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母女俩天?生?就是来克她娘俩的。
    韫儿夺走了父亲所有的爱意,她的女儿更是也夺走了太子殿下所有的关注和目光,那双朗若星辰,流光溢彩的眼睛不会?再为除蕙质那个贱人外的任何人停留。
    元筠姌的心都在暗暗滴血。
    没有了爱,连权势地位也没有。
    想她堂堂国公府嫡长女,镇南王唯一的外甥女,竟然与这下贱的庶女平起平坐。
    即便端木砚清昨晚与她商谈时?,承诺将府里的管家?之权交给她,她也难消心头之恨。
    在她看来,这都是端木砚清的缓兵之计。
    女主人进门?,管家?权自然要交由女主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府里如今有两位女主人,交给谁全凭男主人的意思。
    端木砚清若是执意交给蕙质,估计怕她吃醋闹出些不好听的东西来,说到底她居嫡居长,与庶妹同为侧妃已是委屈她,若是端木砚清偏心眼到这地步,真逼急了她,闹到外面也不好听,嫡庶不分,长幼不明,就算他是太子也免不了他人说闲话。
    还是那句话,娶蕙质进门?,并让她与与自己的嫡姐长姐平起平坐已是端木砚清最出格,能为她争取到的最大限度。
    人不能砸自己的饭碗。
    他端木砚清不也是凭借自己居嫡居长的身份才?牢牢占据储君之位么?
    但?其实她这就实在想多了。
    端木砚清不是一般的太子,作为一个储君,手中权势堪称历代太子之最,尤其还是在恭惠帝身体健康,手中仍然握有大权,没有被端木砚清架空的情况下。
    第59章
    他?们既是父子, 更是君臣,像他们这样特殊的相处模式,不敢说后无?来?者, 也至少是前无?古人,侧面也能看出父子俩同心同德到何种地步,这样?的信任与支持在普通百姓家也少见,遑论是天家父子。
    而端木砚清之所以会将管家权交给她, 实在是因为就他?调查到的蕙质过往十六年的生平,再加上这段日子他暗中对她的观察, 发现蕙质实在不是官家那?块料, 并且还?是个极其怕麻烦的性格,最讨厌琐碎的杂务,若是他?为了讨好她特地将管家权交由蕙质,没?准还?会起反效果, 让她心生厌烦。
    不过就算元筠姌管家, 也欺负不到?蕙质头上, 东宫说白了就是端木砚清的一言堂,只要他?想, 任何人都不能将手伸到蕙质的院子里。
    新婚前他?就命孙太监仔细一些伶俐乖巧的侍女放到?蕙质将来?要住的院子里, 现如今蕙质所能够使唤的人无一不是他端木砚清的人。
    整个院子被?端木砚清设置的犹如铁桶, 半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当然了,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个隐秘的心思,他?和蕙质相遇实在是意料之外,两人都没?来?得及培养感情。
    婚前他?是万众瞩目的太子殿下, 她是未出阁的大家小姐,纵然两人在他?的强求下定下婚约, 可也只能发乎情止乎礼,在楚国大长公主的寿宴上赠她玉韵琴已然是最大尺度的出格之举,想再做些类似昨晚上的事那?是万万不可。
    因此他?顺水推舟,将管家权交由一直野心勃勃的元筠姌,将这烫手?山芋扔出去。
    也是意料之外,蕙质小时候竟然经历过那?样?的事,这也导致她抗拒男女?之事。
    如此看来?,他?将管家权交给元筠姌更是明智之选,这样?他?就有充分的机会感化蕙质。
    他?问过太医,像这样?的心理障碍急不得,得循序渐进?。
    总共人已经在他?的府里安稳带着,他?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蕙质不知道端木砚清已经做好和她细水长流的准备,虽然欣喜端木砚清离开她院子后没?再去找元筠姌,但欣喜过后却是相当的无?措和后怕。
    她依然认定昨晚上端木砚清做到?一半一去不返是因为她过度的反应扫了他?的兴。
    想来?也是,堂堂储君,只要他?想,环肥燕瘦任他?挑选。
    她虽然自?负貌美,可美貌在端木砚清这从来?不是什么?稀罕物,难道全天下就找不出比她更美的女?子啦?
