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风颂当天就要搬出望北台,不想,在路上,他欲言又止地看她。
    “干什么?”
    “……”风颂不答。
    但第二天,罗暮衣醒来,发现自己的腿被尽清华治好了。
    风颂也消失了。他回了仙域。
    直到半个月后,他们大婚在即,罗暮衣才再次见到他。
    作者有话说:
    先更后改,之后可能改改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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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十年之间(二)
    ◎罗暮衣和风颂的十年前◎
    而若要罗暮衣形容二人之前三月的关系, 她愿用“古怪”二字来形容。她囚禁和羞辱了风颂整整三个月,他们本来是势不两立的。
    但除了折辱和冒犯,他们之间还多了些其他东西。
    这自然与仙魔双方停战有关。但也不全有关。
    风颂在被俘时, 一直心心念念他真正的恩师大长老,大长老遇难, 他隐忍焦灼,却不求任何人。罗暮衣看出了他的想法, 便去仙域用自己的暗桩势力处理了这件事, 保住了大长老和曲苓的性命。
    那天回去,罗暮衣在荆岫宫告诉了风颂这事,并讨回了许多。
    剑修冰冷含宵光的凤眸依然是倔强的,紧抿的嘴唇散出忍辱的痛苦,但在她的冒犯下,他不过身体微颤, 第一次没有激烈地反抗,侧头忍下了这一次。但这一忍, 却似也忍出问题。
    二人对视之际, 总觉得对方眼里似藏了些东西, 能够把自己吞噬,他们对视时多了几分微妙的感觉。风颂后悔那次忍下,因为之后罗暮衣就变本加厉起来。
    而罗暮衣发现风颂似渐渐习惯了她的摆弄, 常是沉默隐忍, 和最早大不相同。
    而罗暮衣如今回想那段时间,发现自己竟忘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那便是,他们竟然在婚前便睡过。
    罗暮衣先前一直没走到这一步。她有自己的原则, 取悦自己要慢慢取悦。
    而和风颂第一次亲密, 不是罗暮衣主动的。回忆起来, 便大概是旧族使诈,激了她的心魔,勾起她的欲望,让她几乎是爬回了荆岫宫就瘫下。
    她瘫在地上,察觉不对,让风颂快躲开。风颂却来在她身旁,冷冷凝视她。
    罗暮衣后来知道他是想要报她救大长老之恩,不想欠她分毫,才来看她到底如何了。
    结果却是,二人都没想到的事发生了。罗暮衣清醒后,便看到自己和风颂已经把事办了。
    二人赤/裸相对,风颂躺在她身旁,长发凌乱,脸色惨白,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他身上还有锁链,罗暮衣甚至怀疑他要气到自裁。
    而面对她的凝视,他翻过身,背着她闭上眼。
    总之,这件事后,风颂整整两天没理罗暮衣,什么话都不说。
    罗暮衣也颇有几分尴尬,毕竟……她也没想逼人逼到这一步。
    之后,他们冷静了几天。但风颂作为俘虏,依然是得天天跟在她身边,她便把他安排到了荆岫宫的内室囚着(类似罗暮衣居室旁的耳室)。这是个保持了一点距离,但又算微妙的距离。
    二人一起起居(虽然风颂是被迫),但相处也多了几分微妙和尴尬。
    而罗暮衣回忆起来,发现自己竟还忘了另一件事。这件事可大可小。
    大概是他们刚刚睡过、联姻之事仙盟和幽圹还没提出时,罗暮衣的婚事,以谣言的形式倏然传播得满庭风雨。是旧族推动的。
    旧族想让罗暮衣和尹东亭联姻,分她的权,让罗暮衣气得火冒三丈。
    而当天她回去,风颂脸色很难看,冷冷扭开头,半阖着眼,缚在身后的雪白手背也暴起青筋。
    要知道,睡后他们都当此事没发生过,罗暮衣也暂时把风颂当成了普通的放在身边的囚徒,他们维持着几分诡异的暧昧和难得的和谐。
    不想,风颂当天看都不看她,罗暮衣也不太愉快:
    “风仙君怎么不说话?”
