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到琉璃巷,就听到管事的说,马车在途中失控,在街上横冲直撞。
    沈弘之接到消息后,差点吓晕了过去,再看到沈云簌乘坐轿子过来,瘫软的手脚有了些力气,叮嘱道:“往后你就留在府中,哪里都不要去。”
    “爹爹放心,我会留心的,你和兄嫂也要时刻谨慎些。”
    沈云簌的马车出事,魏启忱直接告到了京兆府,要求彻查此事。
    京兆府的人调查了几日,找到了马儿失控的原因,有人在马身上做了手脚,当时街上的人多,到处都是百姓,找人犹如大海捞针。
    经此一事,沈云簌是彻底不能再出府了。
    而今她的肚子渐渐变大,行动不便,更多的时候,是躲在北院休养。
    人一旦闲下来,就会想很多的事情。
    沈云簌更多的还是揣测魏临的事,她让长易悄悄出门打听,但都再无收获。
    算下来,她八月份差不多就要生了,上次去琉璃想,庄晓仪告诉许多生产时的经一些验,生孩子时的那种疼痛听的她有些怕怕的。
    姜氏和余氏也跟她传授经验,可知道的越多,越害怕自己会遇到不好的状况,妙圆也常常安慰沈云簌。
    可她毕竟是小姑娘家,并不能和沈云簌感同身受。
    妙圆猜测,沈云簌这个孩子将来脾气不会太好,孩子未出生,她就开始下定论,给出的原因是,沈云簌自从怀了孕,情绪上就不太稳定,当然,也和魏临有关系。
    但不敢在沈云簌面前提魏临,唯恐沈云簌独自伤感,再对着魏临用过的物件叹息,有一次,她看见沈云簌跟魏临用过的狼毫说话,害的她以为闹了鬼。
    夜深人静,沈云簌也睡着了,妙圆把房里的烛台灭了,只留了一盏,又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因肚子过大,沈云簌睡的很不安稳,恍惚中,她看到了魏临的脸,魏临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早已见怪不怪,只是这次的魏临与往日里的不同,他瘦了不少。
    她冲着魏临笑了笑,道了一句:“夫君,你怎么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瘦了,阿簌真的好想你呀,你能不能一直都留在我的梦里?不要走。”
    沈云簌伸手抚摸着魏临的脸,这次比以往都要真实。
    魏临俯身给了她一个甜腻腻的吻,疯狂又热烈,快要把人融化了,除了欢愉,还能感觉到一些疼痛,只是他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沈云簌彻底清醒后,从床上坐起来,窗子开着,外面似乎刮起了大风。
    她也未多想,只是唤妙圆过来,把窗子关上。
    翌日醒来,她发现自己的嘴唇有些肿胀,脖子一侧仔细看有一些浅浅的红印。
    昨日,她做了一个昳丽的梦,但也不至真实到这种地步。
    沈云簌问妙圆,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妙圆摇了摇头:“夫人,您不会又梦到世子来了吧?”
