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骁垂着眼眸没说话。
    见他对自己的话罔若未闻,司空恒玙眼中露出一丝不满,“早知道,上次就该追进去杀了他们,不见到他们尸首,真是不痛快!”
    这明显是在指责景骁阻拦了他!
    景骁低垂的眸底闪过一丝寒意,但抬起眸子时,他唇角不仅挂着笑,还温声安慰道,“已经半月了,别说里面无物可食,就是那些瘴气,也足够要他们的命。他们久不出来,我们该高兴才是,何必非要见着他们尸首呢?”
    司空恒玙眉心微皱,“你怎知里面无物可食?”
    景骁不自然地愣了一下,但很快,他继续笑说道,“那漫天的毒物都能熏死人,何况是虫鸟野兽?就算啃树皮,那也如同食毒,不是么?”
    这淮王,看着有几分能耐,可当真与之合作后他才发现,原来其不过是个草包……
    除了自大、狂妄、暴躁、冲动,真的是一无是处!
    他甚至想毫不客气的骂人,空有一腔野心,却长了一颗猪脑!
    曾经,这淮王娶了丞相府嫡女为妻,有丞相府为其铺路,才使得他在朝野混得风生水起,甚至敢与太子抗衡。可丞相府一灭,这淮王的平庸之态便彻底暴露出来,真真是让他失望至极……
    纵然自己阅人无数,但此时他也必须承认,是自己眼挫了。
    司空恒玙一想到世人谈及迷雾山就色变的样子,面对景骁的分析,他也不再说什么了,于是又与景骁谈起另一桩事,“那逃出去的人为何至今还没找到?究竟是谁帮助他们逃离矿山?你可有认真派人去查?”
    提到这事,景骁便沉了脸,特别是司空恒玙一副质问的口气,他眸底更是闪过一丝厌恶。
    不过他也没有无视司空恒玙,紧敛眸子悻悻道,“我早已在镇子外安排了眼线,他们想逃出镇子,没那么容易!”
    其实他也不明白,那么多人,到底躲去了哪里。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要想彻底逃离,只有镇口那一条路,所以他并没有太过着急,只是加派了人手严守镇口。
    司空恒玙斜了他一眼,冷哼,“可别掉以轻心,毕竟他们可是钰王培养出来的暗卫!”
    景骁眸底的寒意更甚。
    这是在教他做事?
    正在这时,有小厮从门外跑进来,急声禀道,“公子,钰王和钰王妃从迷雾山出来了!”
    闻言,正说话的二人同是一震。
    司空恒玙又惊又恨,“没想到半个月过去,他们竟然没死,还活着出来了!”
    景骁浓眉拧得死紧,没搭他的话。
    而司空恒玙也不等他说话,并朝小厮下令,“召集人手,务必要将他们拿下!”顿了一下,他夺步跑了出去,“他们在山里待了这般久,如今定是要死不活的,本王亲自带人去捉拿他们!”
    景骁,“……”
    他没有阻拦,只是望着司空恒玙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夏炎雳和景玓前后派了两批人来此打听闇云门的情况,接着他们夫妻又亲自前来,那闇云门究竟有何蹊跷,竟让他们夫妻如此大费周折,甚至不惜纡尊降贵?
    早知道,他就不该太早下手……
    如今闇云门被灭,已引起了他们夫妻的注意力,如果这时候除掉那对夫妻,势必会引起朝堂的注意力……
    不管杀不杀他们,这地方都不再是久留之地!
    ……
    景玓他们从迷雾山出来,跟预想的一样,很快便被人包围了。
    且对方埋伏的人还不少,差不多近百人。
    也好在他们是有准备的,带的人数与之相当,且还都是夏炎雳精心挑选的高手,与之打起来,几乎就是碾压对方!
    当司空恒玙带着几名手下赶来时,看着山脚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原本是打算来给景玓和夏炎雳收尸的他直接傻眼了。
    特别是看到夫妻二人身后庞大的精兵,更是激动地不敢置信,“你们不是进了迷雾山吗?从哪里带来的人?”
    景玓抱臂,好笑地望着他,“我们福大命大啊,老天都舍不得我们死,所以派了天兵天将来帮我们!”
    司空恒玙抬手指着她,恨得瞳孔都瞪出了血丝,“你们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夏炎雳连话都懒得跟他说,只冷冷下令,“拿下!”
    司空恒玙脸色大变,几乎是没有多想,丢下手下就逃。
    可景玓他们能让他逃?
    那几个手下都不够他们正眼相看的,几个精兵就将他们给解决了。
    夏炎雳和景炫几乎是同时落在司空恒玙的面前,二人都不给司空恒玙刹脚的机会,便拔剑攻向他。
    司空恒玙也有些身手,但同时对付他们俩,明显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只几招,便被景炫刺伤,然后又被夏炎雳踹到在地。
    “说!景骁在何处?”景炫利剑怒指着他咽喉逼问。
    “景炫,我可是堂堂的皇子,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司空恒玙铁青着脸斥骂。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这皇子以色谋权逼迫朝廷官员,陛下已经颁下旨意,将你捉拿回京问罪!”景炫冷笑,同时还假惺惺地劝道,“如果你想活命,不如主动多交代一些事,说不定皇上看在你是皇子的份上对你网开一面。”
    “对我网开一面?”司空恒玙嘲讽地笑了,眼神恶煞地瞪着夏炎雳,“在他心中,我这个亲生儿子还不如这一个外人!真不知道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竟让他如此偏宠你!”
