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说好了下班去游泳,孟以栖也带齐了装备,可外头阴雨连绵的天气直接断送了沉倩的兴致,加之,她的例假正巧提前造访。
    “栖栖,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去不了了。”下午上班时间,沉倩首先告知了孟以栖这个坏消息。
    “没事,我自己去游。”孟以栖不兴半途而废,何况她今天正准备洗头。
    整个下午,孟以栖都在病房和手术室两边打转,忙得两条腿都要擦出火星子来,好不容易可以坐下休息,没十分钟便要下班了。
    沉倩肚子不舒服,到点打卡走了。
    孟以栖坐在位子上吃了几块黄油饼干垫垫肚子,与几位留在科里值夜班的同事打过招呼便走了。
    提前叫了网约车等在医院门口,背着防水包的人撑伞踏入了淅沥沥的雨中,很顺利地踏上出发宛之酒店的路途。
    许是下雨的缘故,酒店出入的住客稀疏,就连顶层的游泳池里也寥无几人,换衣区更是看不见除孟以栖之外的其他女性。
    起初勉强答应沉倩来游泳的人此刻庆幸极了,觉得下次还可以如法炮制,专门挑天气不好的日子过来霸占泳池。
    换上泳衣的孟以栖做了几分钟热身操,淋浴下冲湿整个躯体后才进入空无一人的池子里。
    得到充分的施展,孟以栖游得酣畅投入,从蛙泳切换到自由泳,每种泳姿都游够了半小时,她也耗尽所有力气爬上岸来休息。
    馆内时间此时正好八点整,岸边缓解的人想着洗浴过后可以在酒店的自助餐厅吃晚饭,结束再从这顺路打车回海棠湾住,也收拾一下明天回县里过节的行李。
    计划好一切的人打着寒颤走进女浴时,门口立着的正在维修告示牌叫她晴天霹雳,负责泳池区域管理的员工歉仄地告知孟以栖,淋浴区内的水管突然坏裂正在抢修,酒店愿意赔偿客人相应的损失。
    孟以栖拒了员工提出的免费入住行政套房一晚的票券,十分明确地表示自己目前的需求,“入住不需要了,我现在很冷,只想要一间客房洗澡。”
    “不好意思女士,是我们的失误,酒店今天的所有客房都订满了,实在满足不了您的要求。”
    冻得打摆子的孟以栖心却火燎般的急切,她赶紧走去衣柜取出吸水浴巾披上身,无奈地问身后满脸歉疚的工作人员,“那大概要修多久?”
    “具体不清楚,一两个小时肯定是要的。”
    等待的时间足以孟以栖擦干身子回家洗澡,可她现在是一身的消毒水味,连头发都硬邦邦结在一块,实在难受得要命。
    愈发郁闷的人就在这时突然想到防水包里的房卡,那晚,她从他手上接过房卡时绝无考虑过今日的局面,眼下,即便再不愿借用的人也臣服于现实处境,孟以栖终究背上包乘电梯下达楼层。
    在刷卡进门前,孟以栖踌躇了一阵子,她晓得有人可能还未从沿海回来,可即便是在他不知晓的情况下,孟以栖还是心虚不已,毕竟口口声声说不要再联系的人是她自己,结果转头却又能堂而皇之地踏入他的领域。
    犹豫的时刻里,孟以栖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吃一堑长一智的人顷刻抛却了所有杂念,毕竟身体垮了一切都得耽误,况且,他的破酒店坏什么不好,坏了泳池淋浴本就应该给她找个地方洗澡!
    如此一想,孟以栖心里忽而理直气壮,刷卡推门进了漆黑的套房。
    没想着打探某人私域的人只在浴室附近走动,换洗的衣服和防水包一起挂在门口衣架,孟以栖带了干净浴巾和洗漱用品进了浴室,反锁上门才安心脱下湿漉漉的泳衣,走到热气腾腾的淋浴下开始搓洗身子。
    洗澡很讲究的人做发膜也至少十分钟,所以花费的时间颇长,等到吹干头发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肚子饿得咕噜叫的人想到自助餐营业到十点,快速裹上浴巾抓紧时间去外头穿衣服。
    推门出来,孟以栖本能去找挂在衣架上的防水包,可光秃秃的衣架上她的东西全部不翼而飞,短暂的疑惑里,孟以栖头顶的灯倏然灭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情绪令她在暗色里转过身来。
    果然,有人点着一根烟坐在不远处的真皮沙发里,光影里,熟悉到刻骨的轮廓叫孟以栖呼吸错乱,几乎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你没有衣服穿,出不了这个门。”似乎晓得她进退两难,沙发里的杨靖安即便是好心告知的口吻也带着威胁意味。
    孟以栖的榆木脑子终于灵光起来,“你该不会是故意把我引过来的吧?”
