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升起彤云,拜里安格哈哈大笑,他站在一个巨大的土巨人肩头,展翅飞上高空。
    “愚蠢的生物啊”他喜欢他的声音像神一般威严,姿态高不可攀“这就是蔑视我的下场,很快,狮子族将不复存在!庇护你们的湖水也将成为平地!”
    他说话的时候,更多的石头被投入了河道。僵尸们发出可怖的声音,带着对生者的怨恨走向战场。
    西亚夫手里拿着一把都是三楞大钉的狼牙棒,一把扯掉胸口的绶带,怒吼起来。骑着马匹的战士们抢在他前面冲过过去,人人都是悍不畏死的神情。他们人高马大,排成队冲起来很有人类重骑兵的气势。僵尸群就像枯叶一样被他们扫开,狼牙棒将枯朽的半身挑起来砸倒一片,撕裂,粉碎,直到他们无法再动为止。
    西亚夫的妈妈不住挥动双臂,口中念念有词的时候,那些浪花凝成的小湖人便勇敢地一排排冲上岸边,突然“唰”的一声亮出双臂,在河水溢出河道形成的浅滩上和僵尸战成一团。水花飞溅的时候,黑色的水和蓝色的水在往昔青翠无垠的草地上搅动起泥浆。光和暗的争斗在那里用很直观的方式表现出来,人的世界是黑色的潮,水的世界是蓝色的潮。
    那巨大的水巨人怒吼着,挥手间僵尸横飞。弯下腰从口中喷出水柱清扫大地,它相中了眼前最高大的石头巨人,迈步的时候却发现有些吃力。它低下头,才发现僵尸们用手中的石头将它的脚面覆盖了。水巨人用力抬脚,水流从石头堆的缝隙里涓涓流出来,又汇到一起凝聚在水巨人脚下,竟然已经有些浑浊。
    两个巨人伸开双臂怒吼为自己助威,惊天动地奔跑着撞在一起,人就像是蚂蚁一样卑微。
    年特剑尖指着蓝天,目光从头盔窄小的缝隙里冷冷地射出来,盯着拜里安格。他的盾牌稳稳护着身体一侧,双足稳稳站在大地上,散发出雄浑的战意。
    拜里安格不笑了,他感到一种以前所没有的压迫感在压迫着他的呼吸,虽然不是很强烈,但是连续不断地在他身体周围凝结着,像冰雪一样冷酷,又像火一样燃烧,那是杀意,让他不能忽视。
    “拜里安格,”年特大声宣布“我是盛开五千年的罂粟花年特,一路苦涩的芬芳是我的骄傲,我盛开,仇恨便要在我剑下结果!拜里安格,你的末日到了!”
    他说话的时候,周身散发出一种湛蓝的光,几个僵尸靠近他,吼叫声突然变成畏惧,继而发出凄厉的声音灼烧起来,在人群里相互撞击着。靠得太近的僵尸身上全是绿色的火焰,倒在地上,渐渐化为尘埃。
    拜里安格吃了一惊,他凝望着那燃烧于年特周围的光,有些迷惑:“这是什么?天使的圣光不是这样的,那燃烧的姿态像是我们红魔族,但是又不该是这样的。”
    “你怕了?”年特冷冷地望着他,极大地伤害了拜里安格的自尊心。
    拜里安格狠狠地“哼”了一声,梵唱道:“夜,倦怠吧!静止在暗影中的蛾,让信仰粉碎吧睡吧睡吧”
    他的声音由高昂愤恨变得缓和,说到最后的时候逐渐成为耳语。他的翅膀有规律地一张一合,内侧的暗灰和外侧的鲜红交替着,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年特感到一阵困意袭来,那声音在他的耳中呢喃,越过混乱的战场直钻到他的脑海当中。他的剑晃了一晃,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战意也有所下降。当剑垂下来的时候,他的眼睛也半开半合了。
    “死吧!”拜里安格咆哮着俯冲下来,血魔爪带起狂澜拦腰袭来。
    一瞬间,年特的眼睛睁开了,面甲的缝隙里射出寒光。拜里安格看不到他面甲中的笑意,只看到长剑的光芒划出一道匹链。
    “你”拜里安格及时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一面盾牌撞到他的肩头,让他的身体激荡着倒飞起来。拜里安格努力维持平衡,终于摆脱开这惯性的漩涡,像滑翔的燕子一样再次回到空中。他咬紧牙齿,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敌人,无法相信所发生的一切。
    “你以为你的耳语就能让我睡着?你是个拙劣的保姆。”年特扬起长剑,大声说道“也许你以为人的心灵可以随意践踏?我告诉你,那要付出代价!”
