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停在门口,
    当房门被推开,一位魁梧的军装大汉跨进房间,
    张小六立刻惶恐地尖叫起来,
    “别杀我!我是废物……
    我是畜生!我猪狗不如!别杀我!别杀我!!!”
    看见这小子裤子湿了一大摊,
    张宗昌一声叹息,
    就算大哥活转过来,看到这一幕,不被气死三回才怪!
    “我说,小六,你这是咋了?”
    张宗昌的声音,将尿裤裆的“五毒公子”拉回现实中。
    呀!
    是张二叔!
    二叔对我最好了,我的小命保住了……
    他连滚带爬地扑向张宗昌,嚎啕大哭。
    “二叔~二叔,有人要杀我……快救救侄儿!”
    张宗昌,不露痕迹地后退半步,
    不徐不疾地说道:
    “小六,别担心,有二叔在,没人能欺负你!”
    随后,他转头对门外说道:
    “来人,伺候公子洗漱更衣!”
    两名马弁立刻进屋,
    将肮脏骚臭的张小六架到水房,让婢女小红帮着清洗干净。
    一番洗漱打理,“五毒公子”总算有了一点人样。
    马弁将他带到客堂,
    张宗昌不客气的坐在上首位,笑着对好大侄说道:
    “小六啊,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
    你爹是我大哥,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既然我回来,肯定保你一生太太平平!”
    张小六虽然是窝囊废,可豪门争斗他从小就见识过,
    他老子能当上八大边帅之一,杀过的人数也数不清。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结合基尔顿的话,
    中华军最终的答案,就是让张宗昌主持大局。
    这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如果自己再不识相,除了死没别的结果。
    甚至都不用他们出手,
    满晋阳城想弄死自己的人,没八千也有一万。
    所以,他立刻堆起笑容。
    “二叔是长辈,侄儿今后全听您老的!”
    张宗昌大笑道:“好!很好!”
    停了一会,他才笑眯眯的说道:
    “三晋人口百万,自古便是‘形胜之地’,
    所以,是人是鬼都想扑上来咬一口,
    刀把子不硬,讲话就没底气……
    这样,兵我来带,你只管吃喝玩乐,如何?”
    张小六就像小鸡啄米,连连点头,
    “二叔带兵,侄儿就放心了!”
    “好!”
    张宗昌拍了拍好大侄的肩头,
    “走!咱爷俩好好喝一顿!”
    张小六被带回总兵府,
    堂上,摆放着一桌丰盛的酒席,
    张宗昌上首位,左边基尔顿,右侧郭林松,然后是六七八当家。
    晚辈么,只能排在最后吊桌尾。
    让张小六奇怪的是,郭林松居然回来了。
    其实,很简单,中华军在晋省的布局,必然以张宗昌为主。
    为了缓和与二哥的关系,
    郭林松将此前被俘虏的,旗官以上的将领带回晋阳。
    他们原本是张宗昌旧部,算是物归原主。
    至于士兵不是问题,只要钱粮到位,遍地都是。
    人齐了,开席。
    张宗昌笑呵呵地说道:
    “诸位,中华军是三晋人民的好朋友,
    今天我做东,请弟兄们喝酒,主要是问问今后该怎么办?”
    郭林松看一眼张小六,转向张宗昌,笑道:
    “在坐都是自家兄弟,还有啥不好说的?
    二哥回来当家,我赞成!”
    三个当家也都拿了好处,自然齐声附和。
    “说得好!论打仗,我心里就服二哥!”
    “我这条命是二哥救的,谁不同意我第一个干掉他!”
    “二哥回来,咱们全都能安心过日子……”
    张小六听得面红耳赤,
    这帮老家伙得有多不待见自己,就差指名道姓了。
    张宗昌微笑着按按手,对基尔顿说道:
    “基旅长,咱兄弟是有名的大老粗,
    也没见过啥大世面,你走南闯北,给咱们说两句呗!”
    基尔顿笑道:“承蒙张将军款待!
    在基某心里,各位都是前辈,又是本乡本土的豪杰,
    自然见识非凡,用不着我说什么,不过呢,
    既然贵我真诚合作,我代表朱雀旅和中华军表个态:
    三晋是三晋人的三晋,我们不会动这里的一草一木,
    凡是对老百姓好的,我们支持!
    凡是和中华军交朋友的,我们欢迎!
    今后,同舟共济,还请各位将军多多支持!”
    “啪啪啪!”
    张宗昌率先鼓掌,
    郭林松和三个当家,也跟着热烈鼓掌。
    “好!基旅长说的太好了!
    来!为了造福三晋人民,喝一个!”
    张宗昌站起身,高举酒杯,
    基尔顿和郭林松站起,同样举杯。
    三位当家纷纷举杯,
    众人的视线,全都看向桌尾蔫头耷耳的“五毒公子”。
    张小六慌忙站起,举起酒杯。
    “叮!”