    因此蕙质惶恐,害怕自?己惹端木砚清不高兴,冷落自?己,将他?推到?元筠姌的身边。
    虽然今早三人同乘一辆马车进?宫,明面上也瞧不出端木砚清对?她有什么?不耐烦的地方,温柔体贴的紧,这让蕙质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可也不全然放下。
    因为事先有端木砚清打过招呼,冯贵妃她们都没?有为难蕙质和元筠姌,都捡好听的与她们说。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话糙理不糙,谁知这两人中间会不会出一位皇后。
    陛下可是金口玉言说了,她们俩谁若诞下太子的长子,谁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有这么?一层顾及在,别说刁难了,娘娘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仔细奉承着这两位名义上的小辈。
    冯贵妃还?好些,再不济她有陈王傍身,本朝对?孕有皇子的嫔妃一向宽容,了不起以后跟着儿子去封地做王太后养老。
    至于裴淑妃嘛,她有一个公主不假,不过她可不敢将她拉过来?,因怕五公主会为着宁如风的事依然咬着蕙质不放,给蕙质难堪,特特将她关在自?己宫里不让她过来?搅局。
    没?有人故意阴阳,又是时时刻刻被?奉承着,蕙质在宫里的这趟请安之行倒是出乎意料的舒畅。
    她还?以为这些身份尊贵,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娘娘们会瞧不起她庶女?的身份呢,没?想到?她们倒是意外的和善可亲,这让蕙质对?她们的印象改善不少。
    元筠姌不是庶女?,是尊贵的嫡长女?,但她也有担忧的地方。
    她认定蕙质已经和端木砚清同房,她怕冯贵妃要求她将落红交出来?,或者再干脆些,当场对?她们验身。
    若是查出她仍是完璧之身,怕是要被?全宫的人笑掉大牙,她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万幸,直到?请安结束都没?有这道程序。
    她自?小接受贵族礼仪教?导,比蕙质想的周到?,这道如此重要的程序被?省略,不用?想也是端木砚清事先打过招呼才会如此。
    元筠姌已然打心底认为蕙质已和端木砚清有夫妻之实,所以他?特特如此……是因为自?己么??原本落寞的心湖因此一遭重新又泛起不小的涟漪。
    其实早在出嫁前,嫁娶嬷嬷就教?导过蕙质有关落红的事,她心知自?己仍是完璧,不过她笃定元筠姌也是完璧,也没?有落红,她从小养成混不吝的性子,破罐子破摔是家常便饭,只要元筠姌陪她一起丢脸,那?就不丢脸,所以她才不担心呢。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请安流程。
    回来?时她们依然和端木砚清同乘一辆马车。
    元筠姌从小教?养极好,即便面对?的是太子殿下,同时也是自?己心上人,内心虽羞涩无?比,但依然保持得体的风范,并不朝露丝毫的局促与拘谨。
    可蕙质就大不一样?了,她本身随性多了,心思虽比一般人阴沉,可却是头一回与一个对?自?己有好感还?对?自?己好的陌生人相处。
    他?人的冷眼与敌意她早已习惯,并能应付自?如。
    但像这么?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对?她真心实意的示好,并且她还?很没?眼色地拒绝了对?方的示好,这就有点……令蕙质不知所措。
    车上,蕙质悄悄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坐在正中间的端木砚清。
    端木砚清端正坐着,身姿挺拔,面朝前方,双手?放在膝上,表情温和,眉目慈悲,就是一贯在众人面前表现出的神情。
    蕙质看了几眼,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劲,或者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吧?