    “等你的喉咙断掉吧!”拜里安格疯狂地扑了下来,手中的血魔爪幻化出长鞭敲击下来。
    年特盾牌上扬,目光紧紧锁死了拜里安格红彤彤的魅影,剑气暴涨的时候,血魔的火焰在盾牌上飞散,在空气中溅射出纷乱的星屑。那地狱和血凝成的火焰不在让人痛苦难耐,年特的铠甲变得通红,如同火焰。他奋力呐喊,斩向恶魔的头颅。
    恶魔也不甘示弱,他已经不惊奇有人不被他的黑暗气息所影响,他知道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奋战。铁爪顶住骑士的利剑,大手捏住恶魔的喉咙,铠甲和翅膀在僵尸堆里翻滚。两种截然不同的气焰在翻滚中高涨,然后爆开来,僵尸们带着痛苦的折磨四散奔逃,冒着火焰倒在地上。
    年特终于骑在拜里安格身上,扬起握着剑柄的铁拳:“为了孩子们!”他狠狠砸在凶徒的脸上,打算砸掉对方的牙齿。但是拜里安格的牙床出奇的结实,他狠狠一拳又是一拳,口中快意地大喊着:“为了被你玷污的节日,为了倒塌的圣堂,”轻轻一个巴掌“为了大神官,”然后他将剑尖对准了拜里安格的面孔“为了我所有的冤屈!”
    拜里安格脸上连挨了几拳,眼中凶光闪动,拼命的时刻一把托住年特的手肘,另一只爪子抓向年特的脖子。年特用盾牌挡住了,拜里安格身躯剧烈抖动,将他弹起来,游鱼一样回转,一脚踢在年特的肚子上。年特在地上翻滚,突然旋身一剑劈倒最近的僵尸,一把抓起那半截身体抛了过去。
    拜里安格挥动血魔爪,僵尸的上半身兀自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地叫着,浑身是火弹落在地上,两个人都有些喘息。
    “倒霉,为什么为了我自己就落空。”年特有些后悔,他一跃而起带起猛烈的剑气,拜里安格视线中顷刻间便只有从天而降的利刃。他呼喊着侧身躲避,那剑气在他的翅膀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几乎将一只翅膀整个砍掉。拜里安格剧痛中回身一抓,年特的头盔飞上半空,脖子上被血魔爪一带,留下一道深深的爪痕。
    拜里安格“咕嗷”一声,一抓向年特腹部刺来。年特对利爪熟视无睹,大喊一声朝对方撞过去。这一下硬碰硬,拜里安格竟然落了下风。年特贯穿着力量的铠甲和盾牌使得威力无比的血魔爪变得毫无用处,火花失控地飞溅的时候,拜里安格旋转着倒退。年特的剑如影随形跟着他,却突然失去了踪影,一团红色的迷雾弥漫开来,遮蔽了骑士的视线。
    “拜里安格你这懦夫!”年特大叫着试图用剑气吹散那团红雾,却发现雾气被吸引一般在剑上凝聚起来,变成血露沿着剑身往下流。原来那雾竟然是用血蒸腾出来的,此刻遇到冰冷的剑锋便凝聚了。年特用力甩了甩,发觉那些血甩不掉,心中暗道不好,不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下意识地想把它抹去。
    年特看了看四周,找不到拜里安格的踪影。血雾越发浓郁,弥漫开来,几米之外都看不清除了。年特犹豫了一下,发现那些血沾在剑身上似乎越来越稠,连一点儿剑光都看不见了,便把剑用力插进地里又拔出来。突然什么东西在地下把剑咬住了,剑身只抽出来一半。年特一呆,用力一扯,剑身离开地面的时候突然一股血泉从地里喷出来,沿着剑身喷得年特满身都是。
    “啊”年特的眼睛被血所迷,那些血突如其来地溅在脸上,灼烧着皮肤。年特觉得眼睛火辣辣地疼,却不敢用手去揉。
    他尽力睁开眼睛,眼前尽是红蒙蒙一片,一道飞影一闪,年特用剑去砍“铛”的一声,剑折了。年特一呆,突然发现皮手套上镶的铁关节也有变形了,顿时明白那些血雾可以腐蚀一般的金属。
    视线朦朦胧胧的时候,年特听到不远处传来西亚夫凄厉地大叫:“哈多!哈多!你再撑一下!啊我和你们拼啦!”
