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余秀兰不是第一次两?次这样看?她了, 余禾除了警惕之?外,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奈。
    也不知道?这位姐姐到底要什么时候下手,每次都?是一些阴招,叫人恼怒。大概是经常被余秀兰这么看?,余禾竟然安之若素,心无起伏。
    余秀兰并不知道?余禾的心思, 得益于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大面积流行穿书小?说,所以余秀兰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出余禾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再如何不甘心, 余秀兰在家里也没有发言权。
    甚至于,当余家人签完字,盖完手印以后,她连多留下来一会儿瞪瞪余禾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不甘不愿的跟在张招娣身后, 临出门前侧头?瞥了眼坐在床边, 依偎在何春花身边的余禾。
    她沐浴在光里,肌肤胜雪,笑容甜美快乐,跟何家人有说有笑, 是活在阳光里的人。
    因为余秀兰走的慢, 所以张招娣不耐烦的回头?喊道?:“蠢丫头?,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跟上?!”
    两?相对比, 余禾自在的一幕深深刺痛了余秀兰的眼睛,她甚至想到了上?次在知青点遇见的杨怀成, 也是一样的被阳光照耀,她指间?攥紧拳头?,抿着嘴一言不发的跟上?张招娣。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这件事,何春花手里还拿到了一笔巨款,她想通了,要带着家里人出去吃一顿,也算是谢谢父母一家的辛苦。
    她可以肆无忌惮享受父母的照顾,但?嫂子和侄子侄女们可也是跟着一起来的,大哥还请了好几次假。
    给钱他们肯定不要,这回这么大的喜事,下顿馆子顺理成章。
    谁知道?何春花才刚把话说出来,就被吴贵兰喝止了,她眼睛一撇,皱纹深深,“钱可不兴花,你又没个进项,请什么请,把这钱存着一点不许花,留着将来使。”
    何田也帮腔,“听你娘的,收好,我?们不差这一顿。”
    外公这么开口了,那就一定是听他的。
    何春花是真心高兴,也是真心想请所有人吃顿好的,总不能白跟着忙活吧,她又把目光转向大哥大嫂。
    钱红在这一点上?竟然和吴贵兰他们意见一致。
    “是啊,妹子你就听咱娘的吧,禾禾长大了,将来还要家人,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总要留点应急,我?们都?是自家人,不讲究这些。”
    这一番话,说的得体又大方。
    何春花只能是欲言又止的吐出一个,“可……”
    大哥何有根道?:“别可是了,就这样。”
    事情只好这么定下来。
    而且何家人不仅不吃,还张罗着回家去。
    吴贵兰说的好,“咱们这几天出来,跟队里请了假,再不赶快回去,不知道?得少多少工分,那可都?是钱哦,想想就心疼得紧。”
    这话不假,何春花自己想到自己请的假,也觉得心疼,要不是因为不凑巧,她也想赶着今天的尾巴回去。
    可隔壁还有一个刘念青呢,刘师长走之?前把他托给了她,再怎么样,也得等人家刘师长回来,左右不过这一两?天,等等也就是了。
    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刘师长当初打给他战友的那通电话,人公安局会这么配合吗,事情还会进展得这么顺利?
    光是想想就能知道?道?理,何春花更没有直接回去的理由了。
    何家人当天就赶了回家,而刘师长则在第二天到了县城。
    原本?刘师长是做好了帮忙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的准备,他也没想到何春花的娘家人会这么给力,但?一想多年?前短暂打过的教导,又觉得不稀奇了,他们家人看?起来就又精神又强势。
    只不过,到底还是有欠缺,余家人是打压得清清楚楚了,可还有田家人在。
    田安志不像余家人,他的罪名板上?钉钉,完全成立。
    田家其?他人后面反正会放出来,也就是吃点苦头?而已。
    刘师长从来不打无准备之?战,来之?前他就托人打听清楚了,田主任可不像余家人好忽悠,公安局副局长是他大哥,不是连拘留跟坐牢都?分不清的人。
    唯一的儿子要坐好多年?牢,之?前可是连家暴害死?妻子都?能帮忙掩盖的。
    刘师长当天就托县公安局的局长前线做中间?人,把那位副局长给请了出来,一开始客客气气的,后面把田安志打死?过老婆的事情说出来,还带来了田安志第二任妻子的老爹。
    刘师长也是个厉害人,装糊涂似的,笑吟吟问田副局长知不知道?自己曾经以势压人啊?
