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得见封存于箱子内的木盒,青年的头颅因爱人的目光陡然睁开了眼。
    列车与铁轨在摩擦间忽地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让乘坐在车厢里的乘客惊疑不定。
    双灵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从车窗往外望了一眼,列车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运行,没有任何异样状况打消了她的疑虑。
    她嘟囔着:“这道铁轨应该维修一下了,是不是时间过长有点磨损了?”
    林织没有接话,他感觉背后一阵阵发麻。
    无形的冷意钻进衣摆贴上了他的后背,他看着外面还明亮的天色,又看着对面的双灵和黑猫,对连清的实力有了新的估量。
    他不清楚这是不是幻觉,却也没有问01的兴致。
    似乎是不满意他的视线落在了别处,林织感觉到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
    双灵看见林织的眼神有些发直,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见他放下了手上的食物脱鞋上床,心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加强烈。
    “林哥你不舒服吗,要休息的话,我帮你拉上窗帘?”
    双灵看着外面的阳光,砰砰跳的心脏安定了下来。
    大晚上可能是闹鬼了,这中午阳气旺盛,加上现在人气聚集,就算是有道行的鬼也得元气大伤,更别说是出手害人了。
    青年含糊应了一声,侧身背对着她睡觉。
    双灵低头看了一眼黑猫,见它懒懒散散地睡觉,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大概是工作让她习惯性的精神紧绷了,可能林哥昨天晚上就是没睡好,现在正补觉。
    想到这里,双灵从包里拿出了耳机戴上。
    窗帘被拉好,车厢陷入了昏暗。
    林织视线渐渐清晰时,看见的就是床铺的墙壁。
    列车上有着冷气充足的空调,他盖着棉被,长袖下的躯体也仍然被冷意环绕。
    林织觉得连清有些大胆了,但转念一想,鬼的想法与人不同,人死后蒙昧时,便是没有任何道德约束的,何况旁人也看不见这无形的存在。
    这和庭砚病时肌肤的冷不同,要更加的轻微幽深,像是许久没人住的老房子,从艳阳天走到里边时,逼来的沁人的寒意,古怪的像是钻入了骨髓里。
    林织的唇被迫张着,睁着眼只能看到一片空荡,他便索性闭上眼。
    寒意濡湿了唇瓣,留下轻微水泽晃动的声响,在火车规律的运行声里时有时无。
    林织倒也没太深入思考连清会不会觉得突然出现的奇怪,无论连清有没有生前的记忆,他总归不排斥,甚至很是欢喜,连陌生交涉这个环节都省去了。
    被迫吞咽了些许冰冷的气息,林织咬着指腹,避免让同行的人察觉端倪。
    鬼气森森,弄的肚子也发凉。
    不一会儿紧贴着皮肉的冷,让林织分不清寒意是从内还是从外而来。
    因为停歇时间都短暂和事态的变化,林织昨晚没能洗澡,不过昨天的衣服被睡皱,他还是换了一套衣服穿着。
    长袖以及宽松的运动裤,布料更加的柔软,也好任人施为。
    林织柔软的眼眸半垂着,显得有些多情温吞。
    藏匿于狭窄床铺的一角,如同被独赏的花。
    被床被掩着,那一点轻微的衣物被撑起也不惹人怀疑。
    林织短暂思考要不要换一个方向侧身,想想还是作罢,他不想在应该享受的时刻还要继续伪装神色。
    这件事被抛到脑后,环绕在身体上的阴冷感透着怪异,如同针扎般细密的欢愉,有违常理的令人颤栗。
    菩提手串缠绕着细白手腕,被轻轻压着,留下了淡色的印子。
    鬼对于所有物有种令人恐惧的偏执,凉意在手腕上散开,珠串留下的痕迹便消失了。
    理应是辟邪之物,却因为太过熟悉的浸润它太久的主人的气息,而格外平和乖顺。
    林织模糊间感觉到了脖颈处的凉意,像是有人在背后亲吻他。
    连清的断指修长,以小见大,手掌的全貌可以以此推测。
    骨节分明,依着主人生前的脾性,动作缓缓徐徐,却又染了鬼的凶厉,直接果断,有些将人吞噬的冰冷延伸。
    如同臆想般的无形的爱人,出格的疯狂让人的思绪些许亢奋,林织潋滟眼眸弯弯,很满意这种于常人而言恐怖的纠缠。
    徘徊于生者世界的亡魂,哪怕最亲最爱的人也无缘相见,却可以通过感官在心中描摹,知晓他没入几寸。
    呼出的热气在狭窄的床铺间消散,衬得秾丽面庞越发诡艳。
    双灵看完了一集电视剧,下床活动一会儿,看见林织依旧侧身睡的正沉,收回了目光。
