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三不
    ——能够不接受吗?温文!
    骆铃倒是一早已摸准了形势,仿佛对这高三层楼的别墅架样了然于胸。好像本就是她一手建造假的,她让三美守着车子作接应。叫温文看风以防万一,而她自己则距哈森警官,直接带进左边通道尽头的房里去。
    他们旨在进入房间,见着张小愁,好好的问问她:究竟那晚她看到什么?到底她愿不愿意留在这里(要是她不愿意,那就可名正言顺的带她离开。并以“非法禁锢”的理由控告张福顺)?
    此外,最好也能见着张诞,问他为何要诬陷几个无辜的人?这样做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是不是有人指使他这样做的(如果有,而且他承认是毛家的人主使的,那就可顺理成章的去对付毛念行那一众人了)?
    问题只在:事情会不会进行得这样顺利?
    首先第一个问题便已不易解决。
    ——如何进入那间有人看守的房间?
    这方面,骆铃真的十分“专家”
    他们只等一阵子:
    两人看守通道的大汉中,终于有一个。要去上洗手间。
    ——这情形十分正常:既没有敌人来犯,两人把守一个窄小的范围。长期如是,难免会觉得伉问,也一定会掉以轻心;毕竟,他们不认为竞真的会有人摸上来。
    一俟两人中之一上了厕所,温文立刻在一楼与二楼的防火梯间,叫了一声。
    ——这声音十分有趣,既做鬼叫,但又像窗户给吹开来刮拖着难听的异响。
    温文的确把转角处的通风口拧开。
    这一来,剩下那名本来在叨着烟阅报的大汉,立即警醒,他马上半信半疑、战战兢兢的走到楼梯那儿。拨出了匕首,探看检查。
    当然。骆铃等大可轻易把这人击晕过去,可是,他们却不能这样做。
    ——至少哈森反对。
    因为他是警务人员。
    而且,这样做必会在事后给张福顺发现:有人曾经潜过进来。而警方人员又刚刚才走,这就很难避赚了。
    哈森只同意在不伤人、不惊动、为破坏任何形象的情形下才可以进人张府探一探张小愁兄妹状态如何。
    所以,骆铃等人得把握这一个瞬间的良机。
    那叨着滤嘴烟的大汉正小心翼翼的转到太平梯去探看——通常人对鬼叫总会既紧张又好奇,既防范但也会以为自己是心理作用。
    这就对了。
    那汉子才一转背,骆铃已跟哈森在极短的时间内,开了那房间的门锁,门只听开了一道缝隙。他们已闪身滚了进去,甚至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当然这很有冒险。
    冒险的原因是;只要有人是正面向着而且望着门口,就一定会很惊讶的发现竟有人闯了进来。
    可是,每人的家也有大门,房间也有门口。你自己在屋里或房里的时候,会不会整天望着门口?望着门口的比率有多大?
    何况,骆铃早已计算出,这房子比一般房子要大上、宽上三四倍——房子面积越大。能面对或留意着房门的机会就越小。
    骆铃认为博得过。
    至少有六成胜算。
    所以她马上就做了。
    ——她这个人,就算只有三成胜算,乃至完全没有胜算,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她想做的。
    这作风吓住了哈森。
    但他不得不跟上。
    ——他已是箭在弦上了。
    他们也不是完全贸然一搏的。
    他们在房门前已听到里边的争吵声;
    ——既然人在争论,一定专注于话题上。他们这个险就不怕冒;万一就算给张小愁发觉了,如果他神智正常,骆铃说什么也是跟她相识的,比较好说话;他要是真的神经失常了,那也就不怕给她发现了。
    何况,门一开一合间,差不多只是眼睛一眨的事,连开门锁也不发出丝毫声响就解决了的骆铃,颇令哈森刮目相看——这下见骆铃一闪而入,他也就别无选择,一折身闪了进去了。
    果然没事。
    却有人正驾架。
    大骂。
    对骂的是两人。
    两个他们要见、想见、正好来这儿就是见的两人。
    张小愁与张诞!
