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钟,当袁子青头戴雪兰为她准备的宽边帽,身穿那袭简单素雅的宝蓝色洋装,出现在大厅时,果不其然的引起众人的赞美。
    袁子青的从容淡漠、不以为然,颇令夏绿蒂不满却又很矛盾的欣赏到骨子里去。
    “袁家女孩,”她亲切的招呼袁子青:“快过来吃早餐,神父可没那么好的耐性。”
    非常不幸的,她被安排坐在华德詹肯斯旁边的位子,这下叫她怎么食得下咽?”
    草草喝了一杯柳橙汁,土司还没来得及吞进肚子里去,夏绿蒂就打火似的,忙着呼喝大伙出发到教堂去。
    袁子青悄悄地抿了一下嘴唇,把残留的面包屑舔掉。一回眸,正好瞟到华德凝视的眼,莫名地一阵心惊,忙赶到雪兰身旁。
    “我可以跟你们坐同一部车吗?”
    “坐车?”雪兰抿着嘴浅关。“教堂就在后边,散散步就到了。来,给你一把洋伞。”绕过修剪整齐的矮树丛,以及繁花似海的前院,袁子青霎时被眼前辽阔翠绿的草坪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不会刚好是个高尔夫球场吧?”
    “缩小型的,只有九个洞。”雪兰答道。“教堂就在那边,看到没,有个高高立起的红色十字架。”
    “教堂就盖在你们詹肯斯家的土地上?别人怎么好意思来?”
    雪兰轻轻一笑,她就全懂了,连教堂也是私人的,这么大手笔,大概只有这种贵族世家才挥霍得起。
    礼拜开始,神父站在讲坛上说得口沫横飞,台下众信徒们无不低头跟着默祷,惟有袁子青心不在焉。倒不是因为记挂着宋思齐,而是有双锐利的星芒直盯着她,令她如坐针毡。她不敢回头,怕一接触到他的眼,就会不小心泄露了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去化妆室一下。”一旁的雪兰弯身蹑足的从侧门走了出去,但没三秒钟又回来了,伸出手按上她蓝裙子覆盖下的腿。
    袁子青错愕地转过头,才知坐在雪兰位子上的竟是华德。
    “你想干什么?”她慌忙地用手按住裙子。这可是神圣的教堂,有那么多人在场,其中还包括他姑妈和神父。
    华德一径抿着薄唇。
    袁子青双手紧按着裙子,倒是给他做了一个很好的遮蔽,让他得以肆无忌惮的抚弄她修长匀称的双腿。
    幸亏乔治陪着夏绿蒂坐在前排的位子上,否则她真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雪兰怎么去那么久还不回来?袁子青困窘得想大声叫嚷,又怕落人话柄,以为是她主动勾引这个恬不知耻的大色魔。
    是谁把四周的窗帘全部拉上的?空旷的大厅内,既幽静又昏暗,难怪他敢这么的胆大妄为。
    袁子青抓住他企图长驱直入的手,眼中闪着炯炯火光的望着他。
    原以为他会就此知难而退,孰料他竟魔掌一揽,将她整个人扶持出大厅。
    这里是教堂后方的植物林,挺立如天柱的椰子树、奇形怪状的仙人掌,以及狭长的大叶子被垂的芭蕉,挡住了外头的灿烂阳光,形成一方静谧的僻野。
    “不要,”她让他紧搂在臂湾里,呼吸几乎要停止。“我们不该一错再错。”
    华德找着了她朱润欲滴的唇,舌尖很快地撬开贝齿,尽情地撩拨她。此刻的他如一头狂野猛兽,全心全意地只想掠夺和征服,她的抵抗根本是蜻蜓憾树,反而让他益发地情欲高涨。他将她抵在一株大树干上,令她动弹不得。
    呵!袁子青亢奋得差点要尖叫出声。
    她沉沦了,在他的诱引之下,情不自禁,难以自拔地随着他坠入罪恶的渊薮。
    虚脱地俯卧在他汗水横流的身上,羞愤和极度的酣畅交互煎熬着她的心。
    他捧着她的脸,贪恋地亲吻着她的眼脸、朱唇和粉颈。“雪兰他们恐怕就快找来了。”袁子青滑下他的身体,旋即又被他持回原位。
    “你在怕什么?”他语调中透着不悦。
    “怕人家发现我们的我们居然做出这天理难容的事情呀。”什么嘛,明知故问。
    “我们女未婚男未娶,纯为两情相悦,为什么天理难容?”看样子他巳经快发火了。
    “我才没有跟你两情相悦。”就算他勃然大怒,她觉得还是应该把立场表明,免得往后彼此纠缠不清。
    “那么我们这算什么?”
