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裴南没跟她计较,拖着饥饿又疲惫的身体走到泛黄的床单边坐下,任唐珞树袋熊一样往他身上爬,最后跨坐在他大腿上。
    傅裴南的西装料子碰上唐珞的真丝睡衣总有些打滑,唐珞两手紧紧搂着他脖子,他也托着她屁股,免得她摔下来。
    一个不留意,又滑了一下。
    傅裴南便干脆搂着他躺倒在床上:“趴我身上,小心别滑到地上,我会心疼。”
    唐珞切了一声:“我看你是心疼宝宝吧。”
    “更心疼你。”
    唐珞嘴巴撅得像一头小猪:“我信你个鬼!狗男人坏得很!”说着,整个人趴在了他怀里,“我重不重啊?来了这儿又是碳水又是肉,感觉都胖了好几斤了。”
    傅裴南刚好被她压着心窝,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却还是硬憋出一句:“不重……一点都不重……”
    唐珞又使劲儿往他身上压:“让你感受一下一个家庭的重量!”
    “嗯!感受到了,是有点重。”
    又趴了一会儿唐珞才一个翻身躺到了床上,终究是心疼他一晚上没吃饭,起来翻了翻抽屉:“我这儿只有泡面你吃不吃?”
    “吃。”
    唐珞轻嘁了声,才不信这娇气包大少爷能吃得下泡面,从行李箱翻出了一碗番茄味的自热火锅,一边撕开包装袋一边道:“算啦,看在你一路辛苦的份上,给你搞一碗我珍藏已久的高级版泡面。”
    *
    两小时的夜路他赶了,十几块的自热火锅他吃了,看到卫生明显不达标的浴室,他甚至忍住没说一句嫌恶的话语,还进去洗了个澡。
    本以为能够摆脱老唐对他“娇气包”的印象,像蹦床一样一躺便往下凹陷的劣质软床,却实在让他难以入眠。
    傅裴南睁眼望着天花板,也不知枕边的唐珞入睡没有,便叫了声:“老唐。”
    “嗯?”
    “这床太软了,我睡不着。”
    唐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你要我怎么样?”
    “……”
    娇气包大少爷睡得惯的那款床垫,每一根毛都采自马尾最柔软的毛发,经工艺师纯手工打造,一张床垫的价位能在二线城市全款买房。
    这床垫他走到哪儿买到哪儿。
    之前在上海置房他买了一张。
    后来领证后他放着顶层复式不住,非要和她同居在她那一层楼的小房子里,仿佛对她的小房子有着浓厚的兴趣。
    入住第一天他便嫌弃她们家床垫不够舒服,就这么念叨了几天,果不其然,某天那款床垫的送货小哥便送上门来了。
    唐珞道:“这边海丝腾的床垫没有,马倒是不少,要不我明天拔点马尾毛给你做个床垫?”
    “那倒是不必。”顿了顿,他又叫了声,“老唐。”
    唐珞预判了他的预判,只回了一句:“打住。”
    她知道亲眼见到了这里的条件之艰苦,他一定舍不得她继续在这里拍戏,何况她刚测出怀孕。
    孕前期本就敏感,万一有个什么情况,从这儿开到县城医院起码要一个小时。
    但拍戏就是拍戏,开工没有回头箭,何况这还是陈导的戏。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想带我回北京对吧?”
    傅裴南没应声。
    唐珞道:“老公,这件事你一定要支持我,真的有很多演员他们等了一辈子都没等到一个好剧本,我现在在拍的这部戏,就是那么多人等了一辈子都等不来的好剧本,我万一错过了,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的。在这儿拍戏的这两周,我真的很快乐,就是一个人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件事情上,同伴都很合拍,你一个眼神对方就能领会你是什么意思,并且完成后的结果总是让人惊喜,这种快乐相信你在工作里也一定有过。”
    傅裴南没说话。
    唐珞又道了一句:“我相信这就是最好的胎教,所以老公,我需要你的支持。”
    沉默许久,傅裴南才开口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要支持。明天先去医院查一查,不行我留下来陪你,你拍多久我陪多久。”
    这才是她想要的态度。
    唐珞小小的身子缩进他怀里:“谢谢你,老公。”顿了顿,“如果床太软,那我们睡地板好不好?”
    “好,我来铺。”
    地板的确比过软的软床要舒服许多,两人在套房客厅地板上躺成了两个大字型。
    舒服是舒服了,不过在这样一个人生中特殊的日子,两人仍旧翻来覆去睡不着。
    唐珞有些倦意,却还是嘀咕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如果是在上海那次可就惨了,在重庆陪那些老总吃饭,吸了那么多二手烟,那天在火锅店还喝了酒……”
    “没事,明天去医院好好查一查。”
    “明早一块儿和剧组吃个早饭吧,附近有一家小店很好吃。这边的牛羊肉真的特别香,北京上海最好的餐厅也吃不着,真的。”
    傅裴南翻过身来侧卧着看向她:“终于舍得公开我了?”