    “什么叫故意?”杨靖安抖着手里的烟,忽明忽暗里,星火落到西裤腿上,有人不在意地拍去灰烬,送入唇间吸了口吐出来,“有监控为证,不是你孟以栖自己主动刷卡进了我的房间吗?”
    晓得他不会安好心的孟以栖顾不得一切,转身时,有人扔了烟大步跨过来,赶在她拉开房门之际一掌拍了回去,也强行箍住某个欲要再逃跑的人。
    “杨靖安,你放开我!”
    喝了酒的人通常没有理智的脑子,杨靖安也不例外,仗着醉意肆无忌惮地贴在她香软的后颈,沾着烟味的手也敷在她裹着浴巾的腰肢,有一只甚至攀到起伏之下贴着硌人的肋骨。
    “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出去?”
    无限的热量正在围剿需要喘息的孟以栖,后颈里扑来的酒气令她迫切想要逃离这个虎穴,口里严肃地向他讨要,“你把衣服还我!”
    “那你能把事实还我吗?”他冷声反问道。
    还在反抗的孟以栖神色忽而难住,杨靖安撤出贴在肋骨的那只手来转她的脸,有人扭头之际依旧满眼的否认。
    “什么事实还你?是我那日在车里说的话不够清楚?还是你杨靖安理解能力有问题?”孟以栖再无情不过的嘴脸,“那我现在彻底与你划清干戈,以后干脆坐实陌生人好了!”
    重逢至今,眼前人脑子里最多的想法莫不就是予她而言不痛不痒的“陌生人”,有人却被她这副扭转不得的翻脸无情彻底混淆了理智,拦腰抱起还在挣扎的人无视她的抗拒往更深的夜里走去。
    “忘了也罢,我带你回忆,”耳边的人声再冷静不过,即便掺杂着明显的酒气,孟以栖也晓得他处于清醒状态,哪怕他的行为全无理智,连贯地将她抛扔至沙发,再欺身压来时,她也听清了他口里的威胁,“直到你记起来为止。”
    “滚……”下去。
    后两个字被杨靖安烫人的呼吸吞没了,胸前的沉重叫孟以栖深陷在沙发里承受着某人的胡作非为,嘴角不断溢出的细碎杂音因他手掌揉搓的力道而加重,纷乱无序地纠缠了好长一阵,有人趁她故技重施之际先松了口,也来擦她红肿双唇上留下的暧昧津渍。
    “你再敢咬一次试试?”
    “把你的手拿开!”孟以栖满脸绯色地抖着身子,喘息里都是浓烈的愤怒。
    那只滚烫的手掌不知何时伸入浴巾里头肆意妄为,不算粗粝的虎口研磨在圆弧里掐揉抚弄,指腹偶尔触碰到顶部的敏感点时,有人咬紧牙关不出一声,更无地自容地闭上了眼睛。
    “记起来了?”杨靖安却偏偏不给她当鸵鸟。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更冷冽的口吻,“我不记得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你赶紧放开我!”
    “有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冷笑的人忽而松了箍在她双腕上的手,有人见机立马要逃,站起之际身体却不受控制倒向地毯,几乎同一时间,牵着她手的杨靖安翻身压上,一只手的虎口卡在她下颌轻轻用力抬起,脸贴脸地来吻她朱红的唇,“你孟以栖恰好就是。”
    又一次,来不及有任何反抗的人双腕被他另只手倏然箍紧,毫无挣脱的处境令她陷入更急的喘息里,因着有人不加克制的吻势与力道,她挣扎的力气也逐步削弱,由着他凌乱的呼吸从双唇移向颈肩。
    云雾迷蒙般的幽暗里,孟以栖睁着双眼急促地吸氧,冷热交替之间,她胸前的布被人一手扯了,随之而来的濡湿往下蔓延化开来,一股深深的无力叫孟以栖的眼眶聚集了湿气。
    眼泪顺着脸颊滑至沟壑里,有人尝到咸意抬起头来,暗色里,咬紧双唇的人正默默流着眼泪。
    目睹她这副破碎的样子,杨靖安心疼死了,覆上来吻她落下的泪,“你哭什么?”
