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车库里的那个亲密接吻后,贺醒程惊讶又懊恼的发现自己的心竟会遗留在高堤身上收不回来。
    这不是件好事。
    为了要扳回些许自尊,她现在几乎每天都赖在“风云际会”里不走,卖力的要和帮里的伙伴打成一片,也卖力的学习对高堤的存在视而不见。
    她自作主张安插一张派头颇大的办公桌往高堤的私人办公室里一放,很得意自己能够与他“平起平坐”这算是她单方面断章取义的想法。
    贺醒程干涉每一份送进来要给高堤过目的文件,在上面发表自己的高见后签名,也在高堤不在办公室时抢先下一些紧急行动命令。
    三个星期以来,高堤对她的所作所为默不吭声,她快乐又信心满满的认为高堤已对自己束手无策了。
    将整个身子舒服的靠在皮椅中,贺醒程情不自禁的泛起愉快的的笑容。
    能将高堤打败是多么大快人心的事啊!她这辈子所有的丰功伟业加起来都没有看高堤吃憋来得教她有成就感
    “贺醒程!”
    一声巨大的门响伴随着高堤冷然微愠的声音,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她面前,劈头就对着犹自愕然的她扔下一叠文件。
    被他一团烈火似的气势慑住,她下意识的坐直身子,不置可否的扬扬眉,语带调侃的问:“我惹到你了吗,火爆王子?”
    “如果你玩够,可以停手了。”高堤冷冷的看着她。
    贺醒程漫不经心的扬起嘴角,特意逗弄他,缓慢的说:“高大帮主,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麻烦你说清楚点,我”
    “因为你的自作主张,‘风云际会’的五名精英干部今天早上被香港警方逮捕。”他截走她的话,目光森冷“够清楚了吧!”
    “被香港警方逮捕?!”贺醒程霍地站起来,为这个消息震惊。
    怎么可能?他们几个早上出发前还和自己一起在帮里用早餐,况且他们这次的任务并没有任何不法之处
    “你不必一脸惊奇。”高堤凝着脸“你不是岳森他们几个去香港的吗?你现在应该高兴了吧!”
    她急切的爷起头说:“我想你误会我了,我只是要岳森他们去香港解决弟兄们在澳门赌场的纷争,他们是合法出境,我不明白警方为什么要逮捕他们?”
    “你当然不明白。”高堤撇撇唇角,轻视的说“你来‘风云际会’的目的不就是要证你的能力,现在证明了,你确实有能力。”他讥诮的挑起了眉“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能力!”
    贺醒程心头一紧,一股怒气揪住了她,她憋着气,还算理智的说:“高堤,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也请你不要对我作人身攻击!”
    斑堤靠近她,出其不意的捏住她下颚,锐利的直视着她分明委屈的双眼“如果你是那么想要‘风云际会’,我可以无条件给你,但是,我不准许你拿那些弟兄的生命开玩笑,听清楚了没有?贺醒程。”
    贺醒程真地被这个男人气疯!
    为什么他要把她说得好像她是什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女人一样?他不满意她的作法,他可以挑明了讲,没必要忍了二十几天后找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头上,况且自己会到“风云际会”来与他作对不就是被他逼出来的吗?
    斑堤强吻了她,却在她对心承认爱上他之际将她打下地狱,他要她怎么做?跟他一样无情,变成敌对的两方不够,还要变成陌路人?现在与其说她是不甘心被他冤枉,倒不如说她是伤心。
    是的,伤心。这种酸楚贺醒程从不曾经压过,探究内心的感觉,她分析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一开始她就打算将高堤当成对手挑战,但是她却不得不承认事情的发展已经走样得厉害,无论是他在帮里卓越的能力或是他的感情生活,高堤给她的挫折感都一再淹没她。
    看来她除了自动回美国去,没有第二种方法可以不出现在他面前,也罢,她就逃离他的地盘,到时候自粕以找回自己的心了吧!
