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发蓬松……
    她深呼吸一口气,勾起一点不愉快的经历。
    倒也不是真的不愉快……
    只是想起那天的过程来,少不了抓心挠肺的痒意。
    “两个月前从朋友那里订的。”他说,又问,“喜欢吗?”
    也许刚才问,楸楸会想也不想就回答喜欢。
    可是此刻……
    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喜欢这俩个字。
    “我的宝贝会喜欢的。”他笃定道。
    楸楸欲哭无泪。
    几分钟后。
    浴室地面湿哒哒一片,裵文野拿来淋浴区的花洒,将她双腿脚下冲洗干净,“乖,出去吧。”
    楸楸眼梢飞红,眼底一片水雾,怪可怜地看他一眼,才慢吞吞扶着墙壁出去。
    裵文野留下将浴室打扫干净,将地面的各种水冲走。
    出去时,他将抄起的袖子撸下,只见她趴在床边,也不上床去,只是趴在床边的毯子上,似乎在歇息,轻轻小口呼吸着。
    裵文野进了换衣间,将身上这套居家服卸了,换上西服白衬,领带拿在手上,暂时没系,边系袖扣,边往外走。
    他在楸楸面前蹲下,原本想把领带系她脖子上,牵着走。
    不过可怜见的,尾巴在呼吸和尾巴骨的带动下,亦随着她有条不紊地‘呼吸’颤动着,刮动着户部,腿上青筋肌肉都在微微发颤。
    算了。他站起身,给自己系上黑色领带,慢条斯理道:“乖猫猫,主人还有会要开,小猫自由活动吧,想巡逻就巡逻,结束来找主人。”
    他去到书房,门虚掩着,来到小叶紫檀边,鼠标一移,面前几台显示器一瞬间亮屏。
    一台蓝屏桌面,一台开会用的,一台用来看别墅内的监控……
    他将泡好的咖啡放到一边,打开监控,只见九宫格的画面里,左上角有个影子,在地上爬动,尾巴一耸一耸的,随着动作拍打着户部,也不敢走快了,只敢慢慢地爬。
    别墅里全方位开了恒温,不怕她冷着。
    裵文野将左上角的屏幕放大,看着她沿路轻轻嗅嗅,终于在一个敞开着门的卧室里,嗅到她要找的东西。
    昨晚是周五,睡前楸楸心血来潮,想在这个周末好好放松一下。她最近结束几个上亿刀的项目,战线都拉得很长,偏偏前后是差不多一起收尾,早已身心俱疲。
    刚好上次订购的东西到了,他觉得行,点头答应了,顺便搜一搜圈养大熊猫的习性和饮食。
    早上起了个大早,驱车出去买菜,竹子是肯定不能吃的,便买了一堆笋,打算中午做全笋宴,外加几个苹果,当小零食,一些能做成窝窝头的材料,做早餐。
    他移动着监控屏幕,这会儿找到的是‘盆盆奶’,在地毯上的保温箱里,有规定液体不能用手,所以只能埋头,牙齿启开开关打开,然后伸出舌头,小口小口的舔,又觉得没劲儿,沿着边儿吸溜。
    和大熊猫喝的不一样,这只是一小盆加了蜂蜜的牛奶。
    差不多到时间开会,助理打来电话,他心不在焉听着,打开视频软件。
    几分钟后,小猫终于喝完盆盆奶,离开卧室,向着下一个地方前进,继续找早餐去。
    裵文野挂掉电话,泯了一口咖啡,这才想起他自己都没吃早餐,无声叹口气。
    九点半钟,会议正式开始。
    他边听着耳机里的动静,边看旁边的显示屏。
    小猫凭着优秀的嗅觉,已经找到了他做的改良版窝窝头,正半躺在他备在旁边的懒人椅上,专心地吃着。两团水滴就算是躺着,点亦是翘着的,看着真想穿钉上去,心血来潮就扯一扯,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不能跟小猫说,否则她一定会想做。
    天啊。
    裵文野匆忙移开视线,深呼吸一口气,也不知这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做什么。
    平时电话视频,隔着这么远,想一想距离就能镇定下来。
    然现在呢?她就在门外,走廊上,吃完窝窝头晃悠着出来,看看四周的风景,用她平时不会用的角度,去审视巡逻他们的家,经过地上的摄像头时,她眯着眼,伸手做了个鬼脸。
    裵文野哧笑一声。
    会议顿时安静下来,纷纷看着他。
    “抱歉。”他敛回笑容,若无其事手一抬,“继续。”
    那天没过多久,小猫便跑到书房,绕到小叶紫檀底下,蜷缩着身体,准备睡个回笼觉。
    过几分钟,底下传来有条不紊的呼吸声。
    他才静了这边的音,将塞子拔出来。这玩意儿不能塞久了,免得出问题。完事打开旁边抽屉,拿出一张毯子,盖在她身上。
    “睡吧,我的小宝贝。”
    *
    后来,裵文野又告诉她,其实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的。
    他在上海工作要比在香港时清闲许多,没有特别企划的时候,他一天的工作时间可以挤压在五个小时内,高效完成,两个小时在公司,晚上三个小时和国外开各种线上会议。
    早上可以送她上班,晚上可以接她下班。
    美中不足的是楸楸的工作时间变动。
    她工作日时常要出去见客户,一开始少不了要喝一两杯。
    时间久了,客户之间混熟了,才能以茶代酒。
    他几乎每次都是在饭局上把楸楸接走。
