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算来,岂不是上回临走前,白高兴了一场后就……
    姚灼默默抬手捂住脸,觉得自己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严之默却顾不上想这些,他尤其在意那句胎像不稳,追着方大夫又问了几个问题。
    且将过去两个月,两人来往颠簸,又在淮江府城担惊受怕的事说了。
    方大夫显然也是对淮江的疫病有些许耳闻,听罢后正色道:“这些经历,皆是不利于养胎的。想来若不是先前把身子温补得足够好,多半已经滑胎了。”
    说完后,见这对第一回 遇见这事的小两口俱是白了脸,又叮嘱道:“总之,接下来一个月别掉以轻心,此外,断不可行房事。”
    严之默轻咳两嗓,惭愧地低下头。
    若他此时回望,就能看到姚灼已经整个人都快躲进架子床的角落里了。
    这屋子,他真是片刻都待不下去了。
    最后,严之默让元宝驾着马车把方大夫送回医馆,顺道把抓的药带回来。
    人都走后,严之默反身踏进屋内,刚挑起通向卧房的帘子,就迎上了姚灼水盈盈的目光。
    他快步走过去,两人再度抱在一起,几乎没有缝隙。
    姚灼拉过严之默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说话的语调,隐隐带着因喜悦而生的哭腔。
    “夫君,咱们终于有宝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子剧情,虽迟但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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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老人都爱讲,这怀孕头三个月,消息不可乱传。
    一般情况下,都只告诉家中亲属,及其余一些亲近之人。
    故而姚灼有孕这件事,姑且只先告诉了方二娘,又在与戚灯晓传信时,提了一句。
    这边姚灼走不开,戚灯晓便又在心中写到,待姚灼胎像稳固,他抱着巧哥儿来严宅做客。
    还说也要亲手给姚灼的宝宝缝几身衣裳。
    严之默更是恨不得寸步不离姚灼身边,简直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方大夫只说不要带干重活,他则快连一个茶杯都舍不得让姚灼亲自举了。
    如此过了几天,姚灼实在忍不住道:“夫君,我这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吃好喝好的,哪有那么容易出事,你也莫太担心。你瞧这几日,我胖了一圈,你却瘦了。”
    严之默的担忧,姚灼都看在眼里。
    先前他反应有些厉害,吃不好也睡不好,而今喝了几副方大夫开的药,已然大好了。
    结果吃不下饭也睡不安稳的人,反而变成了严之默。
    夜里姚灼就是翻个身,严之默都能一下子醒过来。
    若是再起个夜,简直恨不得一路扶着姚灼去。
    “我到底是乡野出身的,不比他们城里的哥儿金贵。咱们村子里,挺着大肚子下地干活的,还有直接生在自家田里的都不知有几个。你晓得莫大娘家里的老二,叫田生的吧,这名字就是这么来的。何况我们哥儿虽说不易有孕,可一旦有了,到底比女子是结实许多的。”
    姚灼自从来了城里,也听过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与夫郎,都是怎么将养的。
    那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甚至每日都要吃一盏燕窝。
    他先前都不知道燕窝是什么东西,后来听了严之默的解释,更是不懂为何大家要花大价格吃燕子的口水。
    总之在他看来,自己有了身孕,夫君日日在身旁陪着,还不用下地干活、上山捡柴,已经是出嫁前想都不敢想的神仙日子。
    对此严之默只觉得心疼,他家阿灼是过去吃过苦的,导致对生活的要求格外低。
    但既然姚灼开口了,他也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些忧思过度。
    “我拘你紧了些,往后不会了。”
    姚灼无奈笑道:“我不是嫌你管我,何况那不是管,是照料,若是说出去,别人羡慕我还来不及呢。”
    他话锋一转,忍不住道:“但你这几日夜里都好似被梦魇住似的,浑身冒冷汗。”
    严之默被姚灼这么一说,遂在白日里忆起了那反复出现的梦境,眨了眨眼,挥散了脑海中的画面。
    那些梦都不吉利,明明过去他也不是这么爱钻牛角尖,逢事想不开的人,上辈子他到最后,都能将生死看淡,到了如今,却甚至摆正不好心态,去面对姚灼生育时可能出现的风险。
    这些他不愿对姚灼讲,也不必讲。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没什么,只是偶尔又梦见淮江城的事。”
    姚灼信以为真,“那咱们夜里,再把安神香点上,再给你抓点酸枣仁煮水喝。”
    如此磕磕绊绊的,两人总算是熬过了第三个月。
    方大夫再次上门,告知姚灼的胎像已趋于稳定。
    两人心头大石落地,严之默一声令下,给家中、铺子、工坊做工的,以及蒋元龙一家子都发了喜钱。
    因是喜钱,未按职位来定,每人都是均等的二百文,还特地以红绳串了。
    这么一遭过后,起码整个石坎村,都听说姚灼有孕了。
    而且本人还在县城的大宅子里养胎,家里还有小厮和丫鬟使唤。
    一时间,村里人的女子和哥儿聚在河边洗衣服时,都难免聊上几句严老二家的事,一个个都掩不住面上的羡慕之情。
    “先前哪里能料到,严童生能有如此发达的一日呦,看人家家里,上上下下,雇了多少个人?我上回听大山那孩子说,县城里的人都不够使了,连县老爷家的夫人、小姐,还有咱们镇长家的家眷,都是人家严灼记的常客!”