    张诞:“你要告他们!?你真的发疯了不成!?你凭什么跟他们的势力对抗!?你想保住活命,就乖乖的听他们的话吧!”
    张小愁:“不!”
    张诞:“我知道你没疯,你只是在装疯!这不要紧,我是爱你的,我决不说破!但你疯归疯,一定得要指证他们才是凶手这我都是为你好!”小愁:“不!”
    “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你看,不听他们的话的人,不管巴闭、顾步、蔡四幸,全部没好下场,你我有什么力量,敢与他们对抗!?小愁,认了吧,别指望那几个外来人了,他们已自身难保呢!”
    “不!”
    骆铃一进得房间来,就真截了当的听到这话,还有三声“不”
    2、四坚
    正好!
    他们正好赶得上这番话!
    骆铃一心一意要听的,却正是这一段!
    一向安详、忧虑的张小愁,把双手紧紧的按在耳朵上,尖叫着呼喊。完全不像她平时予人以温柔、优雅甚至带点忧虑的作风。
    “哥哥,你为了那一点名和利,竟然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伤天害理的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在我手提袋里给四幸抹汗以致他不能抵抗‘黑火’的手帕,就是你放的!我在陈先生他们面前没有揭露,是希望你知道悔悟,痛改前非。谁知,你——!”
    “小愁,四幸那家伙他,怎配得上你!”
    “你跟毛念行那些人常往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四幸知道你为虎作怅,而且还去练叫什么烂牙的邪门功夫,就要我劝你,说他且待不平社的人过来,没料,我才告诉你,你就先下手杀人”
    “妹妹,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也是迫不得已。这儿势力最大的是‘毛家的人’,就算警方也得听他们的意思。但毛家长子却对你有意思他们说过,要是我帮他们干掉察黑仔,把你像给毛老大,我就是毛家的亲戚了,他们让我当毛氏企业的副总经理,还教我蛊术中最霸道的‘蓝牙’是‘蓝牙’,不是烂牙我只好被迫”
    “迫不得已!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连爸爸、妈妈也任由他们杀害,你还是人吗?
    “——他们只是养大我们,不是亲生的呀!我们的父母是谁,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年来,难道我们就没养他们吗?晚晚买炒河粉煮酿豆腐什么的,我也厌透了。那晚那几个外来人走后,他们听到我们骂架的内容,就说去报警。我怕起来就先去电话告诉毛赐,没想到他真的过来杀人毁家的我,我也不愿闹成那样子呀!显然已闹出人命,我们不指死是那几个外来的家伙干的,只怕你我都脱不了身啊!”“是你,不是我,我没有这种哥哥!”
    “小愁,我不管你怎么说,我现在已骑虎难下,只有四点坚持。第一,我受了那么多年的窝囊气。我一定要发财、发达,我不管,不择手段我也一定要!第二,我没有本领,学历也不高,要爬到上层,就一定要靠贵人提携,放眼这儿,这贵人不是毛家还有谁!第三,我已经洗湿了头,已不能走回头路了,现在就算我想悔过也没用,我可不想在牢里过下半辈子。第四,你是我妹妹,无论我做了什么事,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你做了这些事,还说不会伤害我!”张小愁切齿哀愤的说“你连养父母也任由他人杀害,你还是人么!?”
    “对,他不是!”忽听一个人激愤的说。“他连禽兽都不如!”
    这突如其来自房里的一句,使张诞和张小愁都呆住了。
    怔住了。
    也吓住了。
    ——别说他们,就连哈森,也惊住了。
    说话的当然就是骆铃。
    ——只有骆小姐才会在听到激动时忘了她大小姐身在何处而仗义执(直)言的!
    隔了半晌,张诞才问得出一句:“你们是谁!?