    正出神想着,原本目视前方的人突然眼神一转,温温凉凉瞥了她一眼,不急不缓的,像他?这个人,从容不迫且气定神闲。
    蕙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迅速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眼睛再不敢四处乱转,只紧紧盯着底下厚实毛毯上自?己的一双精致小巧的绣花鞋。
    该死,她倒不是怕他?,而是……方才端木砚清瞟她的那?眼,像极了昨晚上他?压着她狎昵的眼神,温凉又透着隐隐的侵略性。
    蕙质其实不知道什么?样?的眼神才叫做侵略性,尤其是男人对?女?人的侵略性。
    感情是藏不住的,尤其是面对?心爱之人时,一举一动,一个眼神无?不透露着自?己最渴求最深沉的欲望。
    她所以为的侵略性,其实就是感觉自?己即将要被?生吞活剥,要被?吃掉的恐慌,好像自?己变为对?方的盘中餐,手?足皆缚住,生死皆交由对?方宰割。
    求生的本能让蕙质下意识逃离。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强烈,纵然蕙质下意识对?两性关系逃避,但从小养成的极为敏锐的自?我保护机制还?是让她察觉出端木砚清温凉外表下的阴晦。
    同样?身为女?子,但自?小养尊处优的元筠姌就没?有看出其中玄机。
    打从一上马车开始,她的眼睛就一刻不停在端木砚清和蕙质身上流转,尤其是端木砚清,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方才端木砚清看蕙质的那?一眼她自?然也瞧见了,她自?问从小受元振和宁氏严格教?导,也没?看出他?那?一眼有什么?不对?。
    只是很寻常的打量罢了。
    她看不出属实正常,毕竟她不是局中人,再者男女?之事并非琴棋书画之类的才艺,仅凭教?导便能融会贯通,须得亲身经历才能一知半解,才能有所感悟。
    端木砚清看着几乎将头埋进?地底的蕙质,心里无?奈叹气。
    他?不是故意的,他?没?想到?,蕙质对?男女?之事抗拒到?这地步,他?只是在看蕙质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情感,就将她吓成这样?。
    端木砚清内心肃然,看来?他?与蕙质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了。
    日后与她相处,怕是尽量掩饰住自?己的情感,不能让她如惊弓之鸟般警觉。
    三人回到?府中的当晚,端木砚清依旧宿在书房。
    给蕙质适应的时间是真,政务繁忙也确实属实。
    恭惠帝其实顾念儿子新婚燕尔,有意给他?在这段时间削减政务,允许他?与如花美眷沉溺温柔乡一段时间。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自?打边境经历过元陌寒一事后,许多事就逐渐提上日程了。
    深夜的书房静悄悄的,却灯火通明,除了掌灯侍女?时不时进?出,整个房间便只剩下伏案工作的端木砚清和在一旁打下手?的裴凌。
    不得不说一句,恭惠帝这个皇帝做的可真轻松,政务的十之七八都被?他?抛给端木砚清,他?本人只掌舵一些特别重大的国政军策,确保整个国家的大方向不走偏就行。
    只有端木砚清这个年富力强,龙精虎猛的年轻人成天任劳任怨地干活。
    真不知该说恭惠帝本人偷懒,还?是庆幸他?对?端木砚清信任,完全放权给他?,让他?小小年纪便得到?充分锻炼。
    主仆俩正全神贯注地干着手?下的活儿,守在外间的孙太监却亦步亦趋走进?书房。
    裴凌手?下动作不停,却抬头看了孙太监一眼,孙太监在距离书案有一段距离停住。
    “殿下,”孙太监躬着身,“蕙妃娘娘炖了银耳莲子羹亲自?送来?,如今正在前院等?着。”
    第60章
    由于这姐妹俩都是侧妃的位份, 又都姓元,端木砚清为在?称呼上?有所区分,便在?两人名字中各取一个字, 蕙质称“蕙妃”,元筠姌称“筠妃”。
    当?然,只是在?东宫内如此称呼,毕竟女儿家的闺名是隐私, 不宜对外宣扬,在?外面还是统一称呼侧妃娘娘, 至于怎么区分, 就看?称呼她们的人的智慧了。
    听到是蕙质送来的,端木砚清才终于抬头,但也只匆匆瞥了孙太监一眼,就继续垂目处理公务。
    孙太?监怔住, 罕见地不明白端木砚清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是不应该的, 孙太?监作为贴身伺候端木砚清的奴仆, 从端木砚清封太?子时就跟着?,如今已?有十个年?头。
    按理说?对端木砚清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的意味都该了如指掌才是。
    事实?也确实?如此, 往常端木砚清随便一抬手, 他就知道他要什么, 然后妥善准备好。
    但这回么……他还真吃不准这位蕙妃娘娘在?太?子殿下心里的地位!
    他算是端木砚清最亲近的心腹之一,和裴凌一起算是他的左右手,裴凌是对外偏工作方面,孙太?监则是对内,将他日常起居伺候得舒舒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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