    “西亚夫?”年特叫着往那边走了几步,突然一个僵尸出现在眼前,吼叫着,牙齿已经到了眼前。
    “啊”年特本能地一把将他的脖子扭断,让他的牙齿朝后。僵尸的手臂拉住他的胳膊不放,年特一咬牙,捏住僵尸的下巴收紧胳膊,和僵尸来了一个变态的拥抱。一股霉烂的气味让他想吐,他尽量不去闻,只是用力把僵尸的脊椎折断,然后用力掼倒在地上。
    突然一个白色的影子闪过,年特觉得像黑眼化身的白狼,便喊起来:“黑眼!黑眼!”那个白影停下了,似乎受到血雾的影响闻不到气味。
    年特大喊:“快去帮西亚夫!”那白影犹豫了一下,跑开了。
    血雾中传来拜里安格的哈哈大笑,年特环顾四周也找不到人影,只听见说话的声音从四周各个方向传来。
    “还有空替别人着急?”拜里安格恶狠狠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比前几天强很多,可以不惧怕我的血魔爪,但是可以肯定今天你死定了!若非我王拜德还未复活,我也不会被你逼到这个份上。实话告诉你,三天之后,我的力量就会完整了。那个时候,我要杀光以诺所有的人来洗清我所遭受的耻辱。哈哈哈那个时候,所有的军队都在边境,谁也不能阻止。”
    “我会阻止你,青头崽。”年特面无惧色,大声说“我会在你的头上打出包来,也是今天!”
    拜里安格大怒:“地狱的血已经将你湮没,很快,你就会在那血雾中湮没,用不着我出手。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化为白骨。当你的灵魂被禁锢,我会亲手将你送入地狱的火焰中。”
    随着它的话语,年特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在一个血池之中。一些毛骨悚然的白骨从里面伸出手来,想要拉住他。
    “滚开!”他不敢和他们纠缠,奋力在血池中“哗啦哗啦”地趟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被困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似乎已经不在原先那个打个滚就会撞到人的战场上,厮杀声远去了,只有空洞和寂静,无声的恐怖伴随着那些血池中的手掌探出来。
    “拜里安格!你这小人!”年特怒吼着,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却越陷越深。一只手掌拉住他的肩膀,接着是另一只。年特将一只臂骨捏断了,但是立刻有另一只拉住他,摇摇晃晃地吊着他的身体往下拉。年特的剑没有了,脚下软软地使不上力气,手里越挣动身体就陷得越深。
    他用力拉住一只手臂掀开,一个骷髅被他掀出了血面。他惊异地发现那些白骨后背是有翅膀的,那些骨架虽然残破不全,但是却依然笨拙地习惯性拍动着。年特大骇,将那骷髅推开,望着它那邪恶的目光渐渐没入血池中。因为这次用力,年特陷得更深了,那血池就像是个无底的沼泽,连天使都要沉沦的地方,他又怎能逃脱?
