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莹,要不要告诉老师?”
    幕布里,白止行扣紧了沉翎的腰往下压,后者也没反抗,像是知道他会这样做一样。
    “不用,”谢莹起身,垂头看见地上针线,“已经被人修补好了。”
    “但是万一是做了更不明显的手脚呢?”
    白悦口气担忧,“像那种看起来没事,一穿上台就掉下去的礼服,不是没出过那种事。”
    沉翎眯了眯眼,软下身子跟白止行吻得更深。
    白止行后背已经被汗浸湿,却还是抓着她不放,他的舌尖一点点试探,却不想被她抓住机会伸舌探了进去。
    “唔哼…”
    白止行被她激得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
    谢莹和白悦的声音戛然而止,视线双双投向幕布。
    “什么声音?”
    “难道有人在?”
    沉翎睁着好看的眼睛,一脸无辜,甚至还更加放肆地用舌尖挑逗他。
    而白悦,他的妹妹,正一步一步向幕布走来。
    白止行扣着沉翎的手松了,可这次轮到她不放了。
    “怂了?”
    她用气音对他说,“刚刚强吻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样子。”
    白止行说不出话来。
    白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步,两步,三步…
    “小悦,看见你哥了吗?”
    门突然被推开,燕柏进来,“他刚刚说进来拿道具,不知道哪里去了。你有没有广播室的钥匙,现在需要通知演员过来讲些事。”
    白悦转身,面上一喜,“啊?我没看见他,不过我有钥匙,我们一起去吧。”
    谢莹跟燕柏点了点头算打招呼。
    “好,”他朝谢莹礼貌性一笑,“那就请你先去那边外面场地集合了。”
    “好的。”
    三个人都从后台出去了,门再度关上,整个空间只余幕布下白止行渐渐平复的呼吸。
    沉翎毫不留恋地推开他,先掀开幕布走了出去。
    白止行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
    联欢晚会一开始沉翎就溜了,手机关机,燕柏找不到人。
    他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收好,回头就看见白止行也举着手机过来。
    他看见燕柏时似乎一怔,下意识抬手掩了掩嘴唇。
    燕柏眯了眯眼,“你上火了?”
    白止行轻咳一声,“没,小悦硬给我用了点口红。”
    燕柏嫌弃地转开头,可视线还是在上面停留了几秒。
    他径直走过白止行,眸光落向了后者的手机屏幕,同样的拨号未接通界面。
    而上面,沉翎的名字在正中间。
    “沉翎今晚不会来,”燕柏突然停下,朝白止行露出一个笑,“她昨晚通宵打游戏,今天精神很不好,早上给她打电话她生气了,现在直接关机。”
    白止行顿了几秒,说,“好的。但燕柏,小悦刚刚在找你。”
    燕柏的笑瞬间消失。
    “知道了,谢谢。”
    *
    第二天沉翎没项目,她剩下的两个项目都在第三天。
    不过今天燕柏和白止行都有项目,她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把手机关机,闭门睡觉。
    结果睡到一半被哐哐的砸门声弄醒。
    “有病?”
    门外,毫不意外地站着燕柏,他反客为主地直接推门进去,换鞋,连带着拉着她的手腕进屋,“下午有项目,来你这躲个清净。”
    沉翎没好气,“你没住处?”
    “正宫暂住,我没住处。”
    沉翎的表情稍稍好了那么一点点。
    燕柏进了屋,都不需要沉翎开口,就自己换了鞋去沙发上坐下,“我睡会,你随意。”
    他这样子挺安分,沉翎看了他一会儿,正要回房间继续睡觉,他开口了。
    “今晚来不来?”