    吸了吸气,贺醒程一把打掉他捏住她下巴的手,强自镇定的说:“这个地方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踏进半步,无论你怎么怪罪我,我都希望你能尽力营救岳森他们。”
    斑堤面无表情抽身离开,他旋即坐回自己办公桌后的宽大皮椅中,换了方向,背对着她,缓缓点上一根烟。
    很好,终于让她主动离开“风云际会”了。
    近一个月来她在帮里的大肆整顿已经引起黑白两道各方的侧目、注意,她的身份随着曝光,被有心人士调查得一清二楚,而贺天过去在道上说一不二的原则造成结怨众多,他不能不提防那些不良份子对贺醒程下手报复。
    现今的黑帮道义已荡然无存,高堤也知道台湾的警方一直在盯着“风云际会”将瓦解“风云际会”的精英组织列为首要目标,他手下虽不乏袭警杀手,他却情愿和这帮没有威胁性的警探和平相处,最好互不侵犯,各取所需但显然的,贺醒程并不这么认为。
    他确实欣赏她果断明快的作风,或许是在欧美受教育的关系,她遇事能比一般人更快的找出问题症结和五种以上的解决方案,并且立即付诸行动。
    这样的人才如果是在企业界,相信是可遇而不可求。
    但是很可惜,贺醒程是处在一个充满危机又城府极深、心机极多的黑帮里,这样不懂转园的她只会死得很惨。
    帮里有许多在草创初期就跟着贺天的长老,长老们虽不直接隶属“风云际会”总部,但仍在“风云际会”集团的庇护之下,而贺醒程年轻气盛,只要再过一个月,她热必会因为没有混帮派的经验以及缺乏安抚沟通而得罪那些长老,这么一来,长老底下的后生小辈群起抗变是在所难免,更坏的情形是,他们或许会结合一些小帮派的力量来攻击本部。
    斑堤不想对她分析这些,个性极强的她如果听完他的说明,恐怕会死都不愿离开“风云际会”
    他不由得牵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小女子总天真的以为这里还是她的校园,没有什么不可以商量的,也不会向强权或冥顽不灵低头,当然更不可能会顾及后果。
    贺醒程这牛脾气倒和贺天有几分相似,难怪贺天会如此担心女儿回台湾的严重后果,原来那都是遗传。
    静默了好半晌后,高堤察觉到贺醒程已收捡东西悄然离开办公室,这才将旋转椅转正,按平内线通话钮。
    “高先生。”丁壁的声音由话筒彼方传来,不愿多说话的他,这三个字代表的意思是他正在等候高堤的指示。
    “马上运用一切手段打听岳森他们五人目前的情况,另外,找到峰岸,如果他方便的话,要他到总部来。”
    “是。”
    丁壁毫不浪费时间的切掉通话,高堤知道他的效率是一流的,不出三十分钟,丁壁必定能由各个道取得岳林他们在港睥正确消息。
    按下国际通话号码,此时自己还少了件事没做。
    “香港皇家警察重案组。”隔着海的距离,对方总机的声音清晰有力的以英语传来了。
    斑堤微微一笑,不知道虑刚最近精神怎么样?找点麻烦事给他,或许能帮他找到些无头公案的破案线索也不一定。
    也许该找个时间去香港看看虑刚了,毕竟他们也快一年没见。
    “请问虑督察在吗?是的,我是他在台湾的朋友,我姓高”
    十五天后,徐峰岸亲赴香港交涉,岳森等人以“罪证不足,不以起诉”的理由顺利返台,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贺醒程耳里,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又有点失落,如此一来,她是再没有理由留在台湾了。
    她只好强打起精神着手安排回美国的事,同在一个屋檐下,高堤对她要回去的事默不过问,这样也好,自己总算可以彻底的死心,不再对他心存保留。
    “醒程要走了。”徐峰岸啜了口酒,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在贺家的大厅吧台边,解决了岳森事件后,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黄昏,两个男人坐在高脚椅上聊天。
    “嗯。”高堤的回答很简单,像是对这件事毫无意见。
    “你不挽留她?”徐峰岸提醒着他说:“岳森的事不是醒程的错,谁会料到台南的‘九合帮’会同一个时间在启德机场准备走私军火,我们的人只是比较不走运被香港警方抓错了人而已,现在一切已水落石出,真正的嫌犯也已落网,你就别再怪她了。”
    斑堤笑了笑“峰岸,你不觉得让她回美国去比较妥当吗?至少这么做,贺先生会很感激我们。”
    徐峰岸的声音带着笑音“但她恨死了你。”
    “我知道。”高堤不动声色的喝掉杯里一半的酒。
    这几天贺醒程几乎都躲在房里不出来,就算吃饭时间也鲜少见到她的人影,康嫂说她胃口不好,而她也确实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不复一个月前的神采飞扬。
    有好几次他想去敲她的房门,但都给硬生生的忍住,他控制住自己,只要再多忍些时候,等她一回美国就没事了。
    贺醒程会重新熟悉她的世界,自己也会随着时间把她忘记,毕竟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种人,或许不久的将来就会传来她嫁给什么旅美博士的消息,那么,高堤相信,也说服自己会深深的为她祝福这个令他动心的女子。
