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大人到了!”不知是谁一声高呼,在场众人连忙顺着声音看过去。
    “别、哎!低调点……”礼部侍郎小巧的山羊胡子都急歪了,却没阻止成功,只得无奈垂头叹息。
    场上响起窃窃私语,夹杂着几声啧啧赞叹。
    季柳也很意外。侍郎大人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了?
    头发枯槁,还长了几根草,脸上、手上黑乎乎的,衣服就更糟糕了,洞是洞,布是布,反正什么都像就是不像衣服。
    “让诸位见笑了。”
    “没有,侍郎大人!”说话者一脸景仰:“区区衣饰乃身外之物,侍郎大人高风亮节,宁静淡泊,真乃当世学子楷模!”说罢,两手交握,弯腰行了个端端正正的拜礼,其他学生纷纷效仿。
    “别。”林侍郎抬手制止,一边接过侍从递来的脸帕擦脸,一边叹道:哎!大家可千万别,都收拾好罢,耽误了大家这么久该开始了。
    “不耽误!”
    “哎!”林侍郎又是一叹,看着这群年轻学子的脸,心中欣慰又感动。
    他其实也该早到的,谁知走到林中路道时,见地上七零八落散了一堆树杈,也是他粗心大意,只当是早到的学生在耍些小手段,布个粗陋的小陷阱,当即自信满满地纵马越过树杈,然后……扑通一声,连人带马整个陷进了坑里。
    坑中其实也没有什么伤人的利器,就是脏了点,马粪很多,黄了点,四周扎了几块油滑的虎皮,然后……马疯了,惊恐不已,狂躁地蹬着马腿,将粪便突突突地蹬到他身上。
    林侍郎一身狼狈,连滚带爬把虎皮揭下,埋入地下,马终于安静了。
    之后就是侍郎大人又气又委屈,山羊胡下鼓着个嘴,念念叨叨将布陷阱的人骂了八百个遍,手上却不停歇,留在原地将陷阱一一拆了。
    所以后来经过的学生可以看到这令人感动的一幕,身形瘦弱的侍郎大人忙忙碌碌,“身先士卒”,为他亲爱的学生排除路上的“艰难险阻”。
    ……
    林侍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到箫铎侧边:“左相大人,永仪公主可是还没到?”
    “嗯。”
    “那我等要不就此开始罢?学生都等急了。”
    箫铎摇头:“等!”
    林侍郎还待再劝,公主就来了。
    永仪公主用帷帽遮住面容,蹑手蹑脚,由侍婢搀着走来。
    林侍郎微微讶异:“公主这是?”
    穿着鹅黄小衣的婢女欠身行礼,回道:“公主路遇不策,伤……伤了右脸。”
    女子爱美,永仪公主自然也不例外,许是恼怒婢女自作主张,没好气地掐了婢女一把。
    婢女低头默默受了,小声抽泣。
    箫铎倒是没什么表示,只瞥了她们一眼,就收回眼神,连招呼都吝啬于打一个。
    还是林侍郎看气氛不妙,站出来圆场,把话题揭了过去。
    三人齐聚,考核开始!
    嗓门大的传令官掐着嗓子高呼:“半柱香后,箭矢及木牌将统一收起!未射中木牌或射中空木牌者,当即淘汰!射中多张木牌者,可自行从其中挑选一张,作为后续考核科目!开始罢!”
    场中悬挂的木牌如游龙般移动起来,寒门与世家子弟本来分别扎堆相聚,此时却随着木牌位置变幻,被切割分散。
    草场作为陈兵之所,格外宽广,足以容纳成百上千学子骑马在场中奔驰,而不互相推攘。
    木牌50米内不得靠近,再加上牌匾悬挂毫无规律,移动方向不一,极大考验学生的视力、箭术以及时机把控能力。
    学生们或一人一骑,或几人一骑,策马在场上跑动,弯弓搭箭,屏气凝神,小心且专注地注视射程内的每一张木牌。
    此情此景由场外看来,就像一盘山河棋局,只不过落子行棋不受控制,他们不为将帅而战,为的是自己而博。
    在场内人眼里,就没那般崇高了,眼不花就不错了!
    就拿季柳来说,她觉得自己就像去挖坟,然后掉入了八卦阵中,到处都是牌子,位置还瞬息万变,烦人得紧!
    季柳打算找的是载有“数”字的木牌,其实“射”字也可以,不过一个需要动手动脚,一个只需要坐着动脑,还是坐着舒服。
    PS:本来写的是坑里扎着红布,但写着写着突然想起,他们骑的是马哦,不是牛,而见到红色会发狂的是牛!后来就改为了虎皮,马嗅觉好,视觉差,猛兽是天敌,马闻见老虎的气味会惊恐。
    树杈是赵靖渊撒的哈,用一个假陷阱来掩饰真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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