    “看心情。”
    “那你来吧,”燕柏转头,清俊眉眼定定地看着她,“今晚我有表演,给你留了前排位置。”
    “跟你正宫挨着的么?”沉翎找茬道。
    “没有。”
    燕柏还是那副认真的表情,“周围坐了几个学生会的同学,没有熟人。”
    沉翎顿了几秒后瞥开眼,“知道了。”
    接着,她头也没回地进了房间,门嘭一下被关上。
    燕柏的目光在门上停留了一会儿,才低头拿出手机。
    上面有两段后台的监控视频。
    被裁剪地七零八落,一段是沉翎拿着针线走近谢莹裙子的,一段是她推着白止行两人滚进幕布的。
    *
    燕柏的节目在倒数第三个。
    他是真的全能,从小被全方面培养,学习好运动好,偏偏还拉得一手小提琴。
    只是除了表演节目,不怎么拉。
    沉翎到的时候,正好是倒数第四个。
    她没去燕柏给她留的座位,而是在学术报告厅四处晃悠,此时灯光全落在台上,座位区之间的走道也站了不少人,都举着手机在拍照。
    台上正好是一个街舞节目,男男女女摆动着青春,气氛炸裂感染了所有人,几乎都在尖叫。
    沉翎看了一会儿,觉得吵得慌,走出学术报告厅打算透透气。
    报告厅后面除了学校的外围墙,还有几个废弃的老平房,黑漆漆的,后来用来摆放植物了,夜里连灯都没有一个。
    沉翎站在背光的地方,在平房前的小块空地踢石子。
    “嘭——”
    像木板门背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接着还有重物落地石头滚落,沉翎脚步微顿,仔细听。
    “救命——”
    是一道尖细的女声,甚至有些变形,她轻轻往里走,越过平房,离声音越来越近。
    “救命——有人在吗唔…”
    这次沉翎看清了,学校的外围墙不知道什么时候塌了一片,就在平房后面隐秘的角落,几个男人挟持着一个女生正往外面拖。
    借着外面路灯昏黄微弱的光,她几乎是瞬间就认出来了,那个被拖着的女生,是谢莹。
    “救命——”
    谢莹似乎也看到了她,背着光,她朝沉翎喊,“同学!救救我!”
    沉翎拿了平房边放着的铁管就冲上去,“谢莹!”
    “卧槽,今天赚了啊,又来一个。”
    为首的男人松开谢莹,而沉翎已经一管子往他胳膊上砸,嘭一声,男人抓住铁管,“妈的,劲儿还挺大,老子今天不把你也绑回去。”
    沉翎是练过的,没让他抓着,反手就一脚踢过去,男人一个踉跄,也用铁管砸了回去。
    “嘶…”
    她手臂吃痛,但根本没顾得上,趁机冲上去一脚踹开钳制谢莹的其中一个男人,三个男人,谢莹终于得了自由,沉翎冲她吼,“走!快走!去叫人!”
    “妈的,小娘们打人还挺痛!”
    为首的男人又冲回去,狠狠地拧住了沉翎的手肘,另一个小平头也冲上来摁住她。
    谢莹人都吓傻了,转头就跑,沉翎看着她的背影松了口气,挣扎地越来越厉害。
    “打啊,你不是挺厉害的?嗯?”
    穿着黑夹克的男人掐住沉翎的脖子,把她一把摔上旁边满是污垢的墙,脱落的细小石子蹭进眼睛,她眯了眯眼,下一秒就被打了一个巴掌。
    “嘶…”
    “还能耐不?嗯?”
    “妈的,跑了一个。”
    小平头又伸手去掐沉翎的下巴,“啧,头儿,这个打架那么凶,长得还挺细皮嫩肉。”
    “别碰老子,畜生。”
    沉翎一字一顿,狠狠踹了小平头一脸,为首的男人反手又给了她一个耳光,唇角已经出了血,她尝到浅浅的腥气。
    “脾气挺硬,”男人蹲下,下一秒就粗暴地拽开她的领口,“就是不知道,操起来什么滋味儿。”
    沉翎又抬脚想踢人,却被黑夹克摁住,“老实点。”
    “畜生,滚!”
    “呦,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小平头又想去扒她衣服,却一声闷响,跟一块断裂的砖头一起栽倒在了地。
    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黑夹克被踹倒在地,燕柏对着他的脸用拳头狠砸,每一下都毫不留情。
    为首的男人冲上去,燕柏被他推倒,但反手就更凶地把他翻滚过去,抄起一旁的砖头就砸。
    没几下男人就没了声息,但他跟杀红了眼一样,还在向他挥拳。
    “燕柏!”
    燕柏就没理她,又狠狠踹了几脚,沉翎捂着胸口冲上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我没事,你别冲动!”
    下一秒,她被反压在墙上,燕柏摁着她的肩对她吼,“你他妈要死是不是?!啊?你觉得你能一打三?”