    当时田副局长冷汗就下来了,他知道?自己的弟弟仗着他在公安局,私底下赶了不少勾当,没想到扯虎皮做大旗,已经厉害到牵扯人命。
    他虽然没什么志气,可也想安安稳稳退休,不是平白无故被连累,将来还牵连儿女。
    所以田副局长满头?大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个劲的解释。
    刘师长坐着给田副局长斟酒,笑着把田安志的事情说了。能当上?副局长,已经说明他不是本?人,只不过是后面觉得这个级别的日子可以了,懒得费心,不想再往上?爬,自然听明白了后面的意思。
    田副局长回去就调查田安志两?任妻子的死?因,最后判了无期。
    田主任那边也被摘了帽子。
    处理完这些,何春花跟余禾基本?上?没了潜在的忧患。
    刘师长晚上?醉醺醺的坐在军用吉普车里,警卫员小?张开着车,他一个坐在后座,看?着玻璃窗户外面飞快闪过的景物,总算舒了口气,他也算对得起死?去的余大壮,他的老班长了。
    夜雨蝉鸣,人能安眠。
    第43章
    在解决完所有的事情之后, 何春花谢过刘师长要送她们回村的好意,硬是执拗的非要自己带着余禾做长途汽车回去。
    刘师长拗不过她, 只好答应。也是实在是因为部队里事情多,耽搁不了。
    所以?从刘师长送她,变成了何春花跟余禾目送刘师长的吉普车渐渐远行。
    临走前,何春花提着一个小麻袋到刘师长面前,她的脸上表情不多,可?却是难得的和?缓。
    “车前草, 我看你脸肿的厉害,上火了煮点车前草喝最好。”
    刘师长打开麻袋一看,里头?全?是晒干的车前草, 还有金银花,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但就?是这样,也叫这个?上过战场,心胸坚硬如铁的壮汉好半晌说不出话,有一口气堵在喉咙口。这么多年了, 是刘师长第一次收到何春花的东西, 想从前余大壮在的时候,何春花经常关心他?们,不仅是凉茶,有时还会多缝两双鞋垫。
    多年的怨恨, 到底是释怀了。
    刘师长接过凉茶, 声音没了平时的洪亮, “谢谢。”
    再之后,就?是真的分别了, 刘念青也跟余禾告别,两个?人还说着回去之后都不能忘了学习, 一个?十四,一个?十七,其实也差不多年纪,至少站在一起的时候,刘念青还比余禾高一点呢。
    何春花看着车子渐行渐远,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不再管。
    两个?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不过是住了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去的时候竟然提着大包小包。
    东西都装进网绳里头?,打了结,何春花提大件的,余禾提小件的,她身?上还垮了一个?包。
    说是有东西,但也不太重,而且她们住的招待所离车站近,其实不费什么功夫,就?是下了车站,要走到平时坐班板车回去的地儿有点远。
    余禾拿着的一袋东西,差不多一个?半的脑袋大,不算很?重,但是她皮肤娇嫩,穿粗一点的衣服都能被磨出痕迹,平时只敢穿棉布的旧衣,更?别说是拿这么重的东西,手心直接就?红肿了起来。
    但余禾觉得自己还能忍,没敢叫何春花发现?,要是何春花瞧见了,恐怕就?要把东西全?都拿过去,什么也不肯让她帮忙了。
    余禾咬咬牙,忽略手上的疼痛。
    她总觉得这个?金手指虽然在听消息这件事上还不错,长得漂亮也很?好,但是过于柔弱非常影响生活体验。
    正当余禾在心里感叹的时候,手上突然一轻,手里的东西被人接过去,余禾下意识就?要喊,却在抬头?的时候安静下来。
    是杨怀成,他?浅笑着,眼里映衬的全?是她。
    “我来吧。”
    说完,他?又莞尔一笑,风姿绰约,有如朗月清风,高大的身?影完全?将余禾覆盖,若有若无的情愫环绕在两人之间。
    不仅是余禾的,杨怀成还把何春花手里的行李也一并提过去。
    在何春花手里稍显费力,余禾手里特别耗力的两袋行李,落在杨怀成手里,一手一个?,不费吹灰之力,他?甚至连眉头?都没动?,可?见是真的轻松。
    余禾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新闻,说是种地也可?以?锻炼出肌肉,而且很?多农活都是体力活,本身?是很?累的。因?此,不少庄稼汉都有肌肉。
    不知道杨怀成手臂上是不是也有?
