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竹笙先拿了解毒的方子,去向允墨复命。
    在允墨和竹笙他们三人纠结下毒之人以及赐药高人到底是何身份时,江娇罗已经大摇大摆地走出牢房,跑到趴了一地狱卒的看守房,戳醒一个狱卒,然后在他呆懵的神情下,告知他荷镇奇毒的解药已经配制出来了。
    她将那张药方递给他,让他赶快出去告知大家准备药草,没想到闹了半天,那狱卒却是手脚并用地爬着往大牢外头跑出去了。
    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她再接再厉地将剩下的狱卒全部戳醒,又同他们解释了一遍。不过这些人非但没有感激涕零,反而挥着兵器威胁着江娇罗退回到了原先的牢房里。
    退回到牢房里之后,那些狱卒才发现,虽然戴面具的那名男子仍然静静地坐在牢房中,牢房外头却多出了另外两个男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竟敢劫狱……”
    牢头手抖地举着长矛对着宫冰他们,话语里却很没什么底气。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劫狱了?”江娇罗没好气地说道,“要劫狱我们还会在这儿等着被你们抓回来吗?笨!他们是来探监的,明白吗?”
    说着,她又举着手里的药方子,在那牢头眼前晃了晃。“他们不仅没有劫狱,反而找到了解药!快点拿去张贴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方子。”
    那牢头正不知所措,便见到刚才第一个被戳醒的狱卒跑回来了。原来他刚才是跑去官府里报信的,没想到官老爷一听,并没有当场表示要把几个擅闯大牢的人抓起来毒打一顿,反而让把人全都请过去,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解药方子。
    江娇罗等人被小心翼翼地请进了官府客厅里,荷镇最高长官已经等在那儿了。
    “之前你们大闹市集,诬蔑店家的藕根汤里有毒,怎么被关了几日,还是认为荷镇的藕根汤里有毒吗?”
    “本来就有毒。”江娇罗说道,“你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吧,否则荷镇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求医寻药呢?”
    “本官近日也颇觉得身子不适,不想茶酒,饭菜不香,实在是无滋无味。不过,这都是小毛病,消渴症而已,岂会是有毒?如果是中毒,我们怎么还没毒发身亡?”
    “你不知道什么叫慢性□□吗,老爷?”江娇罗极度无语,她比着旁边的竹笙,说道,“现在就让我们的首席医者,竹笙大师傅给你讲解一下。”
    与允墨半死不活的沉默相反,竹笙倒十分赏脸地接受了江娇罗的邀请,快速地将毒方的事向对方讲述了一遍。
    “当真如此?”
    大老爷还有些怀疑,江娇罗却不耐烦地说道,“找个人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说得不错,就由你们开始试。”
    “我们又没吃过这荷镇的东西,怎么试?”见大老爷一副震惊的样子,她又立刻指了指宫冰他们,解释道,“他们俩个来探监,探监的时候,会给我们带干粮。谁那么笨,明知道有毒还去吃这里的东西啊!”
    “算你有理。来人啊,把这方子先给牢里的死囚试试。”
    一旁的师爷立刻满头是汗地俯在他耳边,回答道,“老爷,您忘了……牢里的死囚全都不见了啊……”
    “咳咳,那便找个重犯去试,让大夫在一旁好好看着。”大老爷假装清了清喉咙,见师爷向外头的官差下达命令去了,便又对江娇罗等人说道,“你们几个,在试药期间,不许离开府里一步。本官会派人好好看着你们。”
    等到第二天上午那个重犯连吃了几大碗饭,并且一直保持着这种饭量之后,大老爷才开始让官差们也试试,效果十分良好,简直药到病除。
    于是这才让人去贴告示,不过这解药方子里有几味药材较为昂贵,许多人都买不起全家人用的份量。正当人群挤在官府大门,等着解决方法时,竹笙正好提供了一个解决方法。
    “莲池注水?”大老爷看着竹笙,怀疑这法子靠不靠谱。
    “是的,这荷镇的莲池就是毒源。只要将解药注入其中,解了其中的毒性更可。”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莲池中下毒!?”大老爷惊惧不已,连忙吩咐人去熬制解药。“简直丧心病狂,究竟是谁竟敢在全镇人的水源处下毒?来人啊,立刻去备案查明!”