    沉翎被他吼懵了,偏偏他发起火来手劲儿收不住,摁得她肩膀生疼,“燕柏…你松开。”
    “我他妈就纳闷了来看个晚会怎么就你能整出那么多幺蛾子?你不知道最近他妈的到处都是人贩子?啊?”
    “安生在座位待着很难吗?还是说你他妈就不待见我到这种地步了?”
    “燕柏!”
    “别他妈叫我!”
    沉翎火气也上来了,捧着他的脸狠狠咬了上去,混杂着唇角的血腥,咬破他的下唇。
    燕柏一手掌住她的后脑勺,低头跟她接吻,一点也不在乎她喘不喘得过气,唇舌肆意地往里探。
    这是个血腥味儿十足的吻。
    他身上还穿着演出的白衬衫,此时在路灯微弱的光下依稀看的出上面的凌乱,泥土,血,还有刚刚沉翎拧得皱巴巴的褶皱。
    沉翎靠在燕柏怀里喘气,“满意了?舒服了?消气没?”
    燕柏哼了声,没理她。
    他低头开始检查,把她凌乱的头发理干净,沉翎的外套不知道丢哪儿去了,里面的白T被扯烂了,摇摇欲坠地挂在身上。
    燕柏回身在地上捡起间西服外套丢给她,“穿上。”
    是他刚刚脱下来的,上面还有好闻的草木香,沉翎披在身上,接着摸到了些湿润的触感。
    “燕柏,”她抓过他的手,掌心摊开,“你受伤了。”
    他低头一看,掌心处的确划拉出了一道口子。
    应该是被砖头的尖锐部分割伤了。
    沉翎抓着他的手臂,“去医院,处理一下。”
    “那些人怎么办?”
    她又回头,看着地上躺的三个男人,燕柏面无表情地搂过她的脖子,“放心,没死,只是晕过去了。”
    “你打架这么熟练,跟谁学的?”
    “不关你事。”
    这人还在生气。
    但沉翎头一次不觉得烦。
    她又问,“你节目表演完了?还是去不了了?”
    燕柏这次直接把她脑袋摁进自己怀里,“逃了,不想拉了,放全校鸽子。”
    她笑起来,把他推开,“知道了。”
    两人步行去了最近的医院,直到燕柏掌心上的伤处理好,从诊室里出来,他才开口,“我是出来找谢莹的,她压轴,化妆师一直联系不上她。”
    “路过那边的时候,听见声音,我就过来了。”
    “那她回去没?”
    “不知道,手机没带过来。”
    燕柏默了默,直接就用肯定的语气说,“你看见她被挟持了,你救她了。”
    沉翎没说话。
    半响,她才问,“你就这么确定?”
    “直觉,”燕柏偏头看她,“只要是跟谢莹有关。”
    他的话停留在这,剩下半句没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沉翎,”燕柏终于问出了那句话,“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晚的医院大厅人很少,就那么几个,长椅上坐了两三个独自打点滴的人,沉翎跟燕柏就在其中一张空长椅上坐着。
    沉翎半边脸都肿了,燕柏举着冰袋给她敷着,她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才云淡风轻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三角恋的狗血戏码而已。”
    “我跟谢莹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她喜欢李长清,李长清喜欢我。”
    “但他们还是在一起了。”李长清还当着全校人的面向你下跪。
    不过燕柏没问出来。
    他说完这句肯定的话后,换来的是沉翎更久的沉默。
    “李长清是个伪善的人渣,”她说着,将喝过一口的矿泉水给燕柏递过去,“他接受谢莹,是为了把她当作跳板,接近我。”
    正要再问,燕柏却看见沉翎的目光突然一凛。
    顺着她的目光,燕柏回头,之间五十米外,医院电梯旁,正站着一对男女。
    男的拿着一迭纸,像是什么报告一样,冷淡地看着面前哭得不成样子的女生。
    为什么称呼女生而不是女人呢?
    因为,那个是谢莹。
    她正捂着自己的小腹,对着李长清哭,缓缓蹲下身子,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沉翎猛地站起身来。
    下一秒,李长清似乎心有所感,也转了头。
    四目相对。
    接着,他缓缓地,朝沉翎露出一个笑。
    李长清比了个口型,在说:
    你看,我说了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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