    而等了半晌,风颂才抬起一双如覆冰霜的凤眸,声音寒冷,却依旧不看她:“我听说了魔主的婚事。”
    “放我走。”
    “以免……碍了你和你未来道侣的眼。”
    “碍眼?”罗暮衣那会儿心情也不好,想着也烦闷,便冷笑答道,“怎么会碍眼?我是让你做情夫,这与我和旁人结侣并不冲突。”
    不想,罗暮衣之后第一次感受到了风颂的冷战功力,也再次体验了最初俘虏他的反抗强度。
    凤凰难驯。罗暮衣驯了他一段时间,风颂本是不怎么反抗了,常是认命地闭眼不回应。
    但这次对话后,她但凡碰他的手指头一下,他都会激烈地反抗,几乎是拼命挣开她那种。
    手脚被制,便上嘴。
    有几次她差点没被咬死。
    总之,罗暮衣如今回忆这两件事,便是想借此证明,二人那古怪的情愫,竟从那时就起了。罗暮衣以为,从这两件事里可以管中窥豹。
    而这就导致了,大婚后,两个人一同重新睡在荆岫宫时的尴尬。
    大婚,他们在众修见证下,对山川大泽发誓,结为天地共证的道侣。这个关系他们都不适应。
    而和罗暮衣记忆不一样的是,风颂并没有在大婚之夜冷淡地离开荆岫宫,让她一个人过。
    他只是冷着脸留在了她的宫中,冷着脸躺到了她的榻上。
    但他们也没做什么。他们尴尬、微妙地一起躺了一夜,手挨在一起。
    第二天,罗暮衣让风颂在剑穗上挂她的睚眦,风颂冷冷表示不愿,她逼他挂,他最终挂了。
    但见风颂态度过冷,罗暮衣微妙地揣测了下他的想法,就暂时没有干过这种事了。
    最初的半年,除了公事,罗暮衣看来是各过各的。
    但她回忆起来,有些事早有迹象。
    比如,有人大概看出他们“各过各的”,送她一些乐子,如漂亮的落魄贵族公子。
    风颂却总会半夜来找茬,能让他找茬的公事倏然堆积如山。哪怕他远在仙盟,也会突然回到荆岫宫。
    而罗暮衣当时看出来一些端倪,还莫名地有一点高兴,也没明说,等着风颂开口。
    结果,风颂没不开口。
    后来,望北台有情报被仙域偷走,罗暮衣因为一些事由和误导把来源推到风颂那处。她以为他是只为了仙台才每晚过来偷她情报,气得饭都吃不下。
    罗暮衣实在没胃口,但也理解风颂的立场。她第一次真的决定和他各过各的。
    那段时间,罗暮衣看到风颂就绕道走(正像十年后这次分开的预演),要见面,她也躲开,死也不见。
    直到一次绕不开的宴会,风颂一进来就直直看她,款款走近她坐下,垂眸把戴了“睚眦”剑穗的“万寒”放到“殃见”旁边,却见殃见取下了“雪凰”。
    他愣了会儿,闷声问她为何。
    罗暮衣一句话都不说,提刀转身走了,之后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罗暮衣逐渐在路过的地方可以看到折好的桂花,清心魔的仙露,疗伤的灵芝。
    再过不久,她的案上也多了一道竹简,风颂在里面详细写明了他并未出卖她的证据。
    罗暮衣心中对此古怪,但因为之前的事,她颇感疲惫,而风颂不露面,这些灵物不断地被送来,她的心也乱了几分。
    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感觉,不耐烦地去找他。
    “你是喜欢我么?做这些。”罗暮衣直接问了。
    风颂抿唇,别开脸,寒声道:“怎么可能。”
    “……”罗暮衣真的被气到了,“那以后不要做这些事。我们保持距离。”
    风颂脸白了。
    但罗暮衣没想到的是,他竟反问了回来:“那魔主喜欢我么?”
    “……”罗暮衣一下不知道怎么答。
    风颂:“你也对我做了不少这般事。”
    “…………”
    总之,这之后,二人的关系,让罗暮衣产生了从没体验过的感觉。他们对对方似避非避,看到对方时,那种微妙的感觉竟从可以控制到让人不适(至少罗暮衣这里是)。
    她尽量避开风颂,但看到风颂,却有几分紧张。身为一百岁的人,这着实不该。
    风颂见面,也常垂着眸,闷声不吭,也不看她。
    但不知为什么,对着她,说一些很简单的话语他都会磕磕绊绊,说错话后懊恼地抿唇。
    有时,他们一起治妖,明明独自作战都干净利落,但是共战时当着对方的面,总开始笨手笨脚,发挥总有几分失常。
    罗暮衣还记得,无瑕那会儿吃惊道:“魔主,您今日喝多了么?”
    风漾也在问风颂:“师尊,您没睡好么?”
    ……尴尬。罗暮衣心知肚明为何发生这种事,但不想承认。风颂面对他人的询问也一声不吭。
    但笨手笨脚归笨手笨脚,罗暮衣受伤时,风颂第一时间冲过来,紧张为她治好。
    他的尽清华……和她记忆里不同,从没对她吝啬过。
    不过因为紧张,两个人有时连生息丸都拿不稳,默契垂头不说话。
    而后来罗暮衣悟了,这大概是她一百年没有经历过的暧昧期。
    她有过两段情爱,岑望对她有所图,全程讨好她,她不需要体验这种暧昧;而后来,她故意接近凡毓,两个人性情相投,一来几乎就是天雷勾地火,视对方为灵魂伴侣,却逐渐走向求全之毁,不虞之隙。
    而她和风颂这般,开始冲突不断,折辱和怨气都有过,却情意逐渐升温的,罗暮衣没体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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