    “这么大个老公来都来了,藏又藏不住。粉丝那边也早晚要慢慢公开的嘛。”
    傅裴南把被子给她掖好:“快睡吧。”
    *
    甘肃的天比上海亮得晚一些,不过当地居民总是很早便起床做活,到了这儿后唐珞便也养成了天未亮时便起床的习惯。
    第二天一早六点,小桃过来敲了敲门:“珞姐,我进去了哦。”说着,照往常一样刷了房卡进门。
    门一开,只见刚蒙蒙亮的客厅里铺了张白布,又往下瞅,只见白布下竟笔直地伸出了四只脚来。
    小桃一瞬间魂都吓没了半条,立刻倒吸了一口气便开始惊声尖叫起来。
    唐珞淡定地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朦胧对小桃说了句:“关门。”
    小桃这才关上了房门,又指着另一双赤脚用唇语问道:“谁啊这是?”
    小桃思绪瞬间凌乱,珞姐该该该不会和剧组哪个演员……?
    珞姐!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啊!
    唐珞“嘘—”了一声,指了指旁边睡熟的人道:“傅裴南。”
    小桃依旧用唇语道:“他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我。”
    小桃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唐珞身边小声道:“陈导他们去吃早餐了,让我来叫你呢。”
    “好。”
    唐珞应了一声便起床洗漱。
    正值秋末,甘肃气温已降到很低。唐珞随意换上一件卫衣,又在外面套上一件冲锋衣,刷了个牙冲了把脸,鸭舌帽一戴便走出了洗手间。
    见傅裴南仍在酣睡,唐珞走到他身旁跪坐下来,轻轻把蒙住头的被子掀开一角,伸手轻轻摸了摸他脑袋。
    傅裴南有些醒过来的迹象,唐珞便在他耳旁说了句:“老公你继续睡,我出去吃个早餐。”
    傅裴南也挣扎着要起,只是看他昨天实在舟车劳顿,唐珞便把他按了回去:“你接着睡吧,回来的时候我帮你打包点东西。”
    “好。”
    那枚bee my love的婚戒就放在她冲锋衣口袋里拉着拉链,唐珞便把戒指拿出来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下了楼,见剧组几个工作人员在楼下,唐珞便道:“走吧,陈导他们呢?”
    “陈导先过去了,一会儿还要拍景。”
    “走吧,那咱们也过去呗。”
    整座小镇就属这一家宾馆还算过得去,不过条件还不如快捷酒店,地下停车库也没有。走出酒店大堂,见傅裴南一辆锃亮的立标奔驰就停在宾馆院子里。
    大家在大沙漠拍摄了二十多天,早已放弃了形象,一个个灰头土脸。
    看到一辆比大家脸还干净的奔驰,大家纷纷道:“这车谁的啊?”
    “昨晚有什么驴友过来了?”
    “不知道。”
    唐珞也没说什么,只是跟着步行来到了苍蝇小馆。
    陈导与一众演员都在附近小馆吃饭,一个馆坐不下,有些去吃拉面,有些去了早餐铺,唐珞见陈导与男主演张庭坐在羊肉汤馆便也走了进去,点了一碗羊肉汤坐到陈导对面。
    一碗羊肉汤端上来,唐珞舀了一口送入口中:“导演,我老公过来了,我今天想请一天假。”
    张庭一脸诧异:“唐珞!你结婚了?”
    唐珞浅浅笑了一下,举起自己的左手:“嗯。前一阵刚结。他现在就在宾馆,这两天介绍给大家认识。”
    旁边桌的女二也凑了过来:“啥?唐珞你结婚了!”
    “嗯,还没有官宣呢。”
    “天啦撸!大美人英年早婚,到底是什么人啊?”
    唐珞停顿片刻回了一句:“大概是一个踩着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吧。”
    旁边人一阵起哄:“哎哟哟!我倒要见识见识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能被我们大美人称作踩着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放心放心,我们嘴巴一定把好把门,你自己不官宣之前我们绝不给你说出去。”
    《白桦林深处》的演员多为戏骨,大家只专注拍戏而不喜欢搞别的,这一点唐珞还是信得过的,回了一句:“谢啦,改天请大家吃饭。”
    *
    吃完饭时,恰好傅裴南一条信息弹了出来:【在哪儿呢?】
    唐珞:【羊肉汤馆。马上回去了,你想吃啥?】
    傅裴南:【来碗羊肉汤吧。】
    唐珞便打包了一碗羊肉汤,又打包了一碗炒饭回去。
    回到酒店时傅裴南刚洗漱好,身上穿着衬衣、西裤直呼西北太冷。
    唐珞把一碗羊肉汤端到茶几上叫他暖暖身子,说这儿就是要冷一些,等今天检查完买点衣服回来。又进卧室翻了翻箱子,翻出一件最大号的卫衣,叫傅裴南试试能不能穿得上。
    唐珞体型太小,再大的衣服傅裴南也穿不下,试着伸了两条胳膊,见单是胳膊便紧的不行,便还是脱掉:“算了,一会儿上车开空调。”
    宾馆平日里没什么生意,最近住的都是他们剧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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