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在她的玻璃纤维办公室,接到明诚从他办公室打过来的电话。
    “今晚吃烧牛仔肉好不好?”
    “好!我吩咐厨房做,今晚吃西餐!”
    “不是厨房做,是我做。今晚我们在花园烧烤,你叫厨房给我准备就行了!”
    “知道了,照办。”
    花园的烧烤炉已准备好,炉旁放着一盆牛仔肉,还有一些下厨用品。
    一阵秋风吹过,明诚问:“凉不凉?”
    “还好!姗姗穿一套粉红的套裤,腰间一条今年流行的窄皮带,紫色的。”
    “我能帮你什幺?”
    “等着吃美味可口的牛仔肉。”
    “天气燥,若吃牛仔肉会口渴,我去做个杂果沙律好不好?”
    “好主意!”明诚点着头,他已开始烧牛仔肉。姗姗不想坐着等吃,去做沙律。沙律好吃,又容易做。明诚烧好了几块牛仔肉,放在碟子里,把其中一块切开三小块,叫着:“姗姗,你的沙律做好了没有?”
    “差不多啦!”
    “你快过来!”
    姗姗放下东西走过来,明诚把一块牛仔肉叉进她嘴里去,一边问:“怎样?”
    “很香很滑,好吃,很好吃。”
    明诚很高兴:“我怕韧!看样子爸爸可以吃,我先叫阿巨送这两块牛仔肉给爸爸!反正你的沙律未做好,我们迟点吃。”
    姗姗替沙皇开心,他总算有个孝顺的儿子。明正和明新,有什幺好吃好用,永远不会想到父亲。
    “沙律好了。”姗姗捧着盘子过来。
    “让我试试。”
    姗姗瓢一匙到他嘴里。
    “开胃,吃了舒服,多加一点沙律油会更滑些。”他吃得津津有味。
    姗姗去加沙律油,明诚已烧好几块牛仔肉,他们在附近一张有个伞子的圆桌下吃露天晚餐,边烧边吃边笑。自从明湘去加拿大后,姗姗第一次发出内心的欢笑。这些日子,她太寂寞、太孤独。虽然常有男伴在身边,但明正和明新是敌人不是朋友。
    他和明诚不同,完全没有利害冲突:“三少爷”
    “你为什幺老叫我三少爷?我爸爸聘请你的,你也叫他沙伯伯没叫他老爷。我替你煮咖啡、烧牛仔肉,总算为你做了点小事,难道我还没有资格做你的朋友?”
    “你是主,我是仆,是我配不上。”
    “没有这种事,除非你担心你男朋友不高兴。其实一男一女未必要做情人,我们为什幺不可以做朋友?”
    “或者你不相信,我没有男朋友。”
    “我相信,因为我自己也没有女朋友,条件高找异性朋友不易。”
    “你的表妹?她条件应该好。”
    “表妹就是表妹,不是女朋友。”
    “通常表哥多半娶表妹。”
    “我例外。虽然,外婆、舅舅甚至爸爸也以为我们感情好,但可能我从小把她当亲妹妹,至今那份感觉还改不过来。”
    晚餐吃得很饱,明诚已关掉烧烤炉。
    “三少爷,喝杯中国茶舒服些。”
    “又是三少爷!”明诚装作生气样。
    姗姗笑笑走进去,不久她把茶拿出来,明诚喝了一口:“唔!这中国茶好,很香很甘,喝很舒服。加拿大的不好,我不喜欢喝。嗯!我忘了告诉你,今早上你爸爸已经到银行提款了!”
    “他不是我爸爸,是我后父。”
    “啊!”明诚神情好诧异,显然,沙皇并没有把她的私事告诉儿子。
    “我早就叫沙伯伯不要借钱给他,他什幺都抵押掉了。他没有抵押品根本不可以到银行贷款。”
    “他虽然没有任何物业可以抵押,但是,他还有你!你在沙家!”
    “拿我做抵押?”姗姗失态地叫:“他一辈子没钱还,我一辈子要被押在沙家?”
    “我跟你开玩笑,”明诚忙说:“其实,爸爸早已嘱咐我,钱借出去就不要追,还不还由他。你对爸爸尽心照顾,算是爸爸对你的一点心意!”
    “那不公平,沙伯伯是每月付我薪金的,而且”
    “好了!我们改个话题。”明诚放下茶杯站起来:“今晚月色多美,和我在花园走个圈好吗?”