    “你跟她好像天生有仇?”徐峰岸戏谑的说“算了,我不勉强你,如果你觉得这么做好的话,就听你的。但是我觉得有点可惜,她在‘风云际会’里其实表现不错,每当看见她抓着一个帮里的弟兄在学道上的暗语时,她那副认真和硬要弄的样子真令人啼笑皆非,但也真的好迷人。”
    “你不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这么夸她的人。”高堤知道贺醒程在帮里虽不够老练,但也获许多人的爱戴,或许是她追根究底和坚毅不拔的个性在吸引人吧!当然,她漂亮的外貌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你知道就好!”徐峰岸轻哼“帮里有好多未婚的小伙子都有追她的打算,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连任捷都透露很欣赏她。”
    斑堤微微挑起了眉,任捷欣赏她?这个自己倒不知道。
    任捷是“风云际会”新一代的实力佼佼者,才二十七岁,一张俊美的脸庞曾令许多女人心碎,他在情场里飘荡多年,没有固定的女人,也不喜欢找个女人来自找罪受那一套。
    就因为任捷的浪荡子形像众所皆知,所以他会主动表明欣赏贺醒程才相当奇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怎么,你似乎也很欣赏贺醒程?”高堤漫不经心的问,他为自己和徐峰岸的杯子又加满了酒。
    “我?”徐峰岸苦笑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我想我这辈子注定和婚姻无缘。”
    “别太早下定语,很多事情不到最后关头是无法看出结果,感情的事也一样。”高堤若有所指的说。
    “或许吧!”徐峰岸不置可否的答。
    他去香港的前一天曾借故去报社找黎若桐,他礼貌性的询问她需不需要自己带什么东西回来给她时,却接触到她那对无言的眸子,在眼神交会的刹那,自己似乎看到了她眼中有一份异样的感情,但却消失得那么快,让他无从解析。
    “今晚有空吗?”高堤不痛不痒的说“若桐她升职了,指定邀我们两个去她家里,她要亲自下厨展现手艺,如何?捧不捧场?”
    徐峰岸有顷刻的僵硬。
    见黎若桐是他回台后最强烈渴望的事,他想念她的笑容、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每一个举手投足,更想念她动人的眼神。他挣扎着,理智上来说,自己应拒绝,他该将两人世界留给他们两人,但是在感情上来说,自己却又不想拒绝
    “你晚上有事?”高堤控制着无所谓的音量“没关系,那只好让若桐失望了,反正她升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我有空。”徐峰岸终于向感情投降了,跟自己内心的渴望奋战是件相当累的事,决定要去看黎若桐让他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斑堤满意的看到自己想要看的结果了。
    “就这么说定,七点,在若桐家里碰面”他突然没继续说下去,徐峰岸顺着他眼光的方向,贺醒程正缓缓拾级而下。
    她穿一件香槟银晚装,修长、低腰的线条展现了她少见的典雅又不失她的独立个性,她只在右手指上配戴一只方形的茶水晶戒指,神秘又迷人。
    她微微一愣,似乎有点惊讶会在这种时候见到他们两个男人无事一身轻的坐在吧台,但她告诉自己要自然,这里己经没什么可让她挂念,就算面对着“他”又何妨?
    “两位好,你们看起来很惬意。”贺醒程露出笑容,简洁的问好。
    “帮里难得无事。你呢?去约会吗?”徐峰岸也还她一记友善的笑,很可惜她就要回美国了,这段日子自己太忙,以至于没时间和她好好相处,现在空下来,她却又要走,世间的变化就是这么大,让人无从预料。
    “是呀!”她有意无意的瞄了高堤一眼说“听闻阳明山的野味非常出名,我回来这么久了却都没有机会一饱口福,难得今天有人要完成我的心愿,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是哪个幸运儿获得你的表睐?”徐峰岸雅谑的问“该不会是任捷吧!如果是他的话,我可要劝你三思而后行,你可问问高,我们都知道任捷是只标准的恶狼,如果你落在他手里,恐怕你爸爸会抗议了我们的骨头。”
    “放心吧!不是他。”贺醒程轻描淡写的说“是莫中南。”
    但愿自己能由高堤的眼里看到嫉妒或反对她失望了,没有,他甚至连眼都不眨一下,好整以暇的迳自品着酒。
    “莫中南”徐峰岸听到那个恶名昭彰的名字,他本能的就要对她劝阻。
    “徐峰岸,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很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贺醒程露出一抹了然于胸的笑容,装成一派大方的模样说:“反正我都已经快回美国了,多吃一顿应该也无关紧要吧!莫中南总不会追我到美国的,不是吗?”