    他们并不忌讳任何人知道两人的关系,相反这给楸楸的工作上带来了一些便利,直接避免男客户的性骚扰。
    然而从饭局离开,她还不能直接回家,还需要先回公司一趟,叫上ed,asso和analyst几个,开个小会,告诉他们今天和客户聊的怎么样,让他们准备一两页东西,包括这样那样。
    然后才能下班回家。
    楸楸说没办法,这和她在纽约工作时也不太一样,她已经尽力将饭局都控制在六到七点结束,而不是吃完晚饭,再转两场才把客户搞定,十一点回来发带着酒味的email。
    手下那几个可怜见的,今晚估计还要通宵为这一两页东西干活,因为她每天早上起床跑步看邮件,收件信息都显示凌晨两三点。
    虽然她看完只觉得发愁,因为她要的是一两页有用的分析材料和presentation,而不是十几页tombstone和花式吹牛皮,100%里有用的信息甚至不到10%,里面居然还有research team数字的贡献,看来这天熬夜的人,不只有asso和analyst。
    好在她拿下项目的成功率颇高,流产几率目前是零,跟她项目干活的人再有怨言,也不会冲着她有怨言。
    几次委婉地表示不要再给她发那么长的邮件后,可能有机会跟她项目的这几十个人终于晓得,这位新来的md不爱看长篇大论的ppt,发的邮件终于从10%有用的信息,提升到50%,剩下的只能给ed发邮件,继续comments。
    除去工作日总要见客户,偶尔周末也得出差见客户,投行基本就是这样,看着光鲜亮丽,实质是客户至上,典型的乙方。
    每次周末出差,裵文野都会陪着她,白天她在酒店跟人谈事,他就在同一层订一桌,隔得远远的,但还是能看到人的位置,看看报纸杂志,享用午餐下午茶。
    等她结束饭局,回到客房发完邮件,累的话就休息休息,不累的话,俩人到周边景点旅游,吃吃当地美食。
    这次是在广州。
    和平常一样,和客户约中午的饭局,一直谈到五点多钟。
    客户看了眼时间,也不拖她,直言要去接小孩放学,便带着人走了。
    楸楸抱着平板和电脑,让助理下班,绕过中间的吧台,见到一身黑色运动服的男人。
    外套拉链拉到顶,他边玩弄着拉链头,边看电脑屏幕,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看的那么出神。
    楸楸抱着平板电脑,一言不发在他对面坐下,他才霎时抬头。
    “看什么?”她拿过他的叉子,叉起碗里的蔬菜沙拉。
    “看会儿文献。”裵文野盖上电脑盖,“别吃了,放这么久,都不新鲜了,走吧,我们出去吃东西。”
    “去哪儿啊?”
    “找条夜市?”裵文野提议。
    “好啊。”楸楸忙点头,她已经很饿了。
    “你不用发邮件给你那些可怜的下属?”裵文野揶揄道。
    “当然要,不过今天的好像好写一点。”楸楸抱着平板电脑起来,叹了口气,“我也很可怜好不好?虽然我不用熬大夜,可是忽悠人也是要脑子的好不好?”
    “好吧,我可怜的宝贝儿,赶紧回客房发邮件,我晚上好好犒劳犒劳你。”裵文野从她手中拿过电脑平板,俩人一起走出餐厅。
    楸楸若有所思:“哪方面的犒劳啊?”
    裵文野说:“当然是你的胃,还能哪方面的犒劳?”
    楸楸挽上他的手臂,“一步到胃的那种犒劳吗?”
    “你想得美。”
    *
    六点多钟,俩人换了一身外出的行头,出了酒店,拦下一辆的士,裵文野用粤语报了一个位置。
    楸楸没听懂是什么,却也没问,她已饿得没力气思考,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下午和客户谈事,她也不好多进食,偏偏脑子一直在转,早已耗尽她所有精力。
    六点恰逢下班高峰期,堵了一段路,的士司机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见裵文野会粤语,一路扯东扯西,聊了大约二十来分钟,终于到达目的地。
    付了钱下车,楸楸在路口看到一辆卖芝士拉丝热狗棒的车摊子。
    裵文野不爱吃,楸楸买了一根,俩人边吃边往里走。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终于恢复一点元气,楸楸终于有力气问。
    “随便聊聊,是不是本地人,哪里来的,你是我谁,这些。”
    “你都如实回答了?”
    “当然不。”他说,“随便说个地方。”
    “先生先生,你是哪里来的?”楸楸咬了一口热狗棒,然后将热狗棒充当麦克风,口齿含糊问。
    “我?”裵文野极轻地笑了一下,“你心里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楸楸惊呼。
    “上次你还说我住在你心里。”裵文野抬手搭她肩膀上,“这么快不记得了?”
    楸楸不知道是不是有身高差的情侣,男生都会这么搭女生,但裵文野似乎挺爱这么搂她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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