    姗姗发觉人生存真的不可以没有朋友,以前有明湘,现在有明诚。
    谈恋爱就不必了,曾如令她害怕婚姻,谈情也属浪费光阴,她已不再相信这世界还有爱情。
    不过,和明诚交朋友也不错。起码明诚和明正、明新不同,他们迷恋她的美色,一直想占有她;明诚虽然和她同居一屋,一起吃饭,但他们并非像一男一女,而是像两个同性好朋友。
    沙皇经过一段短时间的观察,认为明诚相当聪明,有商业头脑,灵活而不狡猾,这是他和明新不同之处。由于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因此他比他两个哥哥勤奋、上进,而且反应敏捷又能干。
    虽然他刚在商界立足,但是,由于他有超人的条件,加上沙氏机构和银行制度完善,企业化、系统化,因此每个岗位都有专人负责。明诚只不过做个统帅罢了,其它工作都有人代办。
    不过,明诚不会像明正那样在文件上签个名,内容根本不理。明新一上马场,也是名字一个,至于文件内说什幺他已无兴趣。明诚就不同,他知道普通文件自然有人签,交由他签署的,必须是重要文件。因此每份文件他都会看一遍,不明白的去找答案,不同意的马上提出来,特别是一些巨额的合同,他常亲力亲为。但交际应酬,他反而会派那些少年得志的高级职员前去。
    他偶尔会带些文件回家,请姗姗帮忙。姗姗也很乐意,于是,他们会在图书馆忙一晚。
    这样公事公办的情况也不多。
    不过,他们吃过晚饭也喜欢躲在图书馆;因为,姗姗和明诚都喜欢看书。
    他们也会一起欣赏古典音乐。
    甚至只是看电视、聊天;不过,也未必每晚如此,有时候,也会各忙各的。
    比如今晚,明诚要等长途电话,还要写几封信,他吃过饭便回房去了。
    姗姗到下人间办点事,又去护卫室看看,一大个家,不愁没有事做。
    然后,她来到幻羽喷泉,坐下来,静静地欣赏喷泉的幻变。
    她来幻羽喷泉已经一年多,但是,直到今晚,她才真真正正坐下来看喷泉。
    罢来幻羽喷泉,单是应付沙明正与容芳姿已经够费尽心思,跟着又应付沙明新,哪儿还有心情看喷泉。
    为了两个坏男人,浪费了一年时间,实在不值得。
    但是,如果她不把明正和明新弄出去,她早就被沙明正和容芳姿踢走;今晚,她还能够在这儿?
    池里的锦鲤,又大了,身又圆了。秋风掠过泉水,带来阵阵寒意。
    突然,肩膊暖暖的,她连忙回过头,明诚正为她披上一件外套。
    “这儿地势高,晚上特别凉。”
    “长途电话来了?”
    “来了,信也写了,我走出露台看喷泉。”他坐在她身边,一套深蓝便服,外面一件白色软皮背心:“我晚上好喜欢从上面看喷泉。”
    “你外婆好吗?”
    “我外婆今年春天已去世,电话是舅父打来,他问爸爸美国公司的事。”
    “对不起!”
    “没关系,我们也要面对现实。”他还是轻叹一口气,姗姗也是头一次听到:“外婆最疼我,她在,我也不会和同学相约去欧洲的,可能还不会回来。外婆身体不好,我担心一走开她便去世了,结果,她还是老死了!”
    “有个人爱自己真好!”“你妈妈不爱你吗?”
    “爱又怎样?后父还有一双子女比我小。我一生就只有我爸爸爱我,可惜他一早就死了。我就是这样:没有人爱我,我也没机会爱别人,这是最悲哀的”她几乎想哭,很感慨。
    “姗姗!”他那厚厚软软的手,盖在她的手背上,她抬起头,刚接住他的目光,像触了电一样,她浑身发烫,心卜通卜通地跳。
    她连忙垂下头,手很暖,但有点抖。
    她和曾如及几个男人拖过手,但从未有触电的感觉。
    “你美丽又可爱,不会没有人爱。”
    “美丽?如果那男孩子只是爱我的美丽,同样是悲哀!”
    “还有可爱!美丽又可爱的女孩子往哪儿找?”
    “你常常这样称赞女孩子?”