    拜里安格的狂笑声渐渐远去了,那些手臂拖住了年特的身体,年特不甘地吼叫着,想要凝望大地,却不知道应该望向何方。一股燥热的感觉在他的身体里彭湃,他感到眼前的景色闪动着红芒,一切都是红色的,那红色刺激着他的大脑,还有那血腥味,求生的**让他的潜力在瞬间爆发了。
    “嗷”年特的身体爆出一道道气流,强大的气压从铠甲的缝隙里像气刃一样喷出来,在血池里带起血雨,粉碎了拉住他的骷髅。一只胳膊及时拉住了他的身体,将他从那血污的深渊里拖了出来。
    血从年特的身体上淅淅沥沥地流下来,不再纠缠。黑暗的气息在年特的毛孔和口鼻里穿梭,他感到一丝宁静,缓缓抬起头来的时候,视野清晰了。
    “索斯?”年特发现自己在索斯的怀中,索斯夹着他的双臂,拍动六翼在血海上飞翔。四周都是红色,一望无际的红色,竟然是一望无际的血的海洋。
    一阵轰鸣使血海微微荡漾,像花朵一样点缀在表面挥舞的白骨受到惊动,纷纷缩了进去。一座火山在远处喷发,暗红色的岩浆和明亮的火光使红和暗的世界里添了一丝橙黄。
    “这里是我们的世界,”索斯说“是我们红魔神一族出生的地方,我们就从这血海里诞生出来。我,拜里安格都是一样。”他不想和拜里安格产生敌视,所以等到拜里安格走了才出现在年特面前。
    索斯找到一块岩浆凝成的陆地,将年特放下了。他说:“你总该明白了,光的世界有光的平衡,暗的世界也要有暗的平衡。人类是一个光和暗的平衡体,当环境改变的时候,你的身体能不能像往常一样保持平衡。在这里,原有的元素平衡被打破了,人类失去这种平衡,就会崩溃而死,灵魂堕入黑暗成为死灵或者僵尸,或者永远消散。”
    年特点点头:“真是谢谢你,我领悟到了。”地狱里散发出的黑暗气氛诱发了他体内的暗黑力量,和周围的环境呼应着,形成了新的平衡。光明暂时潜藏起来了,但是年特找到了让它们此消彼长的平衡点。年特知道只要回到地面上它们就会再次达到平衡,那是一种力量相互桎梏的自由,年特知道自己已经更加强大。
    索斯说:“你还不太清楚怎样掌握你的力量,因为你还很年轻,很多事情没有好好地观察过。我告诉你,力量不在于手里的武器,不在于**,而在于你的内心,你的意志。天使或是拜里安格的强大,都在于信仰。你也有信仰,即使是仇恨的时候,也不要忘记信仰。有那种意志的时候,就用它来收服你的力量,不要让它散乱。”
    年特把手凝成拳头,默默地望着。那拳头开始冒出熊熊的火焰,年特大喝一声,拳风带起雷霆在血池中激起滔天的浪潮,勾起一道血墙。
    索斯点了点头,说道:“我送你上去吧,拜里安格的力量仍被封印,现在你的能力应该够打倒他了。虽然杀不死他,但是也许可以把他暂时封印起来。我看到米伦勒斯在天空中悄悄地望着你,时机合适的时候,他一定会帮你的。”
    “是这样?”年特想起米伦勒斯说过的话“那么他在等待什么样的机会出现呢?”虽然米伦勒斯说过他会安排一切,但是却没有见到他有任何举动。也许他的处境真的很尴尬吧?索斯的处境也一样尴尬,为什么属于不同世界的关系统统都会这么尴尬?年特有点儿无可奈何。
    索斯的翅膀伸开,拍动中闪现出一个六芒星的轮廓。渐渐地,里面有自然的光闪现。索斯说:“你去吧,我在这里就能看到你。拿着这个”索斯递给他一把跃动着光芒的宝剑“我的收藏品,在血池里捡的,是天使的东西。神魔战争的时候,很多天使被拉入这血海中沾湿了翅膀,再也飞不起来。”
    年特谢过他,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再掉进来了。”
    他握紧宝剑跳进那光芒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他,但他仍能控制自己的方向。他朝着有光的地方前进,就像是走过一条漫长的隧道。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走过这条路,也许刚才他就是从这里进来的,只是被血雾蒙蔽了视线。
    光明的力量随之回到了平衡点,年特感到全身都充满了力量。转眼见,脚下又是战场上坚实的土地,他看到不计其数的僵尸们在啃咬着尸体,有狮子族的尸体,也有僵尸碎裂的血肉。狮子族的战线退缩到了丘顶,但是依然稳固。狼牙棒把僵尸的头打飞,打进它们胸膛里,但是阻止不了它们前进的脚步。
    水巨人不见了,石头巨人也不见了,河床大段地区已经被填平,石头巨人们背上的树木就像本来就长在河床上。湖水宛如死去了,老老实实地流淌着,被黑色或者红色的血玷污。
    拜里安格得意的笑声在空中荡漾,一般有把握获胜的时候,他就喜欢这样默默地欣赏。然而他的笑容僵硬了,因为他看到一团光芒在僵尸群中间爆开了,一个人带着满身的光华站在那里,手中的宝剑光芒四射。
