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的一个周五,有一场演出,是一位世界级艺术家携自己合作无间的乐队来国的巡演,明虔之早先听过作品,觉得挺有意思。从朋友那儿听来那位老师今年会来华,且只有四场演出安排,明虔之特地询问了杨卿和安排,才买的票。
    因着约会,杨卿和也跟着明虔之体会了丰富的业余生活。杨卿和不是很有艺术那根筋,但是托演员功底牢固的福,偶尔的音乐剧话剧她也能看得懂。
    这天,杨卿和和室友一起吃完晚饭分别,自己先到剧场门口等提早下班的明虔之,七点快十分,明虔之到了现场,检票的队伍分成叁排,都排了老长,分不清哪队长些哪队短些,两人选了其中一队排了进去。
    队伍断续往前走,杨卿和前后左右都是歌迷向自己亲朋好友安利,她竖着耳朵听了不少去,反身小声朝明虔之感叹。
    这场景可真热烈啊。
    明虔之说:“奶奶年纪大了,这样的演出只会更少。”
    听周围一遭,全是喜欢了多少年多少年,杨卿和问他:“你喜欢很多年了?”
    “不像他们那样专注的喜欢,但确实是知道她很多年了。我有位学音乐的朋友,奉她为偶像。”
    在一个领域拔尖的人,始终会有人记得。
    七点二十八,两人坐到了座位上。
    整点的时候,留着板寸的精神老太太携乐队出场,看着比实际年纪小不少。欢呼声和掌声响彻全场。不需要主持人,进场即开始准备演出。Ⓡòùщènρ.℃ò⒨(rouwenp.com)
    杨卿和全程安安静静地听。中途有十分钟是现场签售,他们俩各自买了一张收藏。
    下半场到某首歌时,奶奶一开嗓,大家的欢呼声让杨卿和听出来了其中的异样喜爱。
    是杨卿和伸手揩脸,明虔之才知道她哭了。他拿了纸巾张开递过去,没有打扰。
    台上变幻的光映到暗暗的台下,杨卿和的脸上的水渍反着些许微光。
    演出结束后,众人排队出场,喧闹的人声中,杨卿和才吐了一口气,同明虔之说道:“自由又温柔,怪不得。”
    少有的才招人喜欢。也不定都是纯粹喜欢,大多是随大流的盼望。
    杨卿和的未尽之言,明虔之能模糊猜出,该是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
    明虔之看她,伸手揽住她肩膀。杨卿和动情得无法控制也只是那么一下,到现在,她脸上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你喜欢吗?”他问。
    “喜欢啊,谁不喜欢。”杨卿和理直气壮:“只是我有了,就不羡慕了。”
    说来很肤浅,又很现实,经济松裕,能解决许多问题。生活中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产生的根源于此。
    杨卿和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已经达到了以前学球的初衷。满足从脸上透出来,明虔之深知她心态极好才是她努力会有回报的根本,于是他补充:“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他从小就被教导,自己是自己的责任。
    杨卿和便笑了。
    路灯照映在地上的人影被拉长,一高一低,杨卿和瞧见了,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她伸手立在自己脑袋上比了比,说:“个高的也不是就一定要顶天,谁不会累呢?该休息时要休息。”
    明虔之心中感到慰帖,喜爱更甚。
    开始约会后,明虔之发现杨卿和极其体贴人。
    有一次,路过了一位在街头唱歌的艺人,暮春的晚上,还有些冷,不知那位歌手在此处唱了多久,身前听众寥寥。杨卿和扫了一眼,拉着他驻足,小声跟明虔之讲:“他手都冻红了,我们陪陪他吧。”
    她自己从坚持的路上走过,有认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静听许久,待身边逐渐围绕上来人以后,两人才离开。走出老远,杨卿和回头看一下,见人愈发地多,又回过头去安心走路。
    她给明虔之解释:“能登顶的人很少,在下面鼓掌支持的人却很多。总要有人愿意做鼓掌的人。”
    不知有多少人是看不清自身又不满足现状。
    以这个胸怀,当初球业若是不中断,不知成就会多高。
    明虔之由衷道:“我更喜欢你了。”
    杨卿和说:“谢谢,应该的。”
    明虔之听懂了一点。他清楚地意会到,那条线在一点一点和自己缩短距离。
    她喜欢礼尚往来。
    杨卿和跟明虔之有过直言:“我在心里给你设了一条线,你让我喜欢一点,那条线就会离你近一点。等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了,我会跟你说。”
    明虔之点头,为这样的直白欣喜。
    不问现在喜欢的程度,也不问怎么才能更喜欢一点。
    他这个年纪,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每周仍是周六约会。明虔之提起过让杨卿和去他家里,但被杨卿和拒绝了。
    她当时笑眯眯地说:“还不是时候呢。”还拍了拍明虔之的肩膀,一脸看透他打算的狡黠。
    明虔之便按下没再提。
    两人默契地不提许多事。
    暑假时,杨卿和期末考完没有立刻回家,和明虔之厮混几天,才心满意足地拎着自己行李箱上高铁。
    南方夏季炎热潮湿,早上日头不算大的时候,在檐下贴边过,皮肤都觉得烫。杨卿和白日不想出门,连院子里的桂花树下都不愿意去,在二楼开着窗午休,睡醒一身汗,傍晚时戴上帽子沿着江边走走。然后骑着电动车去合伙人的酒吧。
    八月初的有一天晚上,杨卿和接到明虔之的电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听不懂这边的话,你跟司机说。本来想到了跟前再打电话,当个惊喜,没想到拦路虎却是语言。
    随后电话开了扩音,那边的出租车司机操着一口本地普通话问她:“是在长锦街的观明日吧?南街口近一点是的吧?”又同明虔之说:“我知道的,放心好了,我带你走近路。”
    可惜这注定是鸡同鸭讲,明虔之听得一脸迷茫。
    杨卿和听得好笑,她应着,问司机:“几分钟能到啊?”