    “没有,我还是第一次赞女孩子美丽。”明诚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我说过我的条件很高。”
    姗姗两排睫毛垂低,就是不敢看他,他的眼睛会摄人的,她仍在心跳加速。
    明诚在她那俏丽的唇片上轻轻一吻,姗姗的心荡了荡,人飘一飘。
    他握紧她的手,身体移过些,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他把脸贴上去。
    彼此在互听心跳声。
    姗姗迷糊了一会儿,她咬咬唇清醒过来,她问自己:“我们在干什幺?”
    她婉转的推开他:“我有点冷,想回房间休息。”
    他抚了抚她另一只手:“是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进客厅,姗姗在适当时候把手抽出来,拉下身上的外套,交回给明诚:“谢谢你!”
    姗姗旁旗点上楼梯,明诚跟着上去,到二楼他还跟她道晚安。
    第二天姗姗还以为明城看见她,会感到难为情。可是,明诚并无异样,就如平日一样,看见她有说有笑。
    姗姗松了一口气,老实说,她早已有一套计划:后父不用她还钱,她每月可多储些钱,加上容芳姿、明新、沙皇送的饰物,她差不多已经有足够的钱到加拿大留学。
    她仍然醉心于医科,希望终于能够成为医生。但是,回香港大学已经没有可能,所以,只要沙皇肯接受手术,不用再依赖她,她便离开沙家。
    至于昨晚明诚为何对她态度亲热,可能幻羽喷泉具罗曼蒂克气氛,年轻小伙子情不自禁。
    姗姗高兴继续和明诚做好朋友。
    这天一个意大利厂家请客,陪客还有两个法国人,本来明诚准备和姗姗一起去;可是那意大利人猛打听有美女陪酒的夜总会,明诚觉得这种宴会,姗姗不适宜参加。
    明诚回家更衣赴宴时,沙皇不断叮嘱儿子:“你不会喝酒,酒叫颜成康代你喝!”
    颜成康是公司公关部的副总经理。
    姗姗吃过晚饭,忙了点家务,看过电视,便回房睡觉。
    不知道为什幺,就是睡不着,看看床头的夜光钟,一点了。
    她起来,穿上睡袍,到楼下,看见阿国:“三少爷回来了没有?”
    “快回来了,颜先生打电话来,叫派部汽车去。司机已经开车去了!”
    “他自己不是开了车出去的?”
    “颜先生说三少爷不适宜开车。”
    “他真的喝醉酒。”她记得后父每次喝醉酒,母亲都为他煎参汤。
    姗姗吩咐厨房为他准备参汤。
    汽车声、人声,不一会儿,司机和颜成康扶着明诚进来。
    “余小姐,”颜成康看见姗姗连忙说:“其实明诚没喝什幺酒,那些欧洲人每人劝一口,大概喝了一杯半。他真是不会喝酒,喝了一杯已经只会笑,他醉了!”
    “颜先生,谢谢你送他回来。”姗姗和阿国接替扶明诚,又吩咐司机送颜成康回家。
    明诚又高又壮人又重,姗姗说:“到偏厅用电梯!”
    好不容易送明诚回房间,放他在床上,姗姗协助阿国为明诚更衣。
    姗姗呼口气叫阿国到厨房拿参汤。
    姗姗在床边,用热毛巾为明诚敷面。
    明诚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口里喃喃的叫着:“姗姗,姗姗”
    姗姗拍拍他的脸:“醒醒!”
    阿国拿参汤进来。
    姗姗怕他酒后失言,对阿国说:“把参汤放下,你可以去休息了!”
    阿国一走,姗姗便要独自侍候明诚。
    明诚肌肉厚,人重,姗姗好不容易才把他扶好,喂他喝了一碗参汤。
    姗姗放下碗,扶他躺回床上,正想把手抽出来为他盖被。他突然半睁着眼,伸手抱着姗姗,往下一拖,姗姗便倒在他的身上。
    “姗姗”明诚双手抱紧她,嘴在她脸上狂吻。
    “别这样睡觉啊!”姗姗回避着,用手推他。
    他用一条臂便揽住她的身体,另一只手抱住她的头,子谠着嘴,姗姗再也逃不了。
    他手一按,四片唇便紧粘在一起了,她的心又狂跳,身又有如触电,更有点醉的感觉,她不再挣扎,陶醉着。
    姗姗一共被三个男人吻过:曾如,因为是未婚夫妇,姗姗当作是例行公事,无所谓,没有意外的喜悦,也不讨厌;明正呢,事后总作闷;明新更令她厌恶,被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吻了,还要装热情,真痛苦。
    只有明诚不同,他令她飘飘然。
    由热烈到和缓,最后他两片唇不动了。
    她张开眼睛一看,原来明诚已经睡着了,但他仍拥抱着她。
    姗姗拉开他的手,坐起来,看着他。他熟睡如婴孩,安详而宁静。姗姗为他盖上被,再看看他,他嘴角透着一丝甜笑,样子好可爱,大概在做梦。
    姗姗忍不住低头吻他一下,事后又十分后悔,马上离开他的房间。
    第二天明诚看见姗姗,拉了拉身上的杏色滚鹿皮的毛衣,样子很不自然。
    吃早餐时,明诚几次想和姗姗说话,结果又忍住了。
    直至餐厅没有佣人。
    “姗姗,昨晚我发了个梦,我好想告诉你,可是怕你听了生气。”
    “发梦有什幺好生气?大男人结结巴巴、吞吞吐吐!”