    林织没发觉双灵的目光,但他清醒地听见双灵跟着电视剧插曲哼歌的声音,这让他感觉到意识的割裂。
    知道什么是过线的危险的,但依旧做了,他有把握可以控制好情况,可在并不独有的空间里,外人存在的气息还是太过明显,让人不自觉紧绷。
    而人的天性似乎就是这样古怪,越抑制越生长。
    缓慢的厮磨,让被支配的身体变得陌生。
    不同性格的爱人,灵魂碎片对于同一方面会有不同的表现,这是了解他们的方式之一。
    连清一定不是雷厉风行的急性子,但和温吞又有一些差别,带着些独有的懒散。
    他明明蹭到了,却会有意无意地移开一些,左右冲撞,置重要的地方不顾。
    等到他觉得差不多了,才会又快又准的行动。
    恍惚间,林织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连清的脸,那双闭合的瑞凤眼睁开,透着些冷调的近乎于禅意的淡漠。
    可越往深处看,越能发觉非人之感,在寺庙中修行出来的平和与爱欲交错,一错眼间,又透出幽冥之物的鬼气。
    迷蒙中他似乎捧着爱人的头颅痴缠深入,出现于脑海中的精神错觉让人难分虚实。
    理智蛰伏于一隅冷眼旁观,看着主人分明清醒却又甘愿沉溺。
    诉说出来会让人觉得疯狂失常的亲近,林织毫不在意,他知道对于他而言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连清是真的,这个世界是假的。
    只不过是情爱中的小小游戏,因此不排斥不恐惧。
    林织的眼尾泛红,像是幽蓝的花瓣被人为添上了一笔艳情。
    鬼看的目不转睛,嘴角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火车在震动,因此棉被下的小小颤动便看起来毫不起眼。
    林织的头微微低下,他的被子盖的很紧,遮住了他的后颈。
    冷。
    仿佛呵出的气流会在空气中凝结成霜,一切被定格放慢。
    鬼的躯体没有人的体温,却会带来极致的热潮,寒热交错着,在薄薄的紧致的肌肤下涌动。
    规律运行的列车逐渐减速,广播上的女声响起,提醒着即将到达下一站。
    逐渐被淘汰的绿皮火车也有着人类难以企及的速度与力量,在广阔地貌上伏行的钢铁巨兽来来去去,吞走了无数人的时间。
    林织的手握紧了被角,微微涣散的眼眸透露些许被禁锢的放肆。
    冰冷的湿意并不好受,林织的手从被子里伸出在包里摸索,勾带出纸巾擦拭着狼藉。
    连清贪婪地将爱人盛放后的风情映入眼中,甚至有些懊恼起自己的死亡。
    不过没有关系,他会以另一种形式陪伴在林织的身边。
    林织手臂撑着床坐了起来,扭开矿泉水喝了几口。
    双灵用眼角余光看见他醒了,转头和他示意。
    却见那瓶没有被拧紧的矿泉水放在了小桌板的边缘,下一刻林织转身从包里拿东西。
    “你的水!”
    双灵连忙呼喊,可惜还是晚了一点。
    被手肘碰到的矿泉水倒在桌上,没有拧紧的盖子松开掉落,水泼了出来。
    “没事,擦一下就好。”
    林织把水瓶从桌上拿起来,用抽纸擦去了桌上以及边缘的水渍,又擦了擦被淋湿的裤子。
    林织轻叹:“有点太湿了,我去换件衣服。”
    他弯腰把行李箱拿了出来,背对着双灵拿衣服。
    双灵有些愣愣地点头,看着青年走出去的背影,有些心不在焉地摸了一把猫。
    奇怪,林哥睡一觉起来,为什么忽然就有了一种特别的韵味,双灵表述不出来,只觉得很美,让人觉得很心动。
    那是与爱情无关的在欣赏角度的意动,是人追逐美的天性。
    就像看见淋了春雨后的湿润妍丽的花。
    双灵高兴地继续看电视剧,欣赏美人心情都会变好。
    这节车厢没人下车,在短暂停靠站台时,过道格外空旷。
    林织从容地走到了卫生间,简单擦拭了一下台子,将衣物放在上面开始换衣服。
    运动裤上更多是矿泉水造成的痕迹,贴身衣物脏乱的成因更复杂些。
    林织用湿巾擦干净手指探了探,并没有他以为的东西。
    想想也对,鬼魂是意识能量体,那些流动的不过是他被影响产生的不存在于现实的错觉。
    不过衣服确实不干净,有他自己的原因。
    林织将换下来的衣物折叠好,回了车厢用小袋子装好,放在了行李箱的内层进行分隔。
    虽然连清可能不在意直接接触,更别说隔着盒子,但他的箱子还有空余,不至于此。
    将没吃完的食物放在垃圾袋里处理好,林织倒真有些困倦了。
    昨晚没有睡好,刚刚也不算休息。
    他拿着手机平躺在床上,拨弄了一会手串,抵不住困乏,又睡了过去,直到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大师,你这两天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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