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舍了肉身,弃去人性,自堕为妖?”
    “没错!”朝南衣道,“我偏要以妖身飞升成圣!我要这天道都为我让步!”
    长生呆呆地看着她,宛如在看一个陌生人,“……师姐你……疯魔了……”
    朝南衣轻蔑一笑,再次举起利爪朝沈既白袭去。
    她好似不耐再周旋下去,速度快到掠出一片残影,不等眨眼便已经闪到了沈既白的面前。
    好在他闪身躲了一下,朝南衣这一击没擒住他,反而抓住了他腰间的琉璃皿,嘭地一声给捏爆了。
    点点银光自琉璃皿中飞散而出,在空中汇聚成一个残影。
    朝南衣抬眼看他,“傲因?”
    “你没死?”
    傲因弯唇一笑:“让你失望了?”
    二者言谈间,沈既白和长生同时袭向朝南衣,一个持剑直击,一个手握阴阳判官笔在地上画出一个封印法阵。
    金色法阵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朝南衣已经焦化的躯壳顿时被定在了原地,随即,她的魂体从躯壳中脱离出来,漂浮在半空之中。
    “长生。”朝南衣垂眼看他,“这是你逼我的。”
    长生举起手,腕间的哑铃镯突然叮当作响!
    天幕中乍现一道紫色惊雷,直劈向朝南衣!朝南衣闪身躲过,这道天雷劈向了她的躯壳,转瞬间焦尸便化为一地碎渣!
    她瞥了哑铃镯一眼,响声阵阵的哑铃镯忽然停止。
    “法器认主。”朝南衣道,“即便我们的法器出自同一条蛇的灵骨,可以互通有无,它也更听命于我。”
    傲因:“……两个废物。”
    他身形一闪,直朝朝南衣飞去!
    虽然他的肉身和元神重新融合,但没了妖丹与心窍,根本敌不过吸取了五妖内丹的朝南衣,短短数招便漏了破绽。
    长生与沈既白也加入战斗,可他们触碰不到朝南衣的魂体,只能用桃木剑和雷击木法尺去伤她的魂魄,这对修得灵魂不灭的朝南衣来说是不痛不痒的。
    将她的魂体逼出躯壳以后,事情好似更加棘手了。
    傲因渐渐落于下风,三者配合也奈何不了朝南衣,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寂寥的天际忽然电闪雷鸣,一道霹雳闪过,朝南衣的魂体里蓄满了蓝色电流,霎时间阴风阵阵,黑气滚滚!
    她仰头长啸,凌乱飞扬的银发从发根变色,逐渐由银转黑,双眸也渐渐褪去朱色,恢复最初的瞳色。
    卷卷妖气自她身体里散出,在锁灵阵内横冲直撞。
    沈既白拧眉道:“……这是?”
    “是妖力。”傲因也皱了皱眉,“渡劫失败,她修为大跌,压制不住五妖之力。而且……她体内有股强大的道炁在与妖力对抗,她吸了什么人的修为!”
    闻言,沈既白面色苍白,鹰隼般的双眸中恨意滋生。他提剑就要刺向朝南衣,却被傲因拦了下来。
    苍茫墨色之中冉冉升起一抹白,浑浊的妖力通通归于纯白,傲因倏然睁眼,浅灰色的眼眸明亮异常。
    “趁现在!”
    长生立刻拽下挂在胸前的白玉锁灵坠,捏决施咒,玉雕白菜缓缓飞至朝南衣的上空,一道金光闪过,散尽妖力的魂体被吸入法器之中。
    沈既白道:“刚刚那道天雷是……?”
    长生晃了晃哑铃镯,“刚刚它突然响了,也挺奇怪的,长生并没驱动它……”
    闻言,沈既白面色一变,登时四顾一圈,“阿周?是你吗?”
    话音落地许久却无人应答,唯有一缕清风迎面拂过,长逝入君怀中。
    “……阿周。”
    *
    太清观后山多了三座坟茔,是长生亲手挖的。他本想给周歆也立一座,但沈既白不肯,抱着那具尸体去了六脉龙眼,将尸体放入玉棺,又用泉水为其仔细梳洗了一番。
    随即,他去找了桃花妖。
    “咦?”桃花妖围着他转了一圈,“你手上的红线怎么不见了?”
    “我便是为此而来。”
    “?”
    他报出周歆的生辰八字,“我来为她求姻缘。”
    “你确定是你付出代价,去为别人求姻缘?”桃花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莫不是糊涂了?”
    “我确定。”
    “那好吧。”桃花妖道,“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一切。”
    闻言,桃花妖一惊:“包括你的仙气?”
    “是。”
    “包括你的命?”
    “是。”
    “你可要想好了,没有这口仙气,你再无血肉之躯,也再无永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傀精。千年过去了,当初塑造你的皮囊早已枯朽,你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模样。而且,就算你付出了所有,也未必会求取成功,介时反悔也无用。”
    沈既白闭了闭眼,道:“我知道。”
    桃花妖狐疑地看着他,“作为朋友,我想再劝你一句。”
    沈既白目光坚定:“不必。”
    “值得吗?”她问,“用你的一切去为她求一段不知会不会成功的姻缘,就算侥幸成功了也要眼睁睁看着她与他人相爱,真的值得吗?”
    沈既白默然一瞬,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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