    “啊”那光芒刺痛了拜里安格的眼睛,他用爪子遮着小心地看“那是什么?是天使的东西!难道他在血池里捡到这种东西?可恶!”恶魔气急败坏地吼叫,吸引了年特的注意力。
    “找到你了。”年特挥舞宝剑,周围的僵尸纷纷断为两截,凄厉地叫喊着燃烧,化为尘埃。
    拜里安格的爪尖闪动起火焰,他咆哮着,俯冲了下来。年特闭上了眼睛,手中的剑突然直指拜里安格冲来的天空,带着年特的身体飞了起来。空间扭曲了,天空不再清澄,光和暗冲击着,像是一个旋涡搅动着、吞噬着,似乎要把整个空间里所有的东西都粉碎。
    年特睁开眼睛,在空中伴随着凌厉的眼神挽了一个剑花,突然一切又都风平浪静了。他像一个称职的猎手收敛了气息,狙击眼前已经陷入了混乱的恶魔。那柄剑直对着拜里安格刺了过去,没有声息,没有雷霆,时间也在注视着,一切都那么缓慢。
    拜里安格突然有一种失控的感觉,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默默地滋生,那是他所惧怕的创造的力量,是光明的力量。“是什么?”拜里安格找到了,在那剑尖上若有若无的一丝剑气,在这瞬间无限地膨胀了。
    “啊”拜里安格凄厉地叫着,被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坠落。他努力挣扎,从那狂澜中摆脱出来,骑士的剑光晃着他的眼睛,在他的身体上留下深深的伤痕。
    “摔死你!”拜里安格拼死飞往高空,用血魔爪抵挡劈头盖脸袭来的宝剑。年特左手紧紧拉住他的胸襟,右手的宝剑一刻不停地进攻。
    他们翻滚在一起,在空中划出惊险的弧线。年特的手就像铁钳一样牢固,拜里安格无论如何翻滚也甩不落。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天地旋转着让人眼花缭乱。拜里安格渐渐精疲力竭,翻滚当中,骑士一剑再次砍破了他的翅膀,拜里安格再也不能保持平衡,他带着他的敌人一起坠落在地面上。
    “嗯”年特落地的时候压在恶魔身上,又在地上狠狠弹起来,给地面造成了不小的伤害。爬起来的时候,吐出一口鲜血,发现已经不在原来的战场上,但是也不是落进了地狱。这是一个光明的世界,放眼望去,都是些断壁残桓。荒凉的土地杂草丛生,墙镥已经灰飞烟灭,只留下昔日曾经存在过战争的痕迹。
    “怎么搞的?已经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了?”年特觉得有点儿奇怪,但是他觉得很舒服,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风让他舒服。年特忍着身体的疼痛,拎起了长剑,走向他的敌人“拜里安格,你准备偿还罪孽吧!”
    拜里安格不能再飞了,他抱着受伤的胳膊挣扎着坐起来,哈哈大笑。“想杀我?你真不幸,落到这里来。”拜里安格伸开双臂,大声呼喊:“来!黑暗的骑士从混沌中出来跟着我!远古的怨恨不能消弭,神圣远离,化作黑暗的力量跟着我!”
    年特愣愣地看着他,四周静悄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拜里安格也似乎呆住了,他再次大声呼喝,念着那他赖以反败为胜的召唤咒语。
    年特望着他又惊又急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他哈哈大笑,终于轮到他哈哈大笑。他走过去,一拳狠狠打在拜里安格的鼻梁上。拜里安格翻滚着倒在地上,口鼻中都流出血来,兀自有些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大叫着:“起来!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混蛋!遵照远古的约定!”
    年特举起了长剑,轻蔑地说出了拜里安格的疑惑。
    “不要把废墟当成墓地。”
    长剑挥过,黑色的血液从拜里安格的喉咙狂喷而出,身体扑通倒地。他狞笑着,恶狠狠地瞪着年特。
    年特说:“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是想说只要黑暗存在你就总会复活对不对?”
    拜里安格捂着自己的喉咙“喔喔”叫了两声,眼中突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米伦勒斯手持长枪从天而降,威严地说:“拜里安格,没想到吧?总是诱导别人落入地狱的你,也会有走错路的时候。这里没有一个可以诱惑的灵魂,你就在这神圣的净土永远地被封印吧,恶魔之王的力量也到不了这里。”
    拜里安格的眼中露出一种非常古怪的眼神,比刚才召唤不出黑暗骑士还要难以置信的样子。年特喝道:“看什么?上当的感觉很好吧?”