    “依我说,灼哥儿命里是带福分的!”
    “你现在倒会讲了,当初谁跟我说,灼哥儿那面相一看就是福薄命短的?”
    “哎呦,这话可不兴乱说!我何时背后这么说过灼哥儿!”
    方三嫂抱着大木盆从这两人身后路过,听了一耳朵,轻笑一声走远了。
    这些个人,倒是也没什么恶意,还不够当个乐子的。
    现今可没人敢说严之默和姚灼,乃至在严家做事的人半句不是,生怕因此得罪了人,耽误了自家跟着一起发财。
    她回了家,将衣服晾晒在院子里,就开始进灶房忙活。
    如今家里男人都去严童生和镇上戚掌柜合开的蜡园干活了,算一算,再过一个时辰就能回来吃饭。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她十分舍得的舀了一大瓢白面,只混了一点粗面,打算晚上烙个油饼吃。
    到了时间,爷们三个果然踩着点回来了,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的。
    方老三把扛在肩膀上的锄头放下,结果媳妇递上的干净汗巾子,擦了把汗。
    两个小子各嚷嚷着口渴,自己去找水喝。
    “今日是在园子里遇到什么好事了?”方三嫂接过汗巾子,不由地问道。
    “今儿严老弟带着灼哥儿去蜡园子了,夸我们活干得好呢!哦对了,这回那戚掌柜也跟着一起,我过去一直以为,戚掌柜是个汉子呢,你猜怎么着?”
    方三嫂也有些好奇,顺着他的话道:“怎么着?”
    方老三笑容有些憨憨的,“戚掌柜竟是个哥儿,他家汉子,听说是入赘的!”
    这确实没想到。
    方三嫂也是听闻过的,那戚掌柜很是有些本事,没想到竟只是个小哥儿。
    若在过去,听到这种事,都称得上一句惊世骇俗,可自从与严之默一家熟识之后,反而觉得也无甚新奇。
    方家二娘都能去县城里的铺子当管事,姜越一个寡夫郎,现今管着工坊里的好几号人。
    再说灼哥儿,素日里也是要帮着自家铺子参谋、算账的,更别提那钩针生意,还算是人家自己的。
    “现今都觉得生儿子好,儿子才能顶立门户,我现在却觉得,生儿子、姐儿、哥儿的,都一样,都能有出息。”
    方三嫂感慨了一句,转头望见两个小子从灶房里钻出来,一脸偷吃到手的表情,忍不住笑骂道:“手洗干净了没有!一个个饿死鬼投胎!”
    骂完心道,可惜她没这福气,生老二的时候,村里王大夫就说她伤了身子,以后多半不能生养。
    若非如此,她还怪想要个香香软软的姐儿或者哥儿的。
    “严童生他们是直接回县里了,还是要在村子里住几日?”她说回正事,若是后者,她是一定要带点东西上门的。
    方老三用葫芦舀了一瓢井水直接喝了,抹了抹嘴道:“是要住的,说是还要和村长商量商量地里的事,这会儿应是已经回家去了。”
    方三嫂便立刻开始盘算着,应该送点什么去给灼哥儿补补身子。
    ……
    石坎村,严家新宅。
    今日因戚灯晓夫夫要在这里借住,故而昨日就托白大山送了信回来,令蒋元龙一家过来,提前将这边打扫拾掇了一番。
    这边宅子,一直是蒋家人帮忙收拾的,屋内屋外,从不积灰。
    说起来,他们家两个大人,前些时候就一并得了四百文喜钱。
    一百文一串,沉甸甸的,放在钱匣子里就觉得心头踏实。
    东家待人实在,他们做什么活都诚心诚意,格外舍得下力气。
    荆双是个办事仔细的,看昨日天气好,便把箱子里的被褥都拿出来,撑起竹竿,放在院子中晾晒。
    好让东家与夫郎,以及客人来住时,床铺都是暄软的。
    夜里,他也留下帮厨,帮着东家做了一顿待客的席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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