    司机信心满满:“叁十分钟以后你来路口接人,记得是南街口啊。”
    杨卿和估摸着时间,坐了二十分钟,出去接人。司机很准时,说叁十分钟,就叁十分钟,到的时候正好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明虔之正拎着小行李箱下车。杨卿和屈指扣了扣车窗,道了声谢,领着明虔之往里走,边走边介绍这周边。
    她穿着随意,一顶鸭舌帽,白T超短裤人字拖,白生生的腿和嫩生生的小脚丫。明虔之左右一望,周围人都都是这样很随意的穿着。
    “能呆多久?”
    “一周,年假还有许多。”
    明虔之是问过杨卿和寒假在哪儿过的。暑假太长了,才过一月不到,他便按捺不住。很突然起的念头,明虔之却真的打开手机订了下午的机票,时间紧迫,连工作都来不及安排。先匆匆回去收拾东西,去机场的路上才有时间和人事请休年假和安排其他工作。
    明虔之此时说的随意,说就是想见你了。
    杨卿和轻轻一笑,问他:“没吃饭呢?”
    “好饿。”
    杨卿和便没再回酒吧,骑上电动带明虔之去美食街。美食街入口有积水,路面潮湿,黑泥四处都是,连积水黑黝黝的,脏得很。杨卿和同他解释下午才下过雨。
    人字拖容易挤压脏水进脚趾,杨卿和踮起脚,小心翼翼地踩稍微没水的地方,晃悠跳来,晃悠跳去,跟在后头担忧她摔跤的明虔之看不过眼,一把搂过腰举着带了过去。
    明虔之曾托着杨卿和屁股一边走一边干,杨卿和对他的力气有数。
    杨卿和怕自己摔了,一手搂过他脖子借力:“厉害啊。”又指着前方:“去那儿。”
    等把杨卿和放下,明虔之才亲了亲她。
    露天的小矮桌小板凳,周围坐满了吃宵夜的人,杨卿和叫了两份炒粉,想去冰柜里拿了两瓶水过来,被明虔之叫住别动,他去拿。地上湿漉,人字拖易滑。
    炒粉很快就上,杨卿和和老板说了几句明虔之听不懂的话,但他看懂神情,也跟着微微笑了起来。
    乍然被浓郁的生活气息裹住,明虔之有些不适应,但很奇怪,他倍感亲切。
    杨卿和敲敲他碗边:催促“还不吃?”
    吃完了饭,杨卿和带明虔之去民宿登记开房间。
    前台觉得稀奇,多看了明虔之几眼。
    进门前她指了自己家给明虔之看,明虔之不放心,放好行李箱,送杨卿和到家门口,约好明早见面时间,看着她进门才折回。
    杨卿和已做好舍命陪君子的准备,顶着太阳跟明虔之出去玩,可不是嘛。她打算的是先玩漂流,在水里过渡一下,第二天起一大早,明虔之在门口接她时,她还很困,直打哈欠,排队等待的时候靠着明虔之缓神,但一旦开始玩,杨卿和就精神抖擞了。
    这会儿日头已经很有热度了。
    两人玩的一身湿,随便找了棵树下躲太阳等衣服自然干。
    借着树荫,明虔之摘了杨卿和的帽子遮掩,凑过去亲她。
    半早上的微风不燥,徐徐吹来,吹得杨卿和心猿意马。
    杨卿和缓了口气,说:“不玩了,回家。色令智昏啊——。”
    明虔之亲昵地用下巴蹭蹭她的脸颊,又把帽子戴回杨卿和的脑袋上,两人携手回了杨卿和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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