    第95章 第95章
    ◎篡权夺位◎
    “胡说八道。”被戳破了心思, 沈云簌气鼓鼓的瞥了妙圆一眼。
    “上次您说过,世子到你梦里来了呢。”
    “我何时说过。”沈云簌努力回想,她有事记忆错乱, 但对不会跟丫鬟们说魏临入他梦来这件事。
    “您自个在世子书房里说的, 奴婢担心您, 才过去的, 可不是故意偷听的。”
    沈云簌很直白的说:“嗯,我又梦到他了, 我想他了。”
    “心里话说出来, 是不是舒服多了。”
    沈云簌点了点头, 低头看着圆鼓鼓的肚子, 很快就有一个人来陪她了, 感觉到肚子里的跳动,日子也并非想象中的难熬。
    看见春罗拿着钗环过来,要问她戴那个时候,沈云簌直接摆了摆手, 她现在无心打扮自己,每日里也只是拿一根簪子挽发了事, 现在肚子渐渐大了,衣着都是轻便简单的齐胸的襦裙。
    今日郎中过来,把脉后告知脉象安稳,要沈云簌以后多走动,这段日子天气炎热,她就爱犯懒, 只想窝在榻上。
    元氏听了郎中的话, 时不时的带着她在镇北侯府的花园子里走两圈, 说这样利于以后生产。
    魏启忱大部分的时候也都在府中, 闲来无事的时候,做起了木匠。
    他亲自做了一张小床,一张带着木轮子的小椅子,和小娃娃能用的上的东西,没事还喜欢喊元氏过去帮忙。
    因第一次做,糟蹋了不少的好木料,沈云簌让人把那些没用的木料送到北院里,还能利用起来做些小木雕。
    令人欣慰的是,以往互不理人的夫妻这会关系竟然修复好了,干起活来的时候两个配合的还很默契,沈云簌猜测他们重修旧好跟魏临出事有关系。
    邓氏最近都在张罗魏惜的婚事,因魏临的事耽搁了许久,这段时日邓氏想把婚事先定下来,之前来提亲有好几户人家,家世好的,邓氏觉得那人长相差了些,长相好的家世有些衰落,长相好家世好的,又听说深受女子的欢心,担心以后再纳几房小妾,最后魏启年商议,把把主动权交给魏惜,让她选个合心意的。
    所以魏惜隔着屏风,没少看那些来提亲的贵公子们。
    魏惜对订婚这件事时候很排斥,看了一眼撒丫子就跑,邓氏特地寻了沈云簌,因两人关系好,可以开导她一下。
    邓氏一直都在教魏惜跟人怎么相处,想找个教习嬷嬷,被魏惜拒绝了,作为镇北侯府最小的姑娘,从小就由着她性子,以至于在规矩上有所欠缺,基本的礼仪倒是可以,但要做到面面俱到,也差了许多。
    七月下旬,依旧骄阳似火,担心沈云簌害热,元氏特地让人把北院的一间房里做了改造,姑嫂两个呆在凉房里。
    沈云簌给魏惜煎了一壶茶,又拿出秋蕊做的绿豆糕,等她吃饱喝足后,躺在榻上闲聊。
    想到邓氏的话,沈云簌问道:“来提亲的那些公子中,有你心悦的吗?”
    “怎么才算心悦呢?”
    “就是看见他心中就欢喜,想和他呆在一处,长久不见,就会十分想念。”
    魏惜想了一会道:“嗯,这么说的话,倒是有几个?”
    沈云簌愕然:“好几个?”
    魏惜从榻上坐起来,掰着手指头数:“嗯,你一个,祖母一个,父亲一个,母亲一个,长姐一个。”
    沈云簌轻叹一声,只能把她对魏临的感觉说出来:“我说的是对某个男子的那种,这么说吧,就是你不排斥他靠近你,或者说,他靠近的时候,心跳的就十分厉害,就要跳出来似的,而且会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会觉得十分好闻,是那种越来越喜欢的感觉。”
    魏惜摇了摇头:“没有。”
    “那些人里,总要挑一个的,你该嫁人了。”
    魏惜重新躺回榻上:“其实,我不想嫁人,就想呆在府里,我觉得每日里和大伙呆在一起很高兴,唯一遗憾的是……”
    考虑到沈云簌的心情,魏惜没再说下去,唯一遗憾的是他四哥不在,以前害怕魏临,可这是人不在了,想起他又好难过,邓氏一再交代她,见了四嫂,不能乱说话,更不能提魏临,免得她伤心,再动了胎气。
    “遗憾什么呀?”