    “你确定你自己的安全?我想我们应该派几个人保护你。”徐峰岸根本不相信莫中南会是善类,尤其是在高堤安排“风云际会”的人进入“南联帮”之后,他更认为不能小觑莫中南,他的手段下流又很阴狠。
    “相信我好吗,我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她扬扬眉,有点调侃的说:“我可不希望再上演一次被人监视着用餐,那不是很愉快的经验。再见了两位,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说完,她刻意让步子显得轻松,从他们身前走过,推门面出。
    贺醒程出门后,高堤也同时拿起了他的行动电话拨号。
    华灯初上时分,高堤的座车后放了一束香水百合,这是黎若桐最喜欢的花,也是自己为了庆贺她升职而特别买的。
    约好七点钟在黎若桐家碰面,他知道徐峰岸或许到了,因为腕表上的时间已经指向六点四十的位置,而他却还在这里被困住,道路壅塞是一个理由,另一方面,自己似乎对今晚的餐会显得有点意兴兰珊。
    窗外霓虹闪耀,他脑中不停闪过一抹影子,一个香槟银的女人
    行动电话在他遇红灯踩煞车时响起了。
    “高先生。”打电话来的是他的得力助手方朔。
    “人在哪里?”他将手肘搁在车窗上,懒洋洋的问。
    “贺小姐和莫中南目前在阳明山一家叫‘城中’的野味店里,已经进去三十分钟。”电话彼端的人说。
    方朔最擅长的就是盯梢,他本是警界的人,拥有一身绝技,被警方派来“风云际会”卧底,原本他将升任刑事组长,但在偶然的机会下发现他的直属长官居然收受黑道贿赂,他对此事震怒不满,告之上级却无人过问,眼看警界一片同流合污,遂在一怒之下心灰意冷的投效“风云际会”现今他已是“风云际会”的精英领袖。
    “我们的人呢?”高提问。
    “四处埋伏。”顿了顿,方朔所顾虑的说:“但是老大,对方的人也不少,至少二十个,看来莫中南对贺小姐别有企图。”
    斑堤心中一凉,如果自己曾开口要她别赴约,贺醒程是否会听他的话?现在她处境危险,自己也要负一半责任。
    “继续盯着,有情况随时通知我。”
    “知道了。”方朔收线。
    斑堤在级灯亮起,突兀的转了个大弯,瞬间往完全不同的方向飞驰而去。
    徐峰岸在黎若桐这间小而温暖的客厅里看电视,他嘴角一直泛着微笑,他知道那不是因为电视节目有多么精采的关系,而是这种感觉,这是一种他渴望许久,家的感觉。
    黎若桐在厨房里忙着饭菜的香味一阵阵的传来,他面前搁着一杯热茶,那是进门后黎若桐亲手捧来给他的,他的外套披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整个人的情绪是完全松弛的,这里,这真的像他每天的都回来,熟悉已极的家一样。
    接近七点的时候,黎若桐由厨房里走出来,她自然的脱掉围裙,对徐峰岸笑了笑。
    “菜都做好了,等高堤一到我们就可以开动。”她不疾不徐的先在餐桌上摆好碗筷,接着拿起徐峰岸买来的蛋糕,打开盒子后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
    “喜欢吗?”他一直跟随着她的表情。
    “我好喜欢!”黎若桐笑意盈然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蛋糕?我一直无法抗拒香草蛋糕的吸引力,难怪老是无法减肥成功。”
    他当然知道她喜欢什么,而他也因为她的喜悦而喜悦了。
    “你太瘦了,不需要减肥。”徐峰岸由衷的说,更心疼她那因为老是熬夜工作而变得尖削的下巴。
    “你不懂,女孩子都喜欢瘦一点,瘦一点才好看。”黎若桐笑容可掬的说“现在不是很流行减肥塑身中心吗?我在上礼拜才做过一篇专访,你猜怎么样?”
    他感到兴趣的望着她“怎么样呢?”
    “不管任何年龄层的女性都表示,如果经济基础许可的话,她们全都想到坊间流行的减肥中心去试试看,瞧,这是不是很有趣?”她兴致勃勃的说。
    “那只局限于肥胖的女性吧!”奇怪,他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个话题如此吸引人呢?