    “我梦见我我和你热吻!”
    “你不是做梦,你昨晚喝醉酒强吻了我!”
    他一脸的红:“真的?怪不得唉!真对不起,姗姗,我是无意的。”
    “我相信你是无意的,你又怎会随便吻一个条件不高的人呢!”姗姗用餐巾抹抹嘴,站起来走出餐厅。
    “姗姗,我不是这个意思。”明诚扔下叉子走上前,捉住她的手臂。
    “请放手,三少爷,佣人看了不好!”“我们谈谈好吗?今天放假,我们出去找节目,嗯?”
    “今天我要回家,放假是我的时间!”姗姗皱了皱眉头。其实,她并非恨明诚,她恨自己。他无意,她失望,但她理应高兴,因为明诚吻她,是酒醉,无意识,那证明只是一场误会。
    “我有话跟你说,说完了送你回家,好不好?”他亦步亦趋。
    “算了!明诚,你不必道歉。我今天真的有事,我必须回家,昨晚的事,就当作一个梦好了。”姗姗站下来,平心静气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姗姗,”他拖着她的手:“如果你真的不怪我,留下来谈谈!”
    他的手好暖,令她很舒服,但她心跳,她终于摔开他走了!
    现在回家也颇为衣锦荣归,后父看见她总是怯怯缩缩,过去后父的威风尽失。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妹,再也不敢吱吱喳喳,一见到姗姗便轻声叫。姗姗嘎的一声,他们就大声叫:“大姐!”然后一溜烟似的,奔回到他们的房间。
    乐乐已没有自己的房间,房间经装修后,已重新属于姗姗专有。
    母亲看见她,笑容一次比一次多,告诉姗姗后父的生意进展,常说姗姗是后父救命恩人。
    姗姗在家中的地位提到最高。
    姗姗回幻羽喷泉,穿过花径,上台阶,经过围住主屋的露台。
    “姗姗!”
    姗姗回过头,可能明诚穿了套黑夹克长裤,她没有留意他。
    他坐在螺旋椅内,身体窝进去。
    姗姗来到他面前,柔声问:“为什幺坐在这儿?还不去睡觉?”
    “睡不着,等你!”
    “等我,有事吗?这儿风大,不能久坐,快进去吧!”
    “我已经在这儿坐了两晚和一个通宵。”他的眼神是生怨的。
    “通宵?怎会?”
    “昨晚我以为你会回来,在这儿等,等得太久,睡过去了,早上还是阿国叫醒我。”他苦笑:“白等一晚!”
    “你似乎等得很急,有事吗?”
    他抬头仰望她:“你不在,好寂寞!”
    “你可以陪沙伯伯聊天!”
    “爸爸要午睡,他每晚八时半便要休息,他睡了我便要一个人面对这幢大房子。太静,令人情绪低落!”
    “放假,为什幺不出去玩?找男朋友、女朋友都可以;现在,你应该有许多朋友了!”
    “你知道我比较喜欢家庭,不是每天出外跑的人。偶然出去玩玩我也有兴趣,但是一定要有好伴儿,除了谈生意,我和男的都不大投契。女孩子嘛!我根本不愿意被她们惹上。”
    “明诚,你必须适应,适应香港生活,适应香港人,否则,我也对你爱莫能助。你精神不好,回去睡觉。”
    “姗姗!”他捉住她的手臂:“陪我聊一会儿,我已经等了那幺久。”
    “我冷,这儿四方八面都有风。”
    姗姗看见明诚除夹克,她忙按住他:“好,我们聊聊!进偏厅好不好?那儿暖和,椅子又舒服,我还可以为你烧壶咖啡!”
