责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白色彼岸花的花语:无尽的思念、绝望的爱情、天堂的来信。
    白色彼岸花的花语会伴随着他一直到他离开这个世界。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在想念她时能看她一眼,什么都没关系。
    她说方为其给我说说许醇的故事吧。
    这光景何其相似。
    当她从二十六岁回到二十岁的那个时空里,她也在他面前哭过,哭过以后也和他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当时他给她讲了dorabella密码的故事。
    看来,现在他得把dorabella故事再讲一遍。
    布拉格午夜钟声落下,那女人在车厢里熟睡,可以容纳数千人聚会的小广场传来两个男人的争执声音。
    最终争执声音变成抽烟竞赛,你一支我一支,气氛沉闷压抑。
    也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
    之前听起来恨不得随时随地干一架的两拨声音回归理性。
    厉列侬,今晚你说的话我会当做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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