    “我必须纠正你的想法一下。”黎若桐轻扬秀眉,难得的调皮的笑了笑“肥胖的女性去是想减肥,不肥胖的女性则是想美容,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需要呵!”
    “我觉得”徐峰岸看着她,眼神无比认真,又无比专注的说:“你两样都不需要。”
    黎若桐浅笑而不语,细心的将蛋糕切好放在精致的碟子里。
    心猛烈的跳着,因为她知道他一直在凝视着自己,他的眼光像火焰,让她无从躲避。
    就这样,她一直低垂着双睫,在桌旁蘑菇着不肯走到沙发坐下,而他也一直在看着她,满是深情的趋持着她。
    半晌之后,黎若桐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胡乱的冲着他一笑。
    “我们开饭吧!不等高堤了,他大概又被什么事给耽误了吧!”
    徐峰岸像一瞬从梦中被惊醒,望着她姣好又分明带着些许紧张的脸庞,他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慢步走到她身边。
    他就在她面前,颀长的身子将她困在餐桌一角,这里只有他们两个,黎若桐心脏怦怦跳动,昏沉又无力,深抽了一口气之后,她真的以为在下秒他就要拥自己入怀了。
    黎若桐不能呼吸、不能说话,也不能移动,因为他们相距不到零点五公分,徐峰岸眼中那种令她心跳的光芒又在闪烁了;她战栗了,深深的战栗了。
    彼此都没有说话,彼此也都知道这样的机会难再,若是抓紧了,有一半可以幸福的机会;若是错失了她知道自己眼里燃烧着希望和渴求。
    几分钟仿如几个世纪。
    终于,理智这次战胜了感情,徐峰岸首先撤离自己。
    “我帮你端菜。”
    急促的说完,他接着快速的由她身边闪过,这虽令黎若桐大大的松了口气,但也同时涌上一阵酸楚,委屈和难堪把她整个给吞噬掉了。她总算明白,徐峰岸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一切的惊心动魄,只不过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而已呵!懊彻底死心了,拥有他的爱,根本只是奢求!
    从阳明山知名的野味店出来后,吃了许多烧酒鸡的贺醒程面颊嫣红,平时难得流露出小儿女姿态的她此时平添了几许女人味,看得莫中南目不转睛又蠢蠢欲动。
    “你看什么?”上车后,她笑意可掬的问。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很美,尤其是这一身香槟银的贴身晚装更是富有魅力,要教男人犯罪是轻而易举的事,特别是像莫中南这种胆大的好色之徒。
    “没没什么。”
    面对佳人,莫中南早克制不住,动情的想伸出手去抚摸她那诱人的脸蛋,可是一想到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再找个地方灌她几杯酒,到时候他想怎么样都行,又何必急在一时。
    “既然没什么,怎么还不开车?”贺醒程笑意盈盈的催促他“我还想看看阳明山的夜景呢!对了,别开太快,我们慢慢兜风。”
    是的,反正自己不想那么早回去,何不就在这里跟他耗!
    听康嫂说,黎若桐升职了,今天高堤势必会去与她庆祝,而他们也势必只有两个人在一起,她甚至已经可以想像得出来他们在做每一个亲密动作的画面了,两情缱绻、难分难舍
    哼!去他的如胶似漆!她根本就不在乎高堤吻了黎若桐或是与黎若桐上床,因为他的吻简直逊毙了,又乏味了轻浮,也只有像黎若桐那样单纯的女人会依恋他,反观自己呢,是绝对不会将高堤放在眼底的。
    贺醒程要证明自己也是魅力无边,瞧瞧,莫中南这个裙下不贰之臣不就对她百依百顺吗?”他可比高堤要好上千百倍哩!
    “我们先去兜风,然后,我在山顶有一间别墅,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到那里坐坐?我有一套很好的水晶,看看你喜不喜欢?”他发动引擎,讨好的问。
    “好啊!我没意见。”她好心情,笑盈盈的回答。
    她知道莫中南在打什么主意,而她也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应付他,不说别的,就光说她放在皮包中的那把枪就好了,如果他敢乱来,这把枪足够让她自卫。
    “醒程,我们都认识几个礼拜了,怎么都从来没听你提过你父母?”莫中南殷勤的问“如果可以话,改天我想去拜访伯父、伯母。”
    贺醒程奇怪地睨了他一眼,拜访她的父母?好笑,难道他真有娶她的奢望?