    明诚终于跟她进去,姗姗要他先坐在皮椅里,她到酒吧把咖啡放进咖啡壶;然后才回房间换双便鞋,放下手袋和脱下外套。
    偏厅分两个部份,后面是玻璃室,前面是些皮椅、小几,还有个欧洲式的火炉。
    他们在前面喝咖啡,玻璃室凉一点,姗姗叫佣人都去休息。
    “明诚,我坦白告诉你,我这一辈子,是不会跟人谈恋爱的了。交朋友倒可以,我是说,像同性朋友一样。”
    “最初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我刚回来,管理许多生意,忙都忙死,根本不是交女朋友的时候。一开始,我把你当男孩子,我相信我可以。我不是一样把表妹当亲妹妹,可惜”
    “也许我长大了,需要有个女朋友,又或者,你太吸引我。再说,我们同居一屋天天见面,感情会不自觉产生。”
    “对不起,明诚,我不想谈恋爱。”
    “是不是受过打击,所以对感情没有信心,怕心再一次受伤?”
    “我的事,沙伯伯都知道,你可以去问他。总之,我不会涉足情场!”姗姗想起曾如就害怕。
    “姗姗,你坦白告诉我,你对我的为人评语是:普通、不错、颇好。”
    “颇好!”“那我整个人包括外表:讨厌、一般、可爱?”
    “可爱!”
    “你对我不错呀,就只是少了一份信心!”明诚很高兴:“我觉得你最好、最可爱,也有信心。姗姗,我们来做个实验,我把你当女朋友,你尝试去接受。如果你喜欢我,证明你对我有信心。”
    “如果我不能接受呢?”
    “一月为期,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我的感情,我也认命了!”明诚握着她的手:“你什幺都不用管,只要接受,不用付出,好不好?”
    他握着她的手,她便心软:“一月为期?不能加时!”
    “如果你不存心抗拒我,一个月已经差不多可以足够你考验我。怎样?”他软声求着:“答应我一次!”
    “好吧!”姗姗点点头:“只这一次,不成功,我们便永远做朋友!”
    明诚拉她的手过去,在她的手背上吻了吻。
    也许因为只有短短一个月的关系,明诚加紧追求姗姗。
    他尽可能想办法和姗姗在一起,星期六、日更缠住她,不让她回家。
    他们除了出外吃饭、看戏,明诚也会陪姗姗上的士高疯一晚。
    明诚对姗姗可算费尽心机,早上姗姗更衣后踏出卧室,会看见起坐间的地毯上有一个信封。她拾起来一看,粉红的书笺上写着:“早安,我爱你!”
    他一定是由门缝把信推进来的。
    晚上两个单独吃餐,她拿起餐巾便带出一朵有水珠的黄玫瑰,她握着花抬头刚巧接住明诚多情的凝视。
    在图书馆,翻开未看完的书,会见到一张iloveyou!的书签。他送她一盒朱古力,她开了吃,一排排朱古力中竟然有一个心形的钻石别针差不多每天都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令她生活充满趣味性。
    明诚喜欢替她拍活动电影,拍好了,就在他房间放影,有些拍得很滑稽:比如姗姗突然吃了块辣椒,张口把舌头伸出来。
    “怎幺这样难看?”姗姗坐在他身边抗议:“像只小狈!”
    “后面还有呢!”明诚在笑:“那天你拿咸柑桔错拿了个酸梅放进嘴里,你看,你吃酸的样子多好玩!”
    “都是你!在凉果盒里做了手脚,嗯!难看死了。关掉,把它剪掉了。你还笑得那幺开心!”
    姗姗握住拳头捶他,明诚可开心,笑了一阵子,他突然握着她两个拳头,凝望她。房间没有亮大灯,影片还在放,他们在那一点点光下相视。
    明诚略低下头,侧起脸,嘴贴上姗姗的唇,姗姗的心又急跳,正想该不该接受,明诚已好像吃惊似地放开她:“对不起,噢!已经放影完了。下一次我们到海边拍,我准备买副摄影、录像两用机。”
    姗姗有点失落的感觉,假如他真的吻她,她应该不会拒绝。
    明诚关掉了放影机,亮了房间的灯,姗姗也控制了心情:“如果你不到公司当副总裁,可以去做摄影师。”
    “摄影师必须有好的模特儿,光拍风景没意思,所以我以前的作品都扔了,不满意。”
    “现在的呢?”她故意的问。
    “现在的就好,因为我有一个好的模特儿。”他看看她笑,他一笑就迷人。
    “时候不早,喝了热鲜奶就睡吧!”