    “住手!”袁子青羞赧地逃开去,拉整衣裙,用手梳拢长发。“难道你以为我会胡里胡涂的爱上你?”
    “不是胡里胡涂,是情不自禁。”他恶霸一样,欺到她面前,将她困圈在一方小天地里,那凶暴的眼神仿佛要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去。
    “不要再过来。”袁子青觉得气快喘不过来。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她越是逃避不愿面对现实,他越是不肯轻易饶过。
    “不是不敢,是”一抬头,他的唇就凑上来,紧密地含住她的,又是一阵蚀心夺魂的撩拨。
    “你是这世上最可耻的骗子,不但欺人,而且在欺。”
    “你尽管羞辱吧,我是罪有应得。”何止是个骗子,她甚至不是个好女人。
    “内疚?自责?所为何来?”华德简直要被她给气炸了。“在我们拥着彼此的身躯,共享辉煌的欢爱时,你不觉得快乐吗?不觉得那才是人生应该追求的至真至美吗?”
    袁子青被他质问得胡涂了。“为什么一定要我爱你?在你同时拥有那么多女朋友的时候,你认为你值得我倾心相恋吗?”
    “只要你开口,我可以让你成为我的惟一。”
    炳!外国人的确比较会甜言蜜语。须知她袁子青可是见过世面的,随随便便,三言两语以想唬弄她?“谢谢你的‘好意’。”本姑娘心领了。
    “不信?”
    “什么理由我该相信你?”她要的只是一份平凡的,可以相偕白首的爱情,以他的倨傲风流,倜傥多情,他怎么给得起?
    “会的,我会给你一个充分的理由。”后方传来喧闹的声响,想是雪兰他们已经从教堂里面出来。华德不再逼迫她,环臂强悍地圈住她的小蛮腰,搂着她并肩步出植物林。
    他二人的忽地消失和乍然出现,无疑地给了众人最大的遐思。
    夏绿蒂似乎很高兴,她这个在婚姻及情路上没什么长进的侄子,终于收服了袁子青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又颇不知好歹的东方女子。这一乐,她干脆提议今天的午餐地点改到花房。
    七八个佣仆收到指示,立即忙碌的展开准备工作。
    前往花房途中,雪兰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袁子青的神色,碍于华德守在一旁,又不好意思开口问,真要急煞她这个好奇宝宝。
    乔治则一路弯着背脊,小心陪侍着夏绿蒂,根本无暇理会他们。
    今儿天候相当温暖,莽阔的天际碧云如洗,偶有低飞的鸟儿,唱着婉转轻柔的歌声。
    花房离教堂不是太远,辗过三个矮灌木植起的弯道就到了。
    哇!袁子青在心里低呼,从没一次见过这么多的兰花,几千株同时绽放。
    “全是乔治买的,很美吧?”雪兰得意的说。
    乔治不是穷翻了,怎么还有钱可以如此大力挥霍?