    她一言不发,冷冷瞪着咫尺的人,有股恨不得嚼碎他的憎意。
    “同样的事,五年前的夜晚,我们也做过。”杨靖安箍在她腕上的手来摸孟以栖湿润的脸,压着喘息声告诉她,“我梦里经常能回到那晚,栖栖,你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身临其境的人深受折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去阻拦他伸去腰下的手,“不可以!”
    “那什么是可以的?”受够了她拒不承认态度的杨靖安吼着来问她,“为什么当初可以脱衣服同我上床?为什么转头又可以与你的学长开始交往?孟以栖,别告诉我,你那晚也醉到不省人事了?”
    “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从头至尾都在否认的人闭上了湿润的眼睛,有人见她这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更加气恼、无力。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听到脱衣声的孟以栖顷刻间慌张,趁他脱手解皮带之际,连忙裹回浴巾往外爬,可手无寸铁的女人哪里是男人的对手,一只脚腕被人圈住硬生生拖了回来。
    后背的重量重新压上来时,金属制的皮带扣叫孟以栖腰间一凉,火势继而顺着灼热的掌心走遍了全身,禁不住颤抖的人扭头来警告为所欲为的杨靖安,“你敢这样做,我恨你一辈子!”
    “为什么五年前不来恨我?”
    “你怎么晓得我不恨你?”
    快言快语的交战之下,有人冷笑一声,手掌穿过长发扣在她黏糊的脸颊,拇指轻重交替碾着泪痕轻声问她,“那又为什么恨我?”
    她缄默着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更不愿承认与他有一次不愿回忆的失序。
    “承认我们曾经有过一次欢爱的经历对你孟以栖而言是很可耻的事?因为你就是天生地爱助人为乐拒绝不了我提出来的性需要?是这样吗?”
    “你住口!”孟以栖终于忍受不了他口里没有下限的自己,眼眶里打转的泪又滑了下来。
    因她一再回避的举止,杨靖安的耐性终于告罄,“孟以栖,要么你亲口告诉我事实真相,要么今晚我们坐实一次后再谈!”
    压得严丝合缝的人已经抽出皮带,他从来都是将想法付之行动的第一人,被逼到悬崖的孟以栖叫着来打断他分开腿心的动作,“杨靖安,你这是强迫我!”
    “好,那我再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杨靖安即刻停下动作,托她的脸转向自己:“你只需回答我有或没有。”
    孟以栖睁着模糊的眼睛,也听清他最后的问话,“五年前那晚有没有跟我上过床?”
    简单到只要回答a或b的答案,有人明显挣扎过后才扭走头答复,“没有。”
    毫无新意的答案叫人心凉了一寸又一寸,杨靖安给过孟以栖很多次坦白的时机,她却无有例外地接二连叁否认事实,既不愿勉强自己坐实他心里毫无下限的形象,也不愿承认深深刻在他脑海里那场近乎真实的春梦,不就是仗着他手里不着一丝证据?
    头顶的智控灯倏然亮起时,孟以栖闭紧双眼埋低了脸,企图能没入身下的地毯消弭于无形。
    除去彼此无法忽视的气息,没有任何怪异的举动,禁不住的人睁开双眼之际,撞入眼帘的复杂图案叫她瞬间惊愕失色,身体本能反应地往他胸膛里缩去。
    “你一直都记得,是吧?”杨靖安掌着她的脖子不断往前推送,视野前方的位置正是那块拳头大小的光秃,恨不得咬上她耳垂的人陈述事实道:“这块地方沾了你流下的痕迹,你拿剪刀剪了,趁我睡着调换到了楼下客房,对吧?”
    “不是,我没有!”急于否认的人摇头来反驳他,也用力挣脱他束缚的怀抱。
    可杨靖安却将她整个人拨正过来,肌肤相贴在一块叫嚣着不甘,“看着我回答!”
    “不是,我没有……”
    闭着双眼的人口里还在自欺欺人地念叨,有人一丝不落将她的心虚尽收眼底,口口声声反驳道,“孟以栖,这是你爱我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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