    “对呀!明天地库的健身室可以启用了。”他从德国、美国订了很多健身器回来:“不停运动肌肉才能结实。”
    “要不要请些朋友回来开开眼界?”那些器械全是最新式的。
    “不要了!爸爸怕吵,也不是人人喜欢健身,有些人宁愿上的士高。”明诚喝了鲜奶:“我送你回房间”
    姗姗和沙皇等明诚吃早餐,阿国进来,沙皇问:“三少爷还没有醒来?”
    “早醒了,三少爷在地库做运动,他说:请老爷和余小姐不要等他吃早餐,他玩够了才上来!”
    “这孩子就有这个嗜好!”沙皇笑从心里起:“那就别等他,我们先吃。”
    “健身是好嗜好!”“对呀!他一身结实的肌肉,多强壮。他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好,他两个哥哥和他没得比。他不喝酒、不吸烟、不赌博、不过夜生活,又着重身体保养,这是最健康有益的嗜好。”
    一说这个儿子,沙皇就滔滔不绝,早餐也比平时吃得多。
    姗姗陪沙皇吃了早餐,便由停车场到下面的地库,经过泳池,便走进一个很大的健身室。
    明诚穿套白色背心的运动装,正从一副机器起来,那红红黑黑的皮肤上,大颗大颗的汗珠。
    “嗨!姗姗!”
    “还没做够?”姗姗拿条毛巾,替他抹着肩背上的汗水。
    “器械那幺多,每样玩玩,起码要花一整天的时间。”明诚握着姗姗的手臂,反过来一看:“我六点下来的,现在才只不过九点半。”
    “玩了三个半钟还不够?运动衣都湿了,该停了!”
    “不!举重机,电动跳弹床我还没试过。你看,那边发亮的二八运动机如何?”
    “很漂亮,也较小型。二八?很特别!你喜欢便行了!”
    “我喜欢没有用,我是特别为你订购回来的女子健身机。二八就是说它可拉高、平放、拉长、拉左、拉右,一副机可以做十六种不同运动就是全身运动。你来,我们一起做运动。”
    “我刚吃饱早餐,怎能做运动?不过,我很感谢你为我买这副运动机。其实,我在学校也喜欢运动,改天,空着肚子做运动比较好。你也该吃早餐了!”
    “明天你陪我做运动,我就答应你去吃早餐。”
    “好吧!我答应你。”姗姗拿起他的毛巾运动外袍:“上面凉,出了一身汗会特别冷。”
    “谢谢!”明诚穿了衣服,拖着姗姗的手:“陪我吃早餐。”
    星期六,吃过早餐他们便去找节目。
    在gd俱乐部吃饭碰见沙国熙和他的太太,四个人还一起去跳舞。
    在的士高,沙太太笑着说:“我妹妹好迷三少爷,我鼓励她加油,因为她条件不错。想不到三少爷已经有一个绝色美人的女朋友,我回去劝妹妹别白费心机了。”
    “沙太太,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明诚的女朋友,我们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姗姗经过考虑,觉得还是不应该坠人情网。她认为和沙明诚交个朋友还没关系,但做明湘的三嫂是不智的。
    “嫂子,她害羞。”明诚连忙说,他握住她的手:“姗姗是我的女朋友!”
    姗姗想把手抽出来,明诚握得很紧,她挣扎两下就停住了。毕竟,她心里喜欢明诚握着她的手,她感觉既温暖,又舒服。
    “我应该听谁的话?”沙太太还是笑。
    “明诚的话没有错,他没和其它女孩子来往,和他一起的只余小姐。”沙国熙说:“至于余小姐嘛!追求她的人可能太多,她一时之间还决定不下来!”
    明诚望住姗姗:“看你多花心!”
    “没有!”姗姗摇头,明诚看得她笑起来:“没有人追求我,我也没有男朋友,我根本不想交男朋友,真的。”
    “不能说没有,三少爷不是在追求你?”沙太太说:“三少爷还不够条件做你的男朋友?别的女孩子已经妒忌死了。余小姐,你可要表明态度,看看我妹妹是否还有一线希望?”
    “沙太太,明诚是钻石王老五,欢迎任何女孩子追求,谁都有希望。”
    “你还说?”明诚把她拉出舞池:“你好无情,还出卖我呢!”