    “我知道姑妈喜欢兰花,特地叫人从日本进口,昨天中午才送到的。”乔治本想向夏绿蒂邀功,怎知他姑妈非但没有大加赞赏,反而数落他过于奢侈。
    雪兰见丈夫被浇了一大盆冷水,赶紧趋前希望能安慰他几句,乔治却毫不领情的转过脸去。
    袁子青见状,一股无明火立时冲到脑门。要不是在他乡异地,要不是寄人篱下,她早就一个箭步跨向前,赏他个超级大锅贴。
    “每对夫妻,自有他们的相处之道。”华德明白她内心的不满,但还是不免要私心的为自己的弟弟我借口。
    “伪君子!”趁机架他一个拐子,袁子青愤怒地甩开他的臂膀,走到乔治左侧,低声的跟他说:“你最好对我同学客气一点,否则我就跟你姑妈说你在外头搞七拈三,害得雪兰怀不了孕。”她的恫吓果然很具威胁性,乔治当场讶异得两眼呆睁。
    “你怎么”知道的?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投给他一抹阴险的笑容,袁子青废话不再多说,径自晃到距离华德最远的一桌小圆桌坐下。这顿午餐,除了夏绿蒂,每个人都怀着重重的心事,面对丰盛佳肴,却食不知味。
    “什么时侯你才要把那个小女孩娶回来当老婆?”
    夏绿蒂世故的老眼盯着华德眉开眼笑地。
    “直到她再也离不开我的时候。”华德夹起一只螫虾,优雅地拨食着。
    “不要太有自信,我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和别的女人不同,我担心你驯服不了她。”夏绿蒂今天的心情特别好,胃口也奇佳无比,女仆为她端来的餐点,样样都吃得精光。
    “我不想驯服她,我只想全心全意的爱她。”华德认真的口吻,颇令夏绿蒂错愕。
    “这可不像从前的你,好极了,我的小华德很快就要让我升格为姑婆了,哈哈哈,来,陪我喝一杯。”半满的威士忌,叫她一口气干掉了三分之二。
    坐在左后方的乔治,见华德和夏绿蒂聊得那么愉快,心里乱不是滋味,端着瓷盘干脆一个人坐到湖边去。
    “你那位番邦驸马,今天好像事事不顺心?”袁子青把雪兰拉过来跟自己坐。
    “这阵子他像变了一个人,动不动就发脾气,真受不了他。”雪兰拨了拨盘里的食物,意兴阑珊地搁下刀叉,望向袁子青。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不知道,但华德知道。”
    “他?那你怎么不去问他?”袁子青心中一突,揣度着雪兰是不是已经察觉了什么。
    “他不会告诉我的。”雪兰幽怨的说;“华德对我有成见。”
    “什么成见?”
    “他认为我是贪图詹肯斯家的财富,才像给乔治的。”
    “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华德虽然一副坏人样,但应该还不至于这么量窄多疑吧?
    “不必他告诉我,因为这是事实。”雪兰苦涩地一笑。“当年很多同学都很讶异我为什么不顾父母的反对,闪电结婚,这就是原因。”她指着前面一望无际的绿茵繁花和雄伟建筑,笑得比之前还要悲情。
    见袁子膏怔愣地不知该如何接口,她反问:“你一定很想问我,我到底爱不爱乔治,对不对?”
    袁子青浅笑地点点头。“你可以不必说,每个人都有权保有他自己的私密。”
    “我是爱他的。”雪兰非常笃定的提上来一口气。“要不是生意一直做得不顺,他不会这样的。记得我们刚结婚时,他对我真是体贴入微,好得不能再好。我能体谅一个男人事业上遇到挫折,偏偏自己的哥哥又鸿运亨通,他当然饱受打击,我不怪他,我只怪自己没有帮夫运。”
    “八股。”袁子青才不信那套老掉牙的笨说法。“他事业没做好,也许有部分是机运问题,但绝大部分是他的能力不如人,否则就是努力不够,你别帮他找台阶下,乱没出息的委屈自己。”
    “实在很有趣,”雪兰摇着头道“每次你分析别人的情感,判断别人的作为时,就格外理智,一旦牵扯上自己,脑袋瓜子就当机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袁子青知道她的致命伤也在情字这一关。
    但凡女人,大概都免不了要痴迷、盲目到无可救葯,才缓螃然醒悟,原来曾经自己是多么的傻,多么的天真且幼稚,也因为这样,所以特别可爱。
    “要不要我这个旁观者,给你一些忠告?”雪兰尚未开口,袁子青已猜到八九分。
    “不可能。”她急着辩驳。“我和他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
    “谁的初恋不是这样开始的?”