    “没什么,四嫂,我现在很后悔当初嘲笑五姐,三婶逼着她与人结亲的时候,觉得她大惊小怪,特别不懂事,总是惹得三婶生气,可事情真正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觉得好难呀。”
    “若是嫁的人是心悦之人,只会觉得欢喜,所以,二审才会让你在众人中选一个。”
    魏惜撇了撇嘴:“这世上,让欢喜的人只有话本里的侠士。”
    侠士?沈云簌有了主意,往后说亲,应该给魏惜找个将军。
    天气渐凉,算下日子,沈云簌也该生了,可她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关于魏临的消息传进了宫里,负责魏临的案子的刑部郎中从白阳城回来了。
    经过调查打探,在一河岸边寻到魏临的尸身,还有他身上的其他物件,玉佩,官靴,腰间的玉带。
    虽然尸身难以辨认,但这些物件与魏临的官位说匹配的十分吻合。
    永徽帝特地把魏启忱叫过来,安抚一番,要他节哀,除了永徽帝,几个亲近的大臣们也过来劝慰,看着案桌上的遗物,魏启忱哭的泣不成声,悲痛欲绝,连着身边的几个大臣也都跟着掉起来眼泪。
    沈弘之心里难受到极点,对女婿的事感到心痛定同时,也对自家女儿的处境感到十分担忧,但这个时候的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大燕为国捐躯的将士朝廷都会发放一笔赙赠,永徽帝提出的时候,魏启忱回绝了。
    “家中还有老母,还有待产的儿媳,这丧事就不办了吧,还望陛下不要把赙赠送过来,以免她们知道此事……”
    魏启忱没有说下去,永徽帝表示理解:“魏临是大燕的勇士,朕会好好的将他安葬。”
    回到镇北侯府,魏启忱让人封锁了消息,万不能让魏老夫人和沈云簌知道。
    但关于魏临的消息很快从宫里传出来,有人忧愁,有人欢喜。
    恒王高兴极了,当即来到书房,写了好几封信,交给底下人时一再叮嘱。
    之前他有所怀疑魏临活着,这次应该不会有错了,魏临死了,那他做事情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八月迎来了一场雨,天气凉了不少,永徽帝也因此染了风寒,第一次没能上朝,把朝堂之事交个谢岐代为处理。
    谢岐坐在龙椅下方的椅子上,虽然做的不是龙椅,但看着底下的文武百官,心情说出的澎湃。
    他有抱负,也想大展宏图,可他这个太子,估计还要当很久。
    当晚,恒王邀请太子来恒王府,两人来到一间密室。
    恒王也第一次向太子坦露自己真正的实力,他的财力和物力,包括也有一兵力强悍的支军队。
    “太子,你若想坐上皇位,我定能助你上位。”
    “孤做上皇位只是时间问题,有必要吗?”
    “依照陛下的身体,未来十年都有可能,而那时太子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你的抱负,你心中的宏图大业,还如何实现。”
    谢岐沉默了一会问:“你要怎么帮?”
    “我在陵州的军队训练有素,只要太子一句话,可以做你的后盾。”
    “你想让孤去逼宫不成?”
    恒王轻笑一声,谢岐怎么想的,他早就拿捏透了:“早些让陛下去做太上皇,享清福有何不可,难道说,你不想吗?”
    他当然想,可他还有自己的底线,绝不做出大逆不道之事,逼迫自己的父皇让位,这根本不可能:“此事,容孤好好考虑。”
    “太子殿下,奉劝你一句,万不要再心慈手软,否则,别人就会将你踩在脚下,主动出击,给自己驳一条出路。”
    “你当真的事事都为孤在考虑?这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若太子殿下能够稳坐龙椅,只希望未来能够把我的儿子调遣回京,那个地方太过苦寒,不是人呆的地方,其他别无所求。”
    谢岐在回宫的路上,一直都在想恒王的事。
    在白阳城的时候,魏临曾说过,如果一个人处处都为你好,为你考虑,那个这个人就要小心了。
    恒王一直都在为他出谋划策,很多事他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他会一语道破其中的奥秘。
    他有一阵子觉得,恒王比太子太师教给他的还要好,可眼下,逼迫自己的父皇让位,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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