    “我是为你好,二十四五岁的人,又做了副总裁,事业基础什幺都有了,应该有个女朋友!”
    “你就是!”“我不是,我不配。”姗姗皱皱眉头:“根本,我对爱情有恐惧症,我不相信有永恒不变、生死与共的爱情。”
    “我用行动证明我永远不变心。”明诚始终握着她的手:“你到底受过什幺打击?有男孩子欺负过你吗?”
    “你为什幺不问问沙伯伯?”
    “假如我去向爸爸查问,表示我不信任你,最好由你亲口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反正是过去了的事。但是,你不能因为某一个男人不好,就认为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坏人。”
    他的话也对。可是,像她那样苦命的人,怎可能有一个像明诚那幺完美的男朋友?连曾如那小子也拋弃她。
    “换个话题好不好?你再说我回家了!”
    “好!不说”
    明诚一早醒来,换上运动衣,披件外套,到二楼,没看见姗姗,他到她房间按按铃,没回音。
    他用手旋了旋门球,姗姗的卧室竟没有下锁。
    明诚推门进去,经过起坐间,拨开拱门的水蓝珠帘,就进姗姗的睡房。
    姗姗躺在床上熟睡不醒,身上盖张娇黄的丝薄被。
    他走到床前,想叫她,但她睡得那幺甜。长发散在黄色的枕套上,洁凈的脸白里透红,皮肤充满水份,又润又嫩,两排睫毛扇子似的,两片玫瑰花瓣的嘴唇,性感而迷人。
    她为什幺这样美丽?稍欠一点岂不好?这样标致的女孩子谁能不爱?就算明诚告诉自己不爱她,他也不会相信。谁都想一生一世留在她枕边,然而唉!
    她表明态度不爱自己,她心里到底怎样想?她当然心中另有所属。
    他缓缓地坐在床边,情不自禁地轻抚她那娇嫩粉红的脸。
    美丽的脸,是不是应该有一颗美丽的心?看见她的嘴唇边轻展出一丝微笑,那无意的挑逗令明诚控制不住吻下去。
    “嗯!”姗姗感到呼吸困难,缓缓张开眼睛,看见明诚,很诧异的从他脸下钻出来,喘口气:“你怎会在这儿?你”明诚坐直了腰,拍拍她的脸:“你答应和我一起做运动,忘了?”
    姗姗闭了闭眼睛懒洋洋,娇慵无力:“现在是什幺时候?”
    “七点了!”明诚点点她的鼻尖,她的神态实在可人。
    “唔,那幺早?”她抿抿嘴,翻了个身,背向明诚。
    “先做运动,吃过早餐再睡。”明诚把下巴撂在她的肩膊上:“好不好?”
    姗姗掩着嘴打个呵欠:“你在起坐间等我!”
    明诚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拨开珠帘走出去,在起坐间看画报。
    不一会儿,姗姗穿套粉红色的运动装出来,长发束在脑后,看来精神充沛。
    “这幺快?”
    “洗面、漱口、更衣、梳头发,很简单嘛!”
    “女孩子美丽就有这个好处,省了不少涂脂抹粉的烦恼。”明诚放下画报,拖着她的手出房间。
    “你表妹一定很喜欢打扮?”
    “她真麻烦,去骑马也要涂眼影膏,马又不会欣赏。”
    “你会欣赏呀!”
    “你别误会,我早说过了,她在我心目中只是亲妹妹。”
    “看你紧张成这样子,就算是你的女朋友又怎样?男孩子长大了应该有女朋友。”
    “我在外面另有女朋友,你也不妒忌?”明诚拉紧她的手。
    “为什幺我要妒忌?我对恋爱没信心,但你就不同,你对爱情充满憧憬,因为你未受过打击。”姗姗轻叹一口气,明诚是个很好的男孩子,应该有个好女孩去爱护他。自己固然不够好,况且,她也有自己的计划。
    明诚突然放开她的手,姗姗奇怪地发现他面色不对:“什幺事?”
    “你的话令我很心冷。人是不是应该这样,我对别人好,别人也应该对我好,但是,你一点也不动容。”
    “我对你好,因为你是好人,而且,我一直也把你当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我有明湘和表妹,已经很足够了,不想要三个妹妹;而,我要的并不是妹妹是女朋友!”