    “我妈已经跟我爸离婚好久了,她现在人远嫁美国,而我爸他呢,前阵子和他的现任老婆出国旅行去了,真抱歉,恐怕一时之间你都见不到他们两个。”她诚实以告,只差没告诉他,她的父亲是黑道赫赫有名的贺天而已。
    反正是他自己没有问到这点,她也就没必要现在讲出来吓他,更何况自己已经打算回美国定居,这里的风风雨雨再也跟她没关系。
    “喔!那真是遗憾,我很抱歉对你问到这个问题。”莫中南用一脸“节哀顺变”的语气对她说。
    他这几天请的那个国际礼仪老师可真管用,本来像这种情况,他都是脱口而出“真他妈的可惜!”
    但现在不同了,为了要配合眼前情人的高雅气质,他强迫改变自己,务必使佳人对他另眼相看不可。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啦!”贺醒程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怪得透顶,明明就是个不懂礼节为何物的粗俗大男人,上次见面还好,她觉得他还算江湖份子中满随性的一个,但是今天可就莫名其妙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猛对自己咬文嚼字,还一副等她夸奖的样子,真令人啼笑皆非。
    “你不介意就好,我就怕唐突了你。”莫中南更沾沾自喜了,他自觉表现得实在可圈可点,一点都没有白花了那笔请老师的钞票。
    蜿蜒的公路一路延展,贺醒程现在提不起半点跟莫中南聊天的兴致,她望着窗外的风景,懊恼自己怎么又想起高堤。
    不是说过不在乎他了吗?自己该把他狠狠的抛到脑后才对,不该一整个晚上都神不守舍的想了和黎若桐的一切,有什么好想的,又不是没想过喔!不对,见鬼!她到底在神魂不定些什么?
    老天都会嘲笑她,她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小小的男人而掉了一颗心
    “咦?奇怪?”莫中南突然开口“有部车一直在跟踪我们。”
    她没什么兴趣的往照后镜望去,本来以为只是莫中南想引起她注意的方法,却在那么一瞥,仅仅一秒,一秒而已,她身上所有的细胞都活起来了。
    斑堤!居然是高堤!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没和黎若桐在一起吗?他们吵架了一分钟后,贺醒程有些变态的发现自己竟然很高兴他们吵架了的这个想法。
    “这家伙是谁?”莫中南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他拿起行动电话,拨了一个号码“黑猫,有个开银灰色的跑车的男人在跟踪我,你快点解决,不要影响我和贺小姐的约会。”
    “是,老大!”
    黑猫收线了,贺醒程这才知道,原来莫中南这么无聊,跟她约会还派了一堆的手下跟随来保护,果然是恶名昭彰、结怨太多,连出个门都不能安心。
    “醒程,你不用担心,这种三流角色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有在,一切都没有问题!像这样的小场面我还不放在眼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似的,莫中南打开车里的置物箱,里面赫然放了三把手枪。
    “你最好还是注意点。”她撇撇唇角淡淡的说,眼角余光则不时向照后镜看去。
    贺醒程看见高堤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车速跟在他们车后,并且贴得相当近,她猜不出来他想做什么。
    “你放一百个心好了!”莫中南胸有成竹的说“我的属下都在附近,他们很快就地跟上来,到时候”
    他自大的演讲稿还没说完,忽然之间,车身发出了极大的震动,眼前的情况很明显,他们被撞了。
    “他妈的!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敢卯上我莫中南!”他终于再也无法顾及彬彬有礼的形象,出口就一阵咒骂。
    车身倾斜,贺醒程冷静的立即扣好安全带,不免也在心里责难起来。
    就算高堤急着要对付莫中南,也不能连她的命都不顾吧!这样贸贸然的撞车,难道他就不怕她会有什么意外吗?或者是他根本不在乎好的生死?!这想法使她很不能平衡。
    “可恶!”贺醒程表达了她的气愤。
    “我一定要教训这个嚣张的家伙!待会捉到他之后,我让你狠狠的踹他一脚,以消你心头之气!”莫中南加快车速,他由西装上衣里拿出另一把小型手枪,眸光发炯的说。
    贺醒程咬住下唇,极力阻止自己大笑,因为莫中南显然误会她说“可恶”的真正涵意了,这样也好,她倒想看看他怎么教训“风云际会”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现任帮主。
    莫中南单手驾车,他将头伸出窗外,在混乱中朝后方高堤的车胎开了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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