    “没有人能取代宋思齐在我心里面的地位。”袁子青多么希望她的内心和她现在嘴里说出的话一样坚强、肯定。
    雪兰没有立即反驳她的话,只是安静的、定定的望着她,好一会儿才以先知的口气说:“你陷进去了,子青,以前我从没看过你双眼中出现万千柔情。”
    “你胡说!”
    午睡醒来,日已西斜。袁子青倚在落地窗外的栏杆上,心中难得的不起波澜。她甚至不再那么忧心忡忡的记挂着、苦恼着宋思齐的安危。
    雪兰说她陷进去了,是真的吗?
    爱一个人该当如何?牵肠挂肚,还是如痴如狂?前者是宋思齐给她的感受,后者是华德对她的蛊惑。是蛊惑吧?这两天一夜,她简直跟中邪没两样。对华德的情愫会不会只是一时的孤弱无助,所以需要片刻的慰藉?植物林里最后一抹晚霞招引着她,袁子青发现自己又沿着石板小径,影影绰绰的树丛,朝着那浓密林子的方向走去。
    斜阳向晚,早冬的寒意扑面而来,两旁的紫荆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路灯逐一绽亮。石板路上的影子越拉越长,终于整个投向大片的热带林木。天已黑尽的四野,倦鸟一一归去,黑夜像扇屏风,镶嵌着一抹丽人的曼妙身影,婀娜而胆怯地走向另一个黑影。
    华德早等在这儿?他算准了她一定会来?
    他手里拎着的大衣披上她瘦削的肩膀,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献上缱绻的吻。
    他们像一对背着众人幽会的热恋情侣,在这个寒风轻拂的冬日夜晚,无限渴望彼此肉体。
    晚宴即将开始,他们却纠缠得难分难舍。水里捞出来一样湿透的衣服,掩不住他俩内心昭然若揭的绮思遐想,恨不得倾注一切热情,将这短暂的时刻化为永恒。
    她伏在他身上,垂着眼睑不敢看他,也差于面对狼狈的自己。
    他望着她羞涩的模样,既怜疼又感慨。华德从不曾见过那么矛盾、绝美的神情,当袁子青像抱住汪洋中最后一块浮木的抱住他?她不是奢望成为伯爵夫人的贪心女子,她是企盼躲在他羽翼下,寻求一份心安,一次忘我的情欲体验的可怜小女人。
    她终将为他所掳获,他固执的相信。届时,他将引领她忐忑的、需要抚触的身躯,徐徐嵌入自己的胸坎,让她舒畅的依偎着他,嗅闻着他带着兽性的、足以信赖的、男人的气息。
    缓缓地,袁子青睁开氤氲着水雾的秋瞳,凝睇着面前,昏暗天光下,俊笑得恍如梦幻中的他的脸。
    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没有负担,不需承受后果的游戏。
    但,他肯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吗?
    “我们该回去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晚宴开始了吗?有没有人发现他们离经叛道的行为?
    华德点点头,用他温暖的大衣,包住她一丝不挂的身子。
    “时候不早,陪我骑马回去好吗?”
    袁子青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瞧见一匹白色高大的俊马系在槐树下。上马后,华德环抱着她的腰,手持缰绳,快速的奔驰在草原上。
    寒风梳栉着她的长发,钻入她微敞的领口,察党到她的冷冻,他更加密实的抱紧她。
    在这野花香气袭人的草原上,她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旷神怡。
    不是因为他,她一再的告诫自己,绝不可为这男人喜,更不可为这男人悲。
    他只能是她生命中的过客,绝不能伫足不去,她的心田没有多余的位置给他。
    “在想什么?”他的声音随着风贯入她耳里,有些幽远。
    “想我们该如何结束这段不会有结局的感情。”她不得不实话实说,再拖下去,对他俩都没有好处。
    “你对我动了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那也不是重点。”这个人到底会不会听话呀?
    “回答我的问题。”
    “请听清楚,那不是爱,是”
    “是情,”他很快的接口。“这就已经足够。”
    “别误会好吗?”袁子青发急了,但无从辩驳,只会越描越黑“我们暂时不要讨论这个问题,先考虑待会儿怎么痹篇众人耳目上到二楼。”
    “怕什么?”