    想到这里,她不免觉得好笑,按照杨怀成爷爷的严厉,他?最多只是看着清瘦文人,其实□□练得很?恨。在一群部队大院子弟里面,想要做老大,不仅是脑子够用就?行了,打架也得打得够狠。
    穿书这么长时间,她还没见过杨怀成同人动?手的样子。
    略微遗憾。
    余禾在脑海里脑补了很?久,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杨怀成脑袋后面长眼睛了,不管余禾是沉思的时候走得慢点,还是心情好的时候走得快点,他?都保持着刚好比她前面一步的距离。
    有时候还是何春花看不下去,催促余禾走快一点。
    杨怀成则会适时开口,替余禾说话,“可?能是走累了,等到了前面就?能休息。”
    他?说话慢条斯理,眼里总噙着淡淡笑意,和?他?说话人都会不自觉温柔三分,何春花当然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回过头?的时候,何春花会剜余禾一眼,显然是替这位样样都好的未来女婿抱不平。
    余禾一般是转开眼睛,安安静静不说话。
    何春花拿闺女没办法,也不好意思让人家一边提行李,一边受冷落,只好自己上手,主动?问道,“你今儿个?怎么来了,队里不上工?”
    杨怀成在何春花说话的时候,微垂着头?,安静聆听,知道何春花全?部说完,他?才开口回答。
    “我陪大队的孙会计出来买大队要用的东西。”
    “哦哦。”何春花连连点头?。
    何春花有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起别的,什么在北平的时候读的什么学校啊,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
    不少事情何春花都不了解,听得似懂非懂,但问得很?起劲。
    偏偏杨怀成的态度温和?有据,条理清晰,就?算何春花不懂,问了乱七八糟的问题,他?的脸上也看不到半点嘲弄的神?情,仿佛这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比如,杨怀成说自己喜欢吃驴打滚,何春花是长这么大最远就?是去丈夫曾经的驻地看望,压根就?没停过这道小吃,还惊奇的问,“驴打滚怎么吃?”
    杨怀成细致的解释了驴打滚为什么叫驴打滚,又形容了口味、形状,最后在何春花好奇的目光中,还说本来应该托家人寄来请她品尝,但是最近天气慢慢变热,怕路途上坏了,所以?请她见谅,向何春花道不是。
    明明是何春花没见识闹了笑话,杨怀成却能轻而易举的化?解尴尬,还把错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最后哄得何春花笑的合不拢嘴,“这哪是你的错哟,哈哈,多好的孩子。”
    余禾就?在那看着杨怀成怎么一步一步的俘获丈母娘的认可?,再这么接触下去,哪一天让何春花在杨怀成跟她之间选一个?,感觉何春花最后很?可?能会选杨怀成。
    不得不说,在言谈交集、蛊惑人心上,杨怀成很?有一手。
    可?见想要成为首富,光是迎着时代浪潮下海经商还不够,还得有高情商和?温水煮青蛙的耐心细致。
    好不容易到了坐板车的地方?,因?为快到回大队的时间了,附近汇集了好几位大娘,有的坐旁边闲聊,有的坐板车上,但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多了。
    谁进城也不单单是为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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