    碰杯之后,众人一饮而尽。
    这意味着,以张宗昌为主的晋省新局面,已经确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张小六不慎呛了一记,张宗昌趁机吩咐道:
    “来人啊,公子不胜酒力,扶下去好生伺候!”
    等“五毒公子”离席,场面瞬间活跃起来。
    郭林松挑起大拇指,笑道:
    “二哥是不是实在看不下去,才让他走的?”
    张宗昌瞪他一眼,说道:
    “好歹你也当叔叔的,总和小孩子过不去干啥呢?”
    郭林松无赖地说道:
    “哎,二哥,讲话要凭良心,我哪有这个意思?
    已经一让再让,他非要蹬鼻子上脸,我能怎么办?”
    有人开始和稀泥:
    “确实不怪三哥,要怪就怪这小子又愣又蠢,
    不过,今后有二哥主事就好了……”
    还有人冷笑道:
    “幸亏三哥跑得快,要不,他一准死在老四老五前头!”
    想起杨常之死,众人不免唏嘘。
    张宗昌看了看基尔顿,勉强笑道:
    “唉,小辈不成器,让基旅长看笑话了!”
    基尔顿哈哈笑道:
    “张总兵太谦虚了,诸位前辈正当壮年,
    而且,锦绣河山就在眼前,正是建功立业的最好时机!”
    郭林松把酒杯放下,傲气满满地说道:
    “说得好!黄河百害,唯利一套!
    我不日出兵攻取河套,诸位有没有兴趣一起来的?”
    老八与郭林松关系比较亲,调侃地说道:
    “要我说,河套不如关中,三哥索性拿下西京……”
    郭林松翻了白眼,说道:
    “你当我傻啊,顺王5万人马,后面还有5万西疆军,
    我这小身板,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我不贪心,能拿下河套就阿米豆腐喽!”
    众人哄笑起来,
    大伙都知道,朱雀旅支持郭林松,向西扩张地盘,
    然后,一步步向南,蚕食顺王的势力范围。
    因此,六七八当家,会屯兵临分和云城,
    摆出威慑态势,配合郭林松在河套的行动。
    酒尽人散,
    郭林松最后离开时,对张宗昌低声说道:
    “二哥,我老家有个猎户,从山上捡回一只狼崽子当狗养,
    第二年,狼崽子却把猎户咬死了,你猜是啥缘由?”
    张宗昌听说过这个典故,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意思。不过,他想了想,说道:“过两年……再说吧!”
    郭林松点点头,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张宗昌注视着远去的背影,良久才返回府中。
    他召来等候已久的老部下,说道:
    “之前,你们受苦了,现在,整个三晋都是我们的了!”
    “太好了!恭喜总兵!”
    “哈哈,总算轮到我们发达了!”
    “总兵,咱们的兵都被郭鬼子抢走了……咋整?”
    张宗昌哈哈笑道:“放心,兵有的是,就怕你们带不过来!”
    除了杨常的兵,还有城防军和新军,基尔顿原封不动保留着。
    张宗昌的嫡系军官,基本上都升官了。
    这些在晋西北,坐了大半年冷板凳的军官,顿时眉开眼笑,
    一个个喜气洋洋的带着军令,到各个军营走马上任。
    他们主要的任务,是向东防御太行山的各个隘口,
    提防着京畿军团,以及中原福王兵团的偷袭。
    此时,九江的张灵甫和黄柏拓,也接到了陆远的密报。
    “先赣南,再湘南,择机向北,与德王隔江对峙。”
    两人明白,大王的意思很明显:
    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不要一口吃个胖子。
    进攻方略明确,两个旅团留下保安总团镇守,星夜向南开拔。
    两人分兵两路,齐头并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此时的赣南,已经打成一锅粥,农民纷纷成立自助会,
    官兵缩在城里,惶惶不可终日。
    在混成旅团强大的炮火下,攻占城市易如反掌,
    甚至很多官兵,主动与中华军接触,或投降,或投诚。
    而灵雄与童光,也开始在山海关南,开始一场拉锯式的默契战争。
    神凌御林军的上将军,林御蓝,
    其一生南征北战,功勋和威名,丝毫不逊色于童光。
    但是,灵圭帝所作所为,让每个人都担心,
    有头睡觉,无头起床。
    因此,童光的使者一接触,他就欣然同意。
    为啥?
    既为了防止“卸磨杀驴”,又能避免“消极怠工”的污蔑。
    反正打仗嘛,胜胜负负很正常。
    只要在打仗,就能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没问题。
    因此,今天北面狂攻三十里,明天南边强势反击二十五里。
    双方都把这一片当成练兵场,各个部队轮换着来。
    然而,得知山海关的“激烈”战事,把神凌朝堂吓坏了。
    不好了,叛军终于要大举进攻了!