    夏炎雳嘴角勾起,不怒反笑地低下头,在他耳边低语,“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我也是他儿子。”
    “什么?!你……你……“司空恒玙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滚落出来了,在舌头短暂的打结后,他如同发狂的野兽般嘶吼,“我不信!夏炎雳,你真是不要脸,这种话都敢说,你当真以为没人敢动你吗?”
    “我就说了,怎么,你敢动我?”夏炎雳邪魅一笑,“还是说你现在有能力动我?别忘了,你现在是丧家之犬,动不了我的!”
    司空恒玙是真受到刺激了!
    他从来都没想过,这钰王竟然是他的兄弟!
    原来如此!
    难怪父皇从小就格外疼爱他,超越了对任何皇子的疼爱,哪怕是司空恒易这个太子,都比不上夏炎雳在他们父皇心中的地位!
    他们一直以为父皇是念及老太师的忠心和恩情,所以才给予他格外的殊荣,没想到……
    真相竟是如此!
    第268章 让钰王身世曝光,你也能堂堂正正做个皇子妃
    “夏炎雳,就算你是又如何?你也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他双眼猩红地扯开嗓门痛骂。
    “呵呵!”夏炎雳轻笑,继续弯着腰与他说道,“可惜,你连个私生子都比不上。”
    “你!”司空恒玙死死瞪着他,突然想到什么,他又张开嘴狂笑起来,“那对母子知道吗?他们要是知道,恐怕不会让你好过吧?”
    “用不着淮王操心!”景玓走到夏炎雳身侧,突然夺过景炫手中的长剑,狠狠地劈香他膝盖骨——
    “啊——”随着剧痛的发生,司空恒玙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接着头一歪便晕死了过去。
    然而景玓一身暴戾之气,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还转头冲夏炎雳斥道,“跟他废话做什么?”
    夏炎雳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想在他临死前给他添添堵嘛!”
    景炫看着司空恒玙血流如注的腿,再看看某个妹子,白皙的额头上隐隐掉着黑线。
    还真是杀人不眨眼啊……
    要是瑜儿也有这般气势,别说被杜元然哄骗了,就是十个夜迟瑟恐怕都不敢招惹她……
    拿下司空恒玙后,他们第一时间便将人押送回了京城。
    从那些伤败的手下嘴里问出了司空恒玙和景骁的住处,夏炎雳他们当即分成两队,由景炫带人去捉拿景骁,夏炎雳带人前去矿山。
    但景炫带着人抵达那处私宅时,宅子里除了做事的下人外,根本没有景骁的踪影。
    问过才知,他们的公子半个时辰前就出去了。
    看着凌乱的库房,玫夭在景骁身侧小声道,“他应该是逃了。”
    景炫阴沉着脸,拳头捏得紧紧的。
    那狗东西还真是狡诈!
    而另一头——
    夏炎雳和景玓根据影磊绘制的地图很快找到矿山。
    没有意外,又是一轮厮杀,将看守矿山的管事和打手尽数拿下。
    那些被拐骗来的矿工也都被解救了出来,竟多达二百余人。这些还是活着的,根据影磊描述,他们在附近找到一个地坑,里面全是死人。有新死不久的、有腐烂发臭的、有已经成白骨的……
    虽然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伴随着熏死人的臭气,看到这无法计数的死尸,他们仍旧头皮发麻。
    景玓咬牙切齿地道,“之前就该将那没人性的东西大卸八块!”
    只砍断了司空恒玙一条腿,还真是便宜他了!
    就该让他魂断这里!
    随着镇外大批兵马进入,两座矿山彻底被收缴。
    而景玓他们这时才知道,景骁在这里还有一处庄园,就在闇云门山脚下。并且早在两年前景骁就秘密买下了这处占地千余亩的庄园。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在庄园里发现景骁的踪迹,甚至对这个叫迷雾镇的小镇进行了地毯式搜查,都没有任何收获。
    “大哥,没必要气馁,景骁虽狡猾,但再狡猾的狐狸终有露出尾巴的时候。以前我们是不知道他假死,所以才给了他在外面逍遥的机会,如今我们知道他还活着,他想继续逍遥,没那么容易!”看出景炫又气又不甘心,景玓不得不安慰他。
    “我不是担心抓不到他,是担心他会继续干恶事,说不定还会对我们下手!”景炫恨道。
    玫夭嗔了他一眼,“怕什么?大不了以后多加防备就是!咱们在外面混的,谁没几个仇家?只要防得好,谁又敢做什么?”
    景玓挽住她的胳膊,笑了笑,“嗯,大嫂说得对!摆在明面上的仇家我们都不怕,还怕一个过街老鼠?他最好一辈子别冒出头,否则逮着他就往死里弄!”
    别看她像是开玩笑似的,但凡见识过她的狠劲儿,都知道她是说得出做得到。
    见她们想法一致,景炫自不好再说什么。
    没几日,司空擎派了专人前来接收迷雾镇的一切事宜。
    军队虽撤了一些,但也留了千余驻守。
    夏炎雳也暗中安排了人手继续搜查景骁的下落。
    交接完一切后,他们回到京城,已是半个月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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