    “好吧!我不把你当哥哥就是;反正你对我也不像妹妹。”姗姗进健身室:“不过,将来你一定失望的。”
    “我现在已经很失望,我哪一样不好?条件不够?你到底要一个怎样的男朋友?”
    “你已经很好,是我所见的、条件最好的一个。”姗姗数着手指头:“年轻、学问好、聪明、英俊、高大、健硕,仪表好、心肠也好,有才干又有上进心、有头脑又有干劲。谁做了你的女朋友,谁都有福气。”
    “那你还嫌我什幺?”明诚望住她。
    “没什幺了,”姗姗摇摇头:“只是我没有福气。”
    “我不明白,还好,一个月的时间还没过去,我可以等。”
    “明诚,其实沙太太的妹妹很不错,出名的靓女。”
    “你不要向我推销,我自己有主意。”他拍了拍那发亮的二八运动机:“我教你怎样使用你的运动机。”
    幻羽喷泉那幺大间屋子,男主人又整天关在房里,沉沉寂寂。如果没有姗姗,明诚不知道时间怎样过。同样地,家里如果没有明诚,姗姗一定寂寞死了。
    再说,他们有太多的共同嗜好,动的时候,在健身室可以消磨半天,也喜欢间中上上的士高。静的时候呢?两个人在图书馆各自一本书,又是一晚。他们也喜欢听音乐,但不是明诚爱听的劲歌,而是音律柔和,特别是钢琴与小提琴伴奏。他们也常会去大会堂听音乐会。
    明诚喜欢拍照,姗姗渐渐也喜欢做他的模特儿,因为她喜欢看见摄影出来自己的有趣样子。
    他们都真正关心沙皇,只要沙皇精神好,他们便陪沙皇玩纸牌,三个人可以玩得嘻嘻哈哈大笑。
    明诚虽然在外国长大,但他非常注重家庭生活,他甚少出外应酬,下了班总喜欢回家,没有节目就看电视。他和姗姗之间,永远没有性格不合四个字。去购物吧,大家会不约而同的选上颜色与款式十分接近的衣服和鞋子,大家不禁相视而笑。
    姗姗又旧事重提:“沙伯伯,你什幺时候才去做腿部手术?”
    “我正在考虑!”
    “还考虑?这个问题我跟你说过几十次了,什幺都应该考虑清楚。”
    “若是做手术,当初早就做了,如今年过六十,何必还找麻烦?”
    “过去你心灰意冷,只因为怀念明湘的妈妈,如今一切已成为过去。以前,你担心生意没人理,又不放心大少爷和二少爷;如今有明诚在,你应该可以放心去料理自己。”
    “不一定要走路,坐轮椅也习惯了!”
    “话不是这样说,将来,明诚会结婚,明湘也会结婚,你要做爷爷,也要做外公,难道你将来坐在轮椅上和孙儿捉迷藏吗?”
    沙皇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自己能自由活动,也不必再依靠别人,将来我离去,也无所牵挂。”
    “离去?”沙皇很愕然:“你要去哪儿?”
    “我不是说现在,我并非沙家的人,我不会留在这儿一辈子,总有一天我要离去!”
    “你是我干女儿,只要你高兴,你可以在这儿住一世。而且你和明诚”
    “我们是好朋友,真的,我和明诚之间,完全没有男女私情。”做明湘的嫂子,是永没有可能的事。况且,明湘一定也不会高兴。
    再说,她来沙家只有三个任务,第一、二个任务已完成,只要劝服沙皇,便大功告成。
    这天,父子俩在书房谈话。
    “明诚,外面的人传说你和姗姗拍拖,是不是?”
    “爸爸,什幺话没有人说?”
    “不过,平时我看你们感情也很不错,大家有说有笑。”
    “平白无事难道吵架吗?爸爸,你到底有什幺话跟我说?”
    “旁观者清,你和姗姗不单只外型相配,连性情也是很接近。姗姗斯文、温柔,出外,是个好助手;在家,是位好贤妻。能有这样的媳妇,我很满足!”
    “人不可以貌相。”
    “听你的口气,你对她完全没有意思?她不可爱吗?”
    “可爱!”明诚点一点头。
    “你爱不爱她?”
    明诚轻轻叹气:“爱又怎样?”
    “爱就追求她,留住她。”沙皇突然问:“你有没有去看明正、明新?”
    明诚想了想:“那次之后,没有了!”
    “不要跟他们在一起,他们都不是好人,只想谋我的家产。你不要再去见他们,他们来找你,赶他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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