    在他们搏斗的时候,米伦勒斯一直等待着机会。米伦勒斯恨透了拜里安格在万年前使大批天使中计陷入血池,惨死在地狱里。就像拜里安格用血的迷雾迷惑了年特一样,米伦勒斯借着光的迷雾迷惑了拜里安格,将他们带到了一个神圣的遗迹。在这里,只有圣洁的灵魂,光芒笼罩下没有一丝阴影。
    米伦勒斯扬起长枪,对准了拜里安格的心口:“没有恶魔可以到这里来救你了,谁也不会知道你在这里,你的仆人们再也找不到你。以光芒的名义,照耀世界的真理,正义,命运,封印恶魔!”米伦勒斯的枪就要刺下去,突然发现拜里安格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不禁缓了一缓。
    一道阴影从那躯体中飞了出来,往废墟的断壁阴影后逃逸。米伦勒斯大喝一声,长枪脱手而出,瞬间将那黑影钉在地上。一阵凄厉的叫声传来,恶魔的灵魂在枪下痛苦地挣扎。光芒在这里无处不在,永远是白昼,沐浴着圣辉。米伦勒斯将枪又刺得更加稳固些,仔细地检查周围的环境,默默咏念封印的咒文。
    恶魔挣扎着,拼命嘶喊,他得意地说:“你们以为这里就没有黑暗?只要有光就有影子,我一定会,一定会”一些绿色的藤从地里长出来,似乎被黑暗的气息所吸引,蛇一般紧紧把恶魔缠住,恶魔渐渐无法再猛烈地扭动挣扎,只是因为痛苦而微微抽搐着。
    米伦勒斯一抬手,两个天使从天空中飞过来,默默地站在恶魔两旁。“看好他!”米伦勒斯朝年特点点头,示意封印已经万全。年特松了口气,感慨万分的时候,望向地上拜里安格的尸体,却突然发现尸体不见了。
    “再见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当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年特的心中无法压抑惊诧和愤怒。恶魔没有了,白牙站在远远的地方,恨恨地望着这边。他本来就已经是死灵法师,拜里安格的力量和灵魂被封印的时候,却留下了他的人格,也许就是一个简单的分头逃走的策略,而这策略竟然在炽天使的眼皮底下成功了。
    “不!”年特大叫着挥舞长剑扑了过去,白牙却消失了,魔法的门刚刚关闭,他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去哪里了?去哪里了?”年特疯狂地吼叫,终于无可奈何地平静下来。
    “他把逃走的痕迹都抹去了。”米伦勒斯吃惊地看着那里“不过不用担心,他的存在对我们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他只是一个力量微弱的死灵法师了,用这个法术逃走已经很勉强。他早已迷失在黑暗中,早晚会自行毁灭。”
    年特痛苦地说:“他会再次害人,杀死善良而没有抵抗力能力的人作为报复。而我再次无法阻止。”
    “不要这样,人类!”米伦勒斯一点儿也不担心“我说过,他目前对我们没有任何威胁,也许有更残酷的事情在等着他,这也是命运之轮的暗示”
    几千里外,利库岛,远离大陆达四百里,面积广阔,渺无人烟直到一个月前。
    “我们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如今的利库岛,每一块空旷地都有帐篷,士兵跟着骑士终日无休止地在丛林里穿梭。如果从天空往下去,岛上到处都是金属的光芒在闪烁。
    阿滋大叫:“没可能!我算得向来精细,那个混蛋一定会在这里被我们抓到的。”
    众人眯着眼:“是不是十几年后啊?”