    怎么办?
    快,发勤王诏,调兵增援!
    然而,八大边军已去其二,
    五王兵团自顾不暇,三大禁军只剩两支。
    帝国版图上,又到处烽火,哪来的勤王之兵呢?
    神凌首辅在内心暗叹:
    幅员万里,亿万人口,居然无一兵一卒来援,可悲!
    可不管再怎么艰难,总还有人替它裱糊。
    兵部尚书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出列建言献策:
    “自古燕赵多慷慨,
    若朝廷招募敢战士,勤加训练,可当十万大军!”
    首辅微微颔首:似乎很有道理!
    可户部尚书说道:
    “招募义勇不难,可缺粮无饷,奈何?”
    首辅微微皱眉:哎呀,这可怎么是好?
    吏部尚书趁机站出来:
    “诸位,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
    吾以为,动员富商大户‘捐官’,如何?”
    朝堂上,一片安静。
    是个人都知道,一旦到“卖官鬻爵”的地步,
    就证明,这个王朝已经进入末期了。
    然而,救急不救穷,
    皇城都火烧眉毛了,哪还管什么贞节牌坊?
    因此,在诡异的静谧中,
    这个“好办法”被文武百官们默认了。
    只要能多维持朝堂存在一刻,每个人就都是既得利益者。
    当然,能拿出来卖的,
    都是虚衔,或极其边远没人愿意去的州县。
    吏部立刻大肆操办起来。
    知县、知府、州牧、巡抚、安抚使、公侯伯子男爵位,都可以卖。
    一手交钱,一手交官服,
    虽然没有一文钱俸禄,也没有丝毫实权,
    买了官和爵位的商人,却有了见官不拜的特权,以及宅院的规格。
    这让很多有钱人,纷纷慷慨解囊,趋之若鹜。
    甚至,还有大户人家,
    为死去多年的爹娘买,就是为了抬高墓葬的规格。
    吏部收钱收到手软,首辅笑得眼睛都睁不开。
    兵部更高兴,因为招募敢战士,就多了一个“喝兵血”的机会。
    然而,如此斯文扫地,厚颜无耻的丑陋行径,
    激发起,全天下读书人习武者的强烈愤慨。
    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原本十年辛苦,是为了有朝一日,光宗耀祖。
    结果,地主家的傻儿子,
    比自己的官还大,这叫什么事?
    因此,神凌朝廷的权威,迅速黯淡式微,甚至被唾弃。
    更恐怖的是,上行下效。
    朝堂开了口子,地方上就敢捅破天。
    院试、乡试、会试,舞弊者如过江之鲫。
    还有各个职务空缺,被权贵把持着,
    只要给钱就卖,不给钱八辈子也休想。
    曾有有识之士,大声疾呼:
    “生在笑贫不笑娼的时代,是每个神凌人的耻辱,
    历史和后世子孙,会骂我们软弱无能的!”
    然而,这样的“人间清醒”,
    是注定不被时代和大多数“乌合之众”所认可的。
    有句话说得好:
    唤醒奴隶的代价,很可能会被奴隶打死……
    当“一切朝钱看”的春风,吹到皇宫中,
    一些奇葩而诡异的事件,悄无声息地蔓延。
    每到夜晚,宫门关闭后,
    总有一些黑影,在无人把守的隐秘出口进进出出。
    夜深人静时,明明独守空房的妃子美人,却发出彻夜奇怪的声响。
    还有很多私密的风月场所,突然涌现一批价格不菲的蒙面佳丽。
    许多权贵对此心照不宣,
    投下大把银子,就为体验一回“帝王般享受”!
    买春客身心愉悦vs佳丽躺着把钱挣了vs“平台”抽成,真正的三赢!
    这个帝国的主宰,却被蒙在鼓里,
    终日心无旁骛地痴迷于,武学的最高巅峰。
    呃,我想,这大抵应算作四赢……
    陆远是老实人,说老实话,办老实事……除了客串“神医”。
    这不,八大胡同的名媛,胡蝶女士的身体,又不舒服了。
    大噶嚎!神医“李是真”上线诊治啦!
    说实在的,胡蝶和朱五,多少都带有一点隐疾,
    不过,陆远的医术也是出神入化。
    一搭脉,看一眼,就能药到病除。
    时间久了,双方总算熟悉了。
    因此,朱五和蝴蝶决定投石问路。
    “李大夫,我妹子的心病,啥时候能治好啊?”
    “呃,这个么,急不来,须安心休养……”
    其实,胡蝶眉宇间的忧愁,大部分都消散了。
    朱五就是故意没话找话,那陆远自然配合演出。
    胡蝶做出“我见犹怜”的姿态,软软的问道:
    “李大夫,外面的桃,开了么?”(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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