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想法吗?”
    阮鱼嘿嘿一笑,“没有。”
    李念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我看你说得头头是道,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呢。”
    “我还是个学生,学生当然要以学习为主业。”阮鱼理直气壮,“而且不还有念姐你嘛,你现在可是打入内部了。”
    李念低头苦笑,“哪有什么内部,如果真打入内部了,不会连那个地方在哪儿都不知道?”
    阮鱼歪头看她,“嗯?”
    “每次出入他们都会蒙住我的眼睛,给我吸入迷药,让我记不清方向,也弄不清时间。但——”李念顿了顿,她凑近阮鱼,在她耳边小声说,“我觉得不会出x市。”
    虽然他们会提防李念,但可不会给自己弄那些弯弯绕绕。她想起阮鱼住院时,鸦青从接到通知到人在医院可用了不到两个小时,这说明绝对不会出x市的范围。
    “有大致方位吗?”
    李念摇头,“阮鱼我不方便去找,但……”
    “我去找,反正我只是个无所事事,天天玩乐的学生,肯定哪都想看看逛逛。”
    “念姐,你可不可以帮我打听一下——”阮鱼抬起眼看她,犹豫着开口,“打听一下,我妈妈的死因,或者是其他什么消息。”
    李念点头,阮鱼忽然悄悄附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确定?”李念为自己听到感到微微吃惊。
    阮鱼点了下头,她无比确定,郑负雪是阮汝成的私生子,同样她也无比确定郑负雪有反心。
    妈妈走得突然,但也不是什么也没给她留下。
    分别之前,李念抱了阮鱼一下,并嘱咐她,好好上学。
    不管是因为私欲,还是求个公平正义,阮鱼都不该深陷于此,毕竟她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她真心希望阮鱼可以暂时忘掉这些,去当个精于吃喝玩乐的学生。
    但生活本来就是一团乱麻,即使你不去纠缠别人,别人也会来纠缠你,绕不开的。
    为了让学生能有个健康的身体,不至于变成走两步就喘、跑两步就倒的弱鸡,x大有个硬性规定,每学期每位学生都得完成60小时的体育训练,并记录学分,训练时长不足60小时者不能参与评奖评优,且会影响到最终的毕业。
    但这个时长怎么记录呢?x大为操场配备了刷脸通道,进去刷一下,出来也刷一下。至于你在操场是进行体育锻炼还是别的,这就不在学校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只要学期末你的锻炼时长超过60小时即可。
    嗯,用李妍言的话来说就是“规定智障化,实行人性化”,楚欣总结“大可不必”。
    所以,每周阮鱼都会去操场转悠几圈,刷刷时长和步数。
    为什么是每周呢?因为防止个别学生期末时报复式“锻炼”,导致最后也没能刷完这60个小时的时长,班主任每周都会在班级群里提醒大家,这周的锻炼不要忘了哦。
    作为宿舍里唯一一个未参加任何体育社团的人,阮鱼每周都要独自去征服那“广袤”的操场。
    毫不意外,即使到了操场,阮鱼也不会从事任何和体育锻炼有关的事情。
    她讨厌流汗,讨厌自己流汗,汗液只会让她想起逼仄的空间、湿腻腻的身体,当然看别人流汗还是挺不错的。
    阮鱼有自己的固定路线,刷脸打卡,穿过被大大的探照灯照得透亮的部分,来到阴暗的角落,定上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的闹钟,然后发呆,闹钟响了就原路返回刷脸离开。
    这一切都只是看上去很无聊,因为阮鱼也不是只有发呆可以做。她会看在跑道上或跑或走的人,偶尔还会有背景音,那是他们外放的音乐。有时候她也会观察攀爬在铁丝网上的光秃秃的藤条,试图通过藤上所剩无几的叶子猜测出是什么植物,来年春天的时候会不会开花、会开出怎么样的花。
    她也常常透过铁丝网看操场外面,她讨厌这样做,因为这样会让她感到自己是被关在笼子里、渴望自由的动物。可越讨厌越控制不住,每次观察藤状植物时,她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就穿过由铁丝网和藤条构成的小小空隙看向外面。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心底会没由来的升起淡淡的哀伤。她真的很讨厌!像是在自怜自艾,向不知名的东西屈服!
    当然也有好玩的事,她有时候会玩避开光游戏,她会尽可能的躲避亮光,穿过黑暗,来到操场上的观众席,仰面看真正广袤的夜空。但这一般很少发生,因为只有阮鱼看见亮莹莹的月、闪闪的星或者只是纯粹好看的墨蓝天空时,她才会想去到高高的观众席上。可她很少抬头,只顾眼前那点终会走到头的路。
    但今天她抬头了,一眼就看见了圆圆的、亮亮的月亮,平淡的心情倏地好了起来,她久违地想玩那个游戏。
    阮鱼小心翼翼地避开射线般的人造光,她紧紧贴着铁丝网往前走,一步一步,来到观众席中间的梯子旁,后半程大部分都暴露在光线之下,她自我安慰道,那是月亮,是月亮在照我!
    其实她完全可以走最左边的那个梯子,那里没有亮光。但她还是走进了那片光里,像是渴望明亮的暗虫第一次走进柔和的光,像雏鸟刚刚学会飞翔。
    她的每一步都带着新奇与不安,她在心里悄悄给自己打气,勇敢点,既然喜欢光,就不应逃避。在边打气的同时她也在吐槽自己,走个路而已,搞得跟踏刀尖似的。
    可她好开心,她爬上了最高的那层观众席,乐呵呵的看月亮。
    阮鱼想,她要晚一点再走,等闹钟响了她就要再上一层,在那高高的平台上走来走去,看天看地看月亮,如果幸运的话,可能还会遇上迎面的风。那个时候她一定要张开双臂、尽情舒展,和语文课本上写的那样,和风撞个满怀。
    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再像以往那样,路过个人都要一惊一乍。可能是月亮的缘故吧,即使她知道在发达的如今,各种各样、颜色不一的灯光将城市照得透亮,很难存在纯粹的月光。可她仍然相信,月光照在了她的身上,哪怕她看不见那束月光。
    这让她有了很大的安全感,所以她不再在意有谁会从自己的身边或眼前经过。
    阮鱼很少有这种静谧且使人感到安全的时刻,她想以后这种时刻肯定会越来越多。
    她这样想着,身子后仰,双腿伸直,两只脚在地面上来回摆动,整个人快活的不得了。
    “阮鱼。”
    有人在唤她,她扭头望去,刚才还晃来晃去的脚立马就停住了。
    讨厌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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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鱼: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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