    他们这支幼狮骑士小队本来就已经有一千多人,上了岛后隔天炎龙骑士团的大军就奉哈马斯的命令跟来了,足有五万多人,沿岸所有的渔船都被他们征用,足有一千条船停在海滩上。
    这岛上能扎营的地方不多,如今营帐密密麻麻,到了开饭的时候炊烟袅袅,巡逻队就像例行执勤一样喊着口号排队从各个方向回到这里来,就像是一次野外集训。
    魔法师从神圣的冥思中苏醒过来,叹了口气向炎龙第一军团长铁诺报告:“还是没有任何黑暗的气息。”
    铁诺的信心动摇了,一个月来,他们几乎把这里踏平,这岛虽然挺大,但是五万多人日夜不停地巡逻,也没有什么天险或是洞穴之类的地方,惟一的淡水河有专人沿岸监视,看到的最危险的动物是一只刺猬。
    开饭的时间到了,骑士们济济一堂,在海滩的营地围着大锅。伍德今天巡逻时用开山大斧砍死了几条蛇,摔了一跤,心情不佳,不禁问道:“阿滋,我们要待到什么时候啊!这岛上什么也没有。”
    阿滋尖叫:“要有耐心,你们这些臭男人有点儿耐心好不好!”突然有人喊起来:“喂团长,信使来了。”
    铁诺放下饭盆:“喔,该不会是别人已经抓住了吧?”
    一个信使气喘吁吁跑来:“这里还真难找大人!哈马斯陛下紧急增援令!”
    铁诺拿过书信,悚然动容:“什么?野蛮人全线进攻?各位,打仗了,我们去西线嘉鳞关。快吃,吃完拔营,最后遛一遍马。”
    “不,”阿滋很固执“那你们走吧!我一个人留下来等着,野蛮人跑了你们再来接我”
    “别闹了!”伍德举起大斧,指着天空“这里连只野兽都没有,你以为凶手会从天而降?嗯?我们对你的占卜早就失去信心了!”
    在一旁享用午饭的胖胖祭祀端着饭盆,抽了抽鼻子:“似乎有邪恶的气氛”
    突然“咚”的一声锅翻了,众人惊惶中退后,躲过四溅的开水围成一圈,吃惊地望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魔法阵霹雳啪啦响了几声,暗雾弥漫开来,一个身影喘息着出现在中间,趴在地上扭动着。
    “这里已经远离大陆了”白牙累得爬不起来“我一定会,一定会”他突然发现自己趴在一地杂碎汤上,身体没有感觉,但是杂碎汤还在冒着热气。
    “啊?”白牙抬起头,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影,都是骑士,一个个冷笑着用仇恨的眼神望着他,决不是因为砸翻了饭锅这么简单。旗帜飘扬,自己正趴在营地的中央,周围人腿交错,视野渐渐黑了,周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有的惊讶地拿着通缉令不住和他比较,有的已经抽出长剑。
    为首的军团长沉声说:“留下人头,其余跺成肉泥。”
    还来不及感受惊惧,一柄大斧带着寒光呼啸劈向脖颈
    “不行了!大王!”
    当有人这样对西亚夫说的时候,西亚夫坐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的伤喘气,无力反驳。僵尸们使天空不再湛蓝了,西亚夫最恨的就是这一点。河水无力地从河床里淌出来,不再清澈。白狼在周围嘶吼着将逼近的僵尸扯成碎片,却也已经伤痕累累。狮子族的战士们居高临下在小丘上倔强地抵抗,背后是他们的母亲湖。
    “妈妈!不行了吗?”西亚夫低声问着他的母亲“祖先的力量也已经无法保护自己了吗?”
    河神的祭祀疲劳地喘息着,无力回答儿子的问题。她黯然的神情就是回答,西亚夫深深地叹息,无助地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而那天空奇迹般地裂开了一道缝隙,金色的圣光冲破阴云照在大地上。
    “去死”骑士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大地上,圣光笼罩着他,他的剑抖动,星屑便四下溅落。接近他的僵尸纷纷凄厉地被绿色的火焰所燃烧,剑风扫平了大地,干枯的肢体碎落在半空中,洒下乌黑发臭的血滴。
    僵尸们开始陷入一种懵懂的状态,似乎失去了秩序,它们只是本能地行走着,带着对生者的妒忌和怨恨。
    “拜里安格死了?”西亚夫欣喜地望着母亲“妈妈,我们的圣河还有力量吗?”
    西亚夫妈妈的脸上洋溢起红润的微笑:“还有,我的孩子,我听到炽天使和祖先共同的声音,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是时候了,孩子,今后你就跟着圣河的水走吧!”
    “妈妈!”西亚夫最后亲吻了母亲的脸庞,有棱有角的面孔上也不禁流下泪水。他转身对长老说:“把蒙蒙带来,我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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