    骆铃这下也觉得自己陡然亮相,未免大不顾后果,但既已现身,总不成现在才来缩回去,只硬着头皮说: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而且录了音。”
    她提了提手中的小型录音机。
    她本来的意思,是提醒张氏兄妹,她已掌握了一切证据了,希望他们合作些,也休想反口。
    没料,这却大大的激怒了张诞,他龇着牙齿,逼了近来,骆铃退了一步,说:“咦?他的牙齿真的是蓝色的。”
    哈森也不答话,刷地拨出枪来,指吓张诞,吆喝:“停下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就在这时,房门乍开,竟呼地闪进一个人来!
    3、五狂风
    窜进来的却是三美
    哈森一见,自是大喜,忙吩咐:“三美,替我看着他们,张诞是纵犯!”
    三美应了一声,拨出手枪来。
    骆铃忽想起一事,问:“三美,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不是有人把守吗?温文呢”
    话未说完,哈森陡觉得张诞神色有异,他心中一凛,三美已把枪口疾转。对着他。
    哈森发觉得早,也把枪嘴向着三美。
    两人距离都不过七八尺,如果双方瞄准,一定可以射着对方,所以一时都僵持不下。
    哈森叱道:“三美,你干什么?”
    三美强作镇定:“长官,放下枪吧,张福顺已知道你们闯进来了,毛家的人都会来这里。你们逃不了了。”
    哈森气极:“原来你是——”
    骆铃也诧然:“原来你才是——”
    她伸了舌头,向哈森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哈森登时变了脸色。
    ——简直是死灰色。
    你猜她说了什么话?
    “对不起,哈森,我以为你是好的,是内应,刚才在车上已将你的枪里的子弹退出来了!”
    “你说什么!”
    “你不要激动,我不知道三美才是坏蛋。”
    “你几时干了这种事!”
    “刚才来这儿的路上,我假装躬身在看月亮之际,你不是用肘部揩‘油’?我正趁那时候换掉你的枪弹。”
    “但是我是检查过手枪里的弹药才走进来的呀”哈森仍不死心。
    “没有用。”骆铃很快内疚“我换上了假子弹,就算你开枪,子弹也只是卡在枪膛里,射不出来。”
    “你——!?”
    哈森快给气疯了,连舌尖口腔都充满了苦味。
    气炸了。
    ——气死他了!
    他跟三美双枪对峙,然而,他的枪却是发不出子弹的!
    室内有五个人,各怀鬼胎,各有图谋,就像五道狂风,兀自在房里的生死边缘来回激荡。
    但我们的温文先生,却一点风声也没察觉出来。
    他完全没注意到三美像一阵狂风般的走了上来,因而,三美也没发觉他现在的位置。
    他的位置是骆铃安排的,就在二到三楼的防火梯间,本来正居高临下临视通道,但看了一会,没啥动静,闷了,也困,只好翻开背包,看一会书,以为自己一向能心分二用,没问题,谁知小说的内容确是太好看了,他一看就人了神、出了神、忘了神,他本来就尚有几页就把伤心小箭看完了,一般小说写到结尾处自然特别精彩,这本也不例外,所以他也读得分外精伸,简直全神贯注,因而更没注意到通道尽头那间房里的狂风汹涌。
    毕竟是读完了
    ——原来故事仍未完。
    “超!”温文不禁骂了起来,竟忘情地把书往地上一扔:“温瑞安那家伙,怎么老是没把书写完,老是要人追下集!再这样下去,老子就不着他的书了!”
    稿于一九九二年十一月十三日武魂杂志议定连载七大寇系列张缮来扎五代出版社)欲推出我作品系列与敦煌议订出版程序开始评审“大专文学奖”来稿。
    校于一九九二年十一月十六日,与太阳杂志社签订了七大寇出版合约“温派武侠评介”第一号“剑挑温瑞安”收到各路英雄巾帼来稿已“爆满”饱和中时晚报刊出你死了没有?自由时报约稿:香港文坛概论收到“漓江文艺出版社”之正式会同“大专文学奖”主办单位约写简评与简介小想约赴出席讲论会祸信无碍倩电可爱璇电订策宝传真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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