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留了一盘我的蛋包饭处女作在桌上,传讯息给房东先生说,若他不嫌弃的话可以嚐嚐。为了找到番茄酱,我足足花了八分鐘时间。基于惊喜原则,我不能询问房东大人番茄酱放在哪里,于是只好自己在橱柜里摸啊摸的,终于被我翻到一瓶未开封的。看了看製造日期,往后推了三年,嗯,还没过期,便安心的拿来用了。我用番茄酱在蛋包饭上头画了个笑脸后,想着这瓶番茄酱还剩这么多,才挤一点要用到何年何月啊,便使尽吃奶的力气在蛋包饭周围全挤满了甜甜的番茄酱,黄色配红色,视觉上看来也挺和谐啊是不是。
    隔天早上起床,我奔去餐桌看,那个盛装蛋包饭的盘子已经洗乾净了,放在流理台上晾。
    我很开心,像隻雀跃的小鸟一样扑腾着翅膀去上班了。
    过了两天,换小雪上门蹭饭了。她带着一手啤酒,按了我家门铃。我开门将她迎进来,她问我晚上吃什么,我答正想出门买锅烧乌龙麵。她走去开冰箱,瞧了瞧,发现食材还真不少,提议自己煮。
    我说好呀,立刻洗手在她旁边帮忙。她煮了两碗料多味美的汤麵,我们一人一碗在餐桌上边吃边聊。吃完后,她命令我去洗碗,我不敢违逆大厨的旨意,立刻端着碗公去刷了。她在一旁咬着苹果跟我间聊,馀光覷了覷搁在一旁的番茄酱,拿起来看了看,拧起了好看的柳眉,问:「这不是过期了吗,怎么没丢?」
    我把洗好的碗公小心的放在架上,擦了擦手,接过番茄酱,「没啊,我确认过的,怎么可能过期了。」
    她点点头,翻翻白眼,淡淡道:「你把保存期限看成製造日期了吧。」
    我惨叫一声,立刻睁大眼睛集中精神重新检视一遍手上的瓶身,这次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串数字──他奶奶的真的过期啦!
    天哪!吃了过期的酱料会怎么样吗?会拉肚子吗?还是食物中毒呢?
    我不知道,因为我自己那盘蛋包饭完全没添加番茄酱啊!
    对了,这两天房东先生有何异状吗?
    哦,他似乎没声没息的呢。该不会嗝屁了吧?呸呸呸!我怎能说这种话呢!
    他他他、他应该没事吧?只是吃个过期食品应该还不至于住院吧?身体素质那么差?
    我哆嗦着手,齿关打颤个不停,在小雪狐疑的注视下,抓了手机就传讯息给房东大人:『你吃了蛋包饭上的番茄酱吗?』
    等待总让人焦灼,还好房东先生没让我等太久,便回覆:『吃了。』
    我呼吸一滞,又问:『那陛下龙体……安康吧?』
    他回:『嗯。』
    我刚松了口气,他又传来:『我去吊过点滴了,别担心。』
    我:『……』
    可怜的房东先生。
    原以为话题到此为止,我和小雪回到客厅,手机又响起了提示音。小雪看看我,我也看看她。
    碍于眼神威吓,我只好又把手机拿了起来,小雪大概觉得还要等我一段时间,自己开了瓶啤酒在一旁慢条斯理的灌了起来。人美就是佔尽优势,连喝啤酒都能把姿态呈现得如此高雅。
    小雪瞥了眼我迟疑的样态,懒懒地问:「怎么?不赶快回覆你家房东大人了吗?」
    我摇头,心情有点复杂亦有些矛盾:「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房东先生这人总给我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总觉得他对我很熟悉,但奇怪的是,我对这种微妙的体悟感到很害怕,对他这个人却一点也不害怕。」
    小雪又喝了一口啤酒:「总会一天会真相大白的,现在担心也没用,要嘛你半夜直接衝到他房间揭开他的神祕面纱,要嘛你见招拆招过一天算一天,等他愿意自己走向阳光面对你。你觉得呢?」
    我点头:「我觉得还是你有智慧!」
    我把目光移回手机上,打着字和房东先生聊起来。
    咖啡:吃了那桌菜以后,我对你的戒心放松了不少……难道那桌菜不是你做的?
    冬冬:是我朋友做的。
    咖啡:嗯。
    冬冬:房东先生您真的没事了?
    咖啡:没事。
    我正想着该如何安慰尝到我地狱料理,还去医院吊了点滴的他,却被他下一句话震撼到了。
    咖啡:为什么带人来侦测是否装了针孔?
    我以为他不高兴了,毕竟不被信任的感觉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当下也忘了去思索他怎么发现这件事的,只忙着解释──
    冬冬:呃……因为我朋友提醒过我,单身女子还是得注意自己的安全,尤其这房租这么便宜,房东先生还这么神祕……
    咖啡:你说的对。
    冬冬:什么?
    咖啡:你说的很对,女孩子家就该有所警惕,小心保护自己。你觉得我很神祕?
    冬冬:嗯,是啊。我连您姓什么都还不知道。
    咖啡:我姓冯。
    对话断在这里。
    为什么呢?
    因为冯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氏。因为我恰好认识一个姓冯的人,而那个人,恰好就是我前任──
    阿疏。
    全名「冯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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