    竹笙只是浅浅一笑。连绝殇暗探都错失多次的对手,岂是这些官差能查到的。
    不一会儿,十几大缸子的药剂已经备好,大老爷亲自带领着一干官差,跑到莲池边,看着众人齐心协力地推倒大缸,把药剂注入莲池中。
    “少主,属下认为,如果此次下毒之人真的是相抆的话,”竹笙此刻正与江娇罗等人远远地坐在附近酒楼的二楼雅座上,看着莲池边热闹的人群。“那么,相抆,其实根本不懂药理。”
    “为什么这么说?”江娇罗闻言大惑不解,“他是北地有名的炼药方士啊。”
    “荷镇这种毒是早就被淘汰的古早药方,已经无人使用。”竹笙说了自己的见解,“而这施毒之人,完全未经任何改良,制成的毒方不仅耗时而且耗力,完全不是内行人的做法。”
    “可是他炼的药,能把人变成傀儡,听其差遣呢?这你怎么说?”
    “姑娘见过那种药?见过被作成傀儡的人?”竹笙看着江娇罗,不答反而问道。
    “没有,但是……”
    “既然如此,传言夸大其词也很有可能。而且,能够令人丧失心智,为自己所用的丹药,天下并非没有。”
    江娇罗吃惊地问道,“真的?你见过吗?”
    ”《礼聿医书》上记录过前朝曾有名为‘癸丹’的丹药,便有如此功效。“竹笙说着,不免又有几分惋惜。“只不过书中并未记载药方。”
    “那也只是书上写的而已,你又没有真的见过。”江娇罗不以为然,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你说的《礼聿医书》是不是指礼聿王府编制的那本?”
    “正是。”
    “咦?可是那本书并没有什么六面切割术吧?”江娇罗怀疑地说道,“宫中的御医都要研读呢,上面不会记载那种残暴的剥皮法吧?”
    “即使一部分也好。”竹笙一笔带过,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接触全本的《礼聿医书》,更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其中记载的内容呀。
    两人谈得正欢之际,一个尊贵可爱的小公子突然在家仆的护卫下,也上了这酒楼二楼雅座。他大大的眼睛盯着江娇罗几个看了好一会儿,将他们每个人都细细打量了一遍,才走上前来。
    宫冰立刻闪身拦在他前面,不让他靠近允墨他们。
    小公子挺识相的,也不硬闯,只是对着江娇罗,大喊了一声,“姐姐!”
    “哎?我好像听到奇怪的声音。”江娇罗明显听到了江子期的喊声,却没有立刻转过身去,反而对着竹笙,说道,“是不是我耳鸣了?你听到没有?”
    “我不仅听到,还看到了。”竹笙笑着,往她的身后一指。
    待她顺着他的手指一看,便发现江子期正神气十足地抬头“睥睨”着她,在他身后还跟了两个江家堡的护卫。
    “姐姐可真会跑,要不是这几日被关在荷镇大牢里,我们还完全跟不上呢。”他小小年纪,却很老成地说道,“弟弟我本来还以为姐姐是个守信之人,既然答应了阿右哥哥和爹娘会乖乖待在家里,便会安心地嫁为人妇,不会再乱跑了。没想到,才一转眼,人就跑得不见踪影了呢~”
    “你,你你这臭小鬼,怎么会在这里?”江娇罗怪叫着吼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会在这里,当然是因为姐姐欠债不还!你是不是忘了还欠我四千五百两银子啊?”
    “自然会还给你,你着什么急!你到底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们这一路一七拐八拐的,是在绝殇暗探的指示下,跟着行踪诡秘的相抆走哎!怎么会泄漏踪迹给江家堡知道?
    “我不仅知道姐姐在这里,我还知道姐姐去过绿央城,惹过不少是非呢!”
    “什么意思?”
    “姐姐还想否认吗?”江子期不置可否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看着后头跟着的两个江家堡护卫,说道,“小勋哥哥,出来吧。”
    江子期说完后,顾勋才很是别扭地从两个大汉身后走出来,非常不好意思地看了江娇罗和允墨一眼。
    “姐姐认识小勋哥哥吧?”江子期说道,“要不是他到江家堡来指名要见我,又说是‘江娇罗’强烈推荐的,我还不知道要去哪儿找姐姐呢。”
    “你,不是回家了吗?”江娇罗无力地看了顾勋一眼,真是失策啊失策。
    “我把家里收藏的宝贝给换掉了,怕我爹生气,所以没敢回家……”顾勋羞愧地低下头,说道,“对不起,侠女姐姐,我不知道你是私奔的……”
    “什,什么,我们才不是私奔呢……”被一个小孩在光天化日之下,将自己的好事抖了出来,江娇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是私奔?”江子期却走过来,看了看允墨,说道,“小勋哥哥说你唤这个戴面具的大哥哥‘相公’,相公哎!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姐姐成过亲,给我招了一个姐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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