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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的雨连篇下个不停,像是最后的宣判,一声又一声落在心里。云星仰头像窗外远远望去,乌云层在遥远天边密布成织,大雨滂沱后的强风将长廊下悬挂着的白帆吹的轰鸣作响。
    夏日里的暑热被吹散,于是空气里遍布着的是属于凄清雨夜的寒。
    云星坐在床头,局促不安地捏着衣角。墙角处的陶瓷水壶口在墙面上留下氤氲的白气,于是这成了这个屋子里唯一的暖意。
    沈听肆拎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云星这才感觉心略微平静了下来,她的指尖贴着杯口,不安的心奇异地平和下来,于是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他身上。
    沈听肆是被她临时惊醒的,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短裤,上半身赤|裸着,在这暗色的光影中,每一寸肌肤纹理的线条走向清晰又明朗。
    身上那股浅浅淡淡的薄荷香气成了最有效的安神香。
    云星其实在某个时刻也有过奇怪的想法,有时候沈听肆明明没有在吃那颗薄荷糖,可是那薄荷清香味就像成了他的代名词似的,只要他一靠近,她的鼻尖立马就会出现这股味道。
    她在法国的时候曾经为了这个问题去拜访过一位有名的调香师。
    那位调香师只说了一句话。
    香气永刻灵魂里。
    于是云星明白了,第一眼,咬着薄荷糖的少年骑着单车从她面前飞疾而过的时候,就已经是永恒。
    等天亮了,带你去报警,成吗?
    这儿没有冰水,沈听肆低头看着她,莫名觉得身上有股难消的燥意。于是他半仰着头,喉结上下滚动一番,脑子里却无可救药地想起刚刚肌肤温腻的触感。
    今晚还走么?
    云星想了想,觉得那人应该不会再折返了。她站起身,当真推开了门。
    别走了。
    沈听肆握住她的手,他抿抿唇,声音放的很低。
    留下来,陪陪我。
    姜黎曾经说过,心疼男人就是无可救药的开始。
    云星觉得这话要是真的,那她也的确算的上无可救药了。又或者说,这世间根本没有药能救她的情。
    屋子里没有桌椅,于是她坐在床尾,占了一小块地方,却不敢抬头。
    因为云星知道,他一定会看穿她的眼睛。
    沈听肆支起腿靠在床头,一米五的床不是很大,可是他们两个人相对坐着,却像是隔了一条银河似的。沈听肆心里闷闷的,他想拉近一点儿距离,可是她会躲开,会害怕,会想走。
    为什么来找我?
    他说的话很直接,沈听肆觉得自己大概也真是疯了,理智和成熟在她面前都丢盔卸甲,他不再是高端从容的猎手,倒像个饥|渴而又不受控的野兽,迫切的希望得到她的答案。
    云星不说话了,她脸上的神情有一瞬的迷茫,似乎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害怕的第一反应会找他。
    她想,兴许是沈听肆给她的安全感实在太足了。
    他会站在路灯下目送她,会十指相扣牵着她走马路内侧,给了她很多很多被包围着的爱,让她甚至觉得他们会是爱情的奇迹。
    一辈子也不分开的那种。
    沈听肆这回没让她回避,他蓦然逼近,长指拽着她衣角,下颌凌厉,气势也逼人。
    他嗓音哑了哑:星星,你心里还有我。
    云星张了张嘴,被他过于直接的节奏逼的说不出来话。
    别说谎。
    沈听肆的气息倏忽逼近,而后他的唇带着雨夜的一点湿濡痕迹映上了她的眼睛。
    云星下意识闭眼,于是除却听觉以外的感官愈发敏锐,她睫毛颤抖的很厉害,她想沈听肆一定感受到了,不然也不会低低地凑在他耳边笑。
    心跳不骗人。
    沈听肆贴着她,像是饮鸠止渴,一遍遍在她脸颊处耳鬓厮磨,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耳畔,他也在她身旁反反复复的重复。
    云星,你不知道我也很喜欢你。
    分开的那些日子里,我有在变好。有好好吃饭、好好读书,也听你的话一直在往前走,现在,我有能力保护你了。
    沈听肆敛下眸,没再亲她。只是轻轻勾着她的手指,云星一直不说话,他心里其实很没底。
    这种不安随着寂静扩大的愈发的大,沈听肆试着抓了抓她的手心,她没躲开。
    沈听肆一直在看她,她挺安静的,除了睫毛颤动的飞快泄露了点同样不平静的心思。沈听肆轻轻抚着她发顶,心理医生告诉他这是安慰人的一种很好方法。
    他的性格比前几年收敛了很多,哪怕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也能耐着性子低声对她哄道,我的意思是,你别总躲着我就行了。
    其他的事情,我们慢慢来,成吗?
    在二十几岁的年纪,慢慢来是一个很有诚意的词语。
    云星时常觉得十八岁以后的光阴如梭,几乎是所有人的人都在催着她长大。因而她这些年就愈发没有忘记,在青春正当澎湃的年华,有个少年时常牵着她的手,对她说慢慢来。
    可以永远都做小朋友。
    云星湿了眼眶,她觉得她平静如水的心似乎有因为他开了一道很小的口子,于是这些年的酸涩与委屈便控制不住地一股脑的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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