    又来了,他老爱问她这种愚不可及的问题。
    “求求你,千万别让旁人见到我这副放浪的模样。”她可不要丢脸丢到英国来。
    “敢做不敢当?虚伪。”
    华德的批评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身上,痛得她这青春方炽的身躯,委实无力承受。
    华灯堪堪初上,詹肯斯宅邸已灯火通明,恍如白昼,络绎不绝的宾客,从英国各个地方赶来。
    雪兰现自指挥佣仆们装饰大厅、书餐桌、擦亮银器,一切就绪后,她换上银灰色的丝缎礼服,裙子长长拖到地毯上,戴着珍珠串成的发冠,姿态优雅地来到大厅,和每一位远道赶来的宾客寒暄、叙旧。
    过了一会儿,夏绿蒂也由乔治陪同来到大厅,她打扮雍容,优雅地揭着象牙扇,矜贵而和善地与客人们谈笑自若。“去问问雪兰,华德和袁小姐为什么还不见人影?”
    “说曹操曹操到,瞧,他们不是来了吗?”众人循声望去,看见华德挽着袁子青双双出现在楼梯口。华德一身丝质剪裁合宜的银灰色西装,伟岸轩昂的和大伙打招呼。袁子青则舍弃了所有看起来华丽繁复的晚礼服,单单挑上这袭雪白真丝的泰式纱龙,耳畔颈间手腕,除了粉质细嫩的肌肤,没有佩带任何首饰。无瑕纯净的,仿佛出众的芙蓉。
    詹肯斯家这些犹生活在维多利亚时代,超讲究门第身份的老古董亲戚们,纷纷交头接耳的打听,她究竟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新社交名媛。
    夏绿蒂一见到她这毫无装扮的装扮,乐得眉开眼笑。
    “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没见到他们进门呀。”
    雪兰也很想知道。
    乔治的眼睛则是盯在袁子青身上,好久了,眨都不曾眨一下。
    为什么邀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美则美矣却绝对不够幼齿,而且居然还是黄种人的女子来参加这么重要的晚宴?
    华德很得意的向大家介绍他的“新欢”来自台湾的“外交官”“这是袁子青小姐。”其实她只曾在外交部任职不过两个月,就因为受不了官场文化而自动离职,但华德不这么说,这群势利眼的亲戚怕会翻出那不识相的狗眼。
    难怪!宴会里别有企图的名媛,这才恍然大悟,来头果然不小,难怪华德会看上她。
    大家本以为华德之所以带个亚洲女子出现,目的只是拿她来当挡箭牌,摆脱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未婚女子们,直到见他俩亲昵的谈笑低语,才明白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单纯。
    “詹肯斯伯爵,好久不见。”一名头戴粉红花边帽,和长手套的女子,走向前来和华德打招呼。她就是渣打银行副总裁的二女儿,名叫安妮,身上流着一半贵族血统。
    “你好。”华德非常客气的和的简短寒暄之后,就牵着袁子青的手,转到大厅的另一头。出席这类宴会,一向令他感到十分厌烦,尤其是与会的这些喜欢争妍斗艳,比较家世财富,完全大家闺秀派头的女性宾客们,更让他避之惟恐不及。
    “呃,伯爵先生,我”安妮话还没说完呢。
    袁子青注意到安妮的笑容可掬在瞬间消失无形,取而代之的是愤恨已极的怒容,但,那怒容却是冲着她来的。
    “袁小姐,快递公司,送来一个你的包裹。”
    接过女仆手中用廉价包装纸包装的小木盆,袁子青不好意思当着众人和华德的面拆开,特意走到屏风后。会是谁专程赶在这时候送东西给她?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只纯白金的尾戒。这是前年宋思齐生日时,她买来送给他的。
    “旁边还有一张字条。”雪兰不知什么时候走上前来。
    她惶急打开来一看,上面写着:
    这只是个开始,你每延缓一天把钱汇进指定的账户,我们就会送还一样宋思齐的“东西”例